她不去招惹他,他沒道理會主動去理會她。
很好。
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就是形容這樣吧。
他喜歡。
他吃完了泡麵,就轉身進了房間,落鎖,隨後裡面傳來沐浴的聲音,再然後……這個屋子裡就好像再也不存在任何聲音了,靜到好像一切都是幻覺。
沒有多餘的好奇心,她只覺得鬆了一大口氣。
摸摸心臟的位置,自從那個「陌生人」進入屋子開始,它就帶著絲絲的糾結,緊張的躍跳個不停。
「它」好像認識他。
好不容易慢慢平復。
家,多了一個陌生人,並沒有讓她有一種彆扭感,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走入另一個房間,突然她決定,這樣陰雨綿綿的天氣最適合補眠。
唉,因為遺失的記憶,她已經好幾個晚上夜不成寐。
習慣性的隨筆在嶄新的日記本寫下:
2oo9年11月,秋天。
一個名叫「丈夫」的陌生人,給了久違的安全感。
……
那本日記本的旁邊躺著另一本厚實的日記本。
是她的。
裡面應該有著關於愛情的一切答案。
只是,對於忘記了密碼的潘多拉魔盒,她並不好奇,也不願開啟。
……
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再醒過來時,已經天黑。
推開房門,整個屋子照舊黑冷,於是,她很快明白,那個稱之為丈夫的男人,早就離開了這棟屋子。
他和她一直以來的關係真的惡劣成這樣?從小到大,她的生活裡每個人都帶著禮貌和客套的面具,沒有人會將淡漠演繹的這麼直接,甚至連一個招呼也懶得敷衍。
餐桌上,鐘點工已經做好各式美食。
依然細嚼慢咽,卻食不滋味。
還是這樣,一直,都只有她一個人。
靜靜的吃完飯,靜靜的收拾,靜靜的清洗碗筷。
一切完畢,突然想起「陌生人」的那一身髒衣服,她開始在那間顯然無人的房間門口一直猶豫排徊。
她只是太寂寞了,想找點事情打時間。
但是,一念及「丈夫」那雙淡漠到寒顫的眸,她不知道這樣的行為算不算侵犯,躊躇不前。
天性不懂交際的她,不習慣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歎了口氣,還是放棄了。
她實在想不出來任何一個理由。
因為,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何愛他,同樣,也忘記了愛情的熱度。
目前的她,缺少的只是一個「朋友」,並不是一個「伴侶」。
轉身,放棄。
空寂的房子,電話鈴突然大響。
可能因為久未受人打擾,那連串的電話鈴分外的刺耳。
她接起電話。
「您好。」
很奇怪,電話裡居然只有沉寂聲。
「喂?哪位?」她的直覺,並不是一個沒有信號的電話,分明有人,那片刻捉磨到的呼吸聲,她敏銳的察覺到對方是一位女性。
「大嫂,我是小暖。」電話那頭在片刻的沉默與調整後,突然換上歡快的聲音。
大嫂?
她愣了一下。
好彆扭的稱呼。
小暖???
唉,……她……又多了一個,她的記憶裡屬於空白的人……
「聽說哥回來了,他的,他在家嗎?」電話那頭的聲音依然笑嬉嬉,帶點調皮,甜美、快樂的聲音象春天一樣暖人心窩。
「他不在家。」回答簡潔而有禮貌,只是奇怪,語氣裡也帶了淡泊,她絲毫無法因那股調皮的聲音,身起想要接近的暖意。
很怪很怪的感覺,怪到全身居然起著雞皮疙瘩,有種警惕感。
而她,從來不對誰有過這樣明顯的敵意。
但是,女孩好像並不介意,「大嫂,我去醫院看望過你,哪知道你這麼快就出院了,怎麼不多住兩天呢?!好好保養一下身子呢?!」女孩的語氣聽起來像很關懷,「我剛好遇見你的主治醫生,聽他說……大嫂,你的記憶……」吞吞吐吐像是在試探。
「對不起,我生了點病,不太記得之前的事情。」她直言坦白。
「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對方關心的追問,「連車禍是怎麼生也忘記了?」
她顰眉,「是的。」確實,這個問題警方也追問了好幾次。
女孩表現的很關切,聲線緊張,連聲追問,「找到那個肇事的司機了嗎?對方怎麼說?」
「應該只是一場意外。」據那個司機的供詞,那天,是她自己突然衝出馬路,才會有了這場意外。
敏感的,她覺得電話那頭的女孩聽到這個答案,鬆了一口氣。
「對!是一場意外!但是我想伯父應該不會那麼簡單放過對方。」
「已經移交公安部門了,我爸爸不會插手。」只是爸爸不願相信,只是單純的意外。
淡笑,不願意深談太多。
「大嫂,晚上我到你們那借宿一晚好嗎?」對方撒嬌的突然話題一轉。
她愣了一下。
「大嫂,快開門,我已經在你家門口,我快冷死了。」門鈴同撒嬌聲一起響起。
她急忙起身開門。
今年,才11月,因為一股強大的冷空氣,南方的這座城市卻已經格外凍人。
一個全身穿著毛絨絨,打扮得很可愛的女孩,對她舉起自己厚厚的手套,露出無害的笑容:「hI,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