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咖啡,「好苦!」一個年輕的男子向自己的同伴抱怨。
「女人走了就走了,誰叫你明明嗜糖如命,幹嘛神經兮兮的裝酷,硬要喝什麼黑咖啡。」同伴顯然沒有什麼同情心。
「今天我心情很不好,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年輕人怒。
「行行。」同伴拿起旁邊的牛奶,順著杯沿倒入對面的杯子,調侃,「我給你加奶加糖,讓你漸漸忘記苦滋味,如何?!」正欲往對面的咖啡裡再扔塊方糖……
咖啡屋外,一聲巨響。
「有人出車禍了!」年輕人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能不能救人。」顧不上指間還握著一塊方糖,同伴修長的身形已經利落的旋身而出。
……★……★……
她醒過來,只有一室的寒慄、空寂。
莫名的打了一個冷顫,蒼白的脖頸慢慢蠕動,探看,窗頭的枝頭上,有點枯黃、沒有生氣的樹葉,昭顯,現在,應該只是秋天而已。
可是,為什麼涼意會這麼重?
她拉高被子,裹住自己一直輕微顫抖不已的纖細身子。
這是怎麼了?
心,空空的。
總覺得,有什麼無比重要、珍貴的東西,流逝了。
這又是怎麼了?
連……腦袋,居然也是空白的……
好像,連記憶也丟失了。
她忘了,自己為什麼此刻會在這裡,穿著醫院的病服,全身象散了架一樣疼痛。
多麼老梗,幸好,她確定自己記得,她出身在嚴謹的部隊家庭,她的爺爺是教科書上留有名號的革命先烈,她的母親是優雅的外交官,她的父親是這座城市裡,能支手遮天、翻雲覆雨的一市之長。
而她,是永遠要勇敢、堅強,不許輕易哭鼻子的藍家人——藍芹。
空茫的,睫毛又顫抖了幾下。
醫院VIp房間的門,被小心翼翼的推開,一陣輕微、細碎的腳步聲,在乍見她已經清醒後,欣喜的驚呼,「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喜極而泣,是從小照顧她長大,愛哭鼻子的吳嫂。
唇,好努力的扯開一抹幅度,想微笑,「滴答、滴答」旁邊的生命監測儀枯燥的持續監測聲,卻讓一切顯得那麼空白,那麼感傷。
她,不懂。
「小姐,傅先生已經在回程的火車上。」這一聲先生,吳嫂語氣裡並無太多的尊敬,也對,有飛機不坐,傅凌硬是選擇慢吞吞、能折磨死人的慢火車,誰能不生氣?!
永遠,他有能一點點折磨得讓人求生不得的法子。
「見到他,你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樣任他欺凌,什麼委屈,什麼苦水都往心裡去,有天大的事,藍先生也一定會替你做主!但是小姐,你要先說出來啊!新婚之夜他徹夜不歸,你不說,這次懷孕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也一聲不吭,藍先生就你一個寶貝女兒,你要是出什麼事了,那個什麼傅凌十條命也不夠賠……」吳嫂一邊抹眼淚一邊叮囑,語氣裡有著身為藍家人天生趾高氣傲的優越感。
吳嫂咬牙加重語氣,「管他這次是上頭安排還是他自己主動請命去支援新疆動亂,新婚趕上四川汶川地震,藍先生礙於輿論壓力,只好許他一走就是扔下你半年,這次不會讓他這麼逍遙快活!」
傅凌?新婚?懷孕?
她緊握成拳的手,小心翼翼的撫向腹部。
為什麼她絲毫感覺不到那裡有生命的痕跡?
她的記憶到底空了多大的一片??為什麼一切如此陌生,好像聽著別人的故事,心臟卻又忍不住絲絲糾結著的抽痛。
她的舉動,讓吳嫂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小姐,孩子……沒了……」
沒了?……怪不得……
她的手,漸漸無力的垂下,掌心的異物感,令她怔怔的松掌。
掌心,居然,有一塊方糖。
……
她顰眉,想要努力回想。
「小姐,你怎麼會愛上這樣的人?!!真是孽啊!!!」她只在電視劇裡見過的誇張嚎哭聲吵得她頭腦漲。
顰眉再顰眉,努力再努力。
卻,除了空茫還是空茫。
她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一些事,和一些人。
……
是他嗎?
傅凌……
他應該重要到讓她承受不住,選擇了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