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東西破碎了她的心裡積蓄了多日的擔憂、期待、牽掛破碎得一地狼籍被踐踏在腳下。
她忽然抬手從脖頸處扯出一道紅繩那塊圓圓的白玉就被從領口拎了出來。
那濕潤的色澤落入他的眼中頓時怔住手上的劍也失了力道劍鋒慢慢的偏落。
她費力的想把繫著玉的紅繩繞過腦袋取下可是當時繫上時因為擔心丟失有意將繩系的很短繩圈太小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拱出來乾脆揪住紅繩奮力的一扯硬生生將繩兒扯斷了細細的繩子勒傷了皮膚留下紅紅的印子。
她嫌棄的將玉丟進他的懷裡。
「還你。」
他接住玉握在手裡臉上浮現出茫然的神氣。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她背過身去冷冷道:「你可以走了寒非離。」
他沒有動半晌遲疑的道:「我……」
「走。」她簡潔的截斷他的話。
「果兒……」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為什麼還不走?」她的聲音不知不覺的高了起來。
門口忽然有人拍門棋兒的聲音傳來:「小姐開開門。」
她瞥一眼站在那裡臉色白的寒非離揚聲道:「這就開門。」
徑直朝門邊走去。手放在了門把手上眼睛的餘光瞥見他還站在那裡。哼你不走是吧?我看你能站到幾時!牙一咬就拉開了門。
與此同時身後風聲微動就見他鑽進了床帳之內。
棋兒已站在門口慌慌的道:「小姐老爺派人來說今夜有兩名刺客進了院子其中一個還被齊海傷了卻沒有抓到。」
聽棋兒說「其中一個傷了」唐果的臉色白了一白。
棋兒以為她害怕趕緊道:「小姐也不用怕老爺已派了幾名家丁守在小姐的屋子四周。而且齊海夜巡時刀上是習慣抹上迷藥的受傷的那個刺客也不會有能力再傷人。要棋兒進來陪著小姐嗎?」
「啊……不必了。你自己去睡吧外面有人守著我不怕的。」
支走了棋兒把門栓好站在門口回頭再看一眼帳子低垂的床。眼角忽然捕捉到方才寒非離站過的地方地板上有點可疑的東西。定睛看去果然是幾滴暗紅的血跡。
眉微微跳動了一下。
齊海的刀上抹了迷藥?伸手撩開了帳子。
寒非離蜷坐在床腳劍已入鞘腦袋歪在床角已然暈迷過去。
一瞬間寒非離又成了小獅子卸下了所有戒備單純恬靜的睡顏。
他穿著黑色的夜行衣看不太出傷在哪裡。她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
湊上去仔細觀察才現左臂上的刀傷。他另一隻手執劍正是用這隻手握著玉手裡的玉已被手臂上順下的血液浸透。
她將他的袖子往上捲了卷露出臂上三寸長的一道深深傷口。看到傷處肌肉外翻紅腫深度幾乎見骨心中顫了一下回身找了些乾淨的布條來先替他勉強包紮了一下。
包紮的時候布條觸痛了傷口昏睡中的人手指有些痙攣失了握力手中的玉滑落在床上。唐果只顧得包紮的事也沒有去管它。
待終於包紮完了唐果的目光無意中落在那塊玉上吃驚的「咦」了一聲。
方才玉落下時表面還沾滿了寒非離的血跡此時那血色似乎全數滲入了玉原有的冰裂紋內形成了隱約的紅色線條。
她好奇的撿起來看見那並非是所有的冰裂紋都滲入了血跡變紅的線條僅是一部分而已而這一部分線條恰恰勾勒成了奇特的圖案。看上去似乎像是……地圖?
自然而然的聯想到「藏寶圖」。
這塊玉的玄機在於見血才能顯圖!而這時圖像顯示的似乎不全又看不出個所以然。是不是剛才沾上的血不夠多?再來一點好了!瞄一眼寒非離臂上的傷口他的血已止住。
狠了狠心將自己的手指塞進嘴巴裡咬破。
把指上滲出的血抹到玉上然後等著。等了好一會也不見血滲下去。她不解了:「怪了怎麼回事呢?難道這吸血的玩藝兒還挑食不成?」說到「挑食」眼睛忽然一亮:「對了!這玉的背面人像的身上生有紅花難道是在暗示只有他們家族人的血才能引玉上的玄機?」
瞅了一眼仍在昏睡中的寒非離道:「我白白犧牲我的手指頭了。」
這時他臂上傷口的繃帶下又有少許血液滲出。哎她的包紮技術真是差勁啊。不過這血來的正好不能浪費啊她趕緊將玉貼到繃帶邊緣。剛剛挨近那剛剛滲出的血就自動的吸附到玉上緩緩的滲入玉的冰裂紋內。他皮膚上的血液朝著玉聚攏流淌過去的樣子如同活了一樣讓她心中微微懼怕。而地圖也終於清晰起來。
這塊玉果然是會挑食的!非寒非離的血不認!一塊古玉居然具備dna鑒定功能他的祖上的智慧簡直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這等奇事當前她忍不住將玉拿在手心好奇的去看上面顯出的圖案。圖雖然小卻是非常的細緻。明顯的是一幅微縮的地圖。在圖上的某一點顯出一朵五瓣紅色花形正對應的玉的另一面人像腹上的紅花標記似乎是那朵紅花透過玉身滲到了這一面。這紅花在整個地圖上尤其的醒目。
如果這是藏寶圖紅花的位置所示大概就是寶藏所在了。
而寒非離的父王恐怕未能參透這塊玉的玄機否則的話落入敵手時被用上迷*魂*藥一類的逼供手法不想供也會供出來。
唐果隨手將玉在手中翻了一下目光落在背面的人像上突然現人像的兩眼睛變得血紅雖然面目還是那個面目但血色的雙眸使人像顯然猙獰可怕有如惡魔!
她駭得手一抖玉跌落在床上。目光直直的盯著它嘴唇微微的顫抖。
她心裡告訴自己別怕只是血色也滲入到人像的眼睛部位而已。然而心中的恐懼簡直壓抑不住。
昏睡的寒非離忽然呻吟一聲悠悠醒轉。慢慢睜開眼睛。
她抬頭看著他的墨色的眸子恍惚間彷彿覺得他的雙眸也漸漸變得腥紅。
恐懼從心底升起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寒非離臉上掠過驚慌急忙起身握住她的手喚道:「果兒……」
她定了定神再看他的眼睛覺那眸子還是清亮如墨色琉璃這才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玉。方纔的幻覺還是攪得她心神不定。隱隱覺得玉上人像的眼眸變紅是個不吉的預兆。
之前寒非離拿劍逼住她的情形又浮現眼前心中越的不舒服起來。
他以為她只是在為之前他的行為而心生嫌隙怯怯道:「對不起……」
此時她卻顧不得與他生氣只是搖頭說不成話。
寒非離這才現她面色蒼白手心冰冷細細端詳著問道:「果兒怎麼了?」
她抬手指了指那玉艱難的道:「那塊玉浸了你的血那人像的眼睛變成了紅色。」
他回頭看了一眼被撂在床上的玉恰巧是人像那一面朝上他也看到了人像腥紅的雙眼與小腹上的紅花相襯映艷麗又殘忍的血色。心下也是暗暗吃驚。
感覺到她被嚇到握著她的手安慰道:「只是玉染了血而已別害怕。」
她道:「玉的那一面顯出了一幅地圖。」
他的眼睛一亮回身去撿被撂在床上的那塊玉。手剛剛探出還未碰到玉的邊緣就聽得「啪」一些輕響。這塊玉就在兩人眼睜睜的注視下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下自行碎成了齏粉散成均勻的白沙狀在床單上攤成一小片。
房間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寒非離不甘心的伸指捻起一點玉沙卻從他的指縫中滑落。
唐果震驚得不知說什麼好半晌憋出兩個字:「碎了?」
他點點頭:「玉已碎了果兒不必怕了。」
「不是我……不是我弄的……」她匆忙的辯解。
他伸手握住她急得亂搖的手指輕聲道:「我知道。」
「怎麼會這樣?生了什麼事?怎麼會無緣無故就碎了?」
「應是玉自身有自毀的能力。是防備讓第二人看到玉上的機密。」寒非離道。
自毀裝置!她馬上聯想到他的父王所設計的秘室所具備的自毀功能。敢情這一招還是祖傳的啊!
可是這自毀裝置也做事太絕了那藏寶圖只有她看過正主兒還沒看到呢!她不敢相信的將床上那一撮白沙劃拉來劃拉去終於明白這堆粉末不可能再拼成原形。怎麼辦?寒非離還沒看過藏寶圖呢!只有她一個人看過只有她一個人看過……
她突然現那圖已清晰的印在了腦子裡。地圖雖然畫得細緻又複雜但她卻記得非常清楚每一根線條每一個細節歷歷在目。這真是一個奇跡。就憑她這點記性只不過看了一眼而已怎麼就會記得那麼清楚?恐怕還是這塊玉具備某種難以想像的能力給看圖者留下強制的印象。
她猛的抬頭看著寒非離道:「我記得那幅圖我給你畫出來。」
不待寒非離表態她就在屋子裡亂轉著找東西畫圖。屋裡沒有紙筆她就找出一件白色中衣平鋪在桌上從梳妝台上拿來畫眉用的畫眉墨塊。站在桌前凝神想了一下墨塊落在白衣上仔細描畫。
墨塊落下剛剛描了寸長的一筆重重的血腥氣突然撲鼻而來,眼前驀然出現一對腥紅的巨目兇惡的瞪著她腥紅迅擴散直至佔領了全部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