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實 第一卷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第二百八十九章 莊子(二)
    第二百八十九章莊子(二)

    蘇禮聞言扭頭朝窗外看去,這個時節冬小麥早就收割完了,種下的大豆早已經發芽,整片大地在微風下翻滾著喜人的嫩綠。從官道拐進莊子的道路沒有以前記憶中的坑窪,看來是花了一番功夫修築填平過的,路兩旁種著百日紅,也就是紫薇花,如今正是開花的時節,一團團一簇簇看著就喜人,路邊還挖著整齊的排水溝,一看就是時常有人打理。

    「這姜管事倒是真有些個心思,連莊子周圍都侍弄得這麼齊整美觀,想來莊子裡定然更是差不了。」蘇禮看得不住點頭,見半夏低頭抿嘴笑著,又忍不住打趣她道,「這還不是一家人呢,我誇他又沒誇你,瞧你美得那副模樣」

    「奶奶又來……」半夏嘟起嘴還沒等說完話,就覺得馬車一頓停住了,外頭傳來小廝的聲音:「奶奶,咱們到了」

    半夏就勢收住話頭,搶先鑽出車廂掛起門簾,擺好踏腳凳,伸手從錦之懷裡接過還睡著的瑞哥兒,再瞧著錦之跳下車,又把蘇禮扶了出來。

    半夏抱著孩子只能避到一旁,芷蓮和其餘幾個丫頭全都湊到前頭,有人按著腳凳,有人在旁邊扶著,眾星捧月似的把蘇禮扶下馬車。

    「禮兒,你可算是來了」思小朵人還沒見個影,聲音就已經從大門裡頭傳來,「我比你晚出門都比你早到地方,你說說你有多少磨蹭」

    錦之扶著蘇禮上前,笑著道:「思姑娘莫怪,奶奶有身子在,小的們哪裡敢快走,一路磨蹭著過來,自然不如姑娘的腳程快。」

    思小朵伸手攬住蘇禮,又驚訝地看著半夏懷裡的小人兒:「這……這不是你的兒子吧?應該不會生出來得這樣快吧……」

    「噗」蘇禮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幾個丫頭不敢大聲笑但也都抿嘴偷樂。

    「什麼意思嘛」思小朵被笑了個大紅臉,也不知道自己鬧了什麼笑話,嘟著嘴道,「就算不是也用不著笑我啊」

    「俗話說懷胎十月,禮兒這才三個月,哪裡那麼快就生出個大胖小子來」這時候蘇文氏也走過來,笑著對思小朵說,「這是你蘇三哥家裡的瑞哥兒,你如今是姑娘家自然不懂,這些個事兒啊,等你以後過門做娘了,就都知道了」

    思小朵沒防備蘇文氏也在,頓時被臊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最後乾脆丟臉地躲到蘇禮身後不肯出來。

    蘇文氏笑著從半夏手裡接過孩子,瑞哥兒睡得正熟的時候被驚擾,微微扁嘴似乎要哭,但是隨即覺得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於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吃著手指繼續著自己的美夢。蘇文氏一邊輕拍著懷裡的瑞哥兒,一邊輕聲道:「這會兒太陽還不烈,小朵你就陪著禮兒去莊子裡走走,雖說她身子不好,但也不能總窩著不動,應該每天都走動走動才是。」

    她低頭瞧見瑞哥兒脖子上掛著的玉蟬,似乎不是瑞哥兒的物件,而且看起來就價值不菲,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被蘇禮搶先攔住道:「瑞哥兒喜歡就給他拿著頑吧」

    蘇文氏也是知道孫兒的毛病,抓住什麼東西就不肯撒手,也就不再跟女兒客氣,沖思小朵微微點頭,就抱著孩子領著一眾婆子丫頭的朝偏院走去。

    思小朵直看著蘇文氏走得瞧不見影兒,才算是完全的放鬆下來,上前扶著蘇禮嗔道:「你叫伯母一起來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兒,弄得我一個措手不及,這回什麼臉都丟光了」

    「你是我哥沒過門的媳婦,按照律法上說,都已經是蘇家的人了,自家人有什麼講究的,相處多了你就知道,我娘最是隨和的一個人,只要你不惹是生非,她素來都是最開明的。」

    「那也得有個適應的過程不是……」思小朵被蘇禮那個自家人說得有些害羞,但還是禁不住道,「也不知你哥在前線如今怎麼樣,我聽人說邊關那等苦寒之地,咱們這邊還是炎炎夏日,他們那邊已經是深秋的氣候,不知他衣裳夠不夠厚實,會不會挨凍。」

    蘇禮拍拍她的手道:「凡事都要兩面的看,你怎麼不想想看,他們在陣前定然是全副披掛、甲冑齊全,若是天氣跟京城這般,那豈不是要遭了大罪?還是涼快些的好,冷了還能加衣,熱了可怎麼好?」

    「你這話倒也是有理,也不知你這頭腦是怎麼長得,什麼事兒擱在你身上都不是個事兒似的,說出來話偏生還真是能勸得人寬心。」思小朵隨手撥拉著路旁的枝葉,順勢掐下朵花兒,抬手剛想給蘇禮簪在發間。

    後面樹叢中忽然跑出來個六七歲的孩子,氣勢洶洶地指著思小朵嚷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隨便掐花?」

    思小朵被問得一愣,但隨即就蹲下身問道:「那你又是什麼人呢?」

    那小男孩兒被問得一愣,但隨即就梗著脖子道:「俺是莊子裡的人」

    「哦?」思小朵四下看看,也沒瞧見有大人在,就又問,「你爹娘呢?怎麼只有你自己在這兒?」

    小男孩兒滿臉警惕地看著面前的人,張張嘴但最後還是沒有說話,往後退了兩步。

    「栓子?栓子你在哪兒呢?別亂跑,今個兒有主子來莊上,你若是闖禍爹肯定好打你一頓板……」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從樹叢後面鑽出來,看見那男孩兒就一把抓住,還沒等說話,就已經瞧見蘇禮和思小朵等人,面色登時就變了,把小男孩兒扯到自己身後道,「給兩位主子請安,這位是奴婢的弟弟,年紀小不懂事,若是衝撞了主子,還望主子海涵贖罪。」

    「沒那麼嚴重,他也沒闖禍,你不用這麼緊張」蘇禮笑著上前,看著那小女孩兒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聽你說話似乎是念過書?」

    小女孩兒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只聽得旁邊有丫頭提點道:「大*奶問你話呢」

    「回大*奶的話,奴婢叫朵兒,今年十一歲,沒念過書但是姜管事識字,經常教奴婢寫字,有時候還讀故事。」

    「噗」蘇禮聽到這名字就忍不住笑了出來,扶著思小朵胳膊才站穩,唬得周圍一圈丫頭都忙過來扶,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抬手拍拍那小姑娘的頭頂道,「你是哪家的?新來的嗎?」

    「回大*奶的話,奴婢家裡遭災逃到這兒的,爹娘不肯賣奴婢和弟弟,所以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了,幸好遇見姜管事,聽說我爹娘會伺候花草,所以就把我家買進莊子裡幹活,所以從未見過奶奶,還望奶奶恕罪。」朵兒雖然有些害怕,但說話還是條理清楚。

    「我從沒說怪你們不是?」蘇禮笑笑說,「不過你這名字怕是要改改,跟這位姑娘的名字衝突了,我給你換個名字可好?」

    朵兒不是大戶人家裡面出來的,對這些個規矩似懂非懂,但是她畢竟年長些,知道這些人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於是很乖巧的點點頭道:「朵兒這名字也不過是爹娘隨口叫的,奶奶若是賜名,奴婢感激不盡。」

    思小朵笑道:「這小姑娘嘴巴倒是甜,那我給你重新取個名字……」

    「憑什麼要改俺姐的名字,那是俺爹娘取的,娘說過,生姐姐的頭一天晚上夢見老多的花,所以才叫朵兒」栓子在一邊氣急敗壞地說,「俺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俺爹說不許人掐花,上回七夕俺給俺姐想朵花戴,被俺爹好一頓打,你們又掐花又要給俺姐改名,也太欺負人了」

    朵兒拚命去捂栓子的嘴,駭得面色煞白,拉著他跪下磕頭道:「主子饒命,主子饒命。」

    這當口姜明陽終於快步趕來,先上前見禮道:「小的見過大*奶,見過思姑娘。」隨後又皺眉對朵兒和栓子斥道,「早晨怎麼囑咐的,怎麼剛一見面就衝撞主子?」

    朵兒還沒等開口,栓子就忿忿地指著思小朵說:「她掐花」

    姜明陽氣得將他的手打下去道:「教你的規矩都忘了是不是,主子是你能隨便指的,你這孩子怎麼又犯這倔毛病了?」

    蘇禮見狀微微歎了口氣道:「要管教還是什麼,領下去再說吧,順便告訴這孩子的爹娘,把女兒的名字改了,朵字跟思家姑娘衝撞了,莫要再用了。」

    「是都是小的管教無方,奶奶息怒。」姜明陽頭一次瞧見蘇禮面色不豫,心下很是忐忑,但是看見朵兒受驚的神色和栓子的滿臉倔強,又不忍再責罵或是打罰,見蘇禮跟思小朵走遠之後,才蹲下身皺眉問道,「栓子,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見到主子還怎麼樣,跟人說話該怎麼樣?你怎麼都丟到腦後了?」

    「俺爹說了不能掐花……」栓子對姜明陽還是很信服的,但低頭用腳尖在地上劃拉著,還是一副不太服氣的模樣。

    「這整個莊子都是大*奶的,掐朵花又怎麼了?你爹說不許掐花那是對莊子裡的下人,又不是對主子,你爹也管不到主子的事兒」姜明陽發現自己已經被繞糊塗了,點著栓子的腦門道,「主子是最大的,不是你能說三道四的,若是沒有主子,你家四口早就餓死了,哪裡還能在這兒有飯吃、有衣服穿,每月還有錢拿?」

    栓子聞言猛地抬起頭問:「姜大哥,這些都是你給俺家的啊」

    「傻小子,我不過是幫大*奶照管莊子,連我都是靠著大*奶才有飯吃,雖然是我給了你家活做,但是這些都是為大*奶做得,明白了嗎?」姜明陽知道栓子沒念過書,盡量用簡單易懂的話希望能跟他講明白。

    栓子思忖半晌,撅著嘴道:「大*奶沒有姜大哥好,她一來就要給姐姐改名。」

    「這個是我的疏忽,我一直也不知道思姑娘的名諱,自然也就沒發現朵兒的名字有衝撞,這名字的確不能再叫了,要不我給你改一個好不好?」姜明陽揉著朵兒的頭問。

    「姜大哥給我改名字?」朵兒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滿眼期待地說,「那再好不過了。」

    「要不大名改做雲卉好不好?」姜明陽蹲下伸手在地上劃拉出雲卉兩個字,「卉也是花的意思,以後大家就叫你卉兒,好不好?」

    「好」卉兒看著姜明陽,很開心地點了點頭,「我聽姜大哥的」

    「行了,去玩兒吧」姜明陽伸手揉揉卉兒的頭頂,又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這幾天你好生看著栓子,別讓他到處搗亂,若是驚擾衝撞了主子,那了不是鬧著玩兒的」

    卉兒忙連連點頭,小手把栓子緊緊地拉在身邊,鄭重其事地保證道:「姜大哥放心吧,我們肯定不給你添麻煩的。」

    姜明陽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搖搖頭道:「我是怕你們不知道輕重,到時候給自己惹禍上身,雖說大*奶為人寬厚,但若是誰犯錯,那也是不會輕饒的。」

    「這是誰在背後說我家奶奶壞話呢?」半夏的聲音忽然從姜明陽身後傳來。

    卉兒嚇得一哆嗦,但還是強鼓起勇氣揚著頭道:「不怪姜大哥,是、是我們的錯。」

    「呦,這是誰家小姑娘?」半夏看著面前的小丫頭,明顯感受到她眼中的防備和隱隱的敵意,心裡很是納悶,但還是衝她笑笑說,「我叫半夏,你可以叫我半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卉兒咬咬下唇,眨巴著眼睛道:「我叫卉兒,是姜大哥給我取的名字」

    「這名字取得不錯」半夏渾然不覺地學著姜明陽的樣子,摸摸卉兒的頭頂道,「領著弟弟去玩兒吧,姐姐跟你姜大哥有事說」

    卉兒聞言沒動地方,而是抬眼看著姜明陽,見他也點點頭,才微微失望地拉著栓子離開。

    「剛才好端端的幹嘛在背後議論主子?這也就是讓我聽見了,若是換個人,指不定傳出去就歪曲成別的樣子了,怎麼這麼不當心?」半夏見左右無人,才抬手戳著他的胸口嗔道。

    姜明陽把剛才發生的事兒對半夏大致一說,然後歎氣道:「都是我不會辦事,這回怕是惹大*奶生氣了。」

    半夏剛才去收拾蘇禮的房間,沒有跟在身邊伺候,所以並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聽得姜明陽的講述,搖搖頭道:「你不瞭解奶奶的脾氣秉性,她並不是生你的氣。」

    「但是我還從沒見奶奶沉過臉呢,若不是生我的氣,那是生卉兒和栓子的氣?」姜明陽不太理解地問。

    「是我說得不當了,應該說奶奶不是生氣,她只是……應該只是覺得很無奈。」半夏想了許久才用了無奈這個她覺得最能表達意思的詞,「我從奶奶還在江南的時候就跟在她身邊了,她對下人從來都不是那種隨意打罵懲罰的,當初在江南,我們不管犯了什麼錯她都給我們兜著,左右老爺太太都疼她,兩位爺更是不用說,所以我們都過得很是自在。但是後來我們離開江南來京城,奶奶身邊兒的丫頭她只帶了我一個人,後來過了許久,奶奶才說起這事兒,她說她自己也知道,屋裡的下人都讓她慣壞了,帶入京等於是害了她們,護不住倒不如放開手。」

    姜明陽若有所思地聽著半夏的回憶,雖然聽她停頓了許久,但也還是沒有出言打斷,果然聽她又說:「奶奶身邊兒還有個丫頭叫芷蓮,當初在蘇家老宅,有人想要害奶奶卻自食其果,但是卻累得芷蓮的姐姐喪命,奶奶拼著馬上要大婚的臉面,把芷蓮要到身邊,又給她弟弟安置到四爺身邊做書僮,如今芷蓮的弟弟已經脫了奴籍,在沈家陪著表少爺唸書,但是奶奶卻沒有把芷蓮的賣身契給她,只說如果她弟弟能夠中舉,某個一官半職,才肯放她離開。我不知道芷蓮心裡是如何想的,但是奶奶事後跟我說過,自古紅顏多薄命,而其中身不由己無力自保的居多,芷蓮的模樣太過出眾,放在家裡奶奶還能護著,一旦讓她脫了奴籍,無依無靠,若是招惹上什麼是非,連奶奶都無能為力。」

    半夏看似說了兩件互相不相干的事兒,然後扭頭問姜明陽:「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姜明陽琢磨片刻道:「你是說奶奶打心裡其實從未把下人當下人來看,若是出於她本心她寧願對所有人都好,但是如今的世俗不是奶奶一個人能夠左右的,下人不懂規矩最後受害的是他自己,而奶奶並不是任何時候都能護得所有人周全的,就只能管著他們不能越矩,其實也就是在保護他們自己。」

    「對,就是這個意思,要不說你們念過書的人就是聰明,奶奶的這些道理,我也是用了許久的時間才明白的,就好像教小孩子唸書,然他們知道是非對錯,是為了讓他們以後做對的事,不去做壞事一樣,奶奶其實最不願意做的就是罰人,所以每每看到不守規矩的人,她心裡最大的感受不是生氣,而是無奈。」半夏隨手揪下一片樹葉撕扯著道,「而且剛才那兩個瞧著都還是小孩子,奶奶肯定就更加不忍心了,今個兒也是他們走運,是小朵姑娘陪在邊兒上,若是換了外人,奶奶今個兒就算再不願,也會懲罰他們的。所以你回去一定要好生管教那兩個小鬼,不要讓他們再惹是生非。」

    「放心吧,我明白該怎麼做了」姜明陽點點頭,然後忽然很感慨地說,「其實奶奶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只不過像奶奶這樣什麼都看清了,卻又不得不約束著自己本心地生活,肯定也比一般人累上許多。」

    半夏剛才去收拾蘇禮的房間,沒有跟在身邊伺候,所以並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聽得姜明陽的講述,搖搖頭道:「你不瞭解奶奶的脾氣秉性,她並不是生你的氣。」

    「但是我還從沒見奶奶沉過臉呢,若不是生我的氣,那是生卉兒和栓子的氣?」姜明陽不太理解地問。

    「是我說得不當了,應該說奶奶不是生氣,她只是……應該只是覺得很無奈。」半夏想了許久才用了無奈這個她覺得最能表達意思的詞,「我從奶奶還在江南的時候就跟在她身邊了,她對下人從來都不是那種隨意打罵懲罰的,當初在江南,我們不管犯了什麼錯她都給我們兜著,左右老爺太太都疼她,兩位爺更是不用說,所以我們都過得很是自在。但是後來我們離開江南來京城,奶奶身邊兒的丫頭她只帶了我一個人,後來過了許久,奶奶才說起這事兒,她說她自己也知道,屋裡的下人都讓她慣壞了,帶入京等於是害了她們,護不住倒不如放開手。」

    姜明陽若有所思地聽著半夏的回憶,雖然聽她停頓了許久,但也還是沒有出言打斷,果然聽她又說:「奶奶身邊兒還有個丫頭叫芷蓮,當初在蘇家老宅,有人想要害奶奶卻自食其果,但是卻累得芷蓮的姐姐喪命,奶奶拼著馬上要大婚的臉面,把芷蓮要到身邊,又給她弟弟安置到四爺身邊做書僮,如今芷蓮的弟弟已經脫了奴籍,在沈家陪著表少爺唸書,但是奶奶卻沒有把芷蓮的賣身契給她,只說如果她弟弟能夠中舉,某個一官半職,才肯放她離開。我不知道芷蓮心裡是如何想的,但是奶奶事後跟我說過,自古紅顏多薄命,而其中身不由己無力自保的居多,芷蓮的模樣太過出眾,放在家裡奶奶還能護著,一旦讓她脫了奴籍,無依無靠,若是招惹上什麼是非,連奶奶都無能為力。」

    半夏看似說了兩件互相不相干的事兒,然後扭頭問姜明陽:「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姜明陽琢磨片刻道:「你是說奶奶打心裡其實從未把下人當下人來看,若是出於她本心她寧願對所有人都好,但是如今的世俗不是奶奶一個人能夠左右的,下人不懂規矩最後受害的是他自己,而奶奶並不是任何時候都能護得所有人周全的,就只能管著他們不能越矩,其實也就是在保護他們自己。」

    「對,就是這個意思,要不說你們念過書的人就是聰明,奶奶的這些道理,我也是用了許久的時間才明白的,就好像教小孩子唸書,然他們知道是非對錯,是為了讓他們以後做對的事,不去做壞事一樣,奶奶其實最不願意做的就是罰人,所以每每看到不守規矩的人,她心裡最大的感受不是生氣,而是無奈。」半夏隨手揪下一片樹葉撕扯著道,「而且剛才那兩個瞧著都還是小孩子,奶奶肯定就更加不忍心了,今個兒也是他們走運,是小朵姑娘陪在邊兒上,若是換了外人,奶奶今個兒就算再不願,也會懲罰他們的。所以你回去一定要好生管教那兩個小鬼,不要讓他們再惹是生非。」

    「放心吧,我明白該怎麼做了」姜明陽點點頭,然後忽然很感慨地說,「其實奶奶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只不過像奶奶這樣什麼都看清了,卻又不得不約束著自己本心地生活,肯定也比一般人累上許多。」

    「所以咱們就得多替奶奶分憂,莫要讓她為了些小事影響了心情。」半夏說著忽然主動伸手握住姜明陽道,「其實我今個兒很想謝謝你,雖然奶奶從來都不說,但我們貼身兒伺候的人都知道她一直很喜歡花,今個兒到莊子上來,她從路上看到那些百日紅就很是開心,想必見到園子裡這些花,心情肯定會更好的。」

    姜明陽順勢抓住半夏的手,低沉著聲音道:「其實我種這麼多花都是為了你,我希望以後咱們住的地方能一年四季都有花。」

    「瞎說什麼呢,誰要跟你住這裡……」半夏面頰一紅,想往回縮手已經被握住抽不回來。

    「我尋思著這回就跟奶奶去提親,所以我得問問你,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姜明陽非但沒有放開半夏的手,反而更拉著她往自己懷裡靠過來,沙啞著聲音道,「你只要說你願意嫁給我,我就去跟奶奶求婚,無論怎麼樣都會求她答應的。」

    「誰……誰說要嫁給你……」半夏的臉紅得簡直要滴出血來,四處亂看生怕被人看到,「你趕緊放手,若是被人看見可怎麼是好」

    「這兒除了花什麼都沒有,哪裡就會被人看見。」姜明陽不管她那毫無力度地掙扎,繼續抓著她的手說道,「雖然我一無功名,二無田產,三無銀錢,但是我不缺腦子也不缺力氣,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證你一生衣食無憂,保證我們的孩子健康成長,而且我還絕對保證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就足夠了。」

    半夏只覺得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快要跳出胸口,心裡恨恨地告訴自己,他的話一點兒也不動聽,一點兒也不溫柔,但……但是,為什麼卻說得那麼讓自己難以拒絕,說得自己那麼想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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