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實 第一卷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第一百零四章 峰迴路轉的雙喜臨門
    第一百零四章峰迴路轉的雙喜臨門

    蘇禮一路上都在琢磨,大太太這個時候叫自己會有什麼事情,劉媽媽說大太太屋裡今天特別的安靜,連一點兒消息都沒傳出來過,但是那邊是不可能沒得到消息的,所以自己還是要小心應對。

    誰知進了大太太的院子,發現院裡的丫頭媳婦子們,全都各司其職,只上來行禮便又各自做事去了,絲毫沒有其他下人的諂媚或是蘇禮想像中的冷眼什麼。

    看來大太太這麼多年當家也不是吃素的,至少自己院子裡的人,都管得十分妥帖。

    剛挑起簾子進屋,就見若雲迎面上來,笑容滿面地行禮道:「姑娘可來了,我家太太念叨老半天,都催奴婢出去迎了好幾回了,若是姑娘再不來,怕是要打發奴婢去接了!」

    「若雲,就顯你會說話是不是,大熱的天還不趕緊把人讓進屋來,廚下還冰著酸梅湯,趕緊端過來!」大太太在裡間屋裡發話道。

    「是,四姑娘請進,奴婢去給您端酸梅湯。」若雲笑著給蘇禮挑起裡間門口的紗幔,請她進屋後才自己下去。

    蘇禮一進屋就覺得裡間屋比外面還熱,定睛一看,四下窗子都關的嚴實,屋裡不但沒有冰盆,蘇林氏還裹著條薄毯半倚在床頭。

    「侄女給大伯母請安,身子可曾好些了?」蘇禮上前坐在床邊的繡墩上,抬手給蘇林氏掖掖被角。

    「沒什麼大毛病,不過是老病根兒罷了,大夫只說讓安心靜養,不讓操心,我瞧著弟妹和你們兩個丫頭把宅子裡管得妥妥帖帖的,我就正好樂得清閒,好生的多歇陣子!」大太太說話的空檔,伸手從床頭小几的果盤內拈起一顆酸梅放進嘴裡,見蘇禮瞧著自己,忙笑著道,「最近天天喝那些個苦藥湯子,嘴裡總覺得發乾沒味道,就買了些酸梅放著,含一個還算能生津止渴的。」

    蘇禮也陪著笑臉,等著她將話題轉入正軌。

    「哎呦,你瞧我這記性,叫你過來光跟你閒話,都把正事兒給忘了。」蘇林氏說著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封信道,「前些日子我派人去江南採買東西,順路也給你爹娘捎了些京城的特產,正好你母親就把信讓他們帶回來了。」

    蘇禮接過信封,見封口處只是用漿糊黏住,也瞧不出有沒有人拆開動過手腳,不過既然蘇文氏放心讓大太太的人帶信,想必不會有什麼不能給她瞧見的東西。所以她也沒遲疑,當著大太太的面就拆開了信封,嘴裡還說:「大伯母總是記掛著我們,連去江南採買都不忘了去瞧我爹娘,其實左右不過還有幾個月就都回京了。」

    「你爹跟我家老爺那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這都是應當應份的,三弟外放多年,我家老爺一直惦記給調回來,可朝中的官職也都找不出缺兒,三弟在江南又十分受上官的賞識,不過這回好不容易九年回來述職,我家老爺說了,一定要好生打通關節,定要讓三弟留在京城才是!且不說你們兄妹都長大成人,日後要在京城扎根落腳,就說老太爺和老太太,但畢竟是上了歲數的人,兒女總歸是在身邊兒能承歡膝下才好,也不是我說話難聽,若是再外放出去幾年,到時候有個好歹,都未必能趕回來見那最後一面!」蘇林氏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說。

    「大伯母說的是,俗話都說養兒防老,可不就是這麼個道理。這些年爹娘一直在外,京中照顧老人都偏勞大伯和二伯兩家,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回來,定然是要多盡盡孝心的。」蘇禮順著她的話說道。

    「所以我就一直說,禮兒比家裡其他姑娘懂事得多,像你們這個年紀,有幾個能體諒長輩的辛苦,天天就惦記衣服、首飾,沒點兒正事兒!」蘇林氏說著說著又笑道,「你瞧我今兒個是怎麼了,竟說些沒邊兒沒沿兒的話,你趕緊看信,等得急死了吧!」

    「能陪著伯母說話解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蘇禮說著掏出信紙掃視著,前兩張說的都是家中瑣事,飲食起居的囑咐,她一目十行地略過,再往下看她忍不住露出驚喜的表情。

    「怎麼了,這麼高興?可是你母親收拾好準備進京了?」蘇林氏又拈起個酸梅塞進嘴裡問道。

    「雖說不是娘馬上要進京,不過倒還真是喜事,我嫂子剛診出有了身孕,娘說等過半個月,胎相穩定些,就帶嫂子一道進京,也方便照顧。」蘇禮毫無隱瞞地說。

    「真的啊?那可真是大喜事!」蘇林氏嘴上說得興奮,但是眼中波瀾不驚。

    蘇禮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笑容滿面地說:「是啊,這可是大喜事,我就快要做姑姑了,我娘高興得寫信都語無倫次的!」

    「家裡最近到處都不順,也是該有點兒喜事沖沖晦氣了!」蘇林氏說著朝外招呼道,「去個人給老祖宗報信兒,三奶奶有了身孕,再過個把月就要跟著三太太進京來了,讓老祖宗也樂呵樂呵!」

    「哎,奴婢這就去!」外頭一個丫頭脆生生地應著。

    蘇禮臉上依舊笑著,心裡卻不得不想,還是大太太的手段厲害,外面不是傳三房要取代大房接替爵位嗎?不是那麼多人等著看兩房掐起來嗎?她偏偏按兵不動,現在打發自己的丫頭往老太太那邊一去,別人見三房的少奶奶有孕是大太太的人去報喜,還有什麼閒話能再傳得起來。

    但是這閒話,大太太不提她卻不能不說,外面傳得沸沸揚揚,自己若說不知道那是絕不會有人信的。今天到這邊來,大太太和若雲那比平日還熱絡的態度,讓她知道若是自己隻字不提,大太太心裡又肯定要有芥蒂,所以從剛才她就在琢磨應該如何開口,這回正好借這個機會開口道:「大伯母,侄女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這孩子,有什麼話就直說,跟我還吞吞吐吐的做什麼!」蘇林氏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是語氣還是十分親切。

    「大夫說不讓大伯母操心勞累,所以一般的事情我也不敢拿來勞您費神,只不過這件事,實在有些……」蘇禮裝作欲言又止的模樣,在大太太的再三催促下,才小心翼翼地說,「今天侄女在家裡聽到些亂七八糟的傳言,說老太太考慮要把爵位給我爹繼承,而不給大伯父……也不知是哪個人心思不正,編排出來這種東西挑撥關係。原本侄女處置了那傳話的奴婢,誰知道後來才發現,宅子裡各處都在議論此事,侄女著人回了二伯母,如今怕是正在徹查呢!剛才思忖半晌,覺得還是跟大伯母說一聲,免得被哪個亂嚼舌頭的把話傳進來,再把您氣壞了身子。」

    「這些人都是皮癢癢了才會編排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蘇林氏抬手撫著胸口,長出幾口氣後又接著說,「我看是弟妹管家太過寬善,才會讓這幫下作的玩意兒生出這些個是非來。」

    蘇林氏一直在等蘇禮說出這事兒,見她果然按照自己的設想給鋪好了路,心裡十分滿意,不過面上卻還是一副氣得不輕的模樣,一疊聲地招呼人:「來人啊,給我更衣,我要去見老太太,今天不把這件事掰扯清楚,我x後在家還怎麼做人!我不管事這才幾日,竟然就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這風向轉的也太快了些吧!」

    蘇禮在一旁不好接話,只能柔聲勸慰:「大伯母莫要這麼生氣,為了那些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當了,老祖宗肯定能給您一個說法的!」

    大太太拉著蘇禮一道去了老太太的正房,進屋後就見老太太眉開眼笑地招呼:「禮兒,快過來跟我說說,你母親信上都怎麼寫的,幾個月了,大夫怎麼說?」

    蘇禮見老太太的模樣倒像是打心裡高興,畢竟如今蘇禮這一輩的男丁,除了大爺有個女兒,其餘的全都沒有孩子,再加上她剛知道了大爺可能不能人道,這個時候自己嫂子懷孕的消息,對她來說便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根本不顧得三兒子是自己一直不喜的。

    「回老祖宗的話,娘在信裡說,我嫂子如今是兩個多月的身孕,大夫說脈象平穩,只要小心照顧就沒事,我娘還說,等我嫂子懷胎滿三個月,就帶她一道回京來,放在江南我娘不放心,而且家裡媽媽媳婦子的多,也方便照顧,日後若是生了,也還是要放在老祖宗跟前兒養大的!」

    「對,對!你母親這話說的極對,咱們家就是缺小孩子的哭聲,天天死氣沉沉的!」老太太先是應和,隨後又皺眉問:「那一路折騰過來,不會累著把?車上萬一顛簸或是動了胎氣那可怎麼好?哎呀,這樣不妥、不妥!」

    「娘在信裡說,這回回京不走陸上,坐船一直到京郊,到時候打發轎子去把人接回來就是了!」蘇禮見老太太問個不停,只能一五一十地回答,不過眼角餘光還是瞥見大太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

    老太太又詢問了幾句,這才好像剛看見大太太似的說:「雅琴,你不是還病著嗎?就算是有喜事,你也都打發丫頭來說過了,哪裡還用得著自己跑來一趟。」

    大太太聽到這話,眼圈一紅,淚珠登時就滾落在衣襟上,哽咽著喚了聲:「老祖宗……」便泣不成聲地說不出話來。

    老太太皺起眉頭道:「家裡好不容易有點兒喜事兒,你哭什麼啊!」

    「老祖宗,您要給媳婦做主啊,不然這家裡,我可是沒臉呆了!」大太太繼續哭道。

    「好端端的這是做什麼?」老太太耐著性子問道。

    「下人從江南回來,正好捎回來三弟妹的信,我叫禮兒去我房裡拿信,原本我倆還都歡喜得很,我還趕緊打發丫頭來給老祖宗報信兒……」大太太邊哭邊說道。

    蘇禮將腳步朝後挪動一些,站在旁邊不出聲音。

    「你說個話可是急死我,就不能直接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啊?」老太太的耐心差不多被消耗沒了。

    「結果報喜的丫頭剛打發出去,就在院子裡聽到閒話,說是老祖宗放出話去,老太爺的爵位不會傳給我家老爺,而是要給三弟,還說這回大房和三房怕是要爭得不亦樂乎了……」大太太拎著絲帕不住拭淚,時不時地還哭上幾聲,「老祖宗,爵位給誰,那都是您和老太爺決定的,咱們做晚輩的哪裡會有什麼意見,可是家裡這話傳得實在難聽,好像一個個都等著看我們跟三弟鬧翻才滿意。媳婦當家多年,不敢自誇有功,但是自問在家裡妯娌親戚的相處,都沒人說個不字的,三弟一家雖然遠在江南,但是我與三弟妹時常通信,如今禮兒和祈兒進京後,媳婦也是比自己孩子還精心地照顧,生怕委屈了孩子。雖說這些都是媳婦應當應份做的,不求什麼誇讚,但是也不能這麼任由別人抹黑……」

    老太太聽了這話,臉色陰晴不定,她昨天聽說老大那件事,心裡的確有換爵位繼承人的想法,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房真的無後的前提下,如今卻被人當作閒話在全府添油加醋的傳揚,讓她登時就火冒三丈。

    大太太見自己的哭訴起了效果,便抓住時機再加上一把火道:「媳婦因為身子不好,這才剛不管家裡的事務,這栽贓冤枉就馬上跟著來了,媳婦日後可怎麼做人啊!」

    「碧菡,你去把老2媳婦給我叫來!」老太太臉色陰沉的像是夏日的暴風雨來臨之前,屋裡的人全都大氣也不敢出,生怕稍有不慎就引火燒身。

    碧菡應聲出去,不多時二太太就來了,進門還沒等請安,就聽老太太劈頭斥道:「今天家裡有什麼傳言你可知道?」

    「回老祖宗的話,媳婦已經聽說了,正著人查……」二太太一聽是這事兒,又看見大太太抹著眼淚坐在一旁,心裡登時就明白了幾分,但是她話還沒等說完,就被老太太打斷。

    「你這個家是怎麼管的?當初雅琴管家的時候,何曾有過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如今她剛放下幾日,家裡就亂成這樣?」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地說。

    「回老祖宗的話,媳婦已經派人在查實……」二太太一緊張就說錯了話。

    大太太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登時放聲大哭道:「查實,難道在弟妹眼裡,我就是那種人嗎,這種無論誰聽到都知道是胡說八道的東西,弟妹還要去查實,好,那你去查,我房裡的人你都叫去問話吧,我要是說過半個字爵位的事兒,就讓我不得好死!」

    「大嫂,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我說錯了話,不是查實,是去查到底哪裡傳出來的這些個混帳話,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既然傳了出來,總歸是能找到源頭的。大嫂千萬別把這些無稽的話放在心上,平白讓自己生氣傷身,我一定給大嫂一個交代的。」二太太畫裡暗含譏諷地說。

    「真是不讓我省心,你們就見不得我高興點兒是不是!」老太太見兩個媳婦當著下人和晚輩的面還針鋒相對,氣得捶著胸口說,「每每家裡有點兒喜事兒,還不等人高興完事兒,你們就要來給我添堵,我看我還是早早的死了乾淨,免得最後被你們氣死。」

    「老太太可千萬別說這樣的話!」二太太忙跪下認錯。

    大太太也起身準備跪下,結果剛一起身就抬手扶額,身子朝一旁倒去,也不知就怎麼那麼巧,若雲正好站在那個位置,一把將大太太摟在懷裡,抱著她跪在地上哭道:「太太,太太您怎麼了,都說了您不能動氣,起身要緩,這可怎麼是好啊!」

    「哭有個什麼用,給我閉嘴,哭得我頭疼!」老太太罵道,「一個個還都杵著,叫大夫去啊!」

    不多時大夫就被請來,大太太也被安置在老太太偏房的軟塌上,隔著紗幔伸出手來,若雲緊張兮兮地帶著哭腔說:「大夫,您快給我家太太瞧瞧,這剛才還好生生的人,怎麼說暈倒就暈倒了呢?」

    大夫坐下將手搭在大太太的腕上,沉吟半晌沒說話,又換了個手再診,屋裡的空氣登時就變得凝重起來,大家全都屏息看著大夫,若雲一臉的哭相卻又不敢哭出聲來,用手死死地捂著嘴,眼睛含著淚水盯著大夫。

    大夫兩個手輪流切脈之後,又問了若雲關於大太太最近飲食起居的幾個問題,回頭來朝老太太一揖到底道:「給老太太道喜,大太太是喜脈,府上又要添丁進口了,只不過大太太身子太過虛弱,今天又動了怒氣,加上這幾日睡不好吃不下,胎相有些許不穩,不過目前還不妨事,在下開個安胎的方子,只要按時煎藥服用,七日內胎相便穩,不過切忌動氣!」

    「喜脈?!」

    一屋子的人全都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後的表情和心思各異,估計真正高興的只有老太太一人,忙招呼丫頭去抓藥煎藥,看著躺在榻上的大太太樂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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