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娘娘 正文 夜深
    穆小文再左測右探一番,得知李雲尚的意思是多與水心公主接觸,確定了她的意思再做打算。他性子一向隱忍,做事周密詳細,一定要有萬分把握才會動手,連對感情也不例外。想來,唯一例外的就是與自己那一番糾纏了吧。

    而水心公主,即使擅於偽裝,卻也堂堂正正對她說出實情。

    這兩人性格說起來倒也有些配,可也免不了會有誤會生,端看她如何化解促進了。穆小文驀然覺得重擔加身。

    歎口氣,撫撫額,往御書房外走。今日似乎政事繁多,夜已深,皇上卻仍伏案翻看奏章。

    「穆才人?」身後李雲尚出聲。

    「是。」穆小文忙轉過身來。

    「穆才人為何要走?」

    咦?穆小文看看已經退下的宮女同事,有些不解。不是他說可以退下的嗎?為什麼她不能走?驀然又醒悟過來,大概所說的「退下」只是讓一人退下,留另一人值班吧。奏章那麼多,只怕要看完得到深夜。她這副舉動也頗不合規矩,只怪對宮廷規矩懂的太少了。

    穆小文忙「哦」了一聲,回房內站著。

    李雲尚微微一笑,「替我磨墨。」

    穆小文應了一聲,走上來,離了他一些距離,在他右手邊站定。磨墨也是個熟練工種,做的次數多了,掌握好力道,很快磨出濃黑的墨來。將墨輕輕推過去,放在他正好的位置上,便站著呆。夜都深了,在古代又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此時就不免有些瞌睡。頭一點一點,模模糊糊中,似乎有時候會碰到李雲尚的身上,又趕緊迷糊著晃回來站穩。

    「奏章批改得差不多了,穆才人陪朕說說話如何?」

    穆小文迷迷糊糊嗯了一聲,便聽見有輕輕的笑聲,自己又似被端詳了一陣。迷糊中認識到面前的人是皇上,趕緊睜大眼睛站定,見皇上仍是伏案批改剩下奏章的模樣,又放鬆著讓睡意襲過來,頗有站著睡著的架勢。

    「穆才人覺得皇上怎樣?」

    「大美人。」

    伏案批奏章的人似有止不住的笑意。

    「穆才人婚後希望有幾個孩子?」

    「三個,兩女一男。」穆小文閉著眼睛不假思索。

    伏案的人停了筆,認真思考,輕輕唔了一聲,不知在幻想些什麼:「努努力,很容易做到。」

    「穆才人最想與所愛之人做何事?」

    「什麼都行。」……

    穆小文瞌睡中與醉酒中沒什麼兩樣,都似被催了眠,所有的事會在安心中毫不設防地說出來。而伏案之人似乎吃定了這一點,微微笑著一句句問來。夜色靜好,房外有輕輕風聲,房內一人傻乎乎站著,而另一人絕色臉上微笑醉人,甜蜜幸福。儘管這幸福似偷來的一般。

    「穆才人……」問的人有微微猶豫,但又忍不住似的,幾乎耳語般地問:「喜歡皇上嗎?」她當然沒有回答,就算得知她瞌睡時意識很減,也不敢拿此冒險,以免露出馬腳。在這寂靜裡,那幸福似乎就像被魔法打回原形般,慢慢減弱。

    空氣裡慢慢生出一股寂寞來。

    不知過了多久,穆小文在迷糊中又聽到聲音:「替我把這些奏章拿開。」那聲音響了幾遍,穆小文才意識過來,努力眼開眼將手探過去。觸及之處,沒有奏章的粗糙之感,而是光滑柔膩,再摸摸,似乎是手指。什麼人的手保養的這麼好?對了,是皇上。可皇上會劍啊,用劍之人手也能保養的這麼好?改天一定要問問怎麼保養的。

    穆小文迷迷糊糊之下突然一激零。皇上?!一驚之下醒得徹徹底底,往手望去,見自己的右手正摩挲在皇上的手之上。而左邊身子幾乎全靠了他身上。

    「奴……奴婢該死。」穆小文忙站穩了,心裡不覺難堪,怎麼上一次吻他,這一次就摸他呢?什麼出糗的事都做盡了。雖說他為了方墨說是不厭惡她,可如果觸他以前的回憶,有嫌惡感是難免的吧。

    李雲尚臉色淡淡的,也看不出是怒是氣,只嗯了一聲,便繼續剩下的最後一個奏章。穆小文小心翼翼地觀察他臉色,見他似乎沒怎麼在意,才舒了口氣。想來是理解她犯困才會如此,所以很仁君地不生氣吧。

    終於公事辦完,穆小文可以回去歇著了。回去穿過那長長走廊時,瞥見前面有個人影,臉正好藏在陰影裡,只能依稀辨出他穿著青衫。這宮內人來人往,大半夜出來搞浪漫的也大有人在,大概是在等人,穆小文並不在意。

    有些犯困,低了頭從那人身邊匆匆而過。誰知那人伸腳一絆,穆小文毫無防備地往前摔去,饒是有手撐著,腦袋也磕得生疼。

    一瞬間簡直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有這麼幼稚的人?!

    若是小孩子吧,還情有可原。剛剛那人,可是一個大人啊,比她還高。穆小文平時都按宮中規矩來,有禮不得罪人,此時也禁不住怒火熊熊。轉頭就瞪過去,那人似乎比她還驚愕,手是半伸的姿態,妖嬈的眸子裡現出詫異的霧氣來,白晰精緻的面孔現在光線之下。

    輕風!

    若說穆小文剛剛還只是怒火熊熊,現在就是怒衝冠了。

    他換了身衣裳,半夜三更的躲在陰影裡,就為了等她走過去的時候絆她一腳?!你要是對我有恨,大可直來啊,或者用點更成*人化的講理方式啊,怎麼會是這種方法?!

    穆小文憋了氣:「你知道剛剛是我?」

    輕風縮回手,收起驚愕,回復滿不在乎的淡然:「知道。」

    「你故意絆我一腳?!」穆小文聲音提高八度。

    輕風看看光線下穆小文額上的紅腫,倒也出奇地沒怎麼反駁,只輕哼了一聲:「是又怎樣。」

    穆小文半晌吐出幾字:「很好,很好,你很好。」咬咬牙,甩袖轉身就走。再忍耐也有爆的一天,不管她的用詞有多咬牙切齒了。她就不信,有免死金牌,輕風能拿她怎麼樣!這梁子,結就結吧!

    揉揉額頭,生疼。左邊傷未好,右邊添新傷。倒像是兩個角。剛出完糗,又被人絆一跤,這深夜可真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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