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娘娘 正文 57
    「你明知道這是試探。」穆小文好暇以整地抱胸,挑眉看他。

    「青衣不知。」仍然是微紅的臉,輕顫的眼。穆小文雖然退後一步,但仍距他不遠,隨時可以挑起曖昧。因此青衣才會驚慌。

    即便驚慌,即便被人看出自己在驚慌,也要這般抵賴。

    為什麼?

    「輕兄,也就是你的主子,身份不簡單,你們也從未想過要隱瞞,只是沒說出最真實的身份罷了。而你身為輕風的隨身侍從,自然也是訓練有素,不會輕易為某件事亂心神,自然也不可能是因為喜歡我才有此番表現……」

    講到喜歡二字時,穆小文頓了一下,偷眼看向青衣。如她所料,青衣果然臉更紅了些,甚至有些強制壓抑的自責。

    「……因此,你知道我的女子身份。而且,你根本就是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且這個身份與你這主子大大有關。」穆小文湊前一步,促狹地逼近青衣來不及躲閃的臉,看著他陡然放大的瞳孔裡自己一副頑劣的模樣。

    青衣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閉口不言,抵死也要賴皮的架勢。臉上的紅暈又充分表現出,遇到這樣一個絲毫不顧忌男女有別的女子,實在是頭疼得緊。

    「只是,到底是文娘娘的身份與你家主子有關,還是宰相之女的身份與你家主子有關呢?」

    靜默半晌。

    「青衣,以你的能力,大可以瞞住我。你根本就沒想過瞞我是不是?那為什麼又不能說呢?」

    再次靜默半晌。

    「你當真不說?」

    一陣風吹過,花瓣四掠。青衣已經習慣性地將手扶在了腰間的佩劍上,眼睛裡浮起冷然。這番驕傲狂放得自然呈現的警惕與防備,竟用在了穆小文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面前。

    穆小文突然撲哧一聲笑了,雙手背後,「想殺我啊?」

    似乎沒料到穆小文會這般輕鬆地說出這句話,青衣手微顫一下。

    「輕風就是輕風,青衣就是青衣,除此之外,其他都與我不相干。所以,剛剛在逗你玩。你走吧。」什麼陰謀,什麼漩渦,當然是跟她不相干。

    青衣愕然。如果穆小文沒看錯的話,甚至微微有青筋突起。如果沒理解錯的話,是不是那句逗你玩……惹他生氣了?

    穆小文偷偷吐了吐舌頭。眨眼間,青衣已經轉身,大步離去。

    方墨從暗處走出來,似笑非笑,「你當真不在乎?」

    「當然。」

    還以為下句方墨能說出什麼有意義的話來,誰知他做個瞭然的表情後,敷衍地點點頭後,就直接攬住了穆小文。穆小文倒也沒再躲開。老實說,跟方墨相處,很是輕鬆。那麼就當他是哥們好了。

    兩人嘻嘻笑笑地離去,青衣從暗處走出來,看了他們一眼,才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另一處行館。

    一個相貌柔美的女子戰戰兢兢地跪在一名紫衣男子跟前。

    「王爺,奴婢再也不敢了,饒了奴婢這次吧。」女子不住磕頭,顫抖的臉上掛滿淚滴。

    「哦?」紫衣男子把玩著手上的琉璃佩刀,似漫不經心地隨口說道,「再也不敢了?倒是聽話的緊呢。如果本王身邊所有的丫環都像你一樣,出賣本王,再說一聲再也不敢了,本王該如何是好呢?那時,本王該死無葬身之地了吧。」

    男子似乎心思並不在這,而是飄向了別的地方,表情隨意,面容美貌,眼神甚至清澈。但女子卻全身冷意,驚恐地更加不住地磕頭,「輕風王爺饒命,輕風王爺饒命!」

    輕風站起來,蹲下笑容甜美地看著這個女子,「籽言有沒有告訴過你,本王行走江湖的名諱是輕風,但王爺封號卻不是輕風。你這個女子當真癡情,籽言告訴你的,還不及本王告訴你的多,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要替籽言送命,真真可惜。江湖有名的女殺手就要在此香消玉隕了,臨死之前難道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女子聽罷此言,反倒不再做出求救之態,冷冷地站起來,「既然王爺已經知道一切,那就請王爺動手吧。嗜玫為籽言,死而無憾。」

    輕風微微一笑,「好一個為籽言死而無憾。嗜玫你可知籽言的真實身份?」

    「籽言是尋常讀書郎,因無意得罪王爺,全家被殺。若不是嗜玫及時趕到,籽言怕是也早下了黃泉。王爺你暴行纍纍,不會有好下場的!」說到最後,嗜玫咬牙切齒。

    輕風聽著聽著,笑容反倒越來燦爛,最後燦若繁星。

    他輕聲道:「嗜玫你可知道,本王名叫籽輕。」

    嗜玫冷冷盯著輕風,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輕風不放過她的表情變化,說道:「籽言是本王的弟弟。」

    眼見嗜玫的疑惑越來越深,輕風重新坐好,像說故事般,嘴角含笑,輕聲開口:「自小,籽言與我便會爭各種東西。只可惜,他爭不過我。雖然我娘只是貴妃,但父皇寵愛的是我。除了皇后黨外,朝中大臣多半也是擁護我。籽言雖然貴為皇后之子,卻與她娘一樣不被父皇重視。他喜歡的東西,只要我想要,父皇會賜予我。他喜歡的女子,最後也會喜歡上我。嗜玫你說,我這個王弟,是不是可憐的緊呢?」

    「籽言他毫無建樹,反而處處與我做對,但是鬥不過我。嗜玫你看,」輕風將手中的琉璃佩刀給嗜玫看,「我和籽言私下有個約定,如果有哪樣東西偏向他,而不偏向我的話,這個琉璃佩刀就歸他所有了。現在,你肯為他殺我,他贏了呢。」

    輕風微笑得甚是清澈,嗜玫卻像抽去了力氣般,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淚簌簌往下掉。

    「嗜玫,臨死前有人告訴你真相,你是否可以去得安心了呢?」

    嗜玫已經癱倒在地,昔日的錚錚女殺手不復存在。突然,她一躍而起,揚起手,毒針還未出去,便睜大了眼睛,向後倒地。

    站在她背後的青衣面無表情地伸回了手。

    輕風抿一口茶,清澈又妖冶地微笑:「一招斃命,青衣總是很仁慈。」

    青衣欲言又止。

    輕風冷意稍縱即逝,「輕風,你知我不喜歡吞吞吐吐。」

    「是。」青衣抱拳,「公子,青衣已查明,文娘娘確實已不再癡情於二皇子。據線人報,文娘娘坐過監牢,此消息被二皇子壓下,宰相府並不知情。後來被二皇子側妃石蘭擅自封予廢棄娘娘稱號,京城閨秀之間已傳遍,甚至已傳到京城普通百姓家,但這封號並未敕表上奏過,因此只當是閒暇笑柄。後來文娘娘又進過二皇子府浣洗局,如今仍在。」

    「那她如何反擊?」

    「未曾反擊。」

    輕風放下茶,「還有呢?」

    「青衣只查到這麼多。」

    輕風微笑,「也罷,青衣你不願說的,我自不會逼你。青衣你雖是父皇派來,但你那世外高人的性子倒是沒變。若是不是父皇有恩於你,怕是你仍在江湖逍遙。只是青衣,」輕風話鋒一轉,笑意帶了些許冷意,「青衣,在你走之前,你需依你所言,辦好該辦的事。」

    青衣頭也不抬,冷冷的話傳來,「青衣自然知道,王爺不必擔心。」

    輕風微微一笑,眸光中有冷意閃過。「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安心了。至於文娘娘,既然她已不再鍾情於二皇子,那再好不過。火候一到,我自然會向宰相提親,爭取流雲國宰相的勢力。」

    「若真是迎娶了文娘娘,公子會如何待她呢?」

    「蠢笨女子一個,青衣你說我該如何待她?」輕風的微笑中有一絲冷意和不屑。

    青衣沒再接言,以示明白。

    一時間有些靜默。輕風的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處,嘴角有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青衣正要退下,輕風卻又將他喚住,「找一個名家訂製上好的玉珮,明日我好送給穆公子。」此時的輕風,笑意裡帶了些寵溺,這才是那個在酒樓裡清澈純然的輕風。

    青衣一怔,復又低下頭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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