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羅生門
「羅生門」,不在於真相的複雜,而在於表象被現的時間差。每一個觀者都自認為持有了真相,卻因為這時間差以及觀者的角度、立場,而變得詭異和複雜,原本可能異常簡單的真相莫名其妙地變得錯綜複雜。李雲尚終於現了文娘娘與穆沐是同一個人,他的痛徹心扉也刺痛了我的心。一直都很期待他的內心獨白,但在向來沉默寡言的他終於成為敘事者表白他長久以來隱含不露的心路歷程時,無語了好長一段時間,心卻顫抖,為他憐惜,為他悲痛,為他將要經歷的漫漫長路擔憂不已。
李雲尚果真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啊,否則他不會完全相信穆沐說的每一句話,包括那些謊言和托詞。他答應不揭穆沐面具(估計是答應了方墨),便不動手,也不派人打聽他的來處,只是信賴他,喜歡與他共度的每一刻輕鬆快樂。之前他的冰冷以及他奪位的舉動,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十分複雜甚至可能是殘忍的人,但是現在看來,他實在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或者至少他內心深處是保留著一方淨土的。
他之所以冰冷,是因為關於愛的夢境在他幼年時便已被摧毀。或許他的母親是愛他、庇護他的,可是她的方式卻似乎太過強硬,可能在樹立他當皇帝的野心之後便嚴厲地要求他、鍛煉她?「沉冤得雪」之後,恢復或者更盛的榮寵更多地不過是對他的補償,而且,以那不堪回的傷害換來的榮寵,估計誰也不可能甘之如飴。更何況,他的世界早已在那年崩塌,之後的他儘管武藝高強,卻仍然只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以前在他身邊,應該也從來沒有出現過真正陌生的面孔吧?方墨、石蘭都是他的童年好友,估計是1o歲以前就相伴相知的;而崔宇明,應該是他1o歲時皇后派來保護他的,此後便不離不棄。而被他設計的沐筱文對他一見鍾情,從此瘋狂癡戀;至於伍荔、月姬等人,都是為了刺激沐筱文而故意親近的。感覺他的生活圈子實在很簡單,基本上都是貫穿始終,再加上他的地位,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可以去瞭解對方,更不用說遷就對方了。
然後,在穆小文頂替了沐筱文之後,李雲尚的生命裡出現了「文娘娘」與「穆沐」這兩個異數。儘管剛開始時他以為文娘娘是假裝失憶,但是很快他就現她變得不一樣了,但是,因著他對沐家根深蒂固的排斥,他並沒有對她有深入瞭解的衝動。穆沐冒冒失失地闖入了他的生活,因為方墨、崔宇明的在場,他充分信任穆沐的身份與關於面具的說辭;因為他的與眾不同,他開始喜歡他,忍不住想要接近他、取悅他。我想,他的美貌應該一直都是他的痛處,所有的傷害都源自這絕色容姿。可是,因為穆沐對他的驚艷,他對自己的容貌生出了那麼一點驕傲來,這絕對是了不起的轉變,可以說是質的突破。因為穆沐的存在以及他對穆沐的喜愛,他容忍了他本厭惡的文娘娘的所作所為,也開始對她的與眾不同好奇,卻又固執地將這些轉變歸到穆沐身上,以為自己只是「愛屋及烏」,殊不知,「屋」與「烏」竟本是一體!
在他以為方、文離逝之後,在崔宇明變得稀奇古怪之後,他自然而然地將快樂寄托到穆沐身上。然而,期望越大,打擊也就越大。遲鈍的他終於現了那些疑點,翼兒的證實無疑摧毀了他僅存的希望,尤其是翼兒的最後幾句話——果然小文是無辜的,竟然大皇子是被陷害的,居然一切始於他太無情…其實,笨的人何止是小文,不會防人的人何止是小文,被人利用的何止是小文!還有他李雲尚啊!他終於來到蕪居,看到她曾經生活的慘淡,聽到她女扮男裝的前因後果,他的震驚,他的悔痛,只有他自己瞭解。
至此,他對「穆沐」的遏而不止的「龍陽之好」,對「文娘娘」之與眾不同的驚奇驚艷,估計還要加上對沐筱文的愧疚,終於會合到一個人身上,可是那個人卻被他推下深淵。絢麗詭異的愛情之花終於毫無顧忌地綻放開,卻是在這遲來的時刻(目前至少在他看來是太晚了)!李雲尚對穆小文的愛情終於水到渠成、越漲越高,可是這「渠」,卻已經沒有了宣洩的出口。
而穆小文,她絲毫不瞭解李雲尚的心路歷程,更何況現在,她已經尋得「心心相印之人」。假如方墨大難不死,她必認定他是自己的今生良配;假如方墨難逃此劫,她定會無法對李雲尚的間接傷害釋懷;假如方墨日後遭遇不測,她也定然無法很快接受另一個人。我希望方墨能夠大難不死,如果他必將犧牲,那麼我希望他與小文能有一段美好的姻緣,若再生個一男半女就更美好了——因為方墨值得;但我更希望李雲尚最終能夠與小文廝守終生——單純如他、青澀如他、深情如他、執著如他,又何嘗不值得呢?小文已經成為他虛空世界裡唯一的溫暖與寄托,這個曾經受過傷害,如今已經學會珍惜的男子,實在不應該再度被傷害、被絕望籠罩。
小文曾經說過,她是方墨「命定的劫」,她穿越時空來到這裡,「只為圓一段友誼助你我渡劫」。那麼,命運究竟要她為著誰穿越時空而來?誰會是她在這個時空裡的男主角?方墨太健全太完美了,他不需要小文來拯救,他需要的愛的回應小文已經給了他,他的人格魅力也已經揮灑到了極致,所以不管他在未來如何作為,他都已經不再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而正在變成敘事者的李雲尚,就成了我們唯一的男主角。小文穿越時空而來,進入這個似是而非的千年之前,為的不就是拯救這個絕世孤獨的男子麼?沒有小文,他的生活沒有意義,尤其是當他此前的目標實現之後。假如他的單純濃烈的愛得不到合理的宣洩,我難以想像他會採取怎樣極端的方式自殘或者殘人。
李雲尚算是大徹大悟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能做些什麼,尤其是當他轉眼變成了方文戀的第三者(不管方墨是否健在,他都成了第三者),不知道這個青澀的癡情人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愛情,又該如何在種種逆境中爭取命定的愛人?說實話,儘管失憶的戲碼似乎有點老土,偶爾還是挺希望李雲尚能有機會重新過一個快樂童年的。這樣,小文畫中的可愛小李就能自然而然地跳到現實中,跳到小文的生活中去。懂得了愛的李雲尚必定得經受巨大的痛苦與煎熬,只希望無望的等待不要太過長久,只希望希望的曙光能盡快將他籠罩,只希望他能早日獲得他值得的幸福與溫暖。
另外,翼兒的說辭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寥寥數語便道盡一切謎底,甚至原本難以說清道明的陰謀內幕,也被她三言兩語就說了個水落石出;還字字句句極度渲染了小文的自強不息與她對李雲尚的愛慕暗戀,再外加自然而然對李雲尚之絕情的揭露和嘲諷,這女娃實在厲害得很!以前「小心翼翼」地委曲求全,將來會成為誰的「虎翼」?真心希望聰慧至極、忠誠無比的她能早日與小文重逢,將來覓得良配,從此幸福快樂。
還是覺得崔宇明很古怪,如果他果真腹黑,那麼他究竟有什麼動機與目的?總感覺他應該不是那種大壞蛋吧?小文與方墨「屍骨無存」,肯定不是被野獸吃掉那麼簡單,那麼,崔宇明為什麼要安排第二天才開始搜索?真的只是擔心侍衛的安全麼?這一個晚上的時間差,可以湮滅證據,可以轉移傷員…小文肯定是劫後餘生的,那麼,她是怎麼得救的?第一次掉崖穿越了時空,第二次肯定不會再如此巧合,那麼是誰救了她?方墨身上那「致命」的一箭究竟是誰射的?如果他也能大難不死,那麼這一箭也是設計的吧?那麼,誰能做這些事情?誰又有可能做這些事情?總是感覺崔宇明在那次小文醉酒時讓她背三十六計是另有深意的——如果他憑此才斷定穆沐就是文娘娘,那麼他當時以及之前不可能那麼泰然自若、波瀾不驚。那麼,他是在「借刀殺人」,還是要「瞞天過海」?
還有黑衣人籽言,這傢伙怎麼華麗麗地露了兩次面之後就消失了蹤跡?輕風此次算是大敗而歸吧?他沒有完成父皇的交代,還有希望繼位麼?這兩個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燈,真不知道還要掀起什麼樣的風浪。
還有沐筱文至今未露姓名的兄長,那個手握重兵的駐邊將軍,有這麼一個深明大義、淡泊名利的老父,這個大哥不會被不懷好意的「敵國」利用的吧?他不至於掀起一番內亂吧?但願他對國家的忠誠與正直能夠釋懷李雲尚心中深埋的芥蒂與仇恨,希望「沐」家真的能夠讓李雲尚蕩滌一切過往苦痛,「如沐春風」。
以李雲尚目前的萬念俱寂,他會將皇位還給李雲落或者父親麼?如果他仍然做這個百無聊賴的皇帝,他又將面臨什麼樣的風暴呢?小文又要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出現在他的生命中?那條曾經被方墨「拒絕」過的星座項鏈,除了證明她的被冤枉,還將會有什麼樣的意義?那尊玉人小雲尚,又能寄托他什麼樣的情思?
對了,還有剛剛出現的太監總管玉明德,這可是本書出現的第一個太監啊!看看這名字就取得很正直,感覺這人也挺好的,又正直又有愛心又護主。李雲尚那一句「你們都是很好的」,誇的是玉明德和翼兒,估計這個時候李雲尚對崔明宇的言行傷心至極了啊。希望玉明德能成為目前正處在絕對低潮期的李雲尚的一個「守護者」,擔負起李雲尚生命中缺席了的父親的一部分職責,讓他不至於崩潰到無以自拔。
還有,劫後餘生的小文將會以什麼方式立足於這個世界呢?我覺得她不可能去報復,儘管她跳崖時絕望灰心,但是事實上這個世界仍然存在許多美好,只是沒有被表達,沒有被現,她的獲救就是最大的證據。而且,報復不是現代人應該做的事情,害人害己,何必呢?嘿嘿,偷偷設想一下,希望小文創建飾品設計工作室與連鎖店,以現代理念設計和打造各式各樣的飾與禮品,引領那個時空的時尚潮流。然後,某一天,失落到崩潰的李雲尚不小心看到了,覺得與珍藏的「信物」如此吻合,然後…哈哈哈…不過這樣的話,他們的分離就可能有點太過久遠了,真擔心小李子那顆脆弱的心扛不住啊——照他這樣大口大口地吐血,這樣沒日沒夜地痛悔前生,真擔心他還沒等到別人暗算,自己就先倒下了。
所以,還是聽從若少的安排吧,呵呵!
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