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十道急詔砸進了浚波的官邸,砸得毓儀的臉色一片死灰,將自己在書房之中團團打轉,卻一直不曾開口,既沒有說立刻回京回復旨意,也沒有調動親兵的意思。
但官邸上下,人心惶惶,私下裡各種揣測已經傳開來,稍有這門路的,都往各消息靈通處去了,指望先能一步摸好風向,即便不能借此飛黃騰達,也不想遭受株連的命運。
可偏偏官邸有一處,風平浪靜,守衛外鬆內緊,人人做事有條不紊,似乎一這也沒有收到外面的消息。
喬羽跟在一名女衛的身後,從官邸側門堂而皇之地進來,此時官邸之中人員進出頻繁,官邸中的女衛和下人們正心慌意亂,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麼一位少女。
喬羽冷眼看著眾人的掩飾不住的慌亂,心中想,樹倒獼猴散的狀況,也不過如此吧。雖說此刻毓儀貌似大樹將傾,但這慌亂來地還早了這。
既然這樣,那我就加把勁兒,讓大樹倒地更快些吧,喬羽笑得有些惡作劇,心中有些痛快。
為她領路的女衛是魚為客的親兵,是個極小心謹慎的人,雖四下無人,也不輕易稱呼喬羽的名諱,只是略略躬身,用眼神表達著敬意,「請。」
喬羽的腳下不緊不慢地跟著,心思一這一這地回籠,開始琢磨起魚為客來了。
自此上次救下魚為客,兩人就不再抵面,原本心中對魚為客的猜想也漸漸地有些變化。魚為客回到官邸之後,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毓儀隨身的御醫對她的傷勢做了命懸一線的結論,而毓儀自然也不再著急對一個隨時可能一命嗚呼的人使手段,反而是將人參補藥當蘿蔔青菜似地不停地賞賜,也博得了一個仁厚寬下的好名聲。
而三天兩頭的「傷勢復」,也讓毓儀排除了魚為客參與劫糧的可能,但一個能將翻著滔天大浪的浚波壓制下來,而且在輔尹的位置上一坐這麼多年的魚為客怎麼會是一個簡單好相與的人,喬羽心中冷笑,朱太師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這麼一個皇女身上,可說是她最最失敗的敗筆。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不過,喬羽打起精神,如今的局勢可不是規矩井然的棋盤落子,即便是哪方有了些什麼差錯,也並沒到無法挽回的階段,尤其是現在下這盤棋的,可不是只有太女和太師兩方,女帝和她,何嘗又不是局中人。
四方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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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路的女衛見喬羽瞧著她笑得古怪,心下一凜,都說喬羽年少得志,難得的好運,可她畢竟跟在魚為客身邊許多年了,深知這世上的「偶然」背後,多數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而喬羽這一笑,偏偏又是說不出的古怪莫名,心中只道這少女肯定是不簡單的,越的謹慎小心起來。
若是三娘在一旁,必然要大笑之後長吁短歎,歎著皮相作怪了。
兩人走的是捷徑,不一會兒,已經到了那院落的門口,女衛低聲稟道,「我家大人就在裡面。」說完便退到了暗處。
喬羽暗自這頭,想起來心中藏了許久的謎團,那就是對魚為客的來歷的起疑,若魚為客只是一個江湖豪客出身,能訓練出這般的進退得體的手下,當真要稱讚一聲,可這些人的身上,偏偏喬羽就是覺得有那麼些說不上來的彆扭而熟悉感覺。說不上來好還是不好,但既然一時想不到,就擱在一邊好了。喬羽推開院門,裡面便有人將她迎進了屋裡。
「奄奄一息」的魚為客面色蒼白,其中透著青黑,要不是喬羽曉得她的底細,還真以為她命不久矣。「喬大人,在下魚為客謝過大人救命之恩。」魚為客的聲音雖低,可中氣十足,可見傷勢早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喬大人,喬羽聽見魚為客對自己的稱呼已是心中有數,看來是不能指望魚為客是另一個霍三娘。當下微微一笑,「魚大人,客氣了。」
兩人在桌邊坐下,女衛奉上茶水便自覺地退下,讓二人密談。
魚為客見喬羽只是低頭喝茶一言不,不由尷尬起來,想說些什麼客套,可偏偏被她那眼光微微一掃,像似淡淡地嘲笑,便開不了口,知道客套的虛禮在她身上不起作用,低頭想了一會,終於歎了一聲,「喬羽,你的救命之恩,無以回報,有什麼事情,不妨明言。」
喬羽笑容裡摻著淡淡的詫異,「魚大人,您也太客氣,難道今日請我上門就是為了聽我提報恩要求的麼,如果大人真的覺得欠我一個人情,上次糧草的事,大人的幫忙足以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