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節徬徨
在通往巴塞爾城的大道上，兩輛華麗的馬車一前一後，在一隊精悍士兵的護送上，向巴塞爾城馳去。
在第一輛馬車的車廂上，有一個明顯的雄獅標記，那是代表法卡帝國皇室，亞蘭斯家族的唯一標誌，只有擁有純淨的皇室血統的繼承人，才有資格使用這個標記。而在它後面的那輛馬車上，是一個貓頭鷹的標誌，生活在哈瓦羅行省的人們都清楚，這是韋恩家族的標記，就算車裡坐的不是哈瓦羅公爵，也應該是他的嫡系繼承人，否則同樣沒有資格使用這個標記。
大清早的時候，正對著大道的城門已經開啟，門口負責警戒的戰士分列在城門兩邊，早在前一天晚上，便已經禁止行人從這座城門進出，所以這裡顯得靜悄悄的，只有城內稍遠的地方，有個別好奇的人探頭探腦地張望。
車隊在看到巴塞爾城的時候，就已經漸漸放緩了行進的速度，前面已經有斥候返回報訊，雖然很多人不知道車中是什麼人，但以這麼大派頭過來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弗朗西斯舒適地斜靠在車窗前的躺椅上，他的面容英俊，但帶有些許的『貴族式』的蒼白，眼神中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深沉，他看著窗外的景物，目光有些複雜。
「麗貝琳，你看看，這座巴塞爾城，不久前還屬於哈瓦羅公爵大人，而他現在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了，這就是實力！」弗朗西斯的目光散漫地在窗外激盪，表情若有所思，「真不知道羅蘭家族是怎麼想的，這麼有潛力的一個後輩不牢牢的籠絡住，竟然為了一點兒蠅頭小利斤斤計較，那個尤烏斯這族長一職，做得不稱職啊，連自己的親孫女都維護不了。」
坐在他對面的宮裝少女顯然對於他的這種言論並不以為然，她看了看外面，淡淡地道：「尤烏斯如果真的那般無能，他就不配做羅蘭家族的族長，這種局面未必不是他有意營造出來的。」
「為什麼？」弗朗西斯反問了一句，他並沒有等待麗貝琳的回答，而是自己陷入了深思之中：「難道就是為了讓那名女法師另立門戶？」
「還能為什麼？」
麗貝琳淡淡地反問，「鳳舞.海涅爾就算是加入羅蘭家族，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如果讓她留在家族之外，那不啻於在外面留了一條生存之道。」
弗朗西斯啞然，麗貝琳的分析不無道理，誰都知道，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那些大家族都會採取一些特別的措施，來保證家族萬一在受到毀滅性打擊的時候，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麗貝琳，你考慮了嗎？」弗朗西斯忽然轉換了話題。
麗貝琳頓了一下，故作不明白地反問：「我考慮什麼？」
弗朗西斯微微一笑：「你別告訴我，不清楚父皇的打算是什麼。」
麗貝琳微微一哂道：「恐怕父皇的打算要落空。如果一紙婚姻就能夠扼殺一個人的野心的話，他未免將愛情看得過於昂貴了。」
弗朗西斯奇怪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卡地亞這小伙子不錯，我覺得比帝都那些整日追在你身後的傢伙強得太多了。」
麗貝琳聳聳肩道：「你說得不錯，但遺憾的是，他並不是公爵的長子，沒有繼承權，我很懷疑他是不是符合父皇的期待，而且從那位公爵大人的種種準備來看，他似乎想玩火，我恐怕他會殃及自身，在這個時候，與韋恩家族進一步加強聯繫的話，很有可能將我自己送進深淵裡。」
「你似乎嗅到了什麼氣味？」弗朗西斯若有所思地看著妹妹。
「不，沒有，他們掩飾得太好了，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那個哈瓦羅公爵似乎在籌謀……不，他是在等待什麼。」麗貝琳說道。
隨著隊伍的接近，城門附近終於開始騷動起來，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士迅速地從城門中策馬馳出，他們在城外重新集結列隊。
領頭的一騎向車隊迎面馳來，跟車隊的護衛隊長交涉起來。片刻之後，那位護衛隊長來到第一輛馬車外面，大聲稟報道：「殿下，普斯威奇城的迎接人員詢問殿下是否在巴塞爾城休息？」
弗朗西斯看了麗貝琳一眼，見她微微搖頭，便道：「我們直接去普斯威奇城，請那位騎士過來一趟。」
「是，殿下。」
護衛隊長策馬向前馳去……沒過一會兒，他便和普斯威奇領派來的護衛隊長來到馬車旁邊。
「普斯威奇城治安軍中隊長佩裡.海涅爾奉命前來迎接特使閣下！」馬上的騎士正是佩裡，蘭多斯基卻是偷了個懶，沒有過來。為了身份上的方便，佩裡等人都在治安軍裡掛了個臨時的職務。
「謝謝你，佩裡閣下。請問巴塞爾距離普斯威奇城有多遠？」弗朗西斯和氣地問道。
「特使閣下，以車隊剛才的行進速度，三天後可到達普斯威奇城。」佩裡答道。
「謝謝你，佩裡閣下。」弗朗西斯禮貌地致謝。
「佩裡閣下，請問你與鳳舞閣下是什麼關係？」麗貝琳突然問道。
佩裡頓了頓，道：「特使閣下，鳳舞領主大人正是我的堂妹。」
「謝謝，我沒別的問題了。」透過車窗，公主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佩裡愣了一下，這才再度催馬來到隊伍的前方。
馬車碌碌地駛過城門，普斯威奇城派出的衛隊匯入車隊，而佩裡則當仁不讓地擔負起嚮導的職責。
「弗朗西斯，你注意到了嗎？」麗貝琳輕聲問道。
「什麼？」弗朗西斯愣了一下。
「他們的士兵，所有的裝備都不亞於帝國的精銳軍團，而且巴塞爾城竟然也有一座魔法塔，而且還是八層的魔法塔，城牆上巡邏的法師都是正式的法師，以這種配比來看，巴塞爾城的士兵與法師配備比例絕對要高於帝國的大多數城市。」麗貝琳說道。
「這並不奇怪。據說普斯威奇城就有七八座魔法塔，最低的也是八層，甚至還有兩座九層的魔法塔，魔導士的數量也不少，而且還有大量的聖級職業者，如果說後面沒有尤烏斯的暗中支持，一個年輕的魔法師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弗朗西斯說道。
他說的不錯，當然是有勢力在後面支持，尤烏斯不能說不支持，但鳳舞可不是羅蘭家族的雙保險，她的力量來自生命女神的信待，那些遺民的力量如果全部拿出來，絕對可以對抗一個帝國。
「有人傳說她發現了龍島，所有才培養出了大批的龍騎兵，弗朗西斯，你怎麼看？」麗貝琳沒有接弗朗西斯的話，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相信這一點。」
弗朗西斯面色嚴肅起來：「父皇在臨行前曾經指示過我，如果可能的話，讓我們能夠通過她弄到一批亞龍。」他歎了口氣，「有人建議要求普斯威奇領主交出那個龍島，可依照貴族法律，她發現的島嶼雖然劃入帝國的版土，卻是領主個人的世襲領地，任何勢力都無權佔有。」
「那個卡地亞恐怕也是為了這個來的吧？」麗貝琳問道。
「他注定白費心機。普斯威奇城和邁寧根城已經絕於和平相處的可能，他也別想在這裡看到需要知道的情報。」弗朗西斯冷笑道。
「父親大人，恐怕您這次又要白費心機了！」
坐在後面那輛馬車的卡地亞無力地歎了一口氣。在巴塞爾城，一行人根本就是穿城而過，除了那一隊隊整齊的戰士和城頭上飛行的魔法師，他什麼也沒看到，尤其是哈瓦羅公爵讓他關注的龍騎兵。
這一次，是他主動要求來的，上次戰鬥中，他們甚至連普斯威奇城牆的影子都沒看到，便被普斯威奇龍騎兵殺得落荒而逃，他要看看那個消滅了邁寧根城魔法師團，連他的老師都被俘虜地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卡地亞清楚的記得老師被贖回後的模樣，一向憨厚老實的摩洛魔導士破口大罵，斥責普斯威奇城的人是一群強盜、騙子、人渣，他辛辛苦苦收集的魔法材料都被壓搾走了，雖然財物上的損失公爵大人可以彌補，但許多魔法材料的價值不是用金錢衡量的，如果不是公爵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要為魔導士閣下索回這個公道，摩洛可能在回來的當天，就拎著法杖來報仇的。
「想要挑撥皇室和普斯威奇領的不和，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強大，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出的主意！」卡地亞在馬車裡咬牙切齒，出這個主意的人簡直是該死，皇室正需要來自領主們的支持，將一部分權力收回中央，而哈瓦羅公爵正是持反對意見者，在這種情況下，皇室恐怕會將普斯威奇領捧得高高的，來作為領主們的榜樣。
「難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嗎？」卡地亞突然有些惶惑了，他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如果說以前還有一些信心的話，在這次戰敗之後，他的信心已經有些崩潰了，當事情真的不可為時，邁寧根城能夠承受兩面夾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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