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節談判（五）
鳳舞微微一笑，「艾林諾騎士。這是您的兒子？」
眼前這個年輕人幾乎是和艾林諾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有所不同的是，臉上少了皺紋、鬢角沒有那些白髮、下巴上也沒有那些鬍子，而且眼神極富攻擊性。
「是的，這是我的兒子布哈尼，來，布哈尼，見過領主大人。」艾林諾臉上閃過一絲慈愛與驕傲相混合的神色，隨即將馬韁交給那個年輕人。
一番寒暄之後，鳳舞有意引導二人順著林間小道往前走，氣氛似乎有些沉悶，老練的艾林諾意識到領主大人似乎有什麼話需要和自己交談，便揮手示意布哈尼先走一步，但鳳舞打斷了他的手勢。
「不，艾林諾騎士，布哈尼先生是您的兒了，我們的談話並不涉及什麼保密的事情，今天只是巧遇，我們隨便的聊一聊。上次承蒙您的熱情款待，早就想再次拜訪您的。」鳳舞微笑著看向對方。
布哈尼本來就不想離開，他很有興趣知道這個年齡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的年輕領主準備跟父親說什麼。他聽父親說過，這位年輕的領主還是一位正式的魔法師，但今天看起來，也不過是名白袍魔法師，似乎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艾林諾騎士，您來普斯威奇多長時間了？」鳳舞選擇這樣一個話題讓艾林諾有些奇怪，但也勾動了他對昔日的回憶。
「呵呵，領主大人，我是在三十年前來普斯威奇的。受封為騎士卻是二十餘年前的事情，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居住在普斯威奇。」艾林諾的眼神中閃過一抹蒼桑，似乎對珍惜對過去的回憶。
「這幾十年來，普斯威奇的變化很大吧？」鳳舞問道。
「是啊，變化很大。」艾林諾的臉上起了一種奇異的變化，他歎了口氣，「我見過一任領主的死亡，也見過兩任領主的黯然離開。普斯威奇，是一顆明珠，只是怕它過於明亮了，不等它塵埃拭盡，便會有人來迫不及待地摧毀它。」
「我們普斯威奇位於羅蘭大陸的最邊緣，也是法卡帝國最東端的領地，東北方向是混亂之領，東南方是一片平原地區，東面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一連串的島嶼點綴在海上，上面不僅有傳說中海盜的巢穴。而且還有礦石，只要我們開發得當，那就是一個個聚寶盆，也是吸引冒險者的樂園……」鳳舞如數家珍般的將關於普斯威奇和海盜王的傳說細數一遍，聽上卻確實是很動聽，連布哈尼都被吸引了。
「呵呵，領主大人，您說的不錯，但事實是，我們這裡幾次築城，都被那些海盜和混亂之領人的破壞掉了，或許這一帶還是保持著原有的偏僻和荒涼才是最好的，我年輕已經老了，老到拿不動長劍與強盜拚命的年齡了，或許平靜的生活才更適宜我們這批人。」艾林諾的語氣似乎有些蕭沉。
還沒有等鳳舞說話，一直在旁邊傾聽的布哈尼突然插話道：「普斯威奇現在不是平靜，而是一潭死水，沒有風雨，沒有活力，除了暮氣沉沉外，什麼也沒有。遲早這裡也是被荒棄的結局。以前那些領主不是希望盡可能地從領民那裡搜刮錢財，就是冀圖在海盜的刀鋒下得到僥倖，沒有一個人真正為普斯威奇的未來著想過。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就連混亂之領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可我們這裡卻是毫無起色，領主大人作為新一任領主，難道就沒有想過如何把我們普斯威奇建設得更加美麗和富裕嗎？」
「布哈尼，怎麼可以如此無禮？」艾林諾趕緊制止自己兒子的貿然，但鳳舞並不在意，同為年輕人，她還是很欣賞對方身上的血氣，因此笑道：「呵呵，艾林諾騎士，布哈尼先生說得沒錯，雖然普斯威奇正在發生變化，但相對而言，發展得還不夠迅速，如何擺脫荒涼和貧窮，需要每一個人努力才行，布哈尼先生，願意到市政廳工作嗎？那裡正需要年輕而有活力的人加入，攪動這潭死水，需要更加有利的臂膀才行。」
「布哈尼太年輕了，恐怕難以承擔重任。」艾林諾說道，看得出，他不想自己的兒子摻和進來。
「父親，別看人家混亂之領治安不好，但人家有人氣。有人光顧，無論是海上還是陸路，貨物總是進進出出的，如果普斯威奇繼續保持您所謂的『平靜』，恐怕再過十年、二十年，就不會有人住在這裡了。領主大人，我願意去市政廳工作。」布哈尼顯然有自己的主意。
兒子的表態，顯然讓艾林諾有些擔心，他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卻又不便直言喝斥，只希望這小子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哈哈，布哈尼先生，你說得沒錯。我們普斯威奇有著不遜於混亂之領的地理位置，不過，僅僅靠說是沒有用的，那需要實實在在的努力。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們在極短的時間裡重新整理了城市，擊潰了海盜的進犯，招來了大量的冒險者和商人，相信只要每個居住在領地內的人一起努力，一定會讓普斯威奇這顆明珠重新璀璨起來的！」鳳舞笑著道。
艾林諾幾經躊躇之後，示意兒子遠離，然後向鳳舞道：「領主大人。您今天大概有什麼話想要和老夫談，老夫也大概清楚。其他的我不想多說，只是這普斯威奇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但內裡恐怕不是您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請恕我不能深說，如果我是您，我寧肯將領主權利委託給這裡的某個人行使，自己回帝都或其它地方研究魔法，也許那樣會更好一些。」
「艾林諾騎士，普斯威奇真的是風平浪靜嗎？再說，領主的權利我能輕易委託於人嗎？嘿嘿，只怕我委託於人。也沒有人能夠承受得起。你說的我也大致清楚，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在此我表示感謝。這條領主之路看上去似乎不太平坦，不過我想我能夠走下去。至於您說得那些，我不是已經見識過了嗎？紅鬍子海盜團伙的襲擊就應該是其中之一了吧？但我依然將他們降伏了，下一步，我要將海盜們趕離普斯威奇附近的海面，讓他們見了我的旗幟就發抖！」鳳舞的臉色變得有些冷峻，冰冷的目光掃過老騎士的臉頰。艾林諾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的話語，只能以保持沉默來應對。
「再見，艾林諾騎士，布哈尼先生，很高興與你們談話。」鳳舞看了看天色，向那對父子告辭，直接飛到半空中，略一停頓後，便向普斯威奇方向飛去。
「父親，您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目送鳳舞的身影遠去，布哈尼關切地回頭看向艾林諾。
「不，我很好，只是年齡大了而已。」艾林諾輕輕一歎，忽然間，他覺得兒子的選擇似乎是正確的，「布哈尼，你就按自己的意願去做吧。」說完，他沒有理會兒子疑惑地目光，轉身上了自己那匹馬，催動著戰馬向遠處的城堡馳去。
「等等我，父親！」布哈尼也連忙飛身上馬，追了上去……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普斯威奇的領民們經常可以看到他們的領主大人帶著市政廳的官員在街道上走過，有時候也可以見到那位市政官帶著幾個隨從在街上匆匆而過。無論如何，自從這位領主大人來了，領民們的日子好過多了，稅錢卻減免了不少，家裡也開始有了餘糧，而且這街道上也日見繁華。那些破爛的建築也都被修繕得整整齊齊。
城市裡許多地方都設立了固定的垃圾投放點，違反法令的人倒也不罰款，只是被城衛軍押解著清掃街道，而掃滿半個月才成，就算是外來的冒險者和商人也不例外，雖然這要求是繁瑣了一些，但城內的衛生狀況確實是向好的方向發展，而且市政廳還修建了公共廁所和澡堂，據說還請了戲班子在澡堂裡演出，許多商人在談生意的時候，都把地點挪到了澡堂子裡。總之，領民們總結出一條，只要服從領主府的指示，這種好日子就可以永遠地過下去。
鳳舞現在可比剛來的時候輕鬆多了，市政廳已經可以承擔起領地的日常管理，莫爾雖然缺乏管理方面的創意，但他能夠一絲不苟地執行鳳舞的命令，而城防方面有那個艾達維輔佐裡克爾，也不需要鳳舞在這方面多考慮，她得以安心地修煉，說到底，只有強大的實力，才能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安全感。
一隻巨大的石質手臂擺放在木桌上，透過窗外的陽光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清冷光澤，這只石頭手臂也是在時空迷宮中得來的，鳳舞注意的不是手臂的石質，而是手臂根部的那些魔法符文，這些符文就像是天生在那只石臂裡的。她清楚的記得，當時這只石臂在離開那些石頭怪物的時候，還能夠自動返回那些石頭怪的身上，她現在可以斷定，這絕對不是技巧，而是魔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