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日好奇地打量著臉上的湛然光華正一步一步下行,瀰漫全身的華慕斌說:「你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也沒見他使過多大的神通。」
孔雀綠度母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有點佩服又有點畏懼的神情說:「大神維摩,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個名字吧!」
靠!原來是他!維摩,又名維摩詰。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就算沒讀過鼎鼎大名的《維摩詰經》,也該聽說過這個以智慧聞名的傢伙吧!據說,有一次佛祖說法的時候,這傢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裝起病來。佛祖無奈之下,只好派人去問候。結果也不知道是這傢伙平時得罪的人多,還是佛門弟子被他折磨的夠可以了,身為佛祖十大弟子的大羅漢們,像阿難、舍利弗等人全都說自己的水準不夠,不能擔任這一重任,言下之意,還是佛祖您老人家自己去吧。最後,還是號稱智慧化身七佛之師的文殊菩薩自告奮勇,帶著一干弟子去拜訪,才暫時解了這一尷尬。就在維摩的家裡,兩人一問一答,說盡大乘教義,留下名動千古的《維摩詰經》。在中國古代,對這位風姿高遠的居士的崇拜者多了去,號稱「詩佛」的王維,字「摩詰」,弄得他好像就是這位高人轉世重修一樣,其實他的境界還差得遠呢。
這是費日所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內情卻更驚人。早在三界通道崩潰之後,為了重整玄界秩序,建立起有序和諧的組織,玄界的神聖菩薩們曾大打出手。除了那些遠古的遠古的遠古,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傳說中的神佛之外,玄界中決出了實力最強橫的十三人,稱為掌權使。掌權使掌管著玄界最高的權力,除非他們相互之間有所衝突和妥協,否則,每一位掌權使的話就如同聖條神律,不容違抗。大神維摩正是掌權使之一。
孔雀綠度母說:「跟別人轉世重修不同,大神維摩早在千億年前就已經修到非想非非想天的至高境界,根本不需要再轉世重修。可他就是喜歡將自己的神通和記憶全部封印在玄界,以普通凡人的身份再一步一步重新修到非想非非想天時,才與自己原來的記憶和神通融合。這種事,他可幹過不下十回了,上一次就跟佛祖同時去了娑婆世界。大約在百年前才修回來,沒想到又跑到這裡來鬧騰了。」
沒有任何徵兆,金雀翎中的華慕斌消失得無影無蹤,下一刻又悄無聲息出現在大家的身邊,歎了一口氣說:「又怎麼啦!玄界那些老傢伙還讓不讓人活?難得這次玩得高興,還非讓我一步跨回玄界。」
孔雀綠度母微笑說:「身為玄界十三大掌權使之一的大神維摩天天找不到人,不免會有人說閒話。而且這回的事真的嚴重,所以經剩下的五位掌權使合議,讓我以找費日麻煩的名義,突破三界壁壘進入人界。暗中卻是帶著你封印的神通和記憶而來,請你回玄界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華慕斌以手拍著額頭,一付已經暈過去了的樣子說:「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在十三大掌權使中排行第十三而已。」
孔雀綠度母掰著指頭計算著:「十三大掌權使中,孔老夫子滅度、釋迦牟尼涅磐、代表三清的原始天尊又不問是非,阿彌陀佛、藥師佛都只是把心思放在各自的淨土世界,濕婆大神長期閉關,你跟南華真人全都不見蹤影,剩下的五位雖然全都神通廣大,但要全局性地解決問題,都自問不如你,乾脆就讓我來找你回去了!」
「我知道宙斯和大梵天是沒多少腦子,可伏羲呢?那傢伙手掌八卦,算盡天下不能全局性解決問題?女媧呢?連天都補得上,還怕漏掉什麼?還有文殊,這傢伙明明在無窮劫以前就已修煉成佛,可以超越三界,偏偏又裝出一付菩薩的樣子。裝就裝吧,又忍不住到處露上一手,連弟子都出了好幾個佛了,自己還在那裡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如果這三界中還有他老狐狸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回去了還不是白搭。」華慕斌的口氣仍脫不了花花公子的樣子,讓大家覺得一陣親切:「媽媽的!明擺著一個二個全在撂擔子,反而冠冕堂皇地盯上公子我了!」
孔雀綠度母嘴角掛起一絲苦笑說:「擺不平啊!各家有各家的利益,別看大家嘴裡不說,心裡計較著呢?只有你這個怪胎,幾次轉世下來,佛、道、儒、醫全都修到玄界非想非非想天,搞得哪家都不靠,才能擺平這些事啊!」
華慕斌洩氣地說:「好吧!我回去!到底是哪幾家又打起來了?」
孔雀綠度母環顧了一下房中的眾人,遲疑了一下說:「讓你們知道也沒關係,別到處嚷嚷就行了。這回可不是哪幾家打起來了,而是光暗秘境發生毀滅性爆炸,濕婆大神下落不明。」
「嚇!」華慕斌說:「濕婆大神在光暗秘境閉關時,四周的防禦法陣自行啟動,起碼要三個以上掌權使聯手,才有可能毀得了光暗秘境。別告訴我,這事是某位高人幹的!」
孔雀綠度母說:「就是找不到原因,大家才會這麼緊張。現在光暗秘境那片時空已被關閉,為免引玄界恐慌,消息也已全面封鎖,五位掌權使認為最好由你出面調查。」
華慕斌抓抓頭,負氣似地說:「傷腦筋啊!憑什麼這種事老攤上我?我不回去!」
孔雀綠度母這下子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得他實在有點受不了,只好舉手投降:「行了!別做出這種神情了,我跟你回玄界還不行嗎?」
孔雀綠度母破顏一笑:「不是跟我回去,既然來了人界,我可要陪費日一會兒,你自己回去吧!」
華慕斌看了費日一眼,又賊笑著說:「芙蓉大陸風雲變幻,凶險莫測,就你們祖孫行嗎?要不要我也留下來幫幫你們?」
「不敢當!」孔雀綠度母說:「別找借口啦!」
華慕斌訕訕一笑:「開個玩笑而已。這裡隨便交代一下,我馬上走!」一轉身,將左手伸到費日的鼻尖下:「費日小子,蘊神瓶呢?」
「在這裡!」費日大喜過望,將蘊神瓶從虛環指環中取出送到華慕斌面前:「花花公子,原來你也會沉思羅漢羅候羅從虛空中提取已消逝神識的那一招,也不早說。」
華慕斌哈哈一笑:「這段沉思訣還是釋迦牟尼那老小子在我這邊敲詐過去的呢!不過,原來同我的神通和記憶一起封印在玄界,要不是綠度母的雀翎暗渡,使我重新融合前幾世的神通,連我也不知道居然有這麼回事。」
他手指微動,蘊神瓶自動浮到他面前,左手一翻,在掌心現出一柄黑黝黝的如意。如意雲頭往蘊神瓶上輕輕一叩,「叮」地一聲脆響,蘊神瓶從瓶口直貫瓶底,裂成兩半。龍近水殘留的神識無色無形,但挾裹著一股凜凜正氣和悲天憫人的情懷,直接感染了在場的眾人。新作《不死醫神》已開始上傳,,還請各位大大賞光。
華慕斌微歎:「光憑這一縷神識氣息,就比那些龜縮在玄界的傢伙強多了,大陸王者龍近水,果然名至實歸。」右手上托出一團淡白中閃著金芒的霧氣,將龍近水殘留的神識一罩,口中輕叱:「收!」頓時,從霧氣中放出無數的金線,直接跨越山河嶺河,透入芙蓉大陸。芙蓉大陸天空中浮起了淡淡的七色霞光,甚至有叮噹的美妙音樂憑空而生。結合不久前的光華透明,芙蓉大陸的民眾得出了一個解釋:太平盛世,天降異像,展楊老人的預言果然準得很啊!
就在大家沉醉在霞光音樂中時,一通戰鼓聲無情地撕破了一切。刀槍聲、慘叫聲、風動旌旗獵獵聲、馬蹄翻飛急馳聲……讓人家彷彿看到了沙場征戰的無邊慘烈。征戰聲一變再變,到了最厲害時,一聲軍號劃空而來,壓下了所有的聲音。
「嗚…嘟嘟,嗚嘟嘟…」芙蓉大陸的軍號初生於白鹿軍團,是費日和藍足有合力製出了的法術軍號取代原來的號角,聲音沉重凝實,特殊的節奏表達不同的意思,分為「出征」、「交戰」、「撤退」、「機動」、「衝鋒」、「死戰」等六種。玉甌國軍團橫掃芙蓉大陸時,統一推廣了這種軍號,為了保護軍士,龍近水去掉了「死戰」一節,代之以「允降」。
但在白鹿軍團的號角聲中,一直沒有「允降」,只有「死戰」。如今,空中的軍號聲正是當年「死戰」之章。每一個曾在白鹿軍團服役的將士們全都條件反射似地丟下手中所有的事,以最快的速度披上盔甲,手執兵器,集中在各自城市的中心廣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白鹿軍團的將士們從身體的自動反應中醒悟過來時,才發現「死戰」之章的軍號聲是來自空中。
「看!」當有人抬頭望天時,不禁激動萬分地指著天際,聲嘶力竭地大叫:「看天上!」
天上的雲彩在「死戰」一章中飛快地向天中央聚攏,在整個瓦藍的天空中,七彩霞光漸漸地組成了一尊持國天王的法像。只見他雙手平端,合攏於胸前,然後慢慢拉開,好像從虛無中托出一件極其沉重的事務。
在他的雙手之間,白光熠熠,一位劍眉星目,風采絕世的少年穿著銀盔銀甲,一手持槍一手挾盾,騎著一匹神駿無比的白馬,嘴角的微笑如三月陽春的晨曦。
「是法王龍近水!」這年頭,隨著萬通茶樓的成功,法王龍近水肖像早已被大家所熟悉,如今看到空中奇妙無邊的人影居然就是法王龍近水,所有的軍團,不僅是白鹿軍團,包括整個芙蓉大陸的所有軍團的將士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在那一刻單膝跪地,齊聲高呼:「參見法王!」
除了軍人劃一的聲音外,還有無數居民雜亂無章的聲音:「拜見法王」、「恭仰法王」,甚至還有一個妓院的老闆大聲高呼「歡迎法王蒞臨指導」、「歡迎法王來明察暗訪」……結果在被人家暴打一頓之後,無數張狀紙飛向法院,原因很簡單,全是告那老闆「污辱法王龍近水光輝形象,給自己的心靈造成創傷,要求給予精神賠償!」
龍近水的形像在空中向下面所有的軍士民眾點點頭,目光一抬落向遙遠的前方時,他的身影連同空中所有的霞光、聲音都在這一望間化為一道白光,劃過天空消失掉。
在山谷小屋裡,華慕斌左手黑如意一揮,將那一縷白光圈住,右手伸動孔雀綠度母面前說:「好歹是幫你孫子的忙,你就不出點什麼?」
孔雀綠度母啞然失笑,一抬手,將一道神訣打入金雀翎,說:「鬧了半天,你還在打我金雀翎的主意,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有了孔雀綠度母的慷慨,華慕斌很容易取得了金雀翎的控制,右手拇、食、中三指輕輕拈住金雀翎,朝著龍近水的神識一揮,口中發出「化」的一聲,將龍近水的神識收到了金雀翎之內。接著,左手的黑如意雲頭裂開,浮出五朵金色的小花。
「去!」華慕斌吹了一口氣,四朵金花飛入金雀翎中,準確無比地印在若望四少的眉心。剩下的一朵仍在他面前滴溜溜地打轉。華慕斌微笑著說:「看來得給你點甜頭!」,說話間他的眉心沁出一滴金色血,快落到金花上時,化為一團白霧,托著那朵金花進了金雀翎,迎上龍近水的神識,兩者頓時水乳交融,慢慢地凝現出龍近水的模樣來。
土地爺看得暗暗吃驚,大神維摩為了若望五少還真不惜代價。別人不知道那五朵金花的來歷,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年三界通道還在時,有五個玄界小神最喜歡玩弄下界生靈,所到之處,生靈塗炭,哭聲振天,被稱為「五顯凶神」。也該是報應,有一回,五顯凶神看上了人界星球,正鬧得厲害,卻趕上大神維摩在此轉世重修,雙方結下大仇。等到大神維摩重修回玄界時,化了足足萬年時光將五顯凶神統統給滅了,剩下的神體神通被煉成五朵金花,蘊養在黑如意中。
這五朵金花的根源就是玄界小神,再經過與大神維摩心神相通的超級神器黑木如意長時間的煉化,已經不亞於土地爺這樣的玄界小神了。尤其是龍近水,正好破而後立,融合了大神維摩的智慧之血和金花,這一出來說不定就是玄界修為了,只是他們的心境修為跟得上嗎?
一想到這裡,土地爺忙對華慕斌施了一禮說:「掌權使,你看是不是將他們的身體加上一點封印,以防……」
孔雀綠度母笑著說:「你是怕他們心境跟不上身體,只要有一個自爆,整個芙蓉大陸就在劫難逃了,是不是?放心吧,老友!我們在這裡喝頓茶的時間,若望五少在金雀翎中就已經歷了幾千幾萬年的輪迴和修煉。我還在擔心,到時候他們是不是怪我搞鬼呢!」
華慕斌長長出了一口氣,拍拍手說:「就讓他們在裡面呆一段時間吧!只要能夠自行破開金雀翎的七色夢幻空間,境界就夠了!反正東海魔域已被孔雀綠度母一網打盡,想再興風作浪也該是一年後的事,估計跟靈橋有關,實在不行的話,我會在玄界幫你們找幫手的。現在,該我先回去了!」
孔雀綠度母將一根雪白的三角形絲線交給他說:「這是五大掌權使的引渡絲!」
華慕斌微歎一聲:「看來我們跟三清和釋迦牟尼還是差了一線,沒有辦法在三界中自由來去。」手中的引渡絲一抖,整個人淡化在空中,只剩下略帶笑意的聲音:「費日小子,謝謝你的空靈碧飲!」
費日突然慘叫一聲:「聆聆!聆聆!快去看看我的空靈碧飲!」
聆聆跑到後面去,又馬上回來了:「大哥哥,你放在碧玉池裡的空靈碧飲一滴也沒有了。」
費日恨恨地說:「就知道他會來這一招,幸好我放了十幾壇在虛空指環裡!」說著,左手微微一動,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怎麼可能?居然連虛空指環裡的空靈碧飲他都能偷走?」
孔雀綠度母笑著說:「知道玄界的神通了吧!那引渡絲可是幾個掌權使聯手煉製的神器,可以穿越三界時空,要破開你那虛空指環中小小的異次元空間還不是簡單得很?」
費日笑了:「那又怎麼樣?反正我也不喜歡喝酒,拿去就拿去吧!不過掌權使好像有十三位吧,以後我再釀點空靈碧飲送給他們,等溝起他們的酒蟲時,再告訴他們空靈碧飲全給大神維摩搶走了。想喝?找維摩去!」正在穿越三界壁壘的華慕斌都打了個冷顫,險些掉入時空亂流之中,自言自語地說:「看來以後得躲著費日小子點,別讓他輕易把這仇給報了!」
土地爺聽得冷汗都下來了,這傢伙人還在人界,就開始設計起玄界的是非來了,這種人少惹為妙,跟孔雀綠度母敘舊了兩句,就趕緊閃人。送走了土地之後,費日拉著孔雀綠度母的衣角說:「奶奶,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光是上面兩個理由可不值得你跑這一趟,要看孫子的話,您就不會等到現在才來,要找華慕斌的話,讓那個疑似道德天尊的叔空直接送他回歸玄界再融合不是更簡單!何必勞動奶奶您的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