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城,經過二十年的發展,作為統一的芙蓉大陸首都,其規模早已一擴再擴,甚至把永嘉新城都包了進去,成為芙蓉大陸最大的城市。由於王宮、議殿、官署都設在原永嘉城和永嘉新城的中央地帶,倒是讓建在原永嘉城裡的城主府空了出來,當若望四少相繼退下來時,經過議殿合議,將這裡賜給若望五少,成為其私產居所,改名「若望府」。
費日帶著若望四少悄然回到「若望府」時,卻瞞不住滿天亂飛的「技者」們,萬通茶樓老闆華慕文新率十多名技者在門口迎接!費日跨上一步,跟華慕文打了個招呼後,還沒等他使什麼眼色,華慕文就揮退了那些無話不問的技者們,拉著他的手跨進若望府。
在若望府的書房裡,大家分主賓坐正後,「華兄……」雖然在書蟲的神識之中,早已讀過不少他的文章,但費日跟華慕文沒打過什麼交道,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說起。華慕文輕歎一聲,說:「費老弟,你終於回來了!否則,芙蓉大亂,魔劫叢生,教我怎麼向龍兄弟和我那不負責任的老弟交代?」
聰明人!這年頭,玉滿崑崙華家怎麼盡出聰明人?華慕文接著說:「天馬超光可是馬中之神,就算主人轉世,都能憑著一縷靈魂氣息,重新認主。可是,若望城一戰後,天馬超光不吃不喝等了三日,然後在若望城自破頭顱殉主,只能說明龍兄弟已魂歸極樂!現在出現的,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費日之外,我想不出第二個人!」
費日眨巴眨巴眼睛說:「華兄今天到這裡來該不是為了拍我龍近水的馬屁吧!」
見他自稱龍近水,華慕文會意地哈哈大笑,說:「龍兄果然爽快,當日若望城破時,龍兄曾讓我設法調查與東海國軍暗中往來的各家族,華某受命以來,經分析調查,已有了大致的名單。」
費日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說:「是不是這些傢伙!」
華慕文接過紙張,越快越心驚,萬通茶樓的技者佈局在三十多年前,經過長期的潛伏,才能獲得各大世家的信任,加上特殊的技巧,方能打聽出眾多的隱秘。為了龍近水的托付,整個萬通茶樓上下齊動,發動了幾乎所有的資源,才得以探聽出一個大致名單。可費日一出,不經意間拿出的名單比他的名單更全更細,不由地讓他大為歎服,想起月旦老人對費日的「雲龍」評語。
費日心裡暗暗好笑,芙蓉大陸只要是書面資料,書蟲那邊就會有自動備案,他的這張名單正是在華慕文的名單和東方奇葩的紀錄基礎上,結合各家族之間秘密往來的書信分析所制定的,可以說芙蓉大陸上不會有比這更詳盡的名單了!
華慕文匆匆看完名單及所附的分析,站起身來,說:「萬通茶樓只適當用第三者的眼光報道一些東西,對於這些名單的處理,我們就不插手了,現在就告辭!至於名單,想來龍兄自己有留底,這一份正好讓我的屬下們來練練手,讓廣大民眾有個知情權!」
聽到「知情權」這個新名詞讓華慕文用得這麼流利,費日當然不置可否地說:「華兄請便!」
送走華慕文後,費日的臉色漸漸沉重起來,環視若望四少說:「四位大少,對於現在的局勢有什麼見解?」
白湧泉哼了一聲,雙手一攤說:「我沒見解!反正要出苦力,我出!要打下手,我打!就是不要叫我班門弄斧,出什麼主意!」
「好你個白湧泉,原來這些年你跟曼蘇羅在雪城古原隱居,敢情干的都是體力活啊!」多情怯似笑非笑地看著白湧泉。(註:芙蓉大陸第三任法王應為原冷玉,一時筆誤,寫成曼蘇羅,抱歉之至!)
白湧泉的臉皮早在十萬八千年前就練得跟磨盤似的,聞言一點也不在意,反唇相譏說:「總比你把子孫貢獻給秦樓楚館的紅人們要好吧!有意見的話,你來分析一下局勢!」
萬古城不發一語,劍光一閃,在白湧泉和多情怯面前斬過,每人斬落三根頭髮,不多不少。把白湧泉和多情怯嚇了一跳,藍足有適時在邊上懶洋洋地說:「實力!看到了吧!沒有實力,分析什麼局勢都沒用!我們四個自認都比那個狗屁魔將聰明萬倍、勇敢千倍,還英俊百倍,可是為什麼還要龍師兄來搭救?所以,我們最要緊的先要提升自己的修為,才能在這芙蓉大陸有說話的資格!」
費日邪邪地一笑,說:「這個別慌,你們四人都會獲得特別訓練的機會。還是先說說局勢吧,畢竟有魔道插手其中,再加上展楊老人的預言,我覺得事情不會是東海復國那麼簡單!」
一聽到特別訓練,萬古城那張萬古不等的臉也不由地緊了緊,白湧泉、多情怯和藍足有的背後更是冷汗狂沁,多情怯一挺身子說:「自從芙蓉大陸一統以來,我們根據不同地方的不同傳統設置了不同的經濟、政治體制,但教育、文化和輿論政策卻是統一貫徹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這種一國多制的方法最大程度地保持了各地的穩定,當受到新教育的一代已漸漸在社會上獲得了話語權時,要求變革的聲音越來越大。各個地方已開始逐步試點,向永嘉城的權力分設制衡,民眾意志自治和政府最小干預的模式靠攏。在這個過程中,傳統的家族勢力和特權不可避免地受到削弱,必然要做出反擊。由於當前政府掌握了民意,匯聚人心,沒有一個家族敢正面挑戰現有的社會架構。利用改革的動盪和勾引外力,推翻當前政府,維護家族勢力就成了他們目前的選擇。」
藍足有點頭說:「不錯!藍家要不因為我的原因,恐怕也會搞點小動作!不過,也不是所有傳統世家的人心浮動都是因為眼前利益驅動,畢竟那些世家中能夠高瞻遠矚的人也不少!龍師兄,別忘了,芙蓉之蕊對芙蓉一統好像也很感冒!最近幾天,有不少世家上幾代自海外歸來,言詞振振,說芙蓉大陸分裂在即,要求各家族早做準備。」
「媽的!又是芙蓉之蕊!」費日心想,為擾亂芙蓉之蕊,老子可是下了大本錢,「九轉造化丹」、「太一精神丹」全都擱在那裡了。否則,直接把弟兄們提到他化自在天的境界,到時候看誰怕誰啊!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那該死的芙蓉之鏡絕對是時刻盯著自己的周圍,才不得已以龍近水的身份行事,稍稍出格一點都得設法掩飾!
最讓費日惱火的是,那些個鳥人傳訊都直接用神識,不留片紙隻字,簡直是一群文盲,使得書蟲毫無用武之地,也不知現在狀況如何!
像是感應到費日的想法,書蟲在他的識海中一陣扭動,發出格格的笑聲。費日恨恨地用神識對它說:「你這肥蟲,是不是想到什麼法子了?快給本主人招來!」
書蟲一副受驚怕怕地樣子,胸前的一條肥足拍著胸膛說:「主人真是英明無雙,可是,我真的想不到主人能用什麼法子可以避開芙蓉之鏡!」
「切!」費日對書蟲早已瞭解透徹,自然不會被表面上的回答所迷惑,說:「別跟我玩花招了,書蟲老大,既然沒想到我能用什麼法子避免芙蓉之鏡,但並不意味著你不能用什麼法子讓我避開芙蓉之鏡,是不是?」
「不會吧!這種摳文字的事你也這麼在行?」書蟲搞笑地扭著身子,說:「老大,你別忘了芙蓉之鏡只是仙器。我是什麼?我是神器啊!光聽名字都比它要來得高級,只要我出馬,還怕芙蓉之鏡的器靈不乖乖地所有關於老大的畫面和聲音給屏蔽掉?」
費日一想,不由喟然而笑,本來以為要大費周折的事,沒想到能這麼簡單地解決!想來也是,無論是芙蓉之鏡還是書蟲,都沒有被這一界的修行道真正掌握,其運作的根本還是器靈本身,以神器器靈壓倒仙器器靈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還等什麼,拜託書蟲老大,早點讓芙蓉之蕊的那般傢伙找不到我……」費日突然一停,想到了什麼似的,不由笑得很燦爛。書蟲抖了抖身子,以一種慘不忍睹的表情說:「費日老大,你該不會是又想到什麼歪點子了吧!」
「哪會!」費日說:「既然你能跟芙蓉之鏡的器靈溝通,那麼就不止屏蔽這麼簡單的效果了吧!比如讓芙蓉之鏡將芙蓉之蕊的情況傳一點過來,比如造一些假像讓芙蓉之蕊的那些長老們當戲看,再比如……」
「別比如了……」書蟲愁眉苦臉地說:「老大,你想玩死我?那得多少費我多少器靈之力啊!光讓芙蓉之鏡屏蔽你的影像,你的元嬰之力都不夠用,更別提其他的了!」
費日一拍腦袋,說:「也是!不過,別擔心靈力的問題,老大我有的是幫手!有時間介紹你們認識!現在,也不忙著屏蔽,我就是要讓芙蓉之蕊的長老們看著我明目張膽的玩陰謀詭計,讓他們知道得罪了龍近水的後果絕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
就在費日表面看起來發愣的當兒,若望四少也緊張不已。凡是這麼入魔之後的費日,接下來的動作總是要害死一大批人的!好不容易等他清醒過來,大嘴一咧,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神了!我們繼續局勢討論!」
白湧泉有點小心翼翼地說:「說到芙蓉之蕊了,龍師兄有什麼看法!」
費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芙蓉之蕊可是修行道的神聖之源,是芙蓉大陸的守護者,代表著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代表著最先進修行法訣的發展方向,代表著最高尚道德的體現。每一位芙蓉大陸的一員都要時刻尊敬和感激芙蓉之蕊為我們所做的一切,要時刻自覺地與芙蓉之蕊的要求保持一致,聆聽訓示,以實際行動貫徹芙蓉之蕊的方針、政策和路線,絕不允許有懈怠、反抗和陽奉陰違的不良行為。」
這一席話,聽得芙蓉之蕊長老堂裡輪值的五長老郭鎮懷目瞪口呆,對遠在芙蓉大陸的「龍近水」好感大生,自言自語地說:「這年頭,能夠如此認識深刻,見解精闢的年輕人不多了,難怪不過四十出頭就能修入忉利天,比芙蓉之蕊年輕一輩要強得多,是個可以培養的苗子!也許,有一天,他能出掌封印之紋章也說不定!」
不知道費日聽到他的自言自語,會不會對自己的這番話佩服得要緊,起碼若望四少在邊上,一個二個聽得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若干年後,白湧泉回憶起若望府分析天下局勢的場景時,說過一句話:「本公子自出生以來,只有兩次差點心理崩潰,一是白鹿軍團的心理訓練,一是費日那傢伙對芙蓉之蕊的那套馬屁大全。」
若望四少知道對芙蓉之蕊,費日肯定已自有一套方案,也就不再分析下去了,以免噁心而死,有悖自己的光輝形象。多情怯清清嗓子,說:「看來,我們現在最關注的應該是東海魔劫,雖然龍兄解決了兩個魔將,但我一直對東海妖兵中的三千死士離奇失蹤心存不安!」
費日瞇著雙眼,說:「不錯!從二十年前真羿國、星國來看,魔道蹤跡在芙蓉大陸早已若隱若現,只是一直無法追蹤其根源而已。但自從東方奇葩率三千死士進入東海國,不到兩年的時間,芙蓉大陸的魔道蹤跡全無,這其中肯定有奧秘!」
多情怯沉思著說:「按我個人的推測,最大的可能是這三千死士涉及魔道的最終計劃,才使得他們在芙蓉大陸斂跡,將力量集中在東海。這樣一來,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東方奇葩和羿傾海出問題時,三千死士突然失蹤。看來東方奇葩和羿傾海兩人根本就是個幌子,三千死士才是真正原因所在!」
白湧泉說:「那麼龍師兄讓白鹿軍團沿途收復失地,然後在東海邊上暫駐待命,是否準備出海,直搗魔道大本營!」
「白小子!」費日毫不客氣地一掌拍了過去,說:「直搗魔道大本營?你以為我是玄界大神,還是白鹿軍團裡個個都是天界的仙賢羅漢?既然魔道能虛張聲勢,我為什麼不能?有這麼一夥人在那裡玩,總能吸引一些注意力。再說,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個個道德沖天,發現魔道,還不爭先恐後,除魔維道?我是怕他們不知道地點,所以,讓白鹿軍團做個誘餌,為我們尊敬的芙蓉之蕊修行道釣出危害世人的魔道。」
嘴上說得漂亮,若望四少當然明白,白鹿軍團擺明了是要引出魔道,最好能讓芙蓉之蕊先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為自己贏得提升實力的時間。
「你說怎樣就怎樣吧!」藍足有懶洋洋地說:「反正要人有一個,要命有一條,奶奶的,我就不信,堂堂的修行道鬥不過魔道!」
「那是!」費日說:「其實只要芙蓉之蕊的修行道出手,那還不是三個手指捏田螺——穩拿。可惜,人家大都站高看遠,不會將這些跳樑小丑放在眼裡!只是任由魔道橫行的話,勢必影響到芙蓉之蕊的形象,千年光輝毀於一旦啊。」
這話一出口,芙蓉之蕊的郭鎮懷心情一緊,對剛剛到達的杏聖人說:「大長老,我看龍近水那小子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如果魔道插手芙蓉大陸的話,我們不能只袖手旁觀啊!芙蓉大陸真要是惹來魔劫,生靈盡毀的話,我們有何臉面到天界見去五位上仙。」
杏聖人好奇地說:「五長老,難得見你熱心啊!可是展楊那傢伙自暴元嬰,完成驚世預言時,也不過夜摩天的境界,真得能看透時空嗎?另外,如果他的預言成真的話,芙蓉大陸要麼全毀,要麼一統,這對我們芙蓉之蕊來說,沒一樣是好結果啊!」
「那麼你的意思是……」
「等!」杏聖人憂心忡忡地說:「自從華慕斌那傢伙擾亂芙蓉之蕊以來,整個芙蓉之蕊人心浮動。如果不是九轉造化丹和太一神精丹拿在散仙手裡,就憑我們,芙蓉之蕊早就完蛋了!而且,玄漠海的修行道也是一個隱患,如果通道重開,人家問我們要華慕斌或者飛昇丹怎麼辦?二十多萬修行道,至少七個散仙,如果動起手來,芙蓉之蕊的下場就是灰飛煙滅啊!在沒有解決好此事之前,除了禁止修行道干涉世俗之外,我們不宜過多插手芙蓉大陸。」
郭鎮懷黑著臉,半天之後,輕歎一聲,不再開口。現在的芙蓉之蕊五長老,無無僧仍不說話,新補上來的四長老根本不敢說話,二長老有飛昇丹在手,為免惹禍上身,也不多說話,結果就剩郭、杏兩人在著。說起威望,早就一落千丈,如果不是有五件仙器在,誰還認識他們?就是派出去執行修行道不得干涉世俗鐵律的人員也大多只能是他們兩系的子弟或一些比較平和的修行道。
費日暫時不瞭解那麼多,但要演戲給芙蓉之蕊看,到這份上也差不多了,他伸了個懶腰,說:「好了,到此為止吧!我還要照會原冷玉,這事玉甌國方面的不要插手了!另外,把花花公子和濟顛給挖出來,事到如今,還不出手,娘的,他們想幹什麼?」
白湧泉怯生生地說:「龍師兄,這麼多事,你準備從哪裡入手?」
費日笑著從懷裡又拉出一張名單,說:「白鹿軍團已向東海進軍,你們也要開始特訓,至於我嗎?哈,我要報復一下得罪我的那些家族,該不算干涉世俗吧!第一名,冥字轉生世家……第二名,東方世家……等著吧!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