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日一回到軍營,千里通就亮了起來,華慕斌的聲音從中懶洋洋地傳出來:「喂,費日小子,羿龍都回營了,你也該到家了吧!」
費日笑著回答說:「差不多了,什麼事又讓你這花花公子心血來潮,拔我的千里通?」
「一個相當不好的消息。」華慕斌話剛出口,費日就跳了起來,說:「不會吧!難道血鐵城真的不顧前恥,要跟真羿國合作不成?」
華慕斌歎了一口氣,說:「算我服你了,連這種事你也一猜就著。不錯,自打你把血鐵成攪成一鍋粥之後,其間的鬥爭之複雜,讓人頭痛得不行!簡單地說吧,一方面真羿國賊心不死,一方面星國欲擒故縱,最後,胡火因為變天的原因,在血鐵城獲得最高的聲譽,甚至凌駕於皇帝胡凱之上,結果功高震主,差點被宰了……」
費日截口說:「我不想聽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句話,血鐵城現在的局勢如何?」
華慕斌說:「胡火整個變天組織已遷入南礦區,被逼自立。北礦區仍在真羿國控制之下,西礦區也被真羿國四十萬大軍攻取,藍足有的岳父戰死,西門晶已被萬通茶樓送往永嘉城。血鐵城只剩下東礦區和紅黑城,共計三十多萬軍隊。這次,以世代和平為代價,借兵八萬,補足真羿國在西礦區的傷亡數,重新湊足四十萬大軍,正在回援。」
費日「恩」了一聲,放下千里通。如今之計,只有在四十萬大軍到達之前,與兩國聯軍進行決戰,否則,白鹿軍團必敗!他開始放出第一道令人不解的命令:「前哨部隊開始後撤,讓龍近水去謁見羿驚天,就說我要舉行雙邊最高統帥談判。」
龍近水聽到命令後,愣了一刻鐘,方仰天大笑一聲,去見羿驚天,極盡猥瑣卑恭之能事,讓後世龍近水的崇拜者深為蒙羞,更是千方百計刪除所謂的「白璧之垢」這一節。
「也許,這是我平生所犯最大的錯誤之一!」別看羿驚天對他的態度極為粗魯冷漠,但當他遵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古禮放龍近水離開時,身下龍椅的扶手已被他捏個粉碎。他站起來,走回書房後,開始整理他的做戰方案。大家都知道羿龍回來了,但誰也不知道羿龍在回營後的當天晚上,分析了戰局,給了羿驚天一個「拖」字之後,就陷入昏迷狀態,讓羿驚天再也找不到人商議大局。
剩下的幾個文武群臣,除了不知在何處閉關的國師梅友根和被諷刺為驚弓之鳥的凌秋鶴之外,在聽說白鹿軍團後撤,遣使談判時,無不群情激奮。
「現在我軍士氣大盛,所謂一鼓作氣,切不可讓白鹿軍團從容撤軍。」
「星國術士部隊天下無敵,如果我們仍龜縮一隅,恐怕不僅讓將士們寒心,連星國都看不起我們,說不定下一步就該直接吃掉我們!」
「速戰速決!陛下如果有所疑慮的話,可以讓星國打前陣,萬一星國敗退,我們仍可借20多萬人堅守寒飛城,等待東線援軍。」
「用龍近水來和談,看來費日已是強弩之末,勢必要往神弓城方向退卻。如果讓他順利退回去,有玉甌國後援在,加上白鹿軍團恐怖的戰力,也許今後的真羿國只剩下北方這一小塊地方,成為星國附庸了!」
……
「如果在這麼明朗的局勢下,真羿國仍畏首畏尾,就難怪舉國上下會被一個二級軍團搞得差點滅國,那麼就讓我星之耀給他們一個教訓,也讓大家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軍團!」星之耀軍團長星辰白的話成了壓垮駱駝背的最後一根稻草。羿驚天知道,在這樣的氣氛下,如果再拖,將會失去人心。他怔怔地望著寒飛城和附近幾處要塞的地圖,決定採納星辰白提出的作戰方案,即分出部分兵力牽制白鹿軍團左翼,以主力向玉甌軍薄弱的右翼迂迴,並切斷白鹿軍團退往神弓城的通路。
星之耀軍團的戰力的確讓人咋舌,一隻三百餘人的術士部隊,個個修為都在濟世期以上,領軍的星驚南更是到了斷塵中期,配合二萬騎兵,只用了一個上午,就拿下了原本控制在白鹿軍團手中的天翼高地,這是一處可以俯視周邊區域,可以向四方馳援的戰略要地。
這一戰的勝利即體現了星之耀軍團的戰力,也反應了白鹿軍團的無心戀戰,使得兩國聯軍上下振奮,全面決戰的信心迅速膨脹,就算羿龍醒來,恐怕也壓不住這樣的局面了!
費日日夜盼望的戰機終於來到了。就在大戰即將開始的前一天,他難得地向軍隊發表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說,他說:「軍人們,無論星國軍隊也好,真羿軍隊也好,都將是你們的手下敗將。我們所佔的陣地極為堅強。當敵軍想迂迴我們的右翼時,他們自己的側面也就會暴露在我們的面前。……這次勝利將結束我們的戰役,於是我們可以安心過冬並接受從後方送來的增援。此後即可以獲得有利於我們人民,包括你們和我在內的和平。」
晚上,費日自封元嬰,借干將之力,浮在上空,睜開旁觀之眼,遙望兩國聯軍的營盤,發現兩國聯軍全部集中在天翼高地和右側谷地中。他笑了笑,這一切都在證實他關於敵人將嘗試迂迴其右翼的預測。
在白鹿軍團內,無數火把的亮光把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晝,兩國聯軍在遠處發現了這一景象,不少人嗤之以鼻,有人「智慧」地指出:「欲擒故縱,這只是白鹿軍團掩護撤退的一種偽裝而已,怎麼能瞞得了我們穿透歷史的眼光?」
費日戰爭史上最著名的、最輝煌的戰役,就在他故意放棄天翼高地,將自己左翼暴露在敵人面前,向後方退卻,誘使敵人實行迂迴時打響了。以便在運動中攻擊其側背,他以少數兵力利用河川在右側進行防禦,主力迂迴並集結在天翼高地周邊的地區。
這日拂曉前,兩國聯軍分成三路縱隊開始進攻。真羿國十萬人,直接攻擊白鹿軍團的左翼,剩下的5萬軍隊作為預備隊跟在後面。中央方面,星之耀軍團的六萬軍隊攻擊費日的主帥營所在地,剩下的九萬星之耀軍隊、術士軍團和六萬真羿國部隊一起,在星辰白的指揮下,指向白鹿軍團由龍近水帶領的右翼。
戰鬥一開始,兩國聯軍由於在數量上佔絕對優勢,作戰取得一定進展。白鹿軍團右翼陣地相繼被星國軍攻取。在退出陣地之後,立即以八卦戰陣和術士部隊還擊。浮雲島的術士部隊也不是蓋的,尤其在經過前幾次戰爭的洗禮之後,無論是信心、個人行為的境界、殺人的技巧都有極大副度的提高,已經出現五個明心期的變態高手。即使被費日調走了一半,剩下的傢伙在經過一番激戰,也足以使星國軍傷亡慘重,雙方呈現出拉鋸的狀態。
在白鹿軍團左翼(西線)和中線,一方兵多將廣,一方個體強悍。呈現出大局有利於兩國聯軍,局部則是白鹿軍團佔優的局勢。
上午掩蓋著谷地的濃霧還沒散去,費日在指揮所裡,睜大的旁觀之眼,看到天翼高地幾乎已無星國軍防守,他立刻意識到敵人犯了放棄中央高地的嚴重錯誤。他命令熊才真率八千人繞過中線的六萬星國軍隊,去佔領高地。熊才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完成了任務,從而將敵人切成兩段。然後盡遣剩下的術士部隊攻擊星辰白統領的十五萬軍隊的側面,使攻擊東線的軍隊秩序大亂,四下潰逃。
更嚴重的是,真羿國皇帝羿驚天、昏迷的統帥羿龍、副帥羿振飛都在這支部隊之中,他們失去了對聯軍的控制。
在西線,因為失去了與帥部的聯絡,只能自行其是進行作戰。星國由於長期未與其他國家交戰,那十萬軍隊都是初經沙場的嫩貨,再加上兩國聯國並未把西線作為重點,連術士部隊都被調往南段,其結果是白鹿軍團的兩萬人,硬是把星之耀軍團的十萬人打得無還手之力。
在東線,星辰白受到熊才真和龍近水兩支兵力的夾擊。只得將兩國聯軍集中在河谷之中,以期保護著羿驚天突圍,這時,費日已到了河谷上方,和「小姑娘」李玄星,領著三十多名術士,甚至還召來神獸白鹿,整個法訣發動之時,天降流星火雨,威力甚至超過了修行道的法術,將幾乎全部的真羿軍團封死在河谷之中。以十萬軍隊對陣三十六萬軍隊,費日已乎沒有懸念地取得了絕對的優勢。
羿驚天在近衛隊的護送之下,勉強出了犁雲河谷,對著國師府的谷粱三人,暴跳如雷:「為什麼國師府的人不出手?以三位供奉的力量,一開始就可以破開白鹿軍團的術士攻擊,為什麼卻眼睜睜地看著十幾萬的軍隊毀在流星火雨之下?」
谷粱天三人神色不變,一路衝出來,身上來血跡都沒有一點,說:「國師已經出關了,有話他會向你解釋的!」
「國師?」羿驚天又驚又喜,說:「快,通知國師過來,憑著國師府直轄的三萬接收者和近三百名高級術士,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不用通知了!」梅友根在一邊顯出身來,整個人神采奕奕,看樣子又有突破,甚至已到了他化自在天,他大袍一揮,說:「在陛下沒有說清楚為什麼羿龍元帥身邊會出現天魔合身,為什麼羿龍元帥身上也魔種深種,在受到仙靈之氣的壓抑之後,昏迷不醒之前,國師府是不會出一兵一卒的?」
羿驚天大怒,說:「你?!」
梅友根氣定神閒地說:「你應該還記得,當年我遇見你的第一句話。」
「你只是我的一枚棋子,我可以扶助你成為芙蓉大陸之主,但如果你這只棋子可能脫離我的控制,我會毫不猶豫的換一枚棋子,實現我在芙蓉大陸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願望。」羿驚天臉色扭曲說:「誰願意只成為一隻沒有思想的棋子!梅國師,你那儒家的一套,誰是最高的權威所在?是朕!不是國師!否則,就算一統芙蓉大陸又怎麼樣?」
梅友國輕歎一聲,說:「我的下一隻棋子將是玉甌國之主,而不是你羿驚天!谷粱,我們走!」他大袖一揮,四個人一閃而沒。
羿驚天面色猙獰得可怕,叫著說:「只知錦上添花,有誰雪中送炭?如果朕有翻身一天,要滅盡儒家的偽君子!好,既然如此,我只能出最後一招了!」
他從腰間解下一塊玉環,咬破中指,將鮮血塗滿玉環,嘶聲說:「以我血肉,奉於魔神,以我子民,奉於魔神,魔神之佑,如我所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