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的彼端 卷八 第九章 蛇箭滅神
    羿龍沒有說話,指了指四周的士兵。金幸道臉色一慘,說:「也對!既然已擺下這等架勢,自然是準備盡墨我金家資產。」現在,再追究燕雀麥的來源已毫無意義,如果沒有這件事,真羿國必然還會有第二個法子。

    陳宏善走到羿龍面前,見禮說:「國師府禮使陳宏善見過大元帥。」

    「不必客氣。」羿龍淡淡地回應說:「國師府與我軍隊系統互不隸屬,又無陛下合作的旨意。你我之間,不必動用下級見上級的禮節。」

    陳宏善說:「歸集永嘉新城的商業集團,真羿國統一大計,陛下曾有秘旨,囑我國師府之人負責。如今,羿大元帥聲稱陛下有旨,抄沒金生麗水家族,請出示聖旨。」

    羿龍臉上泛起一絲怒色,說:「難道你以為本帥會假傳聖旨不成?」

    「不敢!」陳宏善一旦拋開個人感情,表現出來的那種不卑不亢的風度,還真是讓在場的人暗暗歎服,說:「只是此事還關係到整個永嘉新城的商家,牽涉巨大,為何國師府一系事先沒有得到任何配合的通知。」

    由於梅友根全面插手國事,而羿驚天對他又多半言聽計從,造成國師府的人在朝中不免有幾分傲氣。時不時地跟軍隊一系的人有所齷齪,這種矛盾日積月累之下,慢慢地造成兩系的對立。如今聽到陳宏善言必稱國師府。羿龍不由怒聲說:「這是真羿國國事,不是國師府家事,憑什麼國師府要事先得知。陳宏善,本帥聖旨在身,奉命抄沒金家,如你還在推三阻四,休怪本帥治你抗旨之罪!」

    左傳人靠近谷粱天,悄聲說:「這事透著古怪。金家商脈遍佈芙蓉,明暗都有,像這樣硬行抄家,至多將金家不足一半的家產充公。國師府自從助金幸道登上家主之位後,暗中往來二年之間,已掌握了金家大半的商脈,如果由國師府出面,就能接管金家百分之八十的資源,為什麼陛下會下這麼一個命令?」

    谷粱天點頭說:「不僅如此,金家畢竟是芙蓉大陸第一商家,也是全面真羿國的大商家。如今來個殺雞取卵,豈不叫天下人心寒?尤其在這兩國交戰的關鍵時刻,更是不能輕舉妄動,就算是真的在軍糧裡摻雜燕雀麥,按我的意思,也要在表面上恕其罪,以籠絡人心。」

    公羊大地說:「不錯,如果國師知道此事,為何在閉關前,要我們三人到永嘉新城,全力扶佐陳小子和金家?」

    三人面面相覷,覺得真羿國朝中肯定出了什麼問題。否則,不會選在國師閉關的日子,弄出這麼一攤不合情理的事。

    谷粱天緩緩地站起來,對羿龍施禮說:「羿大元帥,老朽有一愚見,不知當不當講。」

    羿龍並不認識谷粱三人,但從他們身上的氣勢,可以判斷,這三人都是非常人,所以客氣地說:「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谷粱天說:「不敢談指教二字。老朽想請羿大元帥將此事後延兩天,不知可否?」

    羿龍冷笑一聲,說:「軍國大事,豈容半分拖延?」

    「抱歉!」陳宏善接口說:「在沒有國師府新的命令之前,本使負責永嘉新城所有處理事宜,包括提供對金家的保護,還請羿大元帥體諒!」

    羿龍渾身泛起冷厲的氣息,說:「這麼說來,你們竟敢抗旨不遵?」

    「切!」居然是廳中的費日接口說:「你口口聲聲聖旨,卻一直不能拿出聖旨來,騙三歲小兒吧!」

    羿龍戟指費日,陰聲說:「白鹿候費日,休要逞口舌之能,今天的永嘉新城就是你葬身之地。然後,我會把整個白鹿軍團,甚至玉甌國送入地獄與你見面。」

    他環視四周,說:「只要不是金家子弟,除了費日和他的五個假僕人之外,其餘人等,包括你陳宏善在內,在一炷香的時間內離開此地,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公羊大地冷笑說:「憑門外的那些酒囊飯袋,能對人有什麼威脅?還一切後果自負,羿龍,我看你是這幾年的太平元帥做昏頭了吧!」說話間,無窮無盡的威嚴自他身上發出,壓得四周空氣一陣浮動扭曲,門外的數百士兵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手腳顫抖,腦袋一片空白,手中的弓箭刀兵紛紛落地。

    「你是金家何人!」羿龍不認識谷粱天三人,但對他們的修為暗暗心驚!

    左傳人拿出一隻紫金腰牌遞給羿龍說:「當年羿驚天非我們收下這玩意兒,原來以為是沒有的東西,沒想到今天倒讓人查看起來了!」

    紫金腰牌上是一副五爪九轉的凸雕鷹圖,羿龍一驚,又釋然說:「執政殿大學士,官同一品的閒職,必要時,代天巡狩天下,在朝在野都可以威風八面,但今天不行!金家之事,非三位大學士可以置啄,還請自重。」

    公羊大地怒說:「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我護金家是護定了,我倒想看看號稱真羿國軍中第一人的大元帥羿龍你能玩出什麼新鮮的花招來!一個不過明心後期的人,帶著一夥士兵,要對付至少五個大悟期的人物,不自量力!」

    羿龍冷笑一聲,說:「那就試試!」雙手在身前虛虛一托,一道紫光出現在他的身中,凝成一張紫晶弓,弓上,是三枝赤紅色的箭,箭頭鑄成蛇狀,向外吐露出黑色的蛇信。

    「慢!」是花花公子華慕斌的聲音,只見他抱著頭,戰戰兢兢地挪到門口,說:「各位老大要打架,打得天翻地覆,把永嘉新城都給滅了,我都沒意見,只是,能否請羿大元帥信守剛才說的話,讓我們這些沒關係的人離開?拜託,拜託,我華慕斌上有老,下雖然沒有小,也正準備相親說媳婦,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不想因為城門失火,把我這條池魚也烤成魚片干。」

    是啊!是啊!大批的賓客看看風頭不對,見華慕斌肯出來說話,忙不迭地附和,這可能是華慕斌有生以來,說過的最得人心的一句話了!

    羿龍整個人四周升起騰騰的黃金戰氣,右手如托山嶽,左手如抱嬰兒,四指夾三箭,指著廳裡費日等人。他看也不看華慕斌等人,口中說:「將士讓路。非金家成員,可以走了,不過如有人想渾水摸魚,乘機逃跑的話,休怪本帥箭下無情。」

    外圍剛重新揀起弓箭刀兵的士兵們,忙讓出一條通路,金家子弟看著羿龍手中詭異的弓箭,知機地退到內廳一角,組成防衛的陣型,任由那些只會錦上添花的賀客們走掉。玲瓏嬌的人也走了,只剩下千秋妍一人,目光堅定地留了下來。

    左傳人神色一凜,說:「看來羿大元帥真是有備而來。真羿弓,滅神箭,據說,萬年前的修行道大戰中,羿家祖先曾憑此道器,甚至射殺了已成功渡劫,正準備飛昇天界的烈日真人。羿大元帥拿出來對付我們,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羿龍面色凝重,說:「小心無大錯!羿某天資並不比別人強,能走到今天,就因為兩個字:小心。事實證明,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怕小心二字!羿某最後問一句,國師府的人撤還是不撤!」

    谷粱天三人本性就冷傲,尤其是身居修行道的天然優越感,決定他們絕不會向世俗道低頭!羿龍如果軟聲相求,說不定他們早走了,如今改成威脅的口氣,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啊!

    「老夫倒想見識一下,你能發揮這傳說中的道器幾成的威力。」公羊大地緩緩地走向羿龍,渾身金光閃爍,氣勢如同實質的浪潮,配合著足下的聲音,不斷地沖刷著前面阻攔者。周圍的士兵連滾帶爬,只求逃出公羊大地的攻擊範圍。只有羿龍身後的兩人,不僅一動未動,那個陰影裡的乾瘦老頭的臉上甚至還浮出一縷不屑的微笑。

    羿龍目光一冷,口吐真言:「蛇箭滅神,一枝獨秀!」架在真羿弓上的三支滅神箭,只有中央的那枝,化為一道紅光,向公羊大地左胸射來。

    公羊大地別看走出去時表現得有點魯莽,其實早就暗暗凝氣以待。真羿國、滅神箭,大家只知道在羿家的祖先手裡出現過,至於具體情況,誰也沒試過。正如羿龍所說,小心為上。他雙手翻飛,像兩隻白色的蝴蝶,在胸前結出一個又一個的法訣,身周的金光一收,凝在胸前,化為一卷書狀的厚盾,在盾頭,吐出毛筆尖一樣是利刃,迎著滅神箭對破而上。

    紅光與金盾一接即分,長虹經天般地回到了羿龍的弓上,羿龍受反衝之餘,連退三步。公羊大地剛想笑著諷刺兩句時,他面前的金盾悄然崩潰,頓時感到一股逆血自心脈衝出,上衝識海,下攻丹田。幸好,有元嬰之力的封印在各經脈中將逆血阻了一阻,讓他得以從識海丹田里調出道力,平息逆心的暴動,臉色一白,身子晃悠了一陣子,才穩定下來。換作真是修到大悟期的世俗道,說不定就已經識海丹田暴碎而斃了!

    谷粱天和左傳人見狀大驚,急走幾步,靠近公羊大地,說:「老二,受傷沒有?」

    「還撐得住!」公羊大地說:「大哥、老三,小心滅神箭直接通過心脈攻擊識海丹田,萬一傷著了封印在識海裡的元嬰,就麻煩了!」

    羿龍見第一箭無功而返,也吃了一驚,由於沒有元嬰之力馭使,他幾乎用了八九成的功力,才能射出一箭,要雙箭齊發,需要的真氣至少加倍。這下子,他體會到了什麼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咬咬牙,噴了口鮮血在箭上,口中怒吼:「蛇箭滅神,二龍奪珠!」

    弓上三枝箭的第一枝不動,下面兩枝幻出一片紅光,在紅光中,幾乎不能讓人覺察的兩點黑色,向公羊大地三人襲來。

    谷粱天雙手一拍,把眼看著要近身的兩個黑點拍開。有公羊大地的話在前,他已經在心脈中預封了一段真氣,逆血一現,就被當場處決了。正待開口之即,頭頂上,被他拍開的兩個黑點沒有返回真羿弓,而是在空中合在一起,變成一枝龍狀血箭,口吐黑煙,向谷粱天直壓下來。一邊的左傳人見谷粱天分神,忙驚呼:「大哥小心!」貼身一滾,渾身道力狂湧,與驚覺過來的谷粱天全力向龍狀血箭排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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