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的彼端 卷七 第十二章 菩薩發髻
    “怎麼救?”還好費日反應得快,知道玄月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

    玄月低聲說:“還要公子賜瓶中剩下的一元水、玄陰晴碧液和一顆絕陰丹,借公子虛空指環中的菩薩發髻一用。”

    玄月說完,眼巴巴地看著費日。她知道自己這位主人對靈丹法寶慷慨得簡直沒邊,要是換了個主人,哪怕只要其中的一樣,玄月都不敢提出來。想到這裡,玄月突然有點不知所措,因為借靈藥法寶還是小事,還要得罪芙蓉大陸四大修行聖地之一的玄妙觀,對費日的將來很不利啊!

    行!費日果然痛快,隨著心意一動,手中已拿出了一元水、玄陰晴碧液和絕陰丹,還有一團亂糟糟的東西,就是所謂的菩薩發髻了。

    菩薩發髻是天界一種叫菩薩發的靈草編成的小袋子,有包融和涵養仙器的作用。菩薩發髻本身並不是什麼法寶,只是天界用來裝無主仙器的袋子。時間長了,慢慢地有了一點靈性,也算是最最低級的仙器吧,在天界是沒有任何其他功用的。

    當年三界相通時,偶爾有天界仙賢羅漢,把用舊的菩薩發髻扔在人界。人界的散仙發現,這些菩薩發髻除了可以裝東西之外,注入一點些微的仙靈之氣,還可以收取人家的道器。也正因為這個特性,當年多寶道人才不惜代價弄到了一只,可惜他自己是修行道,只有元嬰之力,根本沒用。

    玄月雖然已在修散仙的道路上邁出了第一腳,但她身上的仙靈之氣,在靈鬼陰氣的壓制之下,找都找不到。只有借助絕陰丹,暫時根除體內的靈鬼陰氣,造成屬於純陽之氣的仙靈之氣爆發,才會擠出那麼一點點,驅動菩薩發髻。

    這對玄月是一個巨大的傷害,如果沒有其他純陰法寶及時恢復她的靈鬼陰氣,一刻鍾之內,必然因仙靈之氣爆發而煙銷雲散。

    玄月拿著靈丹法寶,猶豫了一下,說:“公子,我救下小姑娘,可能會得罪玄妙觀……”

    費日笑著說:“你要救,自然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就是,至於得罪玄妙觀,那是以後的事了,以後的事誰知道啊?去吧!”

    一句“相信你就是”讓玄月差點掉下淚來,人與人如果能達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可以困擾彼此的心靈呢?玄月強制激動的淚,仰口服下絕陰丹,體內的靈鬼陰氣一除,隨著仙靈之氣的爆發,整個身體散發出月白色的光輝,蒙蒙地彌漫在四周,使她看起來似真似幻,又有一種讓人下拜的威勢。

    仙靈之氣一爆,頓時驚動了場中爭斗的四個修行道。這股仙靈之力雖然微弱,但能溢於體外的,至少也是散仙之流的人物,散仙雖然不能飛升天界,但對修行道來說,絕對是個超級存在。

    時間有限!小姑娘以元嬰爆發氣盾已被擊散,整個人陷入半昏迷狀態。玄月將仙靈之氣往菩薩發髻中一注,口中輕叱“去”。菩薩發髻發出桔黃色的光芒,往三才追魂簪飛去。

    “菩薩發髻!”三位老道士也是識貨之人,見狀神色大變,忙調動元嬰之力,想收回三才追魂簪。但在仙靈之氣驅動下的菩薩發髻又豈是普通修行道所能抗拒的?桔黃色的光芒一閃,將那幾乎化龍成形的青光像長鯨吸水般一卷而空。

    三位老道士在元嬰之力的反噬之下,齊齊噴出一口鮮血,勉強掙扎著開口說:“何方高人,為何插手玄妙觀與外人的相爭?”

    林中的玄月臉色陰晴不定,是干脆下手干掉三人,斬草除根,免得為費日帶來日後麻煩呢,還是念他們修行不易,放人家一條生路。費日在邊上,很清楚地感覺到了玄月的這種困惑,輕聲說:“要洗干淨手上的血,豈非更麻煩?”

    玄月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畢竟殺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如果在心裡留下陰影的話,今後的修煉就難了!她長長吸了一口氣,用冷峻地聲音說:“三個老雜毛,滾回去,告訴長丹老道士,就說有故人看不慣玄妙觀的嘴臉,出手教訓了你們一下,不服氣的,哪兒遇上哪兒算!”

    三位老道士一愣,長丹真人是玄妙觀上一任的主持,更是他們的師祖,是修到修行道最高境界他化自在天的人物。聽林中散仙的口氣,好象跟他認識。算了,不管認識不認識,散仙可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三才追魂簪已被人家收走,此時不走,還要人家下手超渡不成。

    中央的老道士開口說:“如果祖師問起,前輩又是哪位?”

    玄月冷冷地說:“龍騰山脈中的故人,那老雜毛不會記不起來的!怎麼?是不是還要給你們留點記號,讓他辨認一番?”

    三位老道士忙勉強調動元嬰之力,掐動法訣,化為三道金光遠遠遁走。看著老道士已遁出百裡開外,玄月忙將一直放在嘴邊的一元水和玄陰晴碧液服下,虛弱地跟費日說:“公子,請幫那位姑娘一把。”然後,整個身子萎縮在一顆樹下,忽明忽暗,顯然剛才的裝腔做勢對她損害極大。

    費日看在眼裡,莫名地一陣心痛,隨手扔了一瓶丹藥給華慕斌說:“花花公子,救人去。我在這裡陪玄月一會兒。”

    華慕斌哈哈一笑,聞了聞手中的丹藥說:“費日老大,隨便吃藥會害死人的!”

    費日懶得跟他羅嗦,揮手說:“去!去!去!如果連吃還魂草都會死人的話,死了活該!”

    看華慕斌去救人了,他自己坐在玄月的身邊,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什麼。玄月正處於恢復的關鍵時刻,不能開口說話。費日饒是自詡天下學識第一,但對修行的了解也僅限於入門而已。像玄月這種情況,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正覺得自己坐在旁邊,心裡會舒服一點。

    過了一會兒,那瓶還魂草濃縮液看來有效,華慕斌帶著小姑娘回來了!小姑娘剛想開口說話,費日指指玄月,示意她不要出聲打擾。

    小姑娘一看,就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了!玄月是拼著生死去救她的,這份人情可不小。她忙放出元嬰,將自己十年的修行凝成一口靈氣,渡入玄月的體內。得到小姑娘這口純陰的靈氣相助,玄月才化開體內的一元水和玄陰晴碧液,恢復體內靈鬼陰氣的平衡,仙靈之氣又重新潛藏入靈核之內。

    倒是小姑娘看起來很萎靡的樣子。一天之內,連損三口元嬰靈氣,近三十年的修行,自身又受傷,縱有還魂草精液相助,傷是好了,損失的修行卻很難補得過來。

    玄月婷婷立了起來,看著費日說:“公子……”

    不用說了,肯定是想開口要靈藥,看在玄月的份上,費日拿出那瓶九轉玉髓膏,扔給小姑娘說:“吃一點,有什麼事,恢復元氣再說。”

    小姑娘象征性地擰開玉瓶,剛想說,她的元嬰之傷,普通的藥物根本無效時,被玉瓶中散發出的靈氣嚇了一跳。九轉玉髓膏,讓世俗道吃了,會把整個人化為一塊玉石,但落在修行道的手裡,那是千百年難得的絕世補品啊!看費日扔給她的樣子,像是無足輕重的東西,這個世俗道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來歷?身懷淡淡劍氣,寶光外放,這付皮相放在修行道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他的修為卻似乎只有日耀斷塵初期的修為,真是奇怪了!

    小姑娘想了想,沒吃一滴九轉玉髓膏,說:“無功不受祿,李玄星受公子之恩,已沒齒難忘,不敢再妄收這等絕世靈藥。”

    玄月接口說:“玄星!你還是先吃下吧!靈藥雖好,還不放在公子的眼裡!”

    李玄星奇怪地看了玄月一眼,想不起哪裡見過這個靈鬼體,但感覺很親切,不知不覺地就照她的吩咐去做,往口裡滴了三滴九轉玉髓膏,就在一邊靜坐養息。

    足足一天一夜,第二早天亮時,她才從靜坐中醒來,稍一活動,覺得渾身經脈通達舒暢,元嬰之力自泥丸紫府貫頂而下,遍行全身,略一凝神,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體內經脈靈氣的流動。虛室生明,忉利無礙,她原計劃至少還要二十年才能突破四天王天上品,進入忉利天下品,想不到這一夜的靜坐,借九轉玉髓膏藥力,就已達到。

    李玄星看著一邊烤著松雞,品著茶的兩人,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華慕斌撕了一塊雞翅正啃著,見李玄星醒來,就笑著打招呼說:“來!試試我們烤的松雞,費日小子的手雖巧,沒有本公子指點,還是烤不出這麼美味的松雞的!”

    費日剛把一口茶喝到嘴裡,聽華慕斌一說,撲地一口噴了出去,咳嗽著說:“華家最不成器的花花公子,是誰把第一只松雞烤成木炭的?要不是我費某人天資聰慧,心靈手巧,知道可以直接利用道力調動火元素來烤,這年頭,哪能吃得到這麼美味的松雞?”

    不成器,李玄星看了華慕斌一眼,打心底驚訝,不過二十出頭的年齡,居然已修到明心期,想自己也算是修行天才了,也在五十歲後才進入明心期。

    兩人都沒提救她的事,可李玄星自己不能不提,她雙手抱拳,說:“兩位……”

    “大恩不言謝。今後有用得著的地方,只需只言片語,在下必定千裡赴危,粉身以報。”費日和華慕斌兩人異口同聲,用芙蓉大陸最流行的口氣,把李玄星的下半句給接了過去,讓她愣在當場。

    這年頭的年輕人!李玄星論年齡已經近兩百歲了,還是被兩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給搞得哭笑不得。這時,玄月在一邊現出身來,說:“玄星,別理這他們!兩位公子是應我之求出手救你的,根本沒考慮什麼報跟不報的問題,我們自己記在心裡就是了!”

    費日哈哈大笑,說:“出手救人的可是你,跟我們一點關系沒有!”

    李玄星疑惑地看著玄月,如果她是由鬼魂一步步修到今天的境界,算起來也該是幾百年以上了,她問:“這位姐姐,請問貴姓?”

    玄月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個古怪的姿勢,微笑著說:“一百多年了,如果不是因為你額頭的紅蓮傳承印記,我都快記不起你的樣子了!”

    李玄星頓時呆若木雞,良久良久,才淚流滿面,說:“玄……玄月……你是玄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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