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突然雲霧翻滾,似乎有股什麼力量正馭使著雲朵在向潛龍城湧來。太陽的光輝暗了一暗,只有部分穿過雲層的陽光射下金色的光柱。
天邊有鳥,一隻巨大的白雕,雙翼開張,幾乎能覆滿兩座小山,正向潛力城飛來。在臨近潛龍城的時候,白雕長叫一聲,身周白氣四起,雲層中居然飄下漫天雪花?
怎會回事?好冷啊!回家加衣服吧!除了城郊對峙幾萬人馬在雪花中連眉毛也不抖一下之外,潛龍城的百姓們莫不紛紛回家取暖去了。
白雕停在潛龍城的上空,再次長叫,口中的白氣如同台階般層層鋪至潛龍城城頭,一位白衣飄飄的佳公子,左手橫著一隻玉笛,從白氣凝就的台階上走了下來,嘴角噙笑,神情溫和,宛如春暮踏青歸來的詩人,在見到自家牆頭薔薇時的那一笑。
白湧泉!正是白湧泉!他向城樓上的五位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面朝西北,打了個手勢,頓時,滿天的雲層受到命令時,分成兩半,中間是一條寬約五十米的空隙。陽光在空隙中一瀉而下,映著四周飛舞的雪花,閃亮出一條金光閃閃的大路。
在金光閃爍的大路中,一匹神駿異常的寶馬行雲踏霧而來,馬上坐著青衣布裳的費日。很簡單的打扮,很隨意的態度,但在金光的映印中,透出一股帝王般的威勢。如果說剛才的白湧泉是不染片塵,灑脫逍遙的世外飛仙,那麼現在的費日就是手握雷電、威視天下的神!
這時,城外陣營中的接受過費日點將的那一萬老兵們都已經認出馬背上的費日了,不知是誰喝了一聲:「靖亂軍團,芙蓉威揚!」於是,大家的口號很快就統一起來了,越喝越高,到最後,天地之間,似乎翻滾的只有這句口號!
馬上的費日打心底的苦笑,從昨天進入玉甌國疆界開始,白湧泉就搬出帥威可振士氣,士氣可助軍威,軍威勝而戰勝的一整套理論,非要設計這麼一個氣勢宏大的出場效果。
費日基於喜歡清靜讀書的小時候習慣,從不喜歡成為萬人矚目的對象,無奈也在白湧泉滿口仁義道德下敗下陣來。於是,白湧泉和雪雕合作,造了這個本應烈日當空,萬里無雲的日子,耗盡了一人一禽所有的靈力,完成這麼個戲劇性的場面。
費日向城外的五萬多將士揮了揮手,沒話找話地說:「大家辛苦了!」
「玉甌萬歲!」聽到了主帥的問候,將士們一致答得整齊有力。至此,靖亂軍團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磨合和訓練。將士團結一致,而對團部,無論是出於迷信也好、害怕也好、崇拜也好,總而言之,已經是死心踏地了!
臨晚,費日坐在軍團長的大帳裡,召集了若望五少、熊才真和白天城外閱兵所自動產生的五位領隊型人物,開始了靖亂軍團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作戰會議。
「潛龍城到萬荊關的距離如果以騎兵奔襲計,約要一天;步兵五天,即便是我們靖亂軍團的步兵,也至少要三天。據我們設在萬荊關的的探子飛鴿傳書,從萬荊關金水陣的顏色來看,大約會在三天後完全消失。」
「根據雪城古原傳來的消息,真羿國二十萬大軍已經過穆仁部落,預計會在七天後到達萬荊關。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金水陣消失後,大軍到達前的四天內拿下萬荊關!」
「將士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隨時可以出征!」
「好!傳令下去,明天全團動員,在宣佈六個萬人隊的隊長後,發兵萬荊關!」
「是!」
兩天後同一時刻,萬荊關。這裡本來就是邊防要塞,居民極少,也沒有工農業、經濟可言,所以自惟覺失敗後,隨著難民的逃脫和軍隊的撤離,已完全變成了一座死城。要塞中,來來往往的只有羿之羽箭的騎士們,偶爾也能見到一個術士。
躲在金水陣中兩個月後,羿之羽箭的各級領隊們終於等來了進駐萬荊關後的第一個作戰分析會,讓本來已經鬱悶得快不行了的領隊們有了一點陽光的感覺。
萬荊關,統帥府會議室中,坐在長檯的一端,坐著一位濃眉大眼,身材修合適度,風度翩翩的將軍,正是羿之羽箭的統帥凌秋鶴。他佈滿劍繭的右手現在正撫摸著三隻鷹鴿。
鷹鴿是真羿國的特產,是真羿國西北海峨山脈中出產的一種以普通鷹類為食的魔鷹和真羿國最神俊的夢鴿的雜交種。鷹鴿既具備了魔鷹的煞氣,飛過之處,連鷹隼都避之唯恐不及,又具備了夢鴿望氣尋主的本能,只要跟它指定方向,雖千里萬里,都會找到主人。
凌秋鶴手邊的那三隻鷹鴿是羿之羽箭所屬的五隻傳迅鷹鴿中的三隻,也是真羿國僅有的三十三隻鷹鴿中的三隻。只有這樣的鷹鴿才能從金水陣空中最薄弱的一二個空洞破入其中,使得萬荊關不至於成為信息的孤島。
凌秋鶴的左手中,是各地諜報組織傳來的信息,他掃了一眼長桌兩邊坐著,肩背挺得筆直的各級領隊們,說:「我國遠征軍團二十萬大軍在大帥由獻司率領之下,預計五日後抵達萬荊關。」
「萬荊關的金水防禦陣將在明天崩潰」
「玉甌國駐紮在潛龍城的靖亂軍團,二天前日迎來了軍團長費日,其出場方式顯得極為古怪,但卻凝集了整個軍團的軍心。靖亂軍團於今早誓師開撥,向萬荊關進發,依他們的行程,最快可能在明天,也就是金水防禦陣崩潰之時到達萬荊關外。這時,他們有四天時間,除非他們能在四天內攻下萬荊關,否則,他們將永遠沒有機會!」
「另有秘報,由於意外,本國計劃短期內完全吞併雪城古原的計劃失敗,但對雪城古原仍有足夠的控制力。從雪城古原各首領對本國使者的態度來看,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後方惡化的情況。」
凌秋鶴頓了一頓,說:「各位,對於這種形勢有什麼看法?」
凌秋鶴右邊下手的羿之羽箭右偏將,猛張飛似的景天大叫說:「管他姥姥的!不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帶著剛訓練了一個月的新兵嗎?有什麼好看法的,給我二千人,我把他的腦袋提過來給團長大人做夜壺!」
凌秋鶴看了一眼,這個年屆不惑,仍暴燥性子的兄弟,微微一笑,也沒說什麼,目光卻停在左偏將常孰是的臉上。常孰是長得五大三粗,身材比景天還魁梧,卻有著一張白白嫩嫩,掐一把能滴出水的俊臉,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怪異。他武功只跟羿之羽箭的百人隊隊長差不多,但憑著一腦子神出鬼沒的計謀,從普通士兵一步一步走到羿之羽箭的左偏將。跟右偏將景天一同成為凌秋鶴的左右手,人稱「一鶴雙鷹」。
常孰是搖了一下手中的羽扇,臉色沉重地說:「絕對不能小看靖亂軍團!我自靖亂軍團成立之始,就要求我國留在玉甌國的諜報組織搜集這個軍團團部成員的所有資料。若望五少中龍近水雄才大略,是個帥才;藍足有善於組織,裝備軍需無人能及;多情怯多智,是個出色的謀士;萬古城冷靜堅決,是個將才;白湧泉隨和,看似無用,卻是將若望五少能夠完全融合在一起的關鍵。這樣各具特色的五人組成的團部絕對不可小視,何況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費日。」
凌秋鶴點頭說:「不錯,從目前收集的資料來看,費日於一年前出現若望城,之前資料全無。在若望城除了與若望五少平時談論問題外,就是在藏經閣中沒日沒夜的看書。在玉甌國成立靖亂軍團之後,在比武奪帥時,意外地殺死已修至濟世後期的姬卦。在點將之日,斬殺監軍宮斌、毀左相陳明夜至寶香車、受國王蒼天畔登台拜將,立威收盡軍心。而後,就與白湧泉神秘失蹤,直至昨日晨返回潛龍。白湧泉居然帶著一隻高級水系靈禽和騎著寶馬的費日演出了一場懾人心魂的出場秀,在將士心中留下最威武的形象。今天一早,借勢誓師,乘氣向萬荊關方向發兵。每一件事的時機都掌握得恰到好處,既避免了因為年齡關係可能引起兵士們信心不足的問題,又避免了與將士長期相處,暴露個人缺點。不簡單啊!」
「書中自有無敵策!」常孰是搖著羽扇很輕鬆地說:「一個能收心長期沉迷於書海,而不為外屆所知的人物往往反而是一個最難猜測的人物。七百年前的星國一代名將張驚蜀,原本是無所事事的風流才子,整天詩酒娛心。當星國受當時的三大強國雄英、大法和武迷的侵略,將近滅國的情況下,挺身而出,以十萬人,縱橫二千里,一個月內與三大強國交戰二十次,無一敗跡,將三大強國七十萬大軍逐出星國。玉甌國名將傅別林當年成名之前,大家也只知道他是個武癡書迷而已。誰又那斷定這個費日,會不會是另一個張驚蜀或傅別林呢?」
這時,常孰是下首的一個千人隊隊長不服氣地說:「不管如何,我不信,以我們羿之羽箭連四天都守不住?」
在場唯一一個沒穿軍服的術士部隊負責人,火系濟世中期術士王夢覺接口說:「對方的兵力是五萬餘人,是我軍人數的六倍,這本身倒不是什麼大的問題。我怕的是,對方的水系靈獸雪雕。那種改變方圓十里氣候的能力,只有四級以上的靈獸配合多個術士的靈力才能達到。如果說那只雪雕是四級以上的靈獸,又有超過五個以上濟世期的水系高手在,而我們術士部隊以火系為主,到時候恐怕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另一個千人隊隊長接口說:「我們的人員還是太少,萬一對方全面發動攻擊,我們將臨分兵力薄的危險!」
常孰是點頭說:「最大的關鍵就是我們是全騎兵部隊,在攻擊時,戰力是步兵的十倍以上,但如果轉為守城,那麼戰力將降低到步兵的三至五倍左右。以己之短,博人之長,這是任何一個戰場上所不能容忍的。」
凌秋鶴很滿意常孰是一開口,往往能抓住關鍵。火系術士受到天然相剋,騎兵守城又以短博長,不過既然常孰是已經將這個問題提出來了,那麼就可能有他的策劃要出台了。所以,他以鼓勵的目光看著常孰是。常孰是倒不慌不忙地說:「我想先知道有關費日向萬荊關進發的兵力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