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快,但快不過光。
當那柄刀自房中直擊而出時,超光的白角猛然一閃,強暴無比的光芒在夜空中瞬間綻放,房中的殺手在眼睛受刺激的情況下,手中的刀不免一滯。這時,超光的嘶聲也到了,淒厲尖銳,直刺人心,讓人全身燥動,殺手的刀又是一滯。
刀影兩滯,費日的身前突然暴發出七彩的光環。光環閃爍間,殺手如遭雷擊,手一顫,“嗆啷”一聲將刀扔在地上。光環再閃,變形成一條光帶,流水般地撲向殺手,一卷一拋,將殺手扔到了白湧泉前面的屋頂上。
白湧泉見費日受襲,一時之間又來不及救援,早已雙目盡赤,見殺手和屋頂的那幾個鼠輩混在一起時,就毫不客氣地完成手中的法訣:“萬物隆冬,寒凝千裡,天地肅殺,冰龍降世……成!”
“海枯石爛,水晶宮傾,龍舞芙蓉,山河再造……怒!”
濟世初期的冰龍降世訣和第一次使用的濟世中期的怒龍破疊加而成,夜空中出現了一條全身水晶剔透的冰龍,鱗甲飛揚,須爪盡張,長嘯一聲,無窮的寒意水瀑從天而降。
慘了!白湧泉一臉的苦笑,沒想到費日平時所說的法訣疊加有這麼變態的威力。現在的白湧泉體內的道力早已被這兩個法訣抽空,根本無法再控制眼前的局勢。照此下去,不但這個人來居會被這條狂暴的冰龍夷為平地,就連附近一二裡內的建築也很難幸免。
被空氣中狂暴的水元素驚醒的武士和術士們紛紛從各自的房裡鑽出頭來,當他們看到夜空中飛舞的冰龍時,莫不倒抽了一口冷氣,頓時,火盾、木甲、金罩、水幕、土牆,還有真氣外放,兵刃狂舞的,只求能抵擋住馬上要從天而降的災禍。
屋頂上幾個可憐的刺客早就被冰龍事先噴出的龍息凍僵在哪裡,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倒是事後被扔上去的那個殺手居然渾身升起青白色的光芒,月輝後期的青銅戰氣,企圖對抗從天而降的冰龍怒破!
這時,平時神在在的雪雕怪叫一聲,化為一道白光,將連搖頭都沒有力氣的白湧泉給罩住。半空中翻騰的冰龍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似地,除了分出一道冰瀑繼續沖向那幾個刺客外,居然將剩下的外溢水元素束成一道海藍色的光華降落在白湧泉的身上。
當海藍色的光華照在白湧泉身上時,被雪雕所化的白光完全吸收,馬上又轉化為道力傳入白湧泉的體內。這些水元素本身就是白湧泉耗費體內的道力所凝聚的,現在又變轉化為道力時,與白湧泉自身的道力完全同源同質,迅速補回他體內空虛的道力。白湧泉感覺無邊舒適的冷意從全身的毛孔狂貫入體內,讓人舒服的幾乎要呻吟出聲了!
白湧泉微閉著雙眼,全身心地沉浸在自身道力的補充和外界水元素的體悟中。當一種別樣的明悟在心頭升起時,“啪”地一聲,後腦勺就受了一擊。
白湧泉一睜眼,就看著費日似笑非笑的臉色,說:“我說白大公子啊!你不至於真地想看那條破龍將這裡毀了吧!”一抬頭,那條冰龍在完成初擊之後,又狂吸了一陣水元素,正准備暴體完成最後一擊。還好,現在體內道力充足,對付自己弄出來的法訣還是沒問題的。白湧泉打了個響指,指尖射出一圈圈道力,“以我之名,降世之龍,如我之意,歸彼之所……散!”
空中的冰龍如斯響應,四散而去,殘留的水元素化為一場大霧,降了下來,使得雪城難得地有了一個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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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城東南的紅花旗區,有幾處不同於草原帳篷或簡易木屋的豪華大宅,其中的一次就是惠三由的宅第,目前在讓給他在真羿國游學時的好友羿傾海所住。大宅分三堂四進,最後一進的後宅,是女眷住所和主人的書房。
羿傾海在臉色鐵青的坐在書房裡,臉上不見一絲平時的飛揚撥扈,反而有一種冷靜多智的光芒在眼中閃動。他的身左坐著一位僂著身子,干枯陰暗的老頭,大半邊臉遮著頭巾和燈光的陰影裡,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兩人相對無言,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燈火一暗,兩人的面前跪了個衣裳殘破的黑衣人,正是費日房中的刺客。書房中繼續沉默了約一刻鍾,羿傾海才緩緩地說:“失敗了?”
黑衣人用一種驚恐的聲音回答說:“屬下該死……”
“你該不該死輪不到你判斷。”羿傾海溫和得像是對情人挑情,說:“說說你發現了什麼?”
黑衣人回答說:“屬下自今晚就潛入貝陽房中,並以天聽地視之術監視整個後院的變化。晚飯後,貝陽與白水在小院中乘涼,馬癡和藏青葉來訪……”
“藏青葉?”羿傾海的瞳孔略一收縮,說:“你確定是他?”
“屬下不敢斷定。因為此人戴著一個面具,但身形、口音、穿著和舉止都是藏青葉無疑,而且他還親口承認自己就是藏青葉……”
“在場的還有些什麼人?”
“小院中共有貝陽、白水、馬癡和藏青葉四人。還有天馬超光和兩匹天岸馬,馬癡除了跟天岸馬說話外,什麼人都不理,倒是藏青葉與貝陽談論了約兩個時辰,其間白水也偶爾有插話。”
羿傾海一舉手,止住了黑衣人說下去的話,略一思索,說:“他們都談了些什麼?”
黑衣人露出深思的樣子,說:“盡是些心情好壞,天氣不錯,在雪城過得習慣與否等日常瑣話。屬下仔細想來,根本沒有任何重點!”
羿傾海輕歎一聲,說:“接下來呢?”
黑衣人說:“在藏青葉告辭之後大約兩刻鍾,五位殺神組日字級刺客到達人來居,不想被庭中的天馬超光和天岸馬發現。在五位日級刺客吸引了白水的注意力後,貝陽意圖進房休息,屬下乘機發動暗殺,不料……”
羿傾海再次舉手止住了黑衣人的話,說:“按理說,這種設計足以讓貝陽喪命。但顯然其中有變,當時小庭中除了白水,就是馬。對!天馬超光,我們只知道傳說中天馬超光為馬中之王,但到底有些什麼能力卻都語焉不詳。不過,依我之見,天馬超光即便能力再強,也不能阻止你的必殺一刀,至多讓這一刀滯了一滯而已。但在這滯一滯的過程中,肯定有另外的事情阻止了你,對不對?”
黑衣人不由地心悅情服地說:“少主之見洞如燭火!就在屬下必殺一刀快劈中貝陽時,貝陽身周出現了一環七色彩光,擋了屬下全力一刀,而後,這環彩光化為一條彩帶,將屬下送上屋頂。”
“七色彩光!”羿傾海一點頭,面無表情地說:“接下來呢?”
“接下來…”黑衣人的聲音開始有點發抖,說:“接下來,白水突然使出水系法訣,一條冰晶水龍出現在夜空中。漆黑的夜空、閃爍的群星、飛舞的冰龍、冷冽的殺氣構成一副死亡的召喚圖。如果不是白水在最後階段收回了冰龍,那麼人來居方圓一裡之內,將被夷為平地。即便如此,五個日級刺客在冰龍上騰時吹出的龍息下,毫無反抗地化為塵末。”
羿傾海說:“知道你該死的原因嗎?”
黑衣人低頭說:“屬下未能完成任務!”
羿傾海搖搖頭說:“未能完成任務都要死的話,那麼連我都得死好幾次了!在上級錯估敵手實力的情況下,面對自己無法戰勝的敵手而造成任務失敗雖然該受到懲罰,但決不至死!你該死的原因在於沒有能從貝陽與藏青葉的談話中聽出他們的用意,面對強大敵手脫逃時,卻根本不能了解敵手的實力。還有,你居然對敵手有了畏懼之感!”
黑衣人剛想求饒,一邊的老頭一抬手,一縷黑煙自手中撲向黑衣人。黑衣人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化為一灘膿水,迅速滲入地下。
羿傾海仿佛根本沒看見眼前這一幕似地,對老頭說:“無見長老,對於此事,你有何看法?”
無見長老慢慢地將黑煙一寸一寸收入體內,過了一會兒才說:“月輝後期的精力真是一種絕佳的滋補品啊!根據這個怕死的家伙的記憶,老奴覺得有幾個地方需要商榷。第一,那個戴面具的人究竟是否藏青葉?”
羿傾海一皺眉,說:“按理說,那人應該不會是藏青葉。但怕就怕有人在玩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把戲,最有破綻的藏青葉就是真正的藏青葉。還有,如果有人在玩雙重的虛實置換,則他就不可能是藏青葉。”
無見長老在羿傾海的分析下,頓時真的變成了“無見”,愣了一愣,說:“那麼依你之見呢?”
“不管他!”羿傾海嘴角微微一掛,對無見長老的反映在意料之中,說:“既然不能知道他們談論的是什麼內容,我們就不管他到底是誰。現在的情況是馬癡帶著一個疑為藏青葉的人與貝陽會談一晚。會談的內容很普通,雙方可能是試探性的第一步。”
無見長老面對心計如此深沉的羿傾海,絕不敢有絲毫的輕視,說:“第二,白水的修為到底有多高?那條冰龍像是水系法訣濟世初期的‘冰龍降世訣’所形成的,但冰龍降世訣絕不可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那種升騰夜空,咆哮而下的感覺似乎是濟世後期或斷塵前期的法訣威力。”
“不!”羿傾海彈著指頭說:“白水絕對不可能達到濟世後期的行為,如果我的猜測不錯,他應該還處於濟世中期。至於那條冰龍,雖然我沒見到,但最有可能是他使用某種水系法寶或在水系幻獸的相助之下達到這種威力。靈禽族本來就是芙蓉大陸的神秘族群之一,白水能有此水准,也在意料之內。倒是貝陽身上的七彩光環讓我覺得奇怪!”
“不錯!以武入道,戰氣外放分青銅、白銀、黃金,以術入道,五系分黑水、黃土、白金、青木、紅火,就是沒有七彩光環。”無見長老腦袋裡的智慧顯然沒有臉上的皺紋多:“那麼會不會是某種秘寶或秘技?”
羿傾海點頭說:“應該是吧!不管怎麼樣,我不希望他們影響到十日後的祭神大典!對了,這次上面居然讓你無見長老親自到來,不知有什麼指示?”
無見長老說:“國師已決定,啟動造神計劃,所以讓老奴來全力協助四少爺!至於老奴個人的行動,一切聽憑四少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