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曼的那一聲歎息中，既有滿足，也有著些說不明白的味道。
厲正知道她是為什麼歎息，但在這種環境之下，就算厲正的臉皮比古代城牆都還要厚，仍舊說不出某些話來。
「怎麼會這樣？」看著電腦上獲得的數據，厲正非常的驚訝：「難道說，僅僅是新鮮的血液就足以讓太歲繁殖發育了？為什麼我們以前就沒有發現呢？」一邊看，厲正一邊自言自語，黃曼只是笑笑，並不回答厲正的話。
很快，厲正就被後面的內容給驚呆了！
「這太神奇了！」
看著顯示屏上那一個個具體的數據，厲正簡直就是要瘋了！
只需要將注射了一種新型抑制劑的太歲孢子直接植入到需要接種的人體之中，利用血管裡的血液進行自體滋養，只需要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太歲就會在人體內發育完全並進行融合，因為本身就是利用寄主的血液來生長，所以最後融合的過程簡直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絕對不會有什麼排斥反應出現，而且這種融合會變得非常徹底，比以前採用的方式，要好的多！
「太好了！太好了！」
厲正高興的在房間裡來回的踱著步，「太歲孢子，哈哈，這個實在是太容易了，我們倉庫裡，應該有不少於五十億的太歲孢子吧？」
黃曼笑著點頭。因為每次進行繁殖的時候，太歲都會有大量的孢子產生，只是因為沒有合適的「肥料」，所以這些孢子，都被黃曼的人悉心的保管在低溫環境之中，保持著孢子的活性，「我們實驗到後期，採用了一種特別的方式來進行催發，可以讓孢子在人體內發育成為成熟個體的時間，被降低到三天，而且沒有發現任何副作用，同時，我們到後期也全部採用的是冷藏庫裡的孢子，就是想看看，經過冷藏的孢子是否還具有相當的活性，事實證明，我們的冷藏庫很有用！」
「不！」厲正笑著搖頭，「不是很有用，而是非常有用！」
厲正再次將黃曼緊緊的抱住，「親愛的，你知道嘛，你不僅僅是完成了一個壯舉，更重要的是，你拯救了全世界！」
是的，厲正這句話一點誇張的成份都沒有！要知道，若是沒有這項技術的更新，即使不考慮「肥料」的問題，能夠享受到基因進化藥劑注射的人，也不會超過兩億，這還是在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的情況下。可現在呢？緊緊是需要進行孢子接種，多麼的方便快捷啊，只要國家統治階級配合，哪怕就是在中國，兩個禮拜的時間，也足夠讓所有的人接受孢子接種。
「不過」興奮之餘，厲正也想到另外一種情況，「黃曼，這種方式接種之後，人類會發生變異麼？我的意思是，會不會對下一代，造成影響呢？」
這個問題，讓黃曼臉上的喜色逐漸消失了。
她從厲正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走到電腦桌前坐下，輕輕的擺弄著鼠標，「厲正，其實在很早以前，我就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了！」
「哦？」厲正坐到了辦公桌邊上，正對著黃曼。
「在我的心中，其實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說來聽聽！」厲正半俯下身子，用鼓勵的眼神望著黃曼。
黃曼沉吟片刻之後，才昂起頭來，「你說，我算不算是人？」
「這要看對『人』的定義是什麼」厲正腦袋反應還算敏捷，說出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黃曼笑了，笑的有點牽強，「是啊，你這樣說倒是沒錯，但實際上，我們可以很坦白的說，我不是人，至少，我不是個人類！」
黃曼這話定義很準確，「人」的定義無論有多少種，而「人類」這個詞，在漢語中，是帶有強烈的生物學特徵的，從這個角度出發，黃曼就的的確確不是「人類」。
「那有怎麼樣呢？這個並不重要！」厲正單手搭到了黃曼的肩膀上，柔聲安慰著她。
「你不用安慰我！」黃曼輕輕擺動頭顱，柔順的長髮像瀑布一般滑動，「我是不是人類，其實並不重要，我想說明的是，既然這次災難的目的，就是會了毀滅人類，那麼，即使我們向全世界免費提供了基因改良藥劑，就算是拯救了人類麼？」
「額∼」
厲正一下子卡住了，他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黃曼這句話了。
「其實經過我們的研究，已經可以確認的就是，只要經過了基因改良藥劑的注射，即使只是父母其中的一個，那麼他們結合產生的下一代，必然會發生變異，而且這種變異，很有可能是不受控制的！最關鍵的是，這種變異，會疊加！」
所謂的疊加，其實就是變異的程度被放大，當然，因為各人體質不同，那麼變異的表現方式也會有不同，不一定就是外形上的，也有可能是產生某種特殊的能力，當然，出現三隻眼睛兩個鼻孔也不是不可能！
厲正還是第一次聽到黃曼說起這方面的事情，現在他也有些猶豫了，到底要不要對未生育的人類進行注射。
「不可能不注射，除非你把孩子們都帶到月球上去！」像是明白厲正的心思，黃曼一句話，就打碎了他的幻想：「只要沒有經過注射，絕大多數少年兒童都會在末日那天悲慘的死去，最終，為了人類的繁衍，那些已經接受注射的成人們還是會繼續繁殖下一代，所以，我覺得，你現在的這種規矩，沒有任何實用性！」
「啊∼」厲正再次驚呆了，他還從來沒有去考慮過這件事情，現在想起來，當初自己的想法是有些天真了。
「最終的結果，活下來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融合過太歲的，而當五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後，生活在地球上的，佔據統治階級的，我想，很難再用『人類』這個詞來定義了，那麼，毀滅人類的目的，其實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做到而已！」黃曼長長的吁出一口氣，凝視著厲正。
「這∼」厲正一時之間再沒有話說了，只是傻愣愣的望著黃曼。
黃曼說的沒有錯！到了五十年，一百年之後，經過幾代繁殖的人類，恐怕真的已經失去了被叫住人類的資格！也許他們仍舊會用「人類」這個詞語來稱呼自己，但其內涵已經被徹底的改變了！
「有一款流行的網游，叫住《魔獸》，我偶爾也會上去玩玩，放鬆放鬆自己，有一天，我在玩《魔獸》的時候，突然想起，這會不會就是五百年之後的地球呢？」黃曼眨巴著大眼睛，像是在說一個神話，但厲正卻知道，黃曼說的這種情況，或許真的會出現在不遠的將來。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厲正終於從那種悲哀的心態中解脫出來，似是自嘲的聳聳肩膀，「我看挺不錯的，那遊戲我見過，很絢麗！」
「是很絢麗，不是麼，多麼豐富的一個世界，環保而經濟！」黃曼同樣自嘲的笑著，「或許那樣一個人類社會，才是地球真正需要的！」
說完這兩句話，厲正和黃曼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有些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權衡出一個結果的，或許人類本身是在跟太歲融合之後發生了變化，不能再被稱為純粹的人類了，但人類的文化和精神至少能夠很好的傳承下去，至少不用再經歷一次滄海桑田的巨變。再想的浪漫一些，無論人類會變成什麼樣子，愛情都是永恆不變的！
當厲正將「至少愛情不會變。」這句話說出來之後，黃曼終於忍不住笑了，「你是在暗示我跟你之間的那種關係麼？」
厲正笑了笑，從辦公桌上溜下來，一把將黃曼抱在懷中，自己坐到寬敞的椅子上，「小時候看書看電影，將《白蛇傳》看了又看，當時常常想，或許將自己放在許仙的那個位置，就不會介意白素貞是不是妖怪！後來年紀稍微大了一點，也算是理解了許仙當時的想法，不過又生出其他許多的想法來！」
「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想法啊！果然，從小就不是個好人！」黃曼側轉身子，讓自己跟厲正面對面。
「哪有啊，我只是在想，若是當年白素貞跟許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白素貞就直接告訴許仙，其實她是只妖怪，只是為了報恩，所以專門來嫁給你的，你覺得，許仙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厲正用下巴頂著黃曼的鎖骨，問道。
黃曼沉吟片刻之後，搖搖頭，「那是你們男人的問題！我估摸著吧，要是你許仙，看到白素貞長的天姿國色，哪裡還會顧得上她是不是妖怪，先推倒了再說罷！」
厲正故作生氣，「怎麼？我像那種人麼？我要真是那種人，你還等的到今天？」
「我是否可以將你這句話理解為，你在側面讚美我的容貌呢？」黃曼笑道。
「不僅僅是容貌，你簡直就是智慧與美貌的並重，氣質與善良的集合，新時代完美女性的表率！僅僅讚美你的容貌，實在是太膚淺了！」厲正一本正經的望著黃曼，說道。
黃曼滿足的勾起了唇角，「沒想到，我們的厲正，還有說這些奉承話的天賦，我倒是第一次聽到，不錯不錯，多說點，我喜歡聽，說的多了，今天本姑娘就寵幸了你罷！」
厲正面上一苦，「不行不行，男女關係還是不能反過來，會遭天譴的，還是讓我寵幸你罷！」
看著擠眉弄眼的厲正，黃曼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看著她笑，厲正也笑了起來，兩人笑著一團，慢慢的，越抱越緊。
不知是誰主動，總而言之，當辦公室裡笑聲不知不覺停下來的時候，厲正和黃曼兩人已經深深的擁吻在了一起。
直到現在，厲正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深深的愛上了黃曼這個敢作敢當的女人，而也是直到現在，厲正才明白，為什麼許仙最後還是會為了白素貞不顧一切的去收拾法海，因為只有當對對方的愛，超越一切的時候，什麼人妖之別，早已經變的不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兩個人能否天長地久的在一起！
不要去介意這份感情是否能夠真正的天長地久，只要在相擁的時候，心中切切實實的只有對方，那就足夠了！
好半天，兩人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看來，回頭我要跟桑報告一下了，免得以後讓她意外！」黃曼似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紅唇，貓一般的瞇著眼睛，望著厲正。
厲正的雙唇有些發紅，那是用力過度的表現。
「嗯，跟她說說也好，」他環顧四周，歎息一聲，畢竟這裡還是辦公室，就算是絕對不會有人進來打擾，但想想自己跟黃曼的第一次就是在冰冷的辦公室中完成的，無論以後什麼時候回憶起來，都會是一種深深的遺憾。來日方長，總要找一個舒適的環境，再將兩人之間的關係，來個進一步的昇華。
「好了，我們沒必要再去討論，《魔獸》裡的人類是不是還是人類這個問題了，只要愛情永恆，人類就是永恆！」黃曼從厲正身上爬起來，稍微整理整理衣服，然後望著厲正，「不過你倒是要盡快做出計劃來，我這邊是沒有問題了，但是你真打算免費奉送這些孢子麼？」
「免費？」
站在一個商人的角度，厲正還真不願意做出這種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