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變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惡貫滿盈
    犬養龜太郎將車停在亞寶大廈的停車場,他點上一支香煙,狠狠地抽上一口,在肺中憋了良久,讓那香煙中的尼古丁充分在肺泡溶入血液,然後才將這口濃煙從口中戀戀不捨的吐了出來。

    他靠在駕駛席柔軟的真皮靠背讓,透過繚繞的煙霧,向亞寶大廈八樓那個熟悉的窗口望去。那扇窗戶的玻璃已經打開,顯得裡面黑洞洞的,彷彿是一個怪獸張大了嘴巴,隨時都會將他吞噬。

    其實,犬養龜太郎一直恐懼回到亞寶大廈,甚至在日常生活中,有人一提到「亞寶大廈」幾個字他就會勃然大怒,當場翻臉。所以「亞寶大廈」幾個字幾乎已經成了犬養主持會社中公開的忌諱。

    自從那個叫張什麼淑的Z國女孩子被他逼得從八樓上跳下去之後,這個曾經是犬養龜太郎發家的福地亞寶大廈803室就開始鬧鬼,犬養株式會社被迫選擇了遷移辦公地。

    可是即使這樣,犬養龜太郎也逃脫不了噩夢的糾纏。在一個漆黑一團的空間裡,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急速往下墜落。然後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猩紅的鮮血就迸濺開來。此時犬養龜太郎就會噩夢中驚恐地醒來,他半坐在床上,臃腫如豬的軀體上是淋漓的大汗。他不由自主地回憶著這個他做過無數次的噩夢,那聲沉悶的巨響好像就發自他的心臟深處,而那迸散的猩紅的血液,就來自他罪惡的身體。

    可是現在,犬養龜太郎什麼都不怕了。以前他之所以怕亞寶大廈,怕回憶起那血腥的一幕,無非是怕死,怕那個冤死的女鬼向他報復。而現在,犬養龜太郎已經是注定要死的人了,那麼他還怕什麼呢?他獰笑著伸手摸了摸口袋中的P220軍用手槍,心中想道,今日我是見神殺神,見鬼殺鬼,不搞死任超凡這個支那人,我死都不會甘心的。

    犬養龜太郎抽完了第二支煙,將煙頭在儀表盤下面的煙灰盒中熄滅,推開車門正要出去,忽然他又想起來什麼,又坐回了車內,將車門關好。

    犬養龜太郎從懷裡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山口君,我是犬養龜太郎。」

    「噢,犬養君,你好。最近日本媒體爭相報道你收購澳大利亞墨爾本礦業集團的新聞。犬養君,你這一戰打得精彩啊,支那人和澳大利亞人都被你踩在腳下,顯示出我們大和民族強悍的勢力埃」

    犬養龜太郎聽著山口勇在電話中對他胡亂吹捧,被刺激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可是這話他又不得不說。

    「山口君,很抱歉,我辜負了你的厚望。我現在不得不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在澳大利亞墨爾本礦業集團的收購戰中,我上了卑鄙的支那人的當了。他們和澳大利亞人勾結起來,將我手中二十三億美元騙個精光。」

    「什麼?你說什麼?犬養你這個大肥豬,你再說一遍,是不是將我給你的二十二億美元都人騙光了?」電話那段咆哮起來,聲音大得將犬養龜太郎的車身都震得嗡嗡作響。

    「是的!山口君,的確如此!我對不起你。我現在就打算去找這個可惡的支那人報仇,我打算與他同歸於荊山口君,請你看在十多年前我曾救過你的份上不要去為難我的家人。這事都是我的錯,與他們無關。這是我臨死前最後求你的一件事了。」犬養龜太郎說完話,不待山口勇回答就將自己的手機刮掉,然後將手機一把在膝蓋上折斷,今後他已經不用接任何電話了,所以再也用不著這個手機了。

    犬養龜太郎靠在駕駛席上,閉上眼睛,他想起了他溫順的妻子,以及他兩個乖巧的女兒,今後,他再也照顧不了她們了。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哀。犬養龜太郎已經決心一死,所以他最後懇求山口勇不要去為難他的家人,至於他的哀求有沒有作用,只有鬼知道了。

    犬養龜太郎鎮定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打開車門,滿身殺氣地向亞寶大廈走去。

    停車場的保安看見一個又矮又胖的人從一輛車子中出來,然後在挪動著臃腫的身軀,目光直直地向大廈大廳走去,竟然連車門都忘記了關。保安在後面追著叫了好幾聲,那矮胖的人都沒反應,那保安只好搖搖頭,替這個矮胖子將車門關上鎖好。

    犬養龜太郎面目猙獰地來到八樓,闖進了任氏企業的辦公室。他的右手就放在口袋裡,緊緊地握住那把P220軍用手槍。

    他不理睬任氏企業門口接待小姐的問話,逕直就往辦公室裡面闖。他來到任氏企業的總經理辦公室門前,用手擰了擰把手,卻發現門是鎖著的。

    這時,任氏企業的總經辦文員顏化在旁邊看到這個矮胖的人推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就迎上來問道:「先生,請問你找誰?」

    犬養龜太郎此時看著任氏企業的員工,恨不得每人都給上一槍才好。可是他今日尋仇的對象主要是任超凡,他可不想打草驚蛇。

    於是他強壓著內心的殺意,勉強從他的肥豬臉上堆出一個讓人嘔吐的微笑:「這位小姐,我是來找你們任總經理的,他在哪裡啊?」

    顏化強忍著內心的噁心對犬養龜太郎說道:「先生,我們任總還沒來上班呢,要不你到那裡稍等一下,好嗎?」

    顏化將犬養龜太郎引到任氏企業的接待區,吩咐辦公室的文員給犬養龜太郎倒了杯茶。然後顏化就溜到洗手間,悄悄地給任超凡打了個電話。

    「喂,任總。我是顏化。今天公司裡來了一個面目猙獰的矮胖子,我看他殺氣騰騰的,似乎不懷好意。任總,你看你今天是不是就不要來公司上班了?」

    任超凡此時剛好打算出門上班,他一聽顏化在電話中這麼說,就明白了,一定是犬養龜太郎來任氏企業找他的麻煩來了。

    任超凡輕輕笑道,想不到犬養龜太郎這個日本畜生還有幾分骨氣,沒有去找殺手,反而自己親自過來。那麼好吧,我就親自會會你這頭日本豬,看看你還有什麼招數可以耍。

    於是任超凡就吩咐顏化,讓她不動聲色地悄悄讓辦公室裡的人員都撤出來,他五分鐘內就趕到公司。

    顏化一邊驚異著總經理的勇敢,一邊悄悄地將公司的員工都弄出去,同時還不能讓犬養龜太郎發現異常。

    任超凡帶著蔣春和張穎婕火速趕到亞寶大廈。他讓蔣春老老實實地坐在車內等候,他則帶著隱身的張穎婕一起上去。蔣春知道任超凡的能力,倒也不擔心,就聽話的呆在車子裡,等著心上人的捷報傳來。

    任超凡走進辦公室,此時辦公室只有顏化一個人在硬撐著場面。她一看見任超凡走進來,就驚喜的迎了上來。任超凡悄悄對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退出去。

    這時正在接待區等候的犬養龜太郎也看見任超凡進來了,他紅著眼睛,快步向任超凡走來,臉上努出一絲難看的微笑。他老遠就向任超凡招呼道:「任總,我可把你等來了。」

    一靠近任超凡,犬養龜太郎就迅速從口袋中掏出手槍,將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任超凡的腦袋,獰笑著說:「任君,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嗎?」

    任超凡對這場面早有準備,他神色自若地問道:「談什麼?」

    這時後退到門外的顏化看到這可怕的一幕,於是連忙打電話向警察報警。

    這時犬養龜太郎用槍一頂任超凡的腦門說道:「去把鋼閘門給關上,把門從裡面反鎖。」

    任超凡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的超能力,巴不得將門關上呢。於是他規規矩矩地按照犬養龜太郎的吩咐去做了。

    關上門之後,犬養龜太郎又將任超凡押到總經理辦公室,命令任超凡在沙發上坐下,他則坐在任超凡的老闆椅上。

    犬養龜太郎把玩著手中P220手槍,得意地問任超凡:「任君,你那麼風光得意,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也會淪落為我的階下囚嗎?」

    任超凡冷冷一笑:「這一點我倒是從來沒想過。」

    犬養龜太郎將手槍指向任超凡,閉上一隻眼做一個虛假的瞄準,然後嘴中發出一聲模擬槍聲「啪」,然後他就狂笑起來,似乎覺得這樣做非常有趣。

    驀地,犬養龜太郎狂笑一收,冷冷地問任超凡:「任君,可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嗎?」

    「呵呵,」任超凡談笑風生的說道:「這我可要好好猜一猜啦,犬養龜太郎先生究竟是為什麼事情來找我呢?是因為木質纖維素的事情?是因為ST港走私洩露的事情?是因為二氧化鋯市場被硅酸鋯擠占的事情?或者是因為墨爾本礦業集團的事情?還是因為三萬噸二氧化鋯被九千美元買走的事情?」

    任超凡每說一件事情,犬養龜太郎心中就痛上一下,面色就漲紅一分。等任超凡將事情全部說完,犬養龜太郎就狂怒地從老闆椅上跳了起來,他揮舞著手槍對任超凡說道:「夠了!真的夠了!沒想到這麼多事情都是你幹的!任超凡,你這個支那豬,你為什麼這樣對我?你為什麼要三番五次的害我啊?你信不信我現在一槍就可以打破你的腦袋呢?」

    任超凡仍然保持著淡淡地微笑,他對犬養龜太郎說道:「犬養龜太郎先生,你才是真正的日本畜生呢。將你手中那把日本自衛隊專用自殺手槍拿開,我可是告訴你,它根本傷不了我的分毫。」

    「什麼?我手中的手槍傷不了你?我這就看看究竟能不能傷了你1犬養龜太郎獰笑著將手中P220手槍對著任超凡的大腿開了一槍,他現在還沒玩夠,所以還不想這麼快就把任超凡殺掉,這一槍就避開了任超凡的要害。

    「砰」的一聲槍響,只見任超凡的大腿上出現一個傷口,可是鮮血甚至還沒開始流出來,傷口就已經消失了,只有褲子上新出現的一個圓圓的破洞表明那裡曾經被子彈擊中過。

    任超凡笑了笑,將自己的褲腿拉到大腿處,展示給犬養龜太郎看。只見上面光潔潤滑,哪裡有一點剛受過槍擊的痕跡啊?

    這時亞寶大廈下面傳來刺耳的警笛聲,然後一個高音喇叭在高聲喊道:「裡面的犯罪分子聽著,你已經被包圍了。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向政府投降,爭取政府的寬大處理。」

    此時犬養龜太郎已經呆住了,他現在發覺他手中拿P220手槍真的是自殺手槍,除了自殺就一點用途就有了。面前的任超凡究竟是不是人類啊?怎麼這麼大威力的手槍竟然傷害不了他的分毫。本來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找任超凡同歸於盡的,可是當他發現死的只能是他自己,大仇人任超凡依然會活的逍遙自在後,整個人都崩潰了,剛才囂張的氣焰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任君,」犬養龜太郎張著他血紅的眼睛望著任超凡,聲音中充滿了哀求之意:「拜託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

    任超凡鄙夷地看著面前的這個畜生。正是這個民族,當自己處於弱小的時候,就四處向人哀求,利用別的民族的憐憫之心騙去別人的幫助。而一旦自己強大起來,就立刻露出凶殘的面目,四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犬養龜太郎正是這個民族的典型寫照。

    不過任超凡確實也想讓犬養龜太郎死個明白,他想讓這個畜生明白他為什麼會落個今天的下常

    任超凡向身旁的張穎婕一示意,張穎婕立刻現身站在任超凡身旁,她俏眼含煞地怒視著犬養龜太郎,大聲喝道:「犬養龜太郎,你這個日本畜生,還認識我嗎?」

    犬養龜太郎抬頭一看,面前這個美麗的女孩子不正是被他逼死的張什麼淑嗎?她不是已經死了嗎?現在怎麼會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呢?犬養龜太郎雙腿一軟,就跪在張穎婕面前。

    任超凡呵呵一笑,向犬養龜太郎介紹道:「犬養龜太郎先生,你面前的這個女孩子你不會不認識吧?她曾經是你們犬養株式會社的員工,名叫張英淑。當然,她還有一個名字,叫張穎婕,現任澳大利亞拉克亞公司的董事長。對了,犬養龜太郎先生,那個騙走犬養株式會社三萬噸二氧化鋯意大利商人馬裡奧就是她的司機。」

    事到如今,犬養龜太郎才徹底明白,為什麼任超凡的任氏企業要和他的犬養株式會社處處作對,原來都是因為面前這個Z國女孩子埃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埃

    這時外邊警察又在高聲喊道:「801室裡面的犯罪分子,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你只有懸崖勒馬,停止你的犯罪行為,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繳械投降,爭取政府的寬大處理。希望你不要執迷不悟,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這時犬養龜太郎忽然醒悟過來,他高聲叫著:「投降,我要向外面的警察投降。我不想死,我現在還不想死1

    張穎婕的出現已經徹底將犬養龜太郎的心理防線擊潰,他必死的決心現在已經土崩瓦解了。他決定向Z國警察投降,即使是監獄中苟延殘喘一生也比現在死去要好的多。日本山口組的勢力再大,也不可能跑到Z國的監獄中去殺害他。哈哈,他安全了,他可以活下去了,犬養龜太郎忽然給自己找到一條活路,心中不由得大為輕鬆起來。

    任超凡有些厭惡地看著這個醜陋的日本豬,冷冷地問道:「犬養龜太郎,事到如今你還想活著出去嗎?」

    犬養龜太郎大聲叫道:「是啊,我就是想活著出去。現在你的辦公室已經被嚴密包圍了,雖然你很厲害,有超能力,但是你總不能當著這麼多警察的面殺我吧?你還想不想繼續做你的任氏企業的老總了?」

    任超凡笑了起來,他對犬養龜太郎說道:「你這只日本豬,殺你我都嫌會髒我的手。不過即使我不殺你,日本的黑社會恐怕也不會放過你,除非你一輩子呆在Z國的監獄中不出來。」

    張穎婕看著任超凡就打算這麼放過犬養龜太郎,不由得心中大急。任超凡當然看出張穎婕怎麼想的,就把張穎婕叫道一邊,對著她耳邊說了幾句。張穎婕微笑著連連點頭。

    犬養龜太郎不明白任超凡和張穎婕在搞什麼鬼,不過現在整個801辦公室都在警方的嚴密監視之下,他倒不怕任超凡和張穎婕拿他怎麼樣。

    這時外面的警察又在喊話了,犬養龜太郎從地上爬起來,向801的辦公室大門跑去,他邊跑邊喊:「我投降,我投降。」然後一腳就邁出了辦公室的大門,在邁出的一瞬間,犬養龜太郎還在想,剛才我不是已經讓任超凡將大門反鎖了嗎?現在怎麼會被打開了?難道是警察干的?

    念頭還沒轉完,犬養龜太郎就發現自己一腳踏空,從空中急劇向下墜落。他看著地面上的景物在飛速放大,距離他越來越近。然後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和他在夢中聽到的一模一樣,他甚至感覺出猩紅的鮮血從他骯髒的心臟出迸發開來。在他生命的最後一息他才明白,原來在他的夢中被摔死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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