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超凡今天心情顯然不錯，作為陶瓷化工專業畢業的大學生，他很久沒有在試驗室做這樣的試驗了。他一邊笑瞇瞇地和員工聊著天，一邊等著窯爐裡的瓷磚。和試驗室內的員工一樣，任超凡對他燒製的亞光釉顯然不抱什麼過高的希望。他此時就像在大學試驗室中作試驗時候一樣，按照教科書中的試驗步驟一步一步做下去，然後去等待那個早已知道的試驗結果了。
四十分鐘過去，小型窯爐的警報開關嘀嘀地響了幾聲，然後指示燈就滅了。錢為民馬上動手將小型窯爐的爐門打開，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錢為民冒著高溫，戴上石棉手套，將窯爐裡的托盤拿了出來，在高溫的烘烤下，他頓時滿頭大汗。
錢為民雖然被熏烤的渾身是汗，但是他心中很爽。畢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搶到這種在老闆眼皮子底下表現的機會的。像這種能夠讓老闆知道自己在為老闆做事的表現機會錢為民一向是不肯放過，今日在老闆眼皮之下，錢為民又比往日多了幾分積極。
任超凡顯然對錢為民比較滿意，這個小伙子，上次在英牌陶瓷做硅酸鋯終試的時候表現也不錯嘛。是個人才，又肯吃苦，以後可以考慮給他身上加幾分擔子。
托盤放在外邊，溫度很快就降了下來。這時候錢為民知趣地退了下去，他知道，下面就該經理林兵宏和老闆任超凡一起檢視亞光釉的效果了。錢為民雖然很喜歡表現，但他更知道該如何把握表現的分寸，千萬不可過火。林兵宏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此時自己絕對不能為了表現自己而在老闆面前搶了上司的風頭。
林兵宏拿過來一隻石棉手套，為任超凡戴上，然後自己再戴上一隻石棉手套。任超凡和林兵宏來到托盤前，托盤上排放著兩塊瓷磚，表面上掛的釉料正是亞光釉。此時瓷磚的溫度已經從剛出窯爐的六七百度降到一百多度，但是仍顯得熱氣逼人。
任超凡和林兵宏分別拿起一塊瓷磚，在燈光下仔細觀察。林兵宏這一看，大吃一驚，只見手中的瓷磚上釉面細膩平滑，色澤均勻，往日試驗時釉面上常出現的針眼、氣泡、裂紋、釉面扭曲的現象都不見了。
任超凡此時也在看自己的手中的瓷磚，這瓷磚亞光釉面看起來效果可以啊，釉面上基本上沒什麼瑕疵，為什麼林兵宏會對亞光釉還不滿意呢？他正想開口問林兵宏，卻見林兵宏一把將他手中的瓷磚奪了過去，跑到試驗室門外，在陽光下觀察。任超凡納悶地跟了過去。
林兵宏將任超凡手中的瓷磚放在陽光下仔細觀察，發現釉面仍然是平整細膩，色澤均勻。無論他在陽光下怎麼變換觀察的角度，都不能從釉面上發現一絲瑕疵。這是怎麼回事？林兵宏愣住了，為什麼任總燒製出來的亞光釉效果就這麼好呢？難道是任總在燒製亞光釉的時候往裡添加了其他配料不成？對！林兵宏想，一定是這這樣！
他慚愧地對任超凡說道：「任總，你的專業技術水平竟然如此出類拔萃啊，我試驗了大半年都毫無頭緒的東西，竟然讓你在一頓飯的時間內搞定了。任總，你究竟往原料裡添了什麼東西啊？」
任超凡驚訝地說：「林經理，你不是拍我馬屁吧？我完全是按照你的配方和操作步驟燒製出來的。我剛才還在驚訝，這亞光釉的效果看起來非常不錯，為什麼你仍然說沒研製成功呢？」
林兵宏苦笑道：「任總，假如我燒製出的亞光釉有你現在燒製出的產品八成效果，我就會向你報告亞光釉研製成功了。」
「錢為民，」林兵宏扭頭對跟在後面的錢為民說道：「你去拿幾塊我們這幾天做試驗的瓷磚，讓任總看看效果。」
錢為民立刻跑了過去，大約過了兩三分鐘，他抱著四塊瓷磚走了過來。任超凡拿起一塊瓷磚一看，不用在陽光下，釉面上的麻眼、氣泡、裂紋就清晰可見。他又換了一塊瓷磚，還是這樣的情況。錢為民手中的四塊瓷磚的釉面上都存在著大量的毛玻
任超凡懷疑地問林兵宏：「林經理，這就是你們這幾天試驗的瓷磚？」
林兵宏點頭。
「瓷磚上的亞光釉是你們燒製出來的？」
林兵宏又點頭。
「這亞光釉的配方和你給我的亞光釉配方一模一樣？」
林兵宏還點頭。
「那為什麼你們燒製出的亞光釉和我燒製出的亞光釉在效果上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差別呢？」
林兵宏鬱悶得要死，他無奈地說：「任總，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問題。這亞光釉你真的是按照我的配方燒製的嗎？你絕對沒另外添加什麼東西嗎？」
這次輪到任超凡點頭了，他從口袋中掏出林兵宏寫給他的配方說道：「我就是按照你這個配方混合的原料。林經理，你看看，是不是你寫的配方和你以前試驗時的不一樣？」
林兵宏接過來仔細看了三遍，試圖找到和自己以往配方不一樣的東西，結果他失敗了，這就是他以前的配方，他並沒寫錯配方，讓裡面多了任何東西。
「完全一樣？」任超凡吃驚起來，他真不明白其中出了什麼問題。他想了想問說道：「林經理，看來真的找不出原因。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燒製的亞光釉還有一些，我們留下一半作為樣品，另一半讓你的手下再調製成釉漿，重新掛在瓷磚毛胚上燒製一遍，看看試驗的效果和這次一樣不一樣。另外由我再按照你的配方重新燒製一下亞光釉，你在旁邊看看是不是我拿錯什麼原料，或者加錯了什麼原料的用量，或者燒製的步驟和你以往的試驗步驟有什麼不同。這樣，試驗重複一遍下來，我們就可以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