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小道,沙塵飛揚,兩匹快馬疾馳而過。一聲長啼,為的馬匹前蹄躍起,停在一間小店前。馬上男子翻身下地,動作乾脆利落,配合他玩世不恭的俊臉,氣度不凡,若在城中,定是女人喜歡的典型。
隨後趕上的白馬也停下腳步,馬上躍下另一名十三、四歲的小個子少年,清秀裝扮,待細看,竟有幾分脂粉氣在臉上,活脫脫卻是一個俏麗可人的小姑娘。
「大師兄,此番離冀陽還有幾里路?」
男子沒答,逕直在店家門前一桌坐下。他們一路南下,已跑了多日,即使人不休息,馬也要歇腳。店小二見有客人,忙放下蒼蠅拍,前來招呼:「二位客倌,來點兒啥?」
「一盤牛肉,四個饅頭,一罈好酒,快!」
「大師兄!你還敢喝酒?就是因為你喝酒累事,我們才白花花浪費那麼多銀兩和時間!」少年扮相的姑娘瞪了男子一眼,吩咐旁邊小二:「不要酒,來一壺清水就好!」
「不得不得!」男子驚呼,酒乃他生命之最,三日不吃飯死不了人,可不能一日無酒:「要酒!上好的酒!快去拿來!」說完忙把店小二推開,以防小師妹又要奪權。
「大師兄!」小姑娘怒吼:「都是因為你老是喝酒找女人,在鎮上怡紅樓鬧出糊塗事,惹得人家鎮長親自來趕我們走,我們才逼不得已只能跑走這山間小道,你老人家喝得醉醺醺亂指路,害得我還要陪你滿山鑽!你倒是說:我們現在究竟在哪裡?洛陽又在何處?」
高大俊帥的男子聽著小師妹的句句指責,大汗淋漓,只能低頭連聲稱「是」,哪敢抬頭對視半眼。直到店小二拿來酒菜,他才迴光反照面露喜色,美酒先斟滿大碗,正要往嘴裡送,一招「寒冰擒拿手」,酒碗竟然不見了。
小姑娘一手舉碗,一手奪過酒罈:「大師兄!」
男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小師妹手中的「人質」,滿嘴讒勁無從解脫,又懼小師妹厲色,唯有帶著哭腔向店小二求救:「小哥,你要救救我啊!」
「啊?」店小二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客倌……您……您何以哭啊?」
男子哪還記得自己在京城時風流倜儻迷倒萬千少女的形象,只見他此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抓住店小二的衣袖不放:「小哥,求求你,請你告訴我,我……我們……現在這個地方是何處……洛陽又在哪個方向啊……?」
店小二抽筋的表情如見怪物,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邊小心翼翼掀開快抓爛他衣服的毒爪,一邊慢慢答道:「這……這裡是往梅州的路上,洛陽在另一邊,你們往東邊這條路走……就能到了……」好不容易拽回衣服,店小二逃似地跑了。
「靈兒……?」看男子哭得如此淒涼,小姑娘才慢慢遞回酒碗酒罈,突然,她舉著酒碗的手懸在半空,目光落在男子身後。
滿心期待的男子以為小師妹又要改變主意,正要開唱第三場,小師妹一聲喝,轉移了他的注意。
「少艾?」
順著趙靈兒的目光,男子轉過頭,驚訝地看到背後另一張桌上同樣因喝聲轉頭的少女。
「真的是少艾!」
兩人走近,卻見她身邊一名滿身破爛、頭零亂的高大男子與少艾同桌,頓感奇怪。
「華衣大哥!靈兒!」
少艾喜出望外,沒料到途中竟會遇到兩人,目光搜索一圈,不見華羽,幾分失望難免展露在眉頭。
「晴王府有工作,二師兄才沒一同來。」靈兒怎會看不出少艾心思,她隨手甩開兩手多餘的酒碗酒罈,上前拉住少艾。
好險!
千鈞一之際,程華衣及時撲倒在地接住險碎的酒罈酒碗,默默在心底恩謝了一千次「幸好平生得有師傅教他武功」,然後忙把酒水往嘴裡送。
品味,捲舌,舔食,吞下,回味。
程華衣第三千萬次感謝神讓自己認識了酒,人生第一知己果然非酒莫屬。
「少艾,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們聽說你在揚州拜師學藝的!」靈兒追問。
「我……我想回京城看看。」
靈兒目光落在少艾身邊男子處。此男子目光如冰,眼中全是死寂,竟沒有幾分人氣,她從未聽過少艾有位如此的朋友。「這位是……?」
「他是清嵐,我的同伴。」
「哦……」靈兒拉起少艾,再一腳踹開那已然喝得忘乎所以不中用的大師兄,走到一邊,才小聲道:「少艾,那人好古怪,他到底是什麼人?」
古怪?
少艾回頭看向席間的清嵐,不就兩隻眼睛一張嘴,有手有腳哪裡古怪?
想來剛才店小二見到他們也是臉色如見鬼,少艾還是想不通。
「沒事,清嵐是好人,你放心。」這人除了少言少語,寸步不離,其他都很正常。
靈兒無奈歎口氣,面對這個少根筋的小姐姐,她也沒辦法,反正燙手山芋將來是二師兄要接手的,她又何必多費心。
「好吧,你自己注意就好,如果你少了一根頭,二師兄會抓狂暴走的。」
少艾點點頭:「對了,靈兒你和華衣大哥這是去哪裡?」
一說到這問題,靈兒馬上皺起眉:「別提了,你也知道大師兄以哪兩項聞名武林的!」
「聞名武林……?」少艾有不好預感:「難道你是指……路癡和酗酒……?」看到靈兒肯定地點過頭,她也只能苦笑:「難道你們迷路了?」
「對啊!」靈兒已經快瘋了!「本來他在武林上也算小有點兒芝麻綠豆的成就,人家來信函邀請寒冰派出席群雄大會,師傅就叫了我們三個一同來。師傅也知道大師兄不可靠,把地圖和銀兩都交給了二師兄,並千叮萬囑注意事項。哪知臨出前晴王府有緊急召集,逼迫無奈才讓大師兄代掌地圖和銀兩,結果……」趙靈兒看來要哭了:「這真是全世界最糟糕的決定!我懷疑我今生今世都到不了群雄會啊!」
少艾愣住:「群雄會?」
「是啊,群雄會……」靈兒突然明白到少艾何以有此反應,可惜為時已晚。
少艾猛得握住靈兒雙手,眼中閃爍著渴望的星光,淚水嘩得如泉射出:「靈兒!群……群雄會……就是會有很多武林好手出現羅……那……會不會有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會天下第一武功的人……」
糟糕!忘記了少艾的目標,只要一提到「武林高手」四個字眼及其相關詞,無慾無求的少艾就會變身為級恐怖粘膠糖,怎麼甩都甩不掉!
「不,不是的!」靈兒忙解釋:「這次雖然名為群雄會,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c去的都是各門派第二輩份的年輕人,主要是讓各門派的新人亮個相,以便將來進入武林後好方便行事,沒有……什麼武林高手啊……」天啊!哪個牌子的劣質狗皮膏藥,撕都撕不下去,救命啊!
「混帳!你這是什麼態度!」
一聲巨喝打斷了少艾和靈兒的交談,她們望回到小店內,只見一名年輕姑娘一身大紅裝束,俏眉大眼櫻桃嘴,是個美麗動人的模樣。但手握一雙月葉彎刀,一腳踩在椅子上,兩條俏眉如劍,卻是個潑辣性子。
「說你呢!看哪裡!」
年輕姑娘又叫了一聲,但被喝者顯然心不在焉,目光一直註釋著少艾這邊,目光如神,沒眨過一下眼。
少艾嚇了一跳,被那姑娘踏著的,分明就是她和清嵐那桌。清嵐生性沉默寡言,風清雲淡,哪裡會理睬這瘋丫頭的叫囂。其他客人見那姑娘手中雙刀,也不敢開口,都低著頭只顧自己喝茶。
「清嵐……」
少艾忙跑回小店,還沒踏入,店小二已壯著膽子上前勸阻那紅衣姑娘:「這位姑娘,小店還有其他位置,姑娘何必一定要坐這桌。」
「豬!」那姑娘大喝一聲,嚇的店小二腿都抖了。
「你有沒有常識!這位置前對入門,可以清楚看到所有來人,右前方的兩樹中間是來路小道,若有人經過這條路,也馬上可以看到,左邊則是一條小路可出去,如果有危險,一翻身就可以馬上離開,而且掌櫃也在左邊,還能做掩護。這種安全可靠又風水一流的位置,當然是你姑奶奶——我的!」話語間紅衣姑娘盯著穩坐位中的清嵐,晃晃手裡雙刀:「識相得快滾開啊!省得讓我動手動腳,見了紅,可壞了我吃東西的興致!」
清嵐紋絲不動,連看都沒看過她一眼,嘴沒張開過,也沒反駁的意思。
沉默累積了數會兒,紅衣姑娘才現自己被人無視了,氣得放下背上大包袱和一張琴,揚起刀就砍下去。
少艾趕不及阻止,嚇得一身冷汗,只擔心清嵐。
一把彎刀砍下,只見清嵐面色不變,微微仰頭,輕鬆避開,提起茶杯,繼續用茶。杯未離口,彎刀又橫掃過來,旦見清嵐腰部向後倒,順著刀勢後仰,一杯好茶剛落入口中。再起身時,右手兩根指頭夾起空杯,「匡」一聲,已空的杯底剛好截住刀尖。兩指用力,那一柄彎刀竟脫離了紅衣少女的手,飛上頭頂,旋轉三周,險險插入紅衣少女面前木桌上,嚇得刀主人大汗淋漓。
不過眨眼的時間,清嵐輕鬆擋下三刀,動作行雲流水,沒半點兒浪費,哪有離開位子一下,雙腿與左手連動都沒動過。
紅衣少女張著嘴,說不出話。清嵐神色依舊,看都不看她,逕自又倒了杯茶,慢慢品著。
少艾和靈兒也呆了,她們都沒想過,清嵐竟有如此高的武藝。他蓬頭污面,哪裡像了得之人。
靈兒現清嵐看少艾時突然瞄了自己一眼,想起剛才私下勸少艾此人古怪,心裡一顫。清嵐目光如洞悉一切,難道剛才她們的對話,他都聽得清楚——可是隔了十多步的距離啊!
這樣的一個男人,實在讓她覺得毛骨聳然,如被野獸盯哨上。
少艾走上前,拔起木桌上的彎刀,遞到紅衣姑娘面前:「這位姑娘,請你見諒。他並沒有得罪姑娘的意思,其實我們也快吃完了,馬上就離開,姑娘想坐這位置,不妨跟我們暫時同桌,稍後我們就離開。」
紅衣姑娘面色漲紅,提起刀,走到旁邊,不滋聲坐到另一桌上。
少艾看看不說話的清嵐,微微一笑,也坐回自己位上。她似已習慣此人的不語,一切都順其自然,意外的和諧。
靈兒看著,心裡說不上何種味道。
「好武功!」
背後突然一聲歎,嚇了靈兒一大跳,回過頭,居然是那個爛醉的大師兄,面色紅潤,手中握著分不清第幾杯酒,看來醉意已淡去幾分。「好功夫,那紅衣姑娘的固然不俗,但這位男子更是非同小可。」程華衣晃到紅衣少女桌前,笑著道:「敢問姑娘,可是峨眉派弟子……應該說曾經是峨眉派弟子?」
紅衣少女愣了愣,不甘願得答:「是啦,那又怎麼樣?」
程華衣又轉向清嵐:「這位公子看來則不打算回答在下。公子只是閃避,並未出招,在下也看不出端兒。但從公子豪邁灑脫的動作看來,也應當是北方的門派。」
清嵐默不作聲,彷彿聾子根本聽不到其他人的話。
程華衣雖然面色柔和,笑得從容,實則早已喝得爛醉。一般好酒之人至少還有那麼幾分海量,程華衣卻不是,他雖好酒,卻是個醉型地,即「十分迅就可以醉倒」型,此刻他說得前言不達後語,左一句右一句,不瞭解的人可能以為他見多識廣,博學多才,其實正是酒後瘋言,想向那紅衣姑娘搭訕罷了。
只見他晃到紅衣姑娘那桌,正要開腔,突然旁邊另一桌一直底頭不語的兩名男子猛得衝過來,搶起紅衣姑娘置放於桌上的一包袱就奪門而出。
紅衣姑娘只顧得沒好臉色防著程華衣,萬沒料到劫鏢的人此時出現,哪裡阻止得了。她恨恨地瞅了程華衣一眼,飛身緊跟在後,一把就抓住後面跑得慢那人,手中雙刀一舞,那人怎比得上天清嵐般武功了得,雖險險避開,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紅衣姑娘抬頭,卻見被搶包袱在前面那人手中,正要追趕,背後一人飛身躍過,已擒住對方。
「大師兄!」
「華衣大哥!」
兩個少女呼喚聲同時響起,拿下搶匪的正是程華衣。
程華衣笑得瀟灑,提起賊人走回來,哪知道酒後腳步不穩,居然絆了自己一跤,正正摔在紅衣姑娘面前。
程華衣「嘿嘿」傻笑著,紅衣姑娘本來還驚歎其輕功了得,此時「哼」一聲,一把奪回自己的包袱,查看內裡東西,不再搭理程華衣。程華衣也不介意,自己爬起身,拍拍身上塵土:「姑娘可有少東西?」
紅衣姑娘不出聲,對這個傻傻的醉漢不予理會。沒想到,程華衣接下來一句卻把她嚇一跳:「鎮南鏢局也真是的,怎麼可以讓一個姑娘單獨那麼遠去送鏢,萬一途中出了什麼事,他們賠得起姑娘如花似玉的美貌嗎?」
紅衣姑娘狐疑:「你怎麼知道我是鎮南鏢局的?」
程華衣一甩袖子,英俊瀟灑無人能敵,但前提是要有人願意欣賞。「姑娘身上雖然沒任何標識,但包袱邊上的系扣卻有章在,證明此乃鎮南鏢局保的鏢。姑娘如此介意周圍環境與坐的位置是否便於逃跑,自然是因為身上帶有易惹賊人的東西。」說著,把又想逃跑的兩名劫匪按住,甩在小吃店地板上。「這兩人,未知姑娘打算如何處置?」
紅衣姑娘掃了一眼,沒放心上:「隨便吧。」
「啊?」眾人皆是不解。
「這兩個傢伙又不是什麼懸賞通緝犯,交給官府也換不了錢,我要來有何用。」
說完,紅衣姑娘把掌櫃地喚過來,一腳踩在椅子上,再次開始吼叫:「你們這間什麼破店,居然害姑奶奶我的寶貝東西差點兒就被人偷了去,這是什麼治安,這樣不安全的店,如何能讓客人放心食用?你說,你要如何負責?」
可憐的掌櫃莫名其妙被噴一臉口水,不明白自己如何變成了使害者:「姑娘,這些賊人分明是為搶奪姑娘的東西才來,責任不是應該在姑娘嗎?」
「在我?」紅衣姑娘圓目一瞪:「你們身為一家食店,該為客人提供一個優良安全的用餐環境。先不說你這店位於大路旁邊,經過馬匹揚起的黃塵都會落在食物裡,造成不衛生的食物,光這點就夠我上報官府拆了你們的破店。萬一我吃了你們的食物後,肚子痛頭昏眼花身體不適,搞不好還嘔吐手腳無力,無法繼續趕路,不但嚴重影響我的身體健康,還會破壞我的財路。如果我無法安全把這份客人要保的鏢送到目的地,我不但無法賺到錢,還會白白折了路費,這是你們這間小店能賠得起嗎?其次如果洛陽的客人無法按時收到這份東西,萬一這是什麼級重要的東西,例如是他們急救父母性命的藥或要救他們為冤枉的兄弟姐妹離開牢獄的不在場證明,那豈不是白白害死了一個好人!你現在還能說,責任在我而不是在你們嗎?」
一席話不但鬥得掌櫃無話回答,全小店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少艾長這麼大了,從沒見過如此能說會道還不用喘一口氣的人。
「那……姑娘希望小店如何賠償您的損失?」掌櫃突然連自己都深信自己這家店確確實實是間黑店了。
「哼!」紅衣姑娘再次坐回到位中:「先給我好酒水,再來幾盤上好的小菜,當然我不是貪得無厭之人,這餐算你們賠償之禮就是了,其他的我暫不追究。」
掌櫃連聲道是忙退後呼喚小二去辦,紅衣姑娘看到少艾盯著自己,喝道:「幹嘛?沒見過美女啊?」
紅衣姑娘當然是名美麗動人的姑娘,只是少艾笑著:「沒什麼,沒什麼。」
程華衣想到這姑娘剛才一陣言語,心裡歡喜,道:「姑娘剛才可不是說要去洛陽嗎?正好我與這位師弟也是同去,不如和姑娘結伴,不知道可好?」靈兒一想也是,他們兩人繼續如此,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到達洛陽,有人同行可以兼且帶路當然最好,馬上附和:「是啊,我們也要去,不如一起同行吧。放心,我們不會給姑娘添麻煩的。」
紅衣姑娘撐著自己腦袋,終於斜眼瞅了瞅程華衣,右手一攤:「嗯?」
程華衣他們三人不明白,紅衣姑娘唯有不耐煩地解釋了一句:「價錢啊?你該不會以為找個帶路的不用錢吧?雖說我也是同去洛陽,但是帶多兩個人,時間上必然是有拖累,也容易有其他意外滋生,你們該不會這點兒事都不知道吧!」
三人面面相覷,剛才幾招已顯然易見,程華衣的武功自是在這紅衣姑娘之上,且帶著危險物品易惹是非地明明就是這姑娘,此刻她反倒怪人家易惹事,簡直顛倒是非黑白,橫豎鑽到錢眼兒裡。
「算了吧,大師兄,反正有少艾在,勞煩她帶我們去洛陽不比這……喂!大師兄!」靈兒尚未說完,程華衣已笑嘻嘻地自動把銀兩送到紅衣姑娘手中。
「沒關係,沒關係!」程華衣只要有酒喝,有美人同行,明知被騙也心甘情願主動踩入陷阱。相比起已經「幾乎內定是屬於師弟」的秦少艾,他更願意與這位漂亮姑娘同行,沒準還能生什麼艷事,對錢,是沒半點兒機心。
紅衣姑娘掂了掂銀兩,才笑:「好!先自我介紹,我叫紅莓旭,如這位大俠所言,出自峨眉派,現在是鎮南鏢局的人,既然你們如此誠心,便帶你們去洛陽吧。」
程華衣不顧靈兒阻止,馬上自報家門:「在下程華衣,寒冰派弟子。旁邊這位是我師弟,趙靈。」
「慢著!」靈兒轉念一想不對:「你本是峨眉派弟子,怎會混到鎮南鏢局?」峨眉好歹也是道姑門派,自然是清高的老處*女,規矩嚴謹得很,這姑娘怎麼反而跑到鏢局去打工?
紅莓旭邊吃自己的免費午飯邊滿不在乎地回答:「唉!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們就別問了!」
眾人面色古怪,不解她何以如此說。
紅莓旭心裡只有錢,既然錢已到手,吃得也吃飽了,也不介意道出自己的過去:「你們也知道,峨眉派那些老道姑都是些清風道骨的,哪有什麼油水,我不過是趁下山的時間混了幾份兼職,她們居然大咧咧地把我訓了多天,還要我閉門思過。我才懶得對著什麼道什麼佛地思什麼過地,就把吃地剩下地油水一概刮了,順便幫她們把道士像擦了一輪,把上面的鍍金層也摸去,剩得都是銅,她們以後擦洗也方便不少,還免了賊人窺視。多好啊!」
紅莓旭說得得意至極,眾人卻狂流汗,不理解她這「好漢不提當年勇」是哪門子的「勇」?
少艾歎口氣,見華衣大哥已經把錢都送上了,唯有拍拍靈兒:「別擔心,反正能平安到洛陽了。」
靈兒無力地靠在少艾身上,她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個大師兄,明知對方是錢眼裡的奴隸,還主動送上門當任宰的水魚。算了,至少到洛陽是有望了。只是她瞄到席間一直沉默不語的天清嵐,心裡又是一憂。這樣一個危險的男子,如此群的武藝,便是當個一派掌門也綽綽有餘,但此人卻衣裝隨便,不苟言笑地跟在少艾身後,所求到底為何呢?
「走了走了!姑奶奶我吃飽了,你們要去洛陽的就跟緊,跟丟了我可不退錢啊!」
靈兒擔心地拍拍少艾:「少艾,你自己小心啊!」接過店家包好的乾糧和食物,拉上醉得腳步不穩的大師兄,跨上馬。
看著他們離開,少艾回到席間,笑著伸伸身子。
清嵐一直看著她,突然冒出一句:「你嚮往武林?」他練就內功深厚,剛才她和趙靈兒一段話,聽得一字不落。
少艾笑得天真無邪:「是啊,你怎麼知道?」
清嵐只是搖頭,沒搭話,少艾也不喜刨根問底,桌間恢復了寧靜。
兩人心裡,自是差天共地的念頭。
東北越天城。
「匡」
清脆的聲響破碎在牆壁上,天蒼雪俊秀的臉頰上了多一道血痕,清晰可見。
「早跟你說過,那個野獸是我們越天城的恥辱,你偏還要用他招搖過市!現在好了,我看你怎麼收這爛攤子!」
輪椅上的老人青筋暴起,雖然年歲已高,但手上力道並未因此減弱。而不在乎,站在他對面,是他唯一的兒子。
是的,唯一的,因為另外那個丟失的,並不是他兒子。
「沒用的東西!」老人唾罵著。他在意的,是越天城的名號,他要的,是能給越天城帶來更高榮譽的兒子。
而不是一個只會笑著喊他爹撒嬌的兒子。
那只是懦夫。
像白皓月就是典型的懦夫。空有絕世武功,卻為個女人,毀滅了自己的終生。天勝不止一次幻想過,如果他擁有了映月神功,該是如何地光宗耀祖揚名天下。
他的越天城必需是武林第一!
天蒼雪立在原地,不敢擦臉上的血跡,也不敢一聲。
天勝的話是他的聖旨,絕不能違背。他不是蒼雪的父親,是主人。
「還杵在那裡幹什麼!再不把那劣畜找回來,你想毀了我們越天城嗎!」
年邁的嘶叫伴隨枴杖打來,天蒼雪忙恭身,退出房間。屋外,刀伯和天若翼跪在門口。
「都是老朽一時糊塗,居然把大少爺看丟了,少主請處罰老朽吧!」刀伯顫抖著趴下,天若翼忙跟著也趴下。
天蒼雪右手握拳,雙眉緊皺,十指連心,竟握出血來,深深淺淺,滴在雪地上,開出一朵朵小紅花。他深吸口氣,才道:「刀伯你留在城裡保護越天城和爹。若翼!你馬上去準備,跟我南下,去找回大哥!」
刀伯慢慢抬起頭,知道天蒼雪說的就是命令,不容討價還價,自是不多加廢話:「少主此番去,危險重重,還是帶上精銳『霸天』為好。」
天蒼雪點點頭:「正有此意。」
說完也回自己別院整裝行李,只是雙手十指鮮血,一直未舒展開來。
一切,本該按計劃順利進行地!是誰?是誰攪亂了他的計劃?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啊!
黑暗中,男人冰冷的容顏依然讓他顫瑟。
大哥不是他的棋子嗎?大哥不是他的工具嗎?大哥不是一直以來都乖乖做他的野獸,做他的瘋子,然後讓自己利用嗎?
天蒼雪一直都是如此認定,事實也一直是如此走。
然而,為什麼時至今日,大哥才離開?他離開了,又能去哪裡?
冥冥中,似乎有著什麼改變了。
命運,究竟是由誰操控!
雙手的痛清晰感覺,臉頰上的傷口還帶著赤紅的印子,但並不改他瀟灑俊容,所經之處,越天城中每個人都用敬仰地眼神看著他。
他是他們的神,很快,他也可以成為這個越天城,乃至全武林的神。
只要有映月神功……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一點兒小插曲,聖誕節快樂……
下一節,華羽登場
但大家最好不要對他抱什麼幻想(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