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殘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罪臣」趙鈞
    帝都市井,一個每日裡非嫖即賭早已輸光了家當的破落戶兒鄭

    玉和竟然被一群神秘人塞進了口袋帶入了他一輩子也想像不到

    的神秘所在。

    在一個冷嗖嗖地黑屋子裡面,那群人在黑暗中看不到面目。為

    的居然讓他去刑部狀告趙鈞誣陷其父倉官鄭仁貪污軍糧且私

    斬大臣……

    鄭玉和一聽這話嚇得一個激靈連連搖頭說不敢,又說自從他父

    親死後,趙大人一直都照顧著他,派人送了不少銀子給他……

    如果不是趙大人,他早就被那些賭場上索帳的潑皮們亂棒打成

    重傷了……

    鄭玉和很快閉嘴了,有人捧來一盤黃金。大塊的金元寶在黑暗

    中閃爍著眩目的金光……

    鄭玉和貪婪地摸索著,貪得無厭,還想變著法子索要更多,然

    而隨之而來的一頓拳腳讓他頓時閉了嘴。

    鄭玉和還有些顧忌,怕告不倒趙大人,事後只怕自己死無葬身

    之地。

    對方的安撫仍然不能讓他鼓起勇氣,然後就是刀刃抵在了脖子

    上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血口子。

    鄭玉和殺豬般嚎叫……

    第二天,脖子上圍著一塊白布的鄭玉和跑到刑部擊鼓鳴冤。

    鄭玉和是為他父親鳴冤的,直挺挺跪在大堂上說趙鈞「冤枉良

    善私斬大臣」……刑部侍郎不敢怠慢,立刻去飛報金寧公主,

    得到的啟示是嚴查不怠。

    有領太監董忠親自督查。很快查出真相,西征軍倉官貪污軍

    糧入私囊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根本就是趙鈞強加在他人頭上。

    趙鈞冤枉部下強加貪污軍糧大罪且私斬大臣,實屬大罪。按律

    當斬。只是護國大將軍畢竟功勞顯赫,按律法當先行收監,再

    逐步定罪……

    得金寧公主口喻,刑部派出的人馬立刻把將軍府重重包圍。

    天色已晚,房內幾支蠟燭忽明忽暗。趙鈞仍然抱著酒罈大醉酩

    酊。

    府內一片混亂,大小家奴哭喊著收拾細軟都準備逃離,卻哪裡

    逃得出?

    劉總管連滾帶爬衝入將軍臥房,跪伏在大人腳下眼淚一把鼻涕

    一把說出了:「大難當頭,您可想想辦法啊……」

    趙鈞半睜著一雙醉眼不住地冷笑:「能有什麼辦法?欲加之罪

    何患無辭!」

    「金寧公主這個女人,終究還是動手了。」

    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老人家因巨大的恐懼而哆嗦著的身子,趙

    鈞醉臉上竟現出一絲不忍之色,歎口氣,讓對方湊過來,壓低

    聲音對他說出了府內一條通往外界的秘道所在。

    劉總管欣喜若狂,還說要背著趙大人一起走。

    滿身酒氣坐在地上的趙鈞大手一揮,令其自行滾蛋。

    劉總管帶著幾個兒孫家眷以及收拾出來的金銀細軟找到園林深

    處隱藏著的秘道,神不知鬼不覺地奔出了被包圍得彷彿鐵桶似

    的將軍府。

    外面腳步雜亂,趙鈞抬起頭,門光當一下被撞開,一夥持刀持

    劍的軍士衝入房中。

    趙鈞仰脖喝酒,對衝入房中的軍士竟是正眼也不看一眼。

    所有軍士頓步,為的上前兩步躬身道:「卑職見過趙大人。」

    趙鈞大口大口地喝著,舉起酒罈,口向下,一直到最後一滴酒

    水滴將出來,恰恰落到了趙鈞伸出的舌頭上。

    趙鈞伸舌在壇口舔一圈,這才抱著空酒罈搖搖晃晃站起來,笑

    著說出了:「公主派你們來抓我進大牢是不是?」

    面前那名參將恭謹答道:「卑職奉命行事,還望趙大人不要難

    為我們這些下官……」

    趙鈞仰天大笑,笑聲在偌大的屋中迴盪著。

    趙鈞醉步踉蹌地說出了:「不要難為你們……可笑之至,倘若

    我趙鈞不從,那又如何?」

    那名參將恭聲答:「那就恕小的們對趙大人無禮了……」

    話音未落,趙鈞一腳踢起一個酒罐,將之踢飛上天。與天花板

    相撞,頓時酒灑如雨,落了那些軍士們的滿頭又滿身。

    在眾人呆了一呆還沒反應過來之時,趙鈞變掌為刀,竟將那根

    兒臂粗的蠟燭齊腰斬斷,直飛向前。

    酒水遇火即燃,那些得沐烈酒的軍士,頓時變成了一個個的火

    人。

    眾多火人衝出房門,全都滾在地上慘號不止。

    外面舉著火把的一排排軍士不禁張大嘴巴,再抬起頭來,看到

    的是將軍大人抱著兩個大酒罈一步步走出來。

    趙鈞背著青銅大刀,一手挾一個,抱著巨大酒罈,憑著一股神

    力,全都擲到了空中。兩個酒罈在眾人頭頂上相撞,碎裂,酒

    水灑滿天。

    至少有一半的軍士頭上臉上身上都沾染了烈酒。

    趙鈞從背後抽出青銅大刀,大喝一聲,殺入人群。

    趙鈞的大刀沒有砍向人卻是砍向了那些火把。軍士們手中舉著

    的火把紛紛斷折,凡是衣上身上沾染著酒水基本上遇火即燃。

    加上夜風一吹,火勢立刻漫延開來。

    慘號震天。

    後面眾多軍士僥倖沒有身上著火的,也全都被嚇破了膽。眼看

    著趙鈞持大刀從火海中衝出,猶如一尊戰神,登時有不少人竟

    是扔下手中兵器轉身就逃。

    一些膽大的,還記得自己的職責,紛紛搭弓射箭向空中射去。

    不夠密集的箭羽,卻又被趙鈞持大刀輕而易舉地拔弄開。

    一小半人身上著火,又有一小半人嚇破了膽。還剩下一部分人

    能鼓起勇氣捉拿罪臣的,卻哪裡捉拿得到。眼睜睜看著「罪臣」趙鈞持大刀衝出最後兩重包圍,在眾人虛張聲勢的喊殺聲中

    ,飛身如大鳥。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形,竟是轉眼沒入黑暗深處。

    在將軍府內外的火勢剛剛被撲滅,尚且亂糟糟成一團的時候。

    趙鈞已然衝出城門,在城外一菜園子處接過了鐵二準備的駿馬

    ,乘著駿馬,向西,朝遠離帝都遠離大衡的方向奔去。

    帝都千里外的雲州。

    蘇宇步出刺史府外,沒有想到竟遇到師兄宋飛。

    宋飛拄著一根枴杖在雲州的街頭一眼就看到了美少年活生生的

    背影,拄著枴杖跌跌撞撞奔過去一把抓住,看清楚果然是活著

    的師弟,竟然是喜極而泣。

    蘇宇看到如此境況的師兄宋飛,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竟也

    忍不住掉下淚來。

    蘇宇對著師兄說了他身上的惡疾,又說在沙漠深處有幾個朋友

    可以去投奔,邀請師兄一同去沙漠綠洲定居。宋飛卻只是搖頭

    ,說他的後半生要重建風火堂,併力邀師弟一共協助、重建祖

    師爺當年的基業。

    宋飛說那話的時候,扔下枴杖,雙手死死抓著師弟的手,拖著

    一條斷腿,眼神中全是企盼。

    蘇宇看著對方眼神中的企盼,久久無言。

    宋飛搖頭說「偌大一個風火堂重建起來不容易,他一個人力量

    不夠,必須有師弟幫忙。現在整個風火堂只有他宋飛與蘇宇兩

    個人人。必須兩人齊心協力,才能重新建起一個擁有數百名出

    色殺手的風火堂……」

    蘇宇雙手從對方手掌中抽出來,歎口氣,輕輕地搖頭,只說他

    可以盡自己的力量在後半生照顧好師兄……

    宋飛久久看著他,半天無語。終於,彎腰拾起地上的枴杖,轉

    身,一瘸一拐地離開。

    蘇宇奔過去抓住對方,說「師兄不能就這樣一個人離開,一個

    人生活……」

    宋飛用枴杖把他打開,最後說出一句:「不要把你師兄看作一

    個廢人。」

    宋飛拖著一條斷腿拄著枴杖,一瘸一拐,漸漸地沒入了人群深

    處。向西走去,那裡,通往風火堂數百年的基地。

    蘇宇沒有再追上去。他當然不可能陪著師兄一同做那個虛無縹

    緲的幻夢,同樣不可能勸得師兄放棄幻夢和他歸隱世外。

    無論風火堂數百名殺手有沒有悉數慘死宮中,宋飛的一生,終

    究還是沒能逃脫得了那個宿命——

    生,為風火堂;

    死,亦為風火堂。

    風火堂已然消失。沒有人知道這位最後的堂主,生命到底還能

    走到了什麼時候。

    從師弟眼中漸漸消失的宋飛,從此以後也從世人眼中徹底消失。

    從此以後,再沒有人知道風火堂最後一任堂主——宋飛的下落。

    數日後。蘇宇和艾佈告辭離去,楊鼎銘攜妻與其舅父舅母都曉

    得蘇宇身上惡疾遇雨天就會作,於是不再苦留。楊刺史送了

    一輛大車與兩匹駿馬以及一包金銀,朱老爺與阮氏夫人送了許

    多路上吃的用的。甚至連兩位美少年的換洗衣服都奉上了嶄新

    的數十套堆在車裡面高高的兩大摞。

    蘇宇和艾布雙雙謝過了,上了車。

    艾布坐車駕上趕車,蘇宇坐車內,車簾高挑。

    楊刺史與唐氏夫人,朱老爺與阮氏老夫人,以及身後烏壓壓的

    下人護衛,看著武士車伕慢慢地掉轉馬頭,一步三回頭,漸漸

    地遠離了城門。

    一直望著大車已然沒入樹林深處了,唐盈兒仍然呆呆地望著。

    那邊朱老爺與阮夫人已然上了回城的車馬。楊鼎銘這才把妻子

    拉一把上了另一輛大車。

    楊鼎銘原本素來都是騎馬跟在妻子車轎旁的,這一次竟然破天

    荒上了車與妻子共乘。

    楊鼎銘笑著問出了:「在你心中,我和蘇公子,究竟哪個份量

    更重一些?」

    唐盈兒嚇了一大跳,臉登時燒,變得通紅。

    楊鼎銘一把把妻子扯入懷中,低頭小聲說:「也許他是你以前

    的記憶,但最好不要說出什麼讓你夫君不高興的話來。」

    唐盈兒原本是臉通紅的,此刻卻變得有些蒼白。把臉埋在夫君

    寬闊的胸懷中,瘦小的手臂抱住了對方,說出了:「難道楊郎

    還是不相信?」

    「自從盈兒嫁了楊郎,這一生一世,盈兒都是楊郎一個人的了。」

    唐盈兒一向是羞怯忸怩,此刻說出的話,卻是斬釘截鐵。

    盈兒抬起頭來,與楊郎四目相對,兩顆心竟是同時顫了一下。

    楊鼎銘什麼也沒說,把妻子緊擁入懷。輕輕地吁出一口氣。

    不管妻子以前有過怎樣的少女情懷……以後的她,一生一世,

    都會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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