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王府,很快被告知王爺於一個時辰前剛剛去了相公堂子霞飛
樓。
王府門口幾個下人一個勁兒地向將軍大人賠笑,將軍大人也不
多話,一轉馬頭,向霞飛樓奔去。
此時正是午後,天色未晚,白日裡的霞飛樓相對而言要冷清許
多。趙鈞飛馬奔至樓下,早有人告之雲老闆。雲老闆一身大紅
紗衫忙不迭跑出迎接。請安行禮客氣了好半天,親自扶著馬頭
看將軍大人下了馬,這才一臉賠笑似有意似無意來一句:「趙
大人迎娶一月茲國公主殿下那可是轟動了整個帝都,聽說那位
公主殿下是月茲國的第一美人,英雄配美人,又是位公主。趙
大人可真是高福了……」
誰都曉得趙大人如今擔當了和親大任,自婚後再未吃花酒。所
以這次突訪霞飛樓,雲老闆心裡一個勁兒地打鼓。若論以往,
大人出手闊綽,自然從心底都要笑出聲來。可如今,居然「背
著公主」來這相公堂子吃花酒,萬一事情鬧大了,小小的霞飛
樓,不定得落什麼下場。
雲老闆一肚子愁苦不敢在大人面前顯示出來,只有拚命地笑。
趙鈞臉色一黑,雲老闆立刻閉嘴,仍然在那兒賠著笑。笑得甭
提有多職業了。
趙鈞把韁繩往過一扔,雲老闆舉起雙手趕緊接著,親自牽著馬
,卑躬屈膝,態度甭提有多恭謹。
趙鈞淡淡來一句:「放心吧,我不是來玩相公的,我只是來找
人的。王爺是不是在你們這邊。」
雲老闆趕緊答:「王爺看上了一個雛兒,正在裡面玩兒……」
趙鈞吩咐一聲:「帶我過去。」
彥王的規矩,玩樂的時候絕對不容許人輕易靠近。雲老闆是個
懂規矩的,自然不敢去打攪,而彥王的規矩也不敢跟趙大人講。只有賠著笑:「大人稍等。」
小碎步跑到小樓內部,很快**兩個王府護衛,對著趙大人躬
身:「請大人隨小的們來。」
趙鈞跟著兩個護衛入內。
雲老闆立刻下了命令,霞飛樓立刻關門,不再放任何客人入內。其他正尋歡的不多幾個客人,也被雲老闆率著眾相公堂倌們
,賠錢賠笑,恭恭敬敬送出了門。
於是霞飛樓只剩兩位大人,頓時清靜了下來。
堂堂彥王,竟然在霞飛樓一個隱秘的地洞內。
說是地洞,卻是用各種奇異彩石佈置得極其絢麗,猶如妖洞一
般。洞內幾個穿紅著綠的小相公,也都用顏色誇張的綵帶勉強
遮掩著身上的要緊處,加上厚厚的胭脂和金粉銀粉,裝扮得十
分妖孽。
趙鈞往洞內深處走,濃濃脂粉味兒瀰漫在空氣中,忍不住皺起
眉頭,加上一路都有打扮得妖裡妖氣的「彩色」小相公衝將軍
大人一波又一波地狂拋媚眼……
趙鈞不是不好男色,只是眼前如此稀奇古怪的男色著實讓人大
倒胃口。
趙鈞反胃之際也不禁覺得可笑:「難道王爺的品味竟至於如此?」
很快至內部深處,數十名身形高大的護衛面朝外,圍成一個肉
屏風,密不透風。看不到其內景象,只聞得其內慘叫聲不覺於
耳。
面朝外的王府護衛見趙大人近前,立刻躬身行禮。護衛們剛剛
站直身子,就聽得裡面大笑聲:「趙大人居然肯屈尊移步至此
,小王榮幸之至。」
護衛們從當中分開,王袍玉帶的彥王長身而起,向趙鈞微微欠
身行禮。
趙鈞亦拱手笑道:「不曉得王爺在此雅興,是小將唐突。」
彥王放聲大笑,笑聲未止,突然慘叫聲。趙鈞抬頭,只見一瘦
弱少年站在王爺面前,手足套著沉甸甸的手銬腳鐐被固定在當
地,頭披散,全身打著顫。
**的身上很多的色澤詭異的紫,從正面看,自脖頸以下肚臍
以上,大量的花紋,隱約是扭曲的人形。
一乾癟老頭手中還拿著一個長長的造型怪異的金筆,又有兩個
小徒弟在身後,一人托著一盤子,裡面滿滿的怪異金屬筆;另
一人捧著一精緻盒子,盒子內滿滿的色澤詭異的深藍。
那個老頭正以筆沾盒中深藍,在少年身上仔細地刻畫著。
是真正的刻畫,筆尖尖銳勝刀,每在人體上刻下一筆,就是一
個不深不淺的細細傷痕,鮮血滲出來,與筆尖中的深藍色澤相
融,成奇異的紫色。
每刻下一筆,少年就會出非人的慘叫。
雖說手上遍佈傷痕,但這樣的傷痕,應該不至於讓人出如此
歇斯底里的慘叫。
趙鈞微微皺眉頭:「難道是藥水?」
彥王笑道:「是從西域一種藍蜘蛛身上提煉出來的藥水,與血
水相交,變成的紫色,可以保證在皮膚上永遠不會消退。」
「作畫」的老頭和徒弟們躬身退開。
彥王拉起將軍的手,走近一些了。立刻有人挑上兩盞玻璃燈,
少年身周立刻徒亮了起來。
趙鈞看清楚了,身上一陣惡寒。
**的少年,原本白皙如玉的皮膚上,竟然畫了一幅栩栩如生
的春宮圖。而且是三人,竟是一少年跪趴在地上,張口含著面
前同樣跪著的男子胯間物;身後又有一壯碩男子,緊貼在少年
身後……
彥王拉著將軍,另一隻手伸出,撫摸著那少年胸間圖。披頭散
的少年被王爺冰冷的手指摸上身,立刻全身哆嗦,那幅皮膚
上的春宮圖跟著顫動了起來,彷彿上面的人物也跟著動作了起
來……
彥王笑道:「你看這種畫在活人皮膚上的圖,活生生的……多
美多生動!」
趙鈞猛地從王爺掌中抽出手來,哼一聲:「只是這種手法太也
殘忍。」
彥王不以為意,做個手勢,立刻有人把少年手足上的鐐銬解開。顫抖不已的少年立刻被人板轉過來。
然後整個裸背面朝大人。
背上同樣一幅春宮圖,與前面的一套大同小異。
仍然是三個人,只是中間的赤身少年是背部朝下彎腰成一拱橋
狀。一男子跪在他臉前,將胯中物塞入對方口中;又有一男子
抓著「拱橋」少年兩股,與對方「連接」在一處。三人的隱秘
部位,皆是刻畫得十分精細。
王爺冰冷的手自上而下慢慢摸索著,赤身少年劇烈顫抖。那幅
背部春宮圖跟著活了起來。
王爺眼中帶著癡迷:「多美,多生動。這麼美的圖,可以保持
好多年,除非活人變成死人……」
撲通一聲,那個少年竟然倒在了地上,瑟瑟抖。
王爺歎道:「可惜,為什麼人就不能永遠活著。讓這麼美的圖
可以活生生地保持到永遠……」
趙鈞覺得這種地方再呆得久了,只怕自己真地會嘔吐。張口就
道:「王爺……」
王爺打斷他,笑道:「這孩子模樣不差,又是個雛兒,還沒有
被人碰過。趙大人不嫌棄的話,可以與小王依此圖一試。」
趙鈞咬牙不語。彥王笑道:「這孩子身體很柔軟,讓他搭一座
拱橋很容易的。大人喜歡在前還是在後儘管挑,小王主隨客變
……」
趙鈞冷冷道一句:「小將不及王爺,沒這等雅興。」
彥王呵呵笑道:「難道大人娶了公主,就再也不敢在外吃花酒
不成?」
趙鈞不理會他的激將法,哼一聲,還沒說什麼。就聽得彥王又
道:「趙大人的龍馬精神早已暗暗傳遍了全朝。美圖如此活色
生香,大人看了難道真的不動心?」
趙鈞:「王府前任總管鄭老頭被人砍死在鬧市上,聽人說是王
爺手下人幹的,不知王爺是否知情?」
彥王微顯詫異:「老鄭嗎?難道他死了?小王還不曉得。唉,
前幾日王府中偷跑了一小賊,查出來是老鄭引薦的。倘若丟了
別的東西也就罷了,偏偏被小賊偷走的是那小王最珍愛的翡翠
玉佛。小王日日禮佛燒香,豈能不惱火?一怒之下就把引入小
賊的老鄭趕出了王府,不想老鄭居然死在外面……唉,當初小
王做事的確太絕情了些。但丟的那個翡翠玉佛是先皇賞賜,而
且小王每天都要禮佛燒香……」
趙鈞忍下氣來笑道:「聽說王爺居然把偷翡翠玉佛的小賊畫成
蘇宇的模樣,不知王爺何意?還望示下。」
在趙鈞作之前,彥王笑道:「下人們都說前幾日從小王府上
盜走翡翠玉佛的小賊與蘇公子長相有幾分相似。也是個漂亮少
年,可惜了,居然幹這種下三濫的勾當。小王當初畫小賊像時
,聽下人們的描述,不知不覺中,竟畫成了蘇公子的模樣。想
蘇公子的身手,即使在帝都,又怎麼能被一些亂七八糟的軍士
抓得到,自然不礙事的。但那的確是小王的不是,小王在這裡
向趙大人賠禮了。」
彥王微微屈身,歎道:「實不相瞞,自從那日在趙大人娶男妻
婚宴上見到蘇公子,小王回去後竟是日思夜想,久久不能遺忘。蘇公子風華如此,卻一心一意地跟了趙大人……怎能不讓人
因此羨妒。當然,朋友之妻不可戲,小王曉得這個道理。也只
能在王府中畫畫蘇公子的像……據說蘇公子自大人大婚後就從
將軍府上消失,難不成現在還被趙大人藏在府上……」
「趙大人娶了公主,擔當著和親大任。偶爾在外偷著吃腥也就
罷了,居然還要金屋藏嬌。趙大人,您背著公主金屋藏嬌……
不思和親大計,這就是趙大人的不是了。而且公主在明,蘇公
子在暗。論公子的人品相貌,居然窩在將軍府上這般委屈。趙
大人委屈了美人不說,還跑來暗示小王說翡翠玉佛是蘇公子偷
的……趙大人,您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趙鈞多年來在戰場上拚殺,一刀一槍地打到今天地位,何曾和
這般狡猾老狐狸鬥過嘴皮子,當即大怒,卻又一時無法作。
當下怒道:「王爺果然是條老狐狸,小將自認耍嘴皮子無法耍
過王爺……」
彥王微笑道:「趙大人何苦如此?小王只是據理論事……」
說到這裡,彥王話峰一轉:「那幅春宮圖如此生動,大人竟然
沒興趣……太也可惜。」
趙鈞呸一聲轉身就走。
身後彥王大聲道:「趙大人請留步。」
趙鈞停步,沒有轉身:「不知王爺還有什麼鬼話說出來?」
彥王在其身後站定了,笑道:「趙大人權大勢大,府中人員頗
多混雜。倘若聽說了那丟失的翡翠玉佛的下落,還望趙大人能
來告知小王……」
趙鈞大踏步走出了地洞。
彥王轉身,裸露的皮膚上大幅春宮圖的少年被人拎著站起,在
王爺面前瑟瑟抖。
彥王輕輕撫摸著少年身上「頗為生動」的春宮圖,輕笑道:「
這麼美的圖,活生生的……這個趙鈞,居然一點興趣也沒有…
…難不成現在的趙鈞,已然能力不濟?」
彥王無聲地笑著,面前少年顫抖得愈加厲害。前後兩幅圖也就
更加「生動形象」,畫上的人彷彿都活了過來。
彥王索性放聲大笑。
所有人屏氣凝神。在這妖洞一般的所在,只聽得彥王一人肆無
忌憚的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