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形大妖大鬧玄武宗分殿,如此之大的動靜,自然瞞不下來,很快,就在玄武城中引起了軒然。
而遠在萬里之外的玄武本宗,在得到嚴世昌、葛師兄等人,通過飛劍傳書送來的消息後,也引起了整個宗門的轟動,畢竟,在中州,除了與他們並列的其他三宗外,很久沒有人或妖獸敢如此挑釁他們了。
「宗主,這次的事件乃是嚴師侄一手負責,如今,出了如此嚴重的狀況,嚴師侄應該負上大部分的責任。」玄武宗,玄武大殿之中,一位鬚髮皆白,渾身氣勢,沉凝猶如山嶽,一看即知修為不凡的老者,一臉義正言辭地言道。
「大長老此言差矣,嚴師侄負責的乃是追查李平三人失蹤之事,化形大妖襲擊玄武城,負責的應該是鎮守玄武城分殿的殿主才對,這又關嚴師侄什麼事?」位於其下的一位中年修士反駁道……
「三長老可別忘了,那化形大妖倉促之間曾拋下一名弟子,據那弟子醒來後所言,那化形大妖曾親口向其承認,李平三人的失蹤正是它所為,如此一來,又怎能不關嚴師侄的事?」大長老早有準備的反問一聲道。
「同樣,大長老也別忘了,來襲的乃是化形大妖,以嚴師侄等人的修為,怎可能抵擋?當初,也不知是誰一力堅持,要將此事交予嚴師侄負責,看來,大長老是早有所料啊!」中年修士意味深長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這些都是我安排的不成?」大長老白眉一掀,不怒自威道。
「呵呵,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中年修士再次輕笑出聲道。
「你——」
就在大長老欲要繼續反駁之時,一直沉默不語,盤坐不動的宗主忽然沉喝一聲道。
「好了。」
其聲初聞,甚是普通,但隨著「了」字出口,一股震懾人心的奇異力量陡然騰起,震得大長老當即數不出話來。
「三長老所言雖然在理,但大長老之言也是不差,此事既然交給了世昌,出了差錯,自然由其負責,不過,蓋於其因乃是力所不及,而非處置不當,因此,將其罰入玄武冰獄一月,其餘弟子減半,眾位長老可有異議?」
玄武冰獄,乃是玄武宗一處特別的所在,其內溫度之低,較之極州冰原更甚,更恐怖的是,身入其中之人,必須盡鎖渾身靈力,以受冰凍入骨之苦,因此,玄武冰獄可謂是一處令眾多玄武宗弟子感到恐懼的所在……
不過,冰凍之苦雖然難熬,但只要挨了下來,經受過玄冰之氣洗練的身體,修煉起同屬性的《玄武七宿訣》來,自然是事半功倍,因此,與其說這是懲罰,還不如說是獎勵。
可是對此,大長老卻是無言以對,先不說冰獄冰凍之苦確實難挨,即便以大長老如今的修為,在想到其中的苦楚後,依然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再加上,宗門確實將玄武冰獄歸為了懲罰弟子的所在,他根本就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如此,其只得隨著眾長老言道:「我等並無異議。」
「那就好,既然該罰的也都罰了,那如今,就該如何獎賞的事了。」宗主微一點頭,話題一轉道。
「獎賞?宗主此言又是何意?嚴師侄等人犯此大錯,又何來功勞可賞?」大長老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道。
「呵呵,大長老有所不知,嚴師侄此次為我玄武宗引薦了一位,修為已達結丹圓滿,不日即可凝成元嬰的散修,如此大功,你說該不該賞?」中年修士再次上前一步,輕笑著開口言道……
「什麼?竟然有這等事?我怎麼不知?」大長老心神一震道。
「由於事起倉促,之前沒來得及通知大長老,還請大長老恕罪。」中年修士假意告罪道。
見得對方假惺惺的模樣,大長老恨得牙癢癢的:「什麼事起倉促,明明是故意如此,想要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心中明白,對方是早有準備,想要以此打擊自己,但大長老卻不甘心承認失敗,竭力想要從中挑出一些刺來。
「引薦如此修為的散修入門,自然是大功一件,不過,其身份來歷是否清白?其中又是否存在可疑?這些可都查清楚了?要知道,若是引得奸細入門,說不得就會像五百年前那樣,給本門帶來巨大的危害……」
聽得此言,眾多長老的臉色頓時變,五百年前,同樣是一名真傳弟子,引薦了一位散修入門,此人天資卓越,不過百年,竟然就修煉到了元嬰期,成為了宗主之位最有力的爭奪者,若不是後來,因為無意間的發現,得知了此人乃是白虎宗派來的奸細,說不得玄武宗數萬年以來的基業都要被篡奪了去。
如此,也就難怪眾多長老在聞及大長老所言之後,會臉色大變了。
不過,對於大長老的詰問,中年修士自然早有準備,當即笑著言道:「大長老所言極是,不過,此人來歷應該沒有問題,而且,化形大妖襲擊之時,也幸虧此人與嚴師侄合力將其擋住,才使得門下弟子有時間佈置《玄武大陣》,從而嚇退了對方……由此可見,對方是奸細的可能性極小,否則,又豈會冒著生命危險強自出頭?」
「難道不能是苦肉計?」大長老再次不甘心道,不過,話剛出口,其就後悔不迭。
果然,聽得此言,中年修士眼神頓時一亮:「呵呵,大長老,難道你忘了?眾所周知,人族與妖族兩相對立,你說,又有何人會冒著被天下修士群起而攻之的危險與妖族相交?如此一來,又何來苦肉計可言?」
說完,中年修士不搖頭,唉聲歎道:「唉,看來是宗門事務太過繁重,使得大長老勞累過度,否則,又豈會如此?」
「屁話,本長老身體健碩得很,何來勞累可言?老三,你不要信口雌黃……」大長老此時也顧不得再維持平時的威嚴,竟然爆出一句粗口來。
「此言差矣,若不是大長老你累糊塗了,又豈會不知人妖不兩立?」中年修士不依不饒道。
「老三,你——」大長老被頂得是氣急敗壞,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好了,你們兩個也不用再吵了,本宗心中已有決意。」盤坐一旁的宗主忽然再次開口言道:「正所謂有錯必罰,有功必賞,因為化形大妖襲擊玄武城分殿之錯,罰世昌一月冰獄之苦,而引薦修士之功,則賞其《玄武化冰丹》百粒,靈寶《玄陽乾元扇》一柄……眾位可還有異議?」
「什麼?《玄武化冰丹》?這罰與沒罰又有什麼區別?」大長老心中暗怒,可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就無力阻止,只得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玄武化冰丹》,功能祛寒補元,若是有此丹在手,冰獄之苦至少能減去三成,也難怪大長老會有「罰與沒罰沒甚區別」的想法。
不過,對於如此情形,眾位長老卻早已是司空見慣,只是相互對視一眼後,即紛紛言道:「我等並無異議,一切都依宗主所言……」
「如此甚好,三長老,你即刻傳書,將此結果通告世昌,讓其協同引薦之散修回來宗門。或賞或罰一應辦下。」
「是,謹遵宗主吩咐。」
玄武城,東華殿。
一道流光竟然無視其中禁制,倏忽一閃而入,落在了正盤坐於靜室之內,調理傷勢的嚴世昌身前。之前,雖然與韓末合力,兩人「逼」退了化形大妖,但由於修為不夠,強行驅動仙器,嚴世昌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不過,在經過這幾日的不斷療養後,其傷勢基本已無大礙。
也許是感受到了外界氣機的變化,嚴世昌睜開雙眼,見得那道流光,連忙伸手一抓,那流光扭曲了幾下後,倏得化為一柄尺長小劍,落在了其掌心之內。
神識探入小劍之中,其中蘊含的訊息頓時湧入其識海,漸漸地,嚴世昌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意。旋即,此人長身而起,匆匆向著殿外行去,待其來至一處別緻的小院外後,卻並未長驅直入,而是一拍門前矗立的石獅之頭,頓時,一道淡薄至幾不可查的波動倏忽向著院中傳去。不過片刻,院中即閃出韓末的身影。
「原來是嚴兄,不知嚴兄此來,所為何事?」韓末迎出小院道。
「哈哈,當然是為了喜事。」嚴世昌哈哈一笑道。
「喜事?難道是——」韓末先是不解,但在見得對方手中所持的傳訊飛劍後,心中頓時有些恍悟。
「不錯,正如韓兄所想,家師與眾位長老商議後,已答應將韓兄收入宗門了。」嚴世昌點頭道。
「太好了!」韓末頓時大喜,由於此喜發自內心,形於面上,自然真誠無比,當嚴世昌見得韓末這發自內心的喜悅後,心中還存有的些許疑慮,頓時盡皆煙消雲散。
不過,若是讓其知道,韓末心中所喜的真正原因,乃是因為終於可以進入玄武宗,探聽有關權杖的隱秘後,不知他臉上又會是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