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後,濮陽宗政回來了,卻頂著另一張男人的臉。眾人雖不解,但是也明白與他抱回的那個人間的女子有關。旁人都是看好戲似的等著她這位「宗主大人的寵姬」有什麼作為。
她問濮陽宗政在青元大會上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而這個濮陽宗政卻問她,究竟如何才能得到一個人的原諒。百雨金忍不住就朝床上的人看去,姿色在那裡放著,凡是張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到,至於品性,看著濮陽宗政這般沒有忍住的悲傷……
明明是該說些安慰的話來的,可是,她卻忍不住說了一句:「你看,沾上情的,那裡就是幸福的。」
「可是,我真的幸福過。」
「那便好。」
他央求她幫他照顧她,陪她說話聊天看看她究竟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不是以宗主的身份命令,而是自己無計可施後的央求。對於這樣的濮陽,她只覺得憐惜可愛。
然後,祭場上那個臉上蒙紗的女子招惹了眾人的眼球。百雨金隱隱約約也知道兩人之間出了什麼事情。濮陽宗政確實做的不對,但是,只有外人能看出沈蝶煙的猶豫。
兩人你追我趕,完全就忘記了周圍。春望城中,畢竟還有不聰明的女人在。
一日,鷥庭找到了她。
百雨金在這春望城中這麼多年,最大的本事就是知道這裡面大部分人的底細,什麼人能招惹,什麼人不能招惹她心中都有數。眼前的鷥庭,十六七歲的模樣,稚嫩可人,身份也只不過是沈蝶煙跟前的一個打丫鬟。可是,她心中明白。寺蝶湖的元神即便是重傷難癒,可是她的威名一直都在,只要看秦夫人歡葉等人對她的態度就能明白一切。
「鷥庭姑娘——」百雨金與鷥庭之前沒有任何交集過,不知究竟是該喚「元神大人」還是什麼,只好說了一聲這麼普通的稱呼。
「夫人。」寺蝶湖的元神大人竟然稱了一個女婢,這件事情不曉得讓多少人抓了狂,可是當事人卻無動於衷,即便是對百雨金這麼一個小妖,禮數都是周全的。
「鷥庭姑娘,不知道有什麼要你親自跑一趟,是不是沈夫人那邊有什麼事情?」
「百雨金夫人,鷥庭這次來,是為了一件私事,並不和沈夫人有關。」
百雨金「哦」了一聲,示意鷥庭接著說下去。
「鷥庭想請夫人想個法子,把秦夫人送到百草閣去。」
百雨金不解,「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要把她送到那種偏僻的地方?」
「她脾氣有時急躁,雖然聰明但是對人沒什麼防備,小心翼翼的過了試探期後,就是死心塌地的相信。這種性子,難免會吃虧,趁著她現在還沒有被人利用、吃虧,先把她弄進百草閣裡好。」
「姑娘,你倒是為她著想,可是,我也不想做這惡人。」
「放心,鷥庭已經想好了,也許,在宗主大人那裡,還能記著你一份功勞。至於素秦那邊,她根本就想不到哪裡去,即便想到了,依著她的性子,也不會出手反擊的。怎麼說,這對您來說,都是不吃虧的買賣。」
百雨金笑說:「我總算明白他們那些人會如此尊敬元神大人了。」
「請夫人莫要取笑鷥庭了,還請夫人考慮清楚,鷥庭先告退了。」
百雨金不知是真的想要那個功勞,還是無聊到無事可做,真的就答應了鷥庭。接著,就是秦夫人爭風吃醋打了受寵的沈夫人。百雨金夫人賢良淑德寬慰宗主大人,總算將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秦夫人等幾位只是被送進了百草閣了事罷了。但是百雨金知道,這裡面,也少不了鷥庭的遊說。
事情本來就想這麼結束了。好人壞人她都不想當,只想做個事不關己的人。
可還死,鍾離殷卻在這個時候找到了她。其實,她早該料到的,濮陽宗政向他換珠簾隔,他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報復濮陽宗政。
珠簾隔,鍾離殷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說該怎麼做。他只說,當初,我的痛,也要讓他一分不少的嘗一遍。
這可真是狠毒啊,原來,這些年來,你一直沒有停止過對他的報復,而是在等待,在等待一個一擊必中的雨金這麼想著,將那顆珠簾隔收了回來。
過了幾日,就像是照著她的安排的一樣,濮陽宗政來問她關於珠簾隔的事情,她將知道的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濮陽宗政自然不敢給沈蝶煙用這種不安全的東西。她心說,這時候,就該用著我了,鍾離殷——她的修為雖然是半吊子的,但是醫術以及別的邪門歪道,倒是有一手。她用了自己的三碗血,煉出了一枚不一樣的珠簾隔。
然後,就是黑甜香之事,兩人鬧鬧合合,她看著都累,濮陽宗政卻沒有怪她,將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她明白,那兩人一點都不痛苦,即便有痛苦,也是有希望的。能看著那個人,摸到對方的臉頰時會感覺到溫暖,對於某個人來說,已經成了遙不可及的絕望。
沈蝶煙漸漸戒掉了黑甜香,兩人的甜蜜,讓整個春望城都祥和起來。她擔心鍾離殷再會想出什麼法子的時候,沈蝶煙懷孕了。
鍾離殷只說,殺了她便好。
殺了她,然後,濮陽宗政也會死去。
於是,她說,我有一個更好的法子,能讓濮陽宗政痛不欲生。
一個連她自己都是能痛不欲生的惡毒法子。
她給濮陽宗政服下自己煉化過的珠簾隔,看著沈蝶煙被扔進百草閣,看見自己頭頂烏雲密佈。
鍾離殷卻不甘心,她想她是能瞭解的,他在地獄中掙扎了這麼久,濮陽宗政卻得到了他的稻草,讓他怎麼能饒過他。所以,在她知道隨身的小婢將墮胎藥下到沈蝶煙的藥裡的時候,也並奇怪,只是害怕。小小的濮陽,就這麼沒了?
那個模樣乖巧的女婢站在她面前,柔順的不像樣子。
「之前,我同濮陽宗政的事情是你向大人報告的。」
「是,夫人,奴婢只聽大人一人的吩咐。」
「藥是你親手下的?」
「是,奴婢不敢借用旁人的手。」
真是好個不敢借用旁人的手,鍾離殷,這才是你的好奴才是不是?百雨金站起來,忽然就朝那個小姑娘閃了一耳光。
小姑娘捂著自己的臉,看著百雨金,眼中的不甘心一閃而逝。百雨金只當沒看見,冷冷的說,「我是你的主子,即便只是表面上的,下次再讓我聽到你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跟我說話,我就讓你再也開不了口。」
「——是。」
她不再理會她,自己轉進了內室。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