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葉問武清遙喜歡些什麼,她都開始認真的準備記下的時候,武清遙卻搖頭說:「我好像沒有什麼喜歡的,只有討厭的。」
歡葉沒想到武清遙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她稍微愣了愣。武清遙接著說:「只要是不討厭的東西,也許說喜歡也是錯不了。」
屋內的燈一直亮著,歡葉陪著武清遙說了一會話後,歡葉忽然坐直身子,扭頭朝屋外看去。武清遙也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但是也朝著門的方向看過去,同時問著:「是不是有人過來了?」
歡葉沒有說話,只是站了起來。緊接著,武清遙就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歡葉?」
武清遙聽出這是濮陽宗政的聲音,她看了歡葉一眼。歡葉連忙提高聲音應了一聲:「是,大人。」
歡葉走過去開了門,濮陽宗政站在外面。武清遙看了他一眼,然後濮陽宗政就走了進來。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濮陽宗政很自然的就坐到床前,坐到武清遙的身邊。濮陽宗政的衣衫整潔,可以看出來他這麼晚了他還沒有休息,起碼不是從床上爬起來的。
武清遙一邊搖頭一邊說:「沒什麼,就是睡不著而已。你怎麼過來了?」
濮陽宗政很認真的看了武清遙幾眼,然後微笑了一下,站起身說:「等我一會。」
說話這話,濮陽宗政便走到了外間。武清遙與歡葉面面相覷。濮陽宗政打開一直抽屜,往裡面看了看的,似乎是沒有現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轉頭問:「歡葉,我放在這裡面的點心呢?」
武清遙聽到濮陽宗政的話,一下子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吃驚的問了出來:「原來抽屜裡的點心是你放的?你放那種東西做什麼?」
「怎麼了?」濮陽宗政回頭看著武清遙,似乎要等她下面的話。
歡葉站在一邊幫忙解釋說:「大人,那點心在您放在抽屜裡的第二天就化了,可能是紙沒有包嚴實。夫人只好讓人連抽屜一塊清洗了。」
「又不是糖什麼的東西,怎麼會化?」濮陽宗政自然自語著,然後就將抽屜合上。
「歡葉,拿件夫人平時穿的披風。」
武清遙奇怪的看著濮陽宗政,而歡葉也不說話,直接就走到衣櫥前,將武清遙平時穿的一件銀鼠披風拿出來,直接交到了濮陽宗政的手上。
濮陽宗政拿了那件披風走到武清遙身邊,刷的一聲抖開了。武清遙抬眼看看披風,又看看濮陽宗政,不知這是何意。
「穿上。」濮陽宗政雙手張開耐心的等著。武清遙只好抓住濮陽宗政的手臂,讓濮陽宗政用披風裹住自己。武清遙伸腳要去穿鞋子,濮陽宗政卻半跪下,用披風一併將她的雙腳也給包裹住了。
武清遙臉上有些紅,濮陽宗政將人整個抱在懷中。武清遙問:「幹什麼去?」
濮陽宗政笑著說:「去廚房找些吃的。」
武清遙的臉更紅了,她將頭抵在濮陽宗政的胸口。歡葉見兩人要出去,連忙將門打開了,卻也沒有跟上。武清遙剛出門,就覺得一股冷風迎面撲來,她連忙將臉側過去緊緊的貼著濮陽宗政。濮陽宗政順勢將人摟的更緊一些。
「這麼晚了,鍋灶也早該涼了,現在就是去廚房也沒什麼吃的東西。況且,這大半夜的去廚房,讓別人見著了,什麼樣子,一點規矩都沒有。」武清遙小聲的說。
「什麼規矩,餓的不舒服還想著那些沒用的。」濮陽宗政輕描淡寫的回到。
武清遙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濮陽宗政的下巴,可是,她一直縮在濮陽宗政懷中。她只能聽到濮陽宗政的笑聲:「誰會知道,我們去找一找不就知道了?」
等了一會後,武清遙又說:「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武清遙的耳中只有在寂靜中顯得更清晰的風聲。直到武清遙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又聽到了他似乎含著笑意卻顯得有點冷清的聲音:「習慣了。」
武清遙不知道他是習慣了這麼晚休息還是別的,也許,從今天的這種情況看,濮陽宗政每天休息前在自己的房前轉兩圈也是有可能的。
濮陽宗政都是睡在書房,偏偏書房離主屋不算近,起碼要繞過好幾條迴廊。這樣看來,武清遙實在不知道,除了濮陽宗政大晚上刻意繞到這邊看一看外,還能有什麼別的事情。武清遙想到這些,自己先笑了兩聲。
濮陽宗政低聲問:「你笑什麼?」可是聽他的語氣,也並不是特意一定要知道。武清遙的額頭抵著他的胸口搖頭。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變得很奇怪,這是武清遙第一次如今靠近的接近濮陽宗政,可是,她竟然沒有一點點不適。
濮陽宗政將人抱進廚房,武清遙現裡面居然還亮著燈。武清遙說:「廚房的燈怎麼每天都亮著?」
沈宅的廚房並不是很大,可能是因為東西並不多,所以顯得很寬敞。廚房中裡面點著幾盞燈,武清遙原本以為裡面會有人,結果進去後,才現什麼都沒有,小灶裡燃著木炭,紅色的紅光一閃一閃的,上面還熱著一直砂鍋。濮陽宗政將武清遙放在一張椅子上,椅子很大,武清遙可以將整個身子半蜷在上面。
武清遙看著濮陽宗政掀開砂鍋的蓋子,現裡面竟然騰起一股熱氣。武清遙有點吃驚的說:「裡面還真的有吃的東西麼?」
濮陽宗政笑著將一張小方桌放在武清遙的腿上,然後從砂鍋中端出一個白色的海碗放在桌上,然後坐在武清遙的身邊,將一副小碗和湯匙擺在她面前。
只是一碗湯麵,明黃色的湯中點綴這一些枸杞細參什麼的。面也很少,細細的,整齊的堆在碗中。還不等武清遙動手,濮陽宗政先給她盛了小半碗清湯。
「先喝口湯暖一暖,這面可是府裡待了幾十年的老廚子做的,放一夜都不會粘膩。」
「可是,也總不能每一晚都會特意放一碗麵留在這裡溫著?」武清遙雙手捧著碗,笑著看著濮陽宗政。
濮陽宗政慢慢的說:「你晚上才吃了幾口,肯定會餓的,本來以為屋子有放著點心,你餓了就拿那些點心墊一墊,誰知——幸好還準備了這麼一碗麵。」
武清遙笑著依在濮陽宗政身上:「誰知你竟然在屋子裡存點心,簡直是在儲存糧食一樣。」
「是啊,只是沒想到那些東西這麼的不經放,才放多久竟然能化掉。」濮陽宗政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武清遙喝了一口熱湯,臉頰被湯碗上騰起的熱霧熏的很既暖和又濕潤。她望著清的過分的湯底,忽然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什麼?」濮陽宗政正在用筷子將夾在面中的參須挑出來。
「對不起,晚上是我太過分了,還要拖累你不能好好休息。」武清遙說。
「不,是我的錯,讓你覺得不舒服了。是我先說錯了話,你生氣是自然的,不過,下次再怎麼生氣也別折騰自己了。」
濮陽宗政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著武清遙,他坐在武清遙身邊的椅子上,椅子很小,但是比較高,兩張椅子幾乎能貼在一起。濮陽宗政原本就比武清遙高出許多了,他只能彎腰弓著上身,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陰影,他的身軀幾乎能將武清遙包住。濮陽宗政的眼睛垂成一個很溫柔很緩的弧度,他望著小桌上的湯麵,卻沒有看向武清遙。正是因為如此,武清遙能大大方方的,肆無忌憚的看著他。看著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接過自己手中的碗,看著他認真的將一筷子面夾起,盡量一滴湯都不灑出去的將面夾進小碗中。
濮陽宗政將小碗放在武清遙手中,然後將筷子遞給她:「別吃的太多了,免得一會又睡不著。」
「嗯。」武清遙答應了一聲了後,從披風下伸出手接過筷子,在濮陽宗政的注視下夾起了幾根面。
事實上,武清遙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她抬眼看了濮陽宗政,覺得這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濮陽宗政現在就像是一股風,溫和的能包容任何事情。
濮陽宗政將碗收拾了一下後,現武清遙的沉默,他便看了過去,稍微挑了一下眉毛,用眼神示意武清遙怎麼了。
武清遙現這真是很糟糕,想說話的時候氣氛不對,氣氛很對的時候,就像現在,卻偏偏無話可說,也許是現在說任何話都對不起此刻的氣氛。
武清遙緩緩的搖著頭,微微笑著。濮陽宗政也笑了笑,然後緩緩的湊近,他的身影已經能完全覆蓋住了武清遙。濮陽宗政溫熱的唇貼上武清遙額角的鬢:「好了,放著吧,等明天一早讓他們收拾,我們回去休息吧。」
武清遙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的雙腳從小桌下抽了出來。然後張開手臂,任由濮陽宗政將自己僅僅的裹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