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蝶煙將晉溯兮帶到之前的隔壁的那個房間。
晉溯兮很輕鬆的模樣,挑了一個墊了只繡花錦緞墊子的圓凳坐下了。沈蝶煙也做不了他這般輕鬆的模樣:「晉大夫,濮陽究竟怎麼了?」
「其實我並姓晉,名字只不過是隨便起的。所以,夫人你也不用叫我們什麼晉大夫,即便都是一家人了,你直接喚我一聲溯兮便好。」
「晉——溯兮,你現在還是快點跟我說濮陽的情況。」沈蝶煙受不了這人云淡風輕的樣子。她心裡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而這人,卻跟沒事人一樣——沈蝶煙轉念又一想,他這種態度,是不是就是不用擔心的意思?
「沈夫人,我勸你還是冷靜點,畢竟是懷了小寶寶的人,萬事還是小心注意點的好。」晉溯兮微笑著說。
晉溯兮面貌英俊,沈蝶煙看著這樣的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鍾離殷。雖然兩人的相貌並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但是,有一點卻是很相像的,就是看著人的時候,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明明只是這麼一個小動作,但是這兩人都有能讓你理解出各種意思的本事,而且,那種笑容,半點溫度都沒有,笑起來更加冷酷。
「你?你怎麼知道了?」沈蝶煙奇怪的說,自己的這件事情尚未告訴鷥庭和雀鳴,只有一個歡葉知道。而歡葉肯定是不會主動告訴晉溯兮的。即便是說出去,沈蝶煙更相信是說給鷥庭聽吧。
「沈夫人您這說的什麼話,我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您怎麼會信任我,怎麼會敢把宗主交給我醫治?」
「抱歉,是我沒想到。濮陽的情況究竟怎麼樣?」
「剛才只是暫時把這段時間內,淤積在他肺腑中的污血排出。我同鷥庭姑娘在來的時候就商量出一個法子。畢竟,我還沒有收到過中了噬心丹的病患。」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說,噬心丹的毒,你以前也沒有解過,你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功?」沈蝶煙真害怕晉溯兮點頭說是。
晉溯兮笑著說:「現在不就有了麼,等到再遇到第二人中了噬心丹的毒的時候,我一定會讓他感謝宗主大人的。」
這是什麼話?「晉大——溯兮,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放心沈夫人,我一定會盡十二萬分的心,畢竟這不僅僅關係到你跟宗主大人,還關係到我跟雀鳴。」
又是雀鳴?沈蝶煙好奇是好奇,但是並不是現在,她問:「你和鷥庭究竟商量出什麼樣子的法子,凶不凶險?」
「這是第一次用,自然凶險?所以,我不就想是問問夫人您,這是用還是不用?」晉溯兮的表情沒有一點凶險的意思。沈蝶煙盯著他的臉,沉默半晌,最終手指掐在自己掌心,點頭說了一句:「交給你辦就好。」
晉溯兮卻搖搖頭說:「夫人,您好像是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不僅僅說是宗主也許會救不回來,也許連您的命,自然,您去了那小寶寶自然也是跟著你的——你和小寶寶也有凶險。」
「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我們三人就是同命同運了。」
晉溯兮點點頭。沈蝶煙卻輕輕笑了一下:「這樣也好,同命同運。我還是那句話,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晉大夫您了。若是,若是您真砸了自家的招牌話,我們一家便成你手上的最早的冤魂。」
「非也非也,沈夫人,真要是出了什麼情,您與中主也能不了我手上的最早的冤魂,連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殺了多少人了。您知道我為何要做個大夫醫者?」
沈蝶煙搖頭,要是別人來問他這個問題,她也許會說出「救死扶傷、懸壺濟世」這樣的客套答案。但是,對方是一臉隨便的說著別人一家生命都有凶險的鬼醫。
「因為啊,做大夫的話,你可以隨便的殺人。」晉溯兮輕輕的說出這句話,沈蝶煙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寒戰。
「你——」沈蝶煙皺眉,當醫生的嘴裡難道都不忌諱點什麼的,怎麼什麼晦氣你就說什麼?」
晉溯兮攤開手說:「又不是我認識的人,再說了,死的人越多,我的搜藏的小指骨就越多。」
沈蝶煙聽到晉溯兮的話後,更加的惡寒,究竟是所有的醫生都是這個樣子的,還是只有這個晉溯兮是這麼恐怖的德行,居然敢大大咧咧的說什麼小指骨。
沈蝶煙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問:「溯兮,你那個法子究竟是什麼,你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出透露一個字。」
「原來我一個字都沒有透露啊。」晉溯兮笑著點點頭,「既然沒有透露出一個字就更好了。夫人您就不用問,等明天您就知道了。但是,那件事情,就是你要是答應為宗主解毒的話,你同你腹中的嬰孩真的都很危險,你要先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沈蝶煙搖搖頭,「我已經決定好了,你也不需要這麼反反覆覆的提醒,不過,真的多謝你肯來幫濮陽解毒。」
晉溯兮擺手卻說,「這就是我想同夫人您說的第二件事情。」
晉溯兮的臉上已經沒有那種戲謔冷淡的語氣,反而變的很認真。
「什麼事情,你說。」沈蝶煙說完這話就後悔了,自己怎麼能順著晉溯兮挖好的坑往裡面跳呢,明明就該猜著他說這話是沒什麼好事情的。隨便不接這個話,於情於理,就是晉溯兮心裡想到十三殿點種的任何東西,自己都該責無旁貸的達成他的要求的。可是,她就怕他想要的不是什麼職位,不是什麼財寶,而是雀鳴。
「我想與雀鳴成婚,請夫人主持。」
果然是雀鳴,「不——」那個「行」字無論如何沈蝶煙也說不出口。雀鳴自然重要,但是濮陽宗政的性命更重要。雖然說把雀鳴出賣了換取濮陽的平安真的很可恥,但是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晉溯兮沒有說「我想要雀鳴」,而是正正經經的說了一句:「我想與雀鳴成婚,請夫人主持。」
「你——你真的就那麼像娶雀鳴?」
晉溯兮笑而不答,沈蝶煙接著問:「那雀鳴呢,她的意思呢?」
「夫人您大可以現在就去問問她——估計她現在還沒有醒,等她醒來夫人您親自問她不就一切明白了。何況,我只是覺得,雀鳴既然尊重重視夫人與鷥庭,這終身大事還是讓你們來主持的好,雀鳴心中大約也會舒服點。」
這番話說的倒是很有道理。這樣聽來,他還是極其照顧雀鳴的。
「既然這樣,等我與鷥庭商量過來在給你一個答覆。」沈蝶煙說道。如果,他真的想娶雀鳴的話,也自己和濮陽就應該是能安然無恙的,他這是不是拐彎抹角的脅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