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病故,風光大葬。百草閣,甚至是三暉殿都一片縞素。眾人也並不知道,那黝黑沉重的大棺木中,是兩個人。
沈蝶煙也藉著這件事情,將溪夫人等諸位夫人都請出了百草閣,分別安置在了春望城中的諸處。
經過這件事後,沈蝶煙像是被脫了一層皮。歡葉雖然機靈,但是也沒有照顧過孕婦的經驗。況且,不通人事的小姑娘,一向對孕婦、幼兒都有種像是對待琉璃這種易碎品的恐懼感。
沈蝶煙讓醫官們從醫廷中挑了幾位上了年紀的女人進了三暉殿。但是並沒有住進三暉閣,而是住到了旁邊的小樓中。
沈蝶煙並沒有像上次那般恐慌,也許是因為失去了寶寶的遺憾,沈蝶煙對腹中的孩子更加期盼。
醫官擔心濮陽宗政會影響到沈蝶煙的情緒,就建議兩人暫時分開,沈蝶煙不用這般守著他。沈蝶煙自然不答應,看見這樣的濮陽宗政雖然傷心擔心,但是要是見不著這個人了,她更害怕。
幸好,鷥庭終於回來了。
沈蝶煙一聽到歡葉這樣說,整個人忽然就像是出嫁的女兒等到娘家人一般。不等鷥庭自己過來,她就已經迎了了出去。鷥庭一見著她,先說晉溯兮請來了,第二句話就是說,您怎麼變得這麼憔悴?
沈蝶煙也知道自己狀態不是很少,她卻顧不及這個了:「晉溯兮請來了?」
「是,已經安排到三暉閣的偏殿了。」
「那我們現在就去。」沈蝶煙立刻就要往那邊去。
鷥庭卻沒有動,說:「夫人,那個腰兒也被我帶回來了?」
「你帶她回來做什麼?她,她怎麼會跟你回來?」
「夫人,您還是先去看看晉溯兮吧,雀鳴也被我帶回來了。」
沈蝶煙想著當初派鷥庭出去,單單只是為了一個晉溯兮,沒想到竟然能帶回來這麼多人。鷥庭跟在沈蝶煙身邊,旁邊是歡葉,兩人之間,一字未說。
晉溯兮就被安排在濮陽宗政附近的房間。沈蝶煙心裡欣慰,不愧是鷥庭辦事,這樣一來,倒也方便。三人還沒有走近房門,先聽到了屋裡的吵鬧的聲音。沈蝶煙聽出那是雀鳴的聲音。
「晉溯兮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別忘記了你是怎麼答應我的,還有,你敢跟鷥庭她們說不該說的話,我們就一拍兩散。」
緊接著,就是一個稍微低沉點的男聲:「你倒是一直希望能和我一拍兩散呢,不過,這也要看我答不答應了是不是?」
那男子的聲音隱隱約約帶著一股笑意,卻沒有任何歡愉的感覺,甚至連冷嘲都沒有,似乎只是在陳述這麼一個事實。沈蝶煙猜著說這話的人應該就是晉溯兮了。她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是怎麼了,不由自主的就扭頭看向了鷥庭。
鷥庭朝沈蝶煙微微一頷,上前一步大聲道:「雀鳴,夫人到了。」
裡面頓時就安靜下來了。沈蝶煙看向鷥庭,鷥庭卻擺手示意她先進去。沈蝶煙只好慢悠悠的推開房門進去了。
屋內自然只有晉溯兮與雀鳴兩人。沈蝶煙進去的時候,雀鳴本是站在離晉溯兮很遠的牆角的,她一見著沈蝶煙與鷥庭進來,整個人就往沈蝶煙的方向撲去。歡葉立刻上前夾住了她的手臂,將人抱住了。
雀鳴這時候才看見歡葉,猶猶豫豫的喊了一聲:「你是那個跟在鷥庭身後的,名字叫做歡葉的?」
雀鳴說的不確定,可見她真的對這個歡葉沒有多大的印象。歡葉點點頭:「雀鳴姐姐,現在夫人懷了小宗主。」歡葉這話只說了一半,但是雀鳴已經瞭解了她的意思,按著夫人現在的身體,別說是自己這麼撲過去,就是稍微大一些的一陣風都能把人給吹走了。
雀鳴看了看歡葉,本來想自嘲兩聲的,但是,等她看清她站在沈蝶煙的右邊,而鷥庭站在沈蝶煙的左邊的時候,忽然覺得很不舒服。她哀怨的看著沈蝶煙與鷥庭。
沈蝶煙見著雀鳴自然高興,但是現在卻不是與她敘舊的好時機。她摸摸雀鳴的臉,也沒說什麼,就朝晉溯兮走了過去。雀鳴哀怨的看著沈蝶煙,眼神一掃,又落到了晉溯兮的身上。她眼睛一瞪,就站到了鷥庭的身邊。
晉溯兮笑著看著沈蝶煙,眼神卻總是往雀鳴的方向看去。他不等沈蝶煙開口便自己主動說:「聽說宗主大人中毒受傷了?在下一直在人間逗留,幸好鷥庭姑娘能幹,這才沒有錯過。」
沈蝶煙本來已經準備再看晉溯兮的冷言冷語,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番客氣話來。她忍不住就朝著雀鳴的方向看去。雀鳴本來就盯著沈蝶煙,現她在看自己,就稍微歪著頭以示不解。沈蝶煙看到雀鳴無辜不明白的申請,這才覺得自己唐突了。既然晉溯兮都這麼說,也不管原因了,先讓他看看濮陽宗政究竟是怎麼回事好了。
「晉大夫,濮陽中毒,醫官們都沒有法子,我們如今只能靠您的回春之術了。」
「夫人哪裡的話?請夫人帶路吧。」
「晉大夫請。」
沈蝶煙請晉溯兮先行,雀鳴鷥庭三人立刻站在兩邊讓出了道路。雀鳴獨自站在一邊,看著鷥庭與歡葉一直站著,就瞪了鷥庭一眼。晉溯兮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指。雀鳴本能的張口,幸好及時忍住了才沒有出聲音。她瞪著晉溯兮,哪知這人根本就沒看向自己,跟著沈蝶煙就出去了。雀鳴急怒,看到鷥庭正往自己這邊看,想著晉溯兮剛才那個小動作應該就被她看在眼中了。雀鳴就狠狠的又瞪了鷥庭幾眼:你要是跟我站在一處的話,我就不信他敢有這種小動作,都是怪你這個叛徒,叛徒叛徒。
鷥庭臉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表情,見他們與沈蝶煙的距離拉開一些後便帶著歡葉跟了上去。雀鳴在原地跺了一下腳,也衝了過去,擠到了鷥庭與歡葉的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