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蝶煙等站著,有些防備的看著他們。果然,就有一個人不合時宜但是注定要跳出來的,指著沈蝶煙說:「剛才有沒有看見什麼人過去?」
沈蝶煙壓著心裡的不滿搖頭:「沒有,不知各位道爺有何事?」
依著那人的眼神,即便就是有事情也不會說與沈蝶煙聽的。沈蝶煙也沒有指望他們說出來,不過看著那些都是劍拔弩張的樣子,心裡明白。肯定是又出了什麼事情了。她瞥見人中有李越的師傅宋風巖,那張平時就是一臉木然,說好聽些是淡然,難聽點的就是半死不活的神情,此刻竟然也有了幾分難看。沈蝶煙更加肯定,絕對是出事了。
那之前說話的人又細細盤問了幾句,見實在問不出什麼東西後,就走了。宋風巖出了沈蝶煙這間屋子的時候,忽然扭過頭,一雙眼睛越過沈蝶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的一遍房間,這才離去。
沈蝶煙卻被他的那個眼神搞得心有餘悸,等這些人全部離開後,那邊就關上了門。人貼在門上,細細的打量著這間屋子,然後又翻看了一番這才罷休。
沈蝶煙坐在床上,開始琢磨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之前那些人,除些上了年級的外,尤其是那種那看起來年歲不大,輩分又不高的小道士,都是一副惶惶然的表情。莫非又是出個命案了?沈蝶煙不由自主的往這方面想。
她一人在這屋子裡坐著,偶爾能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以及喊聲。等了一會兒,房門聲又響起,先是有個低低的聲音在外面喚著:「姐姐,姐姐。」以及一陣很有規律的敲門聲。
這個李越,怎麼搞得跟當賊的一樣,沈蝶煙大大方方的應了一聲:「進來。」
李越立刻就推門進來了。沈蝶煙看著他一進來就跟自己一樣,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的一樣,在屋子裡看了一圈,然後沒現什麼東西,挺直了脊背反倒有些失望的表情。沈蝶煙看著他這幅樣子,就說:「究竟怎麼回事,還沒完沒了,都往人家這房間裡鑽,找寶貝呢?這些人都是些樣子的,女子的房間竟然也敢這麼大大咧咧的闖進來,這算是什麼禮數規矩……」
「大師伯遇害了,就在剛才,好些人都看見有人影往這邊來了。剛才師父不是已經過來看了麼。」李越回答道。
「真的又死人了?」
「嗯,一招斃命,大師伯一顆腦袋都滾出幾丈遠。等師兄弟們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但是正好看到有人從大師伯的房中跑出來——」
「正好又跑到我這裡是不是?」沈蝶煙問。
李越點點頭:「嗯,這可是連我都看見的了,一個黑影,就跟個鬼一樣飄到你這邊了。師父他們度快,我稍晚了一些了。」
「既然如此,怎麼不見得你擔心下我,萬一那人真是殺人不眨眼的惡棍,他要是真往這邊來了,你姐姐我且不是要凶多吉少了。如此,你不先擔心我,居然還敢這麼探賊一般,你要不要再搜一搜了?」沈蝶煙叉腰瞪著李越。
李越搖頭,小聲的說:「我們不是在懷疑那個叫濮陽的人麼,要真是他,人全死了,姐姐你肯定是也是好好的。」
沈蝶煙聽到李越說起濮陽,連忙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濮陽已經逃出來了?」
李越還是搖頭。嘴裡有些不滿的說:「沒有沒有,姐,你這樣,搞的我會很沒有立場的,按理說我是青山派的人,自然不能向著那個妖孽的,可是你又這個樣子,我會左右為難的。那人現在還大石牢裡待著呢,師父就懷疑是不是他手下的人,可是,要是是他的人的話,那為什麼不先把他給救出去。既然有那種能在一招內就殺死了三師伯跟大師伯的本事,那救一個人出去應該也是沒問題的啊。真是想不明白。」
「你要是能想明白,那你的師父師伯們就不用這麼四處亂竄了。」沈蝶煙嘴裡這麼說著,可是心裡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了濮陽宗政。青山派連續出了兩條人命,就她一個外人都感覺事情應該還沒有結束。濮陽現在還在牢裡,大約也是想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那些道貌岸然的道士們被逼急了,說不定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會不會嚴刑逼供,屈打成招,濮陽究竟有沒有受苦吃虧……
沈蝶煙一想起來,又開始無休無止,最後開口對李越說:「李越,你帶我去看看濮陽好不好,我總是擔心,出了這麼多的事情,萬一那些道士拿濮陽撒氣怎麼辦?」
李越皺眉說:「姐姐,你這麼說的話,我都開始奇怪了,本來你不是還要我直接跟你上京不再管他的麼,怎麼現在又開始為他的事情著急起來了?」
沈蝶煙有口難言,心底的感情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又怎麼能跟李越解釋清楚。更何況,總不能告訴李越,自己原本就是存了些不好的心思與小算盤——他青山派能有什麼本事,濮陽要是想的話,怎麼能困住他,除非是他故意要進去,探查下崞驍鷥庭的情況。可是,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事情倒是出了不少,可都是要人命的大事,說不定,他還要作那無辜的池魚,受一番拖累。
「這不是猜著他可能會吃虧麼,你就不能帶我去看看他麼,只要知道他沒事我不就放心了嗎。」
「可是,石牢除了師父跟幾位師伯能進去外,我怎麼可能進去,那裡可是重地,重地。」
沈蝶煙盯著李越,那眼神,直看的李越明明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可還是覺得羞愧不已。他問:「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我本來就進不去啊,而且,裡面是什麼情況的,我也不知道啊。我除了知道那個石牢在哪里外,其餘的真的不知道啊。我求求你啊,別這麼看著我啊。」
李越越說越多,也說了好些不該說的話。沈蝶煙聽見了一句有用的,眼神稍微亮了一些,可是依舊繃著臉說道:「你真的知道那石牢在哪裡?」
李越先是忙不迭的點頭,可是這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幾下後,立馬就後悔了:「姐,你該不是要我帶著你去那裡吧。這事情萬一要是被人家給知道了,我就慘了,說不定還會被逐出師門的。」
「什麼逐出師門,你被逐了更好,還省的我許多事情了。」沈蝶煙說著就扯過了李越的袖子,「趁著今晚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大家都亂著的時候,你就帶我去看一眼,就是看看,決不會做別的。」
「你說的容易,你知不知道那邊是有人在看守著的,你當我是能飛天還是會遁地的,只要一靠近,肯定就能被人現的。」
「你一口一句的師父師伯的喊了這麼久,也學了這麼久的本事,可是連個飛天遁地都不會,還好意思說什麼血本事。」沈蝶煙有些不屑的說。
李越聽出了沈蝶煙的語氣中的不屑,有些臉紅脖子粗的分辨著:「我現在學的都是一些入門的本事,那些東西,師父還沒有教給我。」
「那還不如讓濮陽來教你,他可是什麼都會的。」
「我才不學他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什麼歪門邪道,你知道他是誰麼,居然敢這麼說話?」
「他是誰?」
沈蝶煙盯著李越睜得有些大的眼睛,忽然冒出了三個字:「我不說。」
李越有些洩氣的說:「不說就不說,誰稀罕,不過,我就是不能帶你去那邊的。說不準,我們還沒有到那石牢的門口,就先被人家給抓起來了。你就不能不管他了麼,說不定,他已經死了呢。」
李越說的本來就是抱怨的話,可是沈蝶煙聽了卻是忍不住顫了一下身子——要是他死了呢?
要是他死了呢?
這個問題像是一把針紮在了沈蝶煙的心上,雖然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被李越這麼給說了出來,還是會害怕。
「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了。」沈蝶煙說道。
李越無奈的正準備裝無賴的時候,兩人忽然聽到門外有個女聲:「沒看出,沈姑娘還是一位癡情的女子。」
沈蝶煙與李越同時看過去,房門慢慢的給推開了,沈蝶煙見著屋外的腰兒,臉色一繃,心底有些害怕。李越卻高興的湊上去叫了一聲:「師娘好。」
師娘?如果這腰兒是李越的師娘,那她且不就是那個棺材臉宋風巖的夫人麼?宋風巖怎麼會跟這個蛇妖廝混在一起,這真是有些看不透了。而且——沈蝶煙轉念一想,又想著,這青山觀中這幾日的兩起命案,該不是又是這妖怪搞得鬼吧,如果真的是了,那宋風巖究竟在這裡面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腰兒看了李越一眼,笑著說了一聲:「門還沒有關緊呢就開始胡言亂語了,你師父要是知道了,看他怎麼整治你。」
李越的臉色立刻就垮了下來,先是看了沈蝶煙一眼,然後又看了腰兒一眼,也就不說話了。
腰兒笑著將視線轉到了沈蝶煙的身上:「沈姑娘若是想去見一見宗主大人,我倒是能做個順水人情的。」
腰兒的話,讓沈蝶煙與李越都是一驚,尤其是沈蝶煙,先別說這腰兒究竟是存著什麼樣的心思願意幫自己的,只是剛才那話中的一句「宗主大人」,就足夠沈蝶煙思量半天的了——莫不是,她已經知道了濮陽的身份。
沈蝶煙臉上的防備之色根本就無須隱藏,她微微蹙著眉,緊緊的盯著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