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宗政挑了一家酒樓,直接將馬車停在了人家門口,自己下來後,就伸手半扶半抱著沈蝶煙,兩人一同進去了。那小二湊上來問是住店還是吃飯。
眼裡看著這英俊的男人後,又忍不住去瞄沈蝶煙。濮陽宗政瞥了那小二一眼後說:「吃飯。」
小二被濮陽宗政的眼刀子戳在臉上,神情一變,諂笑著說:「樓上有雅座,您請。」
「門口的馬車——」
「小的一定給您料理好,您放心。」
濮陽宗政聽了這話,就攜著沈蝶煙上樓去了。
沈蝶煙掃了一眼大堂,剛才聽那小兒的口音有些不對,於是就輕聲問濮陽宗政:「這是哪裡了?」
「我們現在是在青州這一帶。」
沈蝶煙問:「來這裡做什麼?」
「不要是找李越跟鷥庭崞驍麼。李越是主動跟著那些道士離開了藕香鎮,鷥庭崞驍兩人又都在那些道士手上。我們只要來青州直奔他們的老巢就可。」
沈蝶煙點點頭,眼見兩人還差兩三階台階就上到了二樓,然而卻有幾個擋在了前面。借道的客氣話,濮陽宗政自然是不會說的。沈蝶煙抬眼看了那錦衣金冠的男人,自己往旁邊站了站,給人家讓出了一條道。可是,那些人卻沒有要下樓的意思,反而上上下下的將沈蝶煙打量了個遍。
沈蝶煙見那眼神邪妄下流,心裡生氣可是也不像生事,她道了一個萬福後說:「公子,勞煩您借個過。」
「美人過,這道自然是要借的。」那人笑的猥瑣,同時伸出一隻手去摸沈蝶煙的肩膀。然而,那手在半路就被濮陽宗政抓住了,緊接著就被往外撇去,一隻手臂,被折成了桌角的形狀,方方正正,是橫是豎的。那浪蕩子本來是看濮陽宗政與沈蝶煙就二人,再加上這做人相公的,是個垂眉善目的,在老婆跟前都是一副奴才樣,何況是對著自己這有人有勢的。誰曾想到,濮陽宗政能一字不吭,直接就將人的手給折斷了。但凡能名正言順作壞人的,一條,就是不要什麼臉面道義的。那調戲良家婦女不成,反而賒了一條手臂的男人痛著直乾嚎,嚎完以後又指著濮陽宗政的臉面說:「你居然敢動我,你知道本公子是誰麼……」
沈蝶煙聽那人這般說,想起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偶爾看到誰家的王孫公子仗勢欺人,沒有
撈著好處便宜的時候,幾乎都是這麼一句話。沈蝶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說你能算是什麼,比你富貴權勢的人,這天下多了去了。
那人一見自己受到了美人的嘲笑,惱羞成怒之後就該是惹是生非了。指著濮陽宗政就說:「給我打死他,照死裡打。」
酒樓的掌櫃以及小二估計沒少受這人的壓搾欺負,此刻也不敢上來勸架打圓場。濮陽宗政見沈蝶煙笑出來,自己也跟著開心,以為是她見自己教訓了這人而笑,伸手就將那人指著自己臉面的手抓住了,只聽見嘎崩的一聲脆響,那人的兩條胳膊已經是全斷了。那些剛想往前邊沖的人立刻就萎了下去,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這兩條胳膊都斷了,是先打人呢,還是先找大夫去?
沈蝶煙卻變了臉色,在濮陽宗政耳邊說:「算了,這個人也不值得怎麼著。好歹是條地頭蛇,你總不能直接殺了他,別惹事。」
那浪蕩子垂著兩條斷臂,隱隱約約聽見沈蝶煙說的「殺了他」這三個字,臉色也變了——這男人伸手一擰自己的脖子,不也是跟斷兩條胳膊一樣簡單的事情麼。他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跑,他身後的那些人見如此,也跟著散了。這前前後後,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就像是一場鬧劇。
沈蝶煙扭頭笑著對濮陽宗政說:「原來,我還這麼招人啊。」濮陽宗政不語,趁著沈蝶煙低頭上樓的一瞬間,一雙眼睛寒氣森森的掃過一大堂的人。那些人,有看戲的,有看濮陽宗政的,也有看沈蝶煙,被這眼刀子一剮,立刻就低下頭去了。
那小二慇勤的奔前忙後,沈蝶煙點了兩個菜後就問:「小二哥,請問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一個特別有名的青山派的,好像是道觀什麼的。」
那小二笑著說:「這位夫人是不是聽說了我們青山派的威名所以慕名而來的。我們這個青山派的道長們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夫人您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好解決的事情了,您來這裡,這就對了。」
沈蝶煙應和的笑著,不再說話。等那小二小去後,她對濮陽宗政說:「看來,那青山派的名聲確實不錯。」
濮陽宗政繞過這個話題,說:「以後,你戴著一頂紗帽吧。」
沈蝶煙一愣,隨即笑了出來:「我臉上又沒有什麼東西,我不戴,不然,你就多折幾條手罷了。」
濮陽宗政按著打聽來的地址去青山派。沈蝶煙有些害怕,畢竟他們跟青山派也有過過節,還有那個腰兒,似乎在青山派待的不錯——不過,她不是一個妖精麼,怎麼能那些道士在一塊,還有,李越怎麼就跟著那些道士走了,畢竟,李郎中跟李夫人都是被那些道士害死的。可是,眼前的這人又是無堅不摧的人物,自己應該是不用擔心的。
沈蝶煙心裡起起落落的,她此刻坐在車廂外面,同濮陽宗政並排待在一處。她想著想著,就將臉轉向了濮陽宗政。濮陽宗政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後,接著趕車:「怎麼了,想什麼呢?」
沈蝶煙聽到濮陽宗政主動問出來,微微笑著,卻不知道自己的臉上還有得逞的顏色。她往濮陽宗政身邊擠了擠,有些不肯定的問:「你一個人都不帶就出來了,沒問題麼。人家怎麼說也是一個大門派。」
「我又沒說跟他們正面起衝突。」
沈蝶煙聽了濮陽宗政的話更加奇怪了,「那你想怎麼著?」
「你不是只想帶走李越他們三人麼,你若是想把他們怎麼樣,這種體力活,你隨便吩咐一位十三殿君就行了,我現在只跟你兩人,還是不要生事的好。」
沈蝶湮沒想到濮陽宗政會想的這麼周到,她笑著說:「十三殿君怎麼能是我能使喚的。」
「別的事情不行,可是,你就藉著帝后的名號讓他們就範就好了。堂堂帝后在人間被人欺負了,誰還敢不動手,難道還想丟了十三殿的顏面不成?」濮陽宗政這般說道。
沈蝶煙笑著點頭,「就按著你的意思,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濮陽宗政一笑,騰出一隻手將沈蝶煙摟在懷裡,「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我們很快就能上京去找你父親了。」
兩人想的都是極順利的,可是,這世上偏偏有個詞叫事不隨人願。
等離青山派近了的時候,兩人喬裝打扮一番才上了青山觀。青山觀倒是名副其實的掩在一片青山綠木間,白色的煙氣罩在觀上,一片仙氣。這一路上,沈蝶煙與濮陽宗政見著好些上山的人,竹筐中都是一把一把的香燭,倒也方便了沈蝶煙二人。
等進來青山觀的時候,沈蝶煙拜了幾圈後,就可是向一個小道士打聽各位長老。那些在藕香鎮的道士她是沒有一個知道名字的,所幸還記得人的模樣,於是就比劃著打聽。然而,卻打聽到有好幾位已經過世了。沈蝶煙聽了這話,連忙轉頭看向濮陽宗政,那意思彷彿就是在說,是不是你做的?濮陽宗政搖頭。
沈蝶煙小心的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那個小道士的時候,已經紅了一個眼圈:「這位道長,我那時不在家,聽說那幾位道長降服了妖怪,可是,我那小弟竟然失蹤了。鄉親們都說,他是跟隨諸位道長來了這裡,所以,我們就尋來了。」
沈蝶煙這話也不全是謊話,況且,這裡除了一個李越,誰還知道她的底?
那小道士也是一個熱心腸,看著沈蝶煙眼淚婆娑的樣子就說:「前段時間,我們道觀就來了一個小男孩,您要不要見見。」
沈蝶煙一聽這話,「哎喲」一聲抽泣著說道:「可總算有點消息了,麻煩這位小道長了。」
那拿著大掃把的小道士把手裡的東西立到一邊後,就帶著沈蝶煙與濮陽宗政繞過大殿,往後面走去。沈蝶煙一邊跟著一邊拿自己的帕子揉著眼睛,嘴裡絮絮叨叨的說著,「我弟弟才十多歲,幾個月不見他,我的心就始終沒有放回過肚子裡去,老天爺保佑,真君保佑」。沈蝶煙穿著平常小戶人家的媳婦穿著衣裙,普普通通,說話又帶著點江南的土話,也沒有什麼讓人懷疑的地方。只是濮陽宗政的那張臉太招惹人了。當初沈蝶煙讓他在還沒有進青山觀的時候,先把自己的臉換一下,濮陽宗政想多了,以為沈蝶煙是讓他變回梁子銘的樣子。於是,不等沈蝶煙說完話,他就搖頭。沈蝶煙以為他討厭裝作別人的樣子,於是,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另外給他選了一個安靜的編輯與地方。
沈蝶煙與濮陽宗政跟著小道士來到一個寬敞的大院子中,沈蝶煙剛剛進去,就看到院子中的空地上,有一個高瘦的男孩子在練功,銀色的劍光就像是一條蛇,圍著他的身子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