鷥庭這幅樣子,沈蝶煙算是明白了,這丫頭也是個死擰著的性子性子,既然說得再多她還是不肯明白,那就只能直接下死命令了。
沈蝶煙盯著鷥庭認真嚴肅的說:「我也不說別的了,也不聽你說別的了,只一句話,那崞驍是萬萬不能帶上的。本來就不是多熟悉的人,這哪裡就能做到萬無一失了,更何況,萬一真是連累到人家,咱拿什麼陪?把你給送過去?」
鷥庭還是沒有說話,沈蝶煙接著說道:「你一會就去同過崞驍說,沒有他什麼事情了,這事也請他什麼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不知道。」沈蝶煙見鷥庭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於是又重複問了一聲:「鷥庭,我說的話,你可聽見沒有,你可聽明白了?」
「是,聽清楚了,明白了。」鷥庭垂著頭回答到,「我這就去跟崞驍大人說。」
雀鳴見事情到這一步展,也忍不住要幫著鷥庭說兩句好話了。她稍微上前一步說:「夫人,鷥庭也是為了大局著想,本來三個女子在外面行走就不方便……」
沈蝶煙打斷她的話:「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讓鷥庭欠下那個崞驍的一份情。這人情債感情債可不像短你幾兩銀子好解決。鷥庭,有些人你能用,有些卻是連他一個東西都是不能收下的關係。等你以後就明白了。」
雀鳴很認真的聽這沈蝶煙的話,等她說完了,她也接了一句:「鷥庭只有用人的份,哪裡還有還債的時候。夫人,咱鷥庭就是奸商的本性,估計這邊用完了人家,那邊就能翻臉不認人了,哪裡就有你說的那樣難辦。」
鷥庭沒說什麼,只是說了聲:「我現在就去找崞驍大人。」
「你去吧,等一會回來的時候你再好好的休息。」沈蝶煙看著鷥庭走了出去,雀鳴立刻就說,「夫人,這好歹怎麼說也是鷥庭好不容易請來的幫手,您就真的不用了?」
「我們現在用了,以後估計鷥庭就麻煩了,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你去收拾東西,既然跟那個崞驍提到了一些,我們還是快快的離開了好。」
「哦——我這就去。」雀鳴拉長聲音回了一句。
等雀鳴還沒有收拾出幾件衣裳的時候,鷥庭已經回來了。沈蝶煙一見她,就問:「談的怎麼樣了,他什麼意思?」
鷥庭沒有吭聲,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哪裡碰了釘子或者吃著了悶虧一樣。她稍微一錯身,沈蝶煙只覺得一陣銀光晃的自己眼珠子生疼。她瞇著眼睛看見崞驍站在門口。
崞驍一見著沈蝶煙,連忙單膝跪下了:「屬下崞驍參見夫人。」
沈蝶煙有些愣了,她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出,她扭頭去看鷥庭,現鷥庭將頭撇到一邊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想看她探究疑惑的眼神,還是僅僅不想看見那崞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怎麼還就非去不可了?」沈蝶煙從來沒有對連個小丫頭語氣重過一點,此刻,她卻衝著鷥庭喊著,生氣倒是不至於,最多的還是不解。
「奴婢怎麼會知道,奴婢只是同他說與一個男子通行,不便之處遠遠多過方便之處,於是就不敢勞動他大駕了。哪知他竟然不聽,後來見奴婢也不肯鬆口,於是就拿著咱們要出去的事情要挾。奴婢哪裡就知道他竟然是這樣的人,於是就帶他來見您了。」鷥庭說這話,也是一臉的意想不到與不甘願,那感覺,就像是自己養的小白兔忽然變成了大柴犬,這種感覺落差……
雀鳴見這兩人都是一連的不快,自己就笑了出來,眼睛都快瞇起來了:「活該,誰讓你鷥庭拿人家當笨蛋使喚的,要用就用,不用就一句話給打了。不過,他今天可真厲害,他那一張嘴居然還能霹靂巴拉的說話,一點都不結巴,連夫人都被他講的無話可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都能說出來。像是什麼夫人千金貴體啦,屬下必當肝腦塗地啊,也要護夫人周全吶。看看這話說的,我還以為,他就是一個結巴呢。」
「他堂堂一個十三殿的殿君,怎麼能一點本事都沒有?都是你們把人家想的什麼都不是,看看,被人反將了一軍吧。你們說吧,這怎麼辦?如今還被他這麼要挾著……」
「帶著就是啊,路上肯定是能用的著的。」雀鳴說了一句。沈蝶煙立刻就瞪了她一眼,隨即自言自語般說道:「這還沒有出這個門就先弄出了這麼多事情,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我們這一趟,會不會是無用功……」
「您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我們這是準備充足。」雀鳴安慰著。
「那你說怎麼辦,那崞驍打定了主意跟著我們了,你們說,這人究竟是帶還不是帶?」
「夫人您若是真覺得為難,奴婢就解決掉他。」鷥庭居然繃著一張臉說出這種話來。沈蝶煙大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鷥庭兩圈:「鷥庭啊,雖說平時總是雀鳴在弄出點事情來,但是,你也是那種不出手就罷了,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的那種。先不是能不能打贏他——」
「能的能的,鷥庭當初可厲害著呢。」雀鳴在旁邊,也不知究竟是什麼立場,總是說些討人嫌的話。
沈蝶湮沒搭理她,接著對鷥庭說:「他現在是殿君,又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小侍衛,他要是有點事情,你能逃脫的了麼?」
「能。」鷥庭很肯定的回了一個字。
「能也不行。」沈蝶煙聲調提高了一些,接著指著屋子說:「收拾,現在就收拾,我們隨時準備走。」
兩人立刻開始著手收拾細軟,雀鳴忽然問了一句:「要不要給夫人準備些安胎的藥?」
「要。」
「不要。」
鷥庭與沈蝶煙同時說,接著又把各自的意思重複了一遍。雀鳴想了想,然後說:「我覺得也該是拿一些,好了,就這樣,拿一些。」說完,接著收拾去了。
那崞驍,沈蝶煙本是信任的,具體也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大概就是因為他對鷥庭的那份心。可是,她想著剛剛離去的花嬸,若是沒辦法,她是連雀鳴跟鷥庭都不想帶著的。這事情說起來簡單,可也肯定是少不了各種凶險的。仔細想來自然很是楚,就連這整個春望城,除了三暉殿她熟悉一點外,其餘的地方連說聽都沒有聽說過幾次。而她,這次卻要從魔殿到鬼界去,去找所謂的神醫。
沈蝶煙本來覺得一個崞驍就很難辦了,誰知,就在三人商量的時候,百雨金這女人竟然帶著人又來了。百雨金平時身邊只跟了一個小丫頭,今天卻帶了好幾位,不僅僅有丫鬟,還有兩個身高馬大的侍衛。那兩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跟著百雨金進了屋,兩人巨塔般的身子往那兒一站,沈蝶煙心上的肉就忍不住一顫。
沈蝶煙盯著百雨金的臉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百雨金扭頭看向一個小丫鬟,那丫鬟立刻就捧著一個六角形的半大不小的扁形食盒走上前了。小丫鬟將食盒放在沈蝶煙跟前,伸手有揭開了上面的蓋子。沈蝶煙只看見一碗金色中透著些紅色的湯水。
「這是什麼?」沈蝶煙問。
「這是能讓宗主大人能相信你清白的藥。」
百雨金這話,沈蝶煙聽的糊里糊塗的:「你說什麼?」
「除了上一次宗主大人碰了你,他可有好長時間沒有沾你的身子了。而如今妹妹你卻像是有了身孕的模樣,你說,這孩子究竟是誰的種?」
沈蝶煙的臉立刻就氣的通紅,她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凳子也倒了。她指著百雨金的鼻子說:「你這話,你這意思分明是說我,說我對濮陽不忠。」
百雨金微微笑著:「妹妹,我這也是為你好,我只是稍微跟宗主大人拐彎抹角的提了兩句,別的該說的不該說的,姐姐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如今,為了怕將事情鬧大了,姐姐可是連個醫官都不敢請,只是讓人配了一副藥。若是有,這孩子就人不知鬼不覺的弄掉了,若是沒有,那藥也是無害的,妹妹你就當是多喝了一碗湯湯水水吧。」
「百雨金,我不聽你這裡胡說八道,我去找濮陽問個清楚。」
百雨金的下巴稍微昂著,臉口氣都是極讓人恨的落井下石:「你去找他,姐姐我這就是剛從三暉殿出來,你去找宗主大人解釋,別說他聽不聽你的解釋,你能不能進了三暉殿見到他也是個大問題呢。」
「你,百雨金你太毒了,你太毒了……「沈蝶煙反反覆覆也只是這麼兩句,一額頭的汗,」這東西我死都不會喝的,死都不會。」
百雨金始終是那副微微笑著的模樣,她的眉稍微挑著,還不等她開口,站在她身後的侍衛就兩步走到沈蝶煙面前。沈蝶煙心裡一緊,這樣子,看來是打算強灌了不成?
沈蝶煙猛然伸手就朝著藥碗抓去,也顧不上掌心燙的酒精有多疼,狠狠地就地上摔過去。金色的湯藥順著白色的碎瓷染透了一方青磚。
百雨金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她看了眼一地的碎片,慢悠悠的對沈蝶煙說:「我就知道會這樣,妹妹你既然這麼擰,那也就別怪姐姐不心疼你了。」
這話還沒有落地,那群人中,就又走出一人,手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可是當她走到沈蝶煙跟前的時候,手裡已經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