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宗政的那一下子是下了重手的,或者說,是沒有手下留情的.沈蝶煙的手臂被醫官用木片布巾綁在一起吊著,不方便,也不好看.
沈蝶煙想看看濮陽宗政,卻是不能的.百雨金就像是尊門神,緊緊的守住了自己的南呂樓以及樓裡的濮陽宗政.沈蝶煙連人見都見不上一眼,更別談什麼交心慰藉詢問情況了.
濮陽宗政忘記了自己.這個事實在沈蝶煙眼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現在守在濮陽宗政跟前的卻不是自己.沈蝶煙一直都記得自己當初服了珠簾隔初醒來時候,一眼就見著的是憔悴的濮陽宗政.臉色太沉重,然而卻能在一瞬間迸光華,眼中的光芒讓人覺得自己就是照耀著他的那顆日輪.沈蝶煙不否認,自己這般喜歡他,愛他,這一眼,功不可沒.然而,如今,現在在濮陽宗政面前噓寒問暖衣部解帶的照顧著的人卻是百雨金
百雨金,沈蝶煙現在提到這個名字都忍不住的一陣咬牙切齒,她倒是裝的好,這春望城中,沒有幾個人能看出她的目標是濮陽宗政,一直拿著鬼王鍾離殷當做幌子,這次倒是全暴露了,她有心,再加上現在的濮陽宗政的這副萬事不知只曉的只看到臉前人好處,那……
沈蝶煙越想越怕,她從沒有擔心過濮陽宗政會被別的女人搶走過。她相信濮陽宗政甚於自己。春望城中的所有女人,包括百雨金,她都沒有真正放在心上過。而如今,卻要面對這樣的局面,叫她怎麼能冷靜的了?
鷥庭雀鳴兩個丫頭,除了雀鳴一些罵人的話外,鷥庭的倒是有幾句話是能聽一聽的。
「百雨金夫人倒是精明,趁著這個時候出手,宗主大人就跟被她圈養著一般,旁人就是想見都見不著。如今,言一彥大人不在了,十三殿中,還有幾個人是能說的上句話的,元與大人是只能幹實事的,至於說話,該說的,不改說的,都全爛在肚子裡了。()至於晴靄大人,連胳膊都硬生生的被逼著卸下了一制,也就不指望她能做什麼了,更何況,現在言一彥大人一去,她就跟去了半條命似的。其餘的剩下的十位殿君,更是不指望他們的。一來,他們沒必要管,宗主大人安然無恙便好,這宮闈間的爭寵他們管部著,二來,即便有人要管了想管了有本事管了,卻要是幫著百雨金的怎麼辦?百雨金在這十三殿,少說也待了百餘年,依著她的手腕,拉攏些許幾把個人是綽綽有餘的。而夫人,先不說您在這十三殿究竟待了多長時間,單單說您究竟認識多少位上的了檯面的人物。原先,宗主大人想是藏寶貝的似的將您藏在三暉殿中,連人都不讓見幾個。十三殿中,都知道宗主大人即將大婚,要娶的是.人界的姑娘,但是有多少人知道這位未來的帝后就是您,誰見過您?」鷥庭滔滔不絕的一番話讓沈蝶煙無話可說。
雀鳴也是,瞪著鷥庭好久才不滿意的說:「鷥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莫不是說夫人還鬥不過那個百雨金不成?」
鷥庭瞪了沈蝶煙一眼,氣的伸手就要拍她:「你給我一邊去,我們在商量大事,你少老打岔。還有,別讓我再從你口中聽到什麼,百雨金為了奪夫,刺殺十三殿殿君言一彥大人之類的話。言一彥大人是何等的本事,怎麼可能就會栽在她那個女人手中了?你若是再敢胡說八道,與其讓別人聽到了去宗主大人告狀活剝了你這身皮,那我還不如先親自動手給你留個全屍的好。」
雀鳴瞪著鷥庭,那模樣,就跟是她殺了她最敬仰的言一彥大人一般。瞪著瞪著,反駁頂嘴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眼淚都是先滾出來了。雀鳴哭起來的時候向來驚天動地,她嘴巴張開,眼淚幾乎有一半是流進了嘴中:「你說,言一彥大人怎麼可能會出事,別說是十三殿,就是在鬼界,天界,他都鮮少遇到對手過,那一隊人中,百雨金明明就是最弱的一個,偏偏就她既沒有丟了小命,又沒有什麼重傷失憶的回來了。哪裡就有這麼便宜好運氣的事情?更何況,言一彥大人若是不在了,百雨金那個女人肯定就能更好的霸著宗主大人了。說來說去,這兇手還有幕後主使,不是他還能是哪個?」
鷥庭聽著雀鳴這番話,想生氣,可是又氣不出來,只能嘴裡鼓著半口氣看著她。可是終究不忍心看她號啕大哭的傷心模樣,安慰的話自然不能說的,因為依著雀鳴的性子,你安慰了幾句,必定就能上天了。半天,鷥庭只能歎了一口氣說:「好了好了,別哭了,都成什麼樣子了,你看看你自己這副德行。別吵著了夫人了,要說難過,最難過的也該是夫人。」
值錢鷥庭將那番話的時候,沈蝶煙是坐在床榻邊上的。而現在,沈蝶煙側躺在床榻上,腳上還穿著鞋子,雙腿蜷著背對著兩人。對於鷥庭以及雀鳴之前的吵鬧,她一直不言不語,不知是沒聽到還是聽到了卻只是沒有作出反應。
鷥庭上前兩步,彎著腰低聲對沈蝶煙說:「夫人,您別傷心,即便宗主大人現在一時忘記了您,但是終歸有一天是能記起來的,更何況,他還是這麼的愛您,怎麼會捨得忘記您。百雨金雖然現在佔了上風,但是,總不能事事如了她的意。夫人,夫人?」
鷥庭喚了好幾聲,見沈蝶煙還沒有搭理,於是就伸手去推沈蝶煙的肩膀。沈蝶煙開口訓斥道:「死丫頭你做什麼呢,一邊去把,這邊沒有你的事情了。」語氣什麼的都是有些氣勢的,偏偏帶著點哭腔,於是就有點外強中乾的虛假底氣。
別說是鷥庭,就連雀鳴都曉的沈蝶煙這是哭了。雀鳴連忙擦乾自己臉上的淚水,湊上前兩步安慰著沈蝶煙:「夫人,您別哭了,宗主大人一定會回來的,他不會不要您的。」
沈蝶煙依舊是不言語,鷥庭慢慢的跪在床榻邊,輕聲說著:「夫人,以往都是宗主大人追著您跑,今日,也該您追著他跑一次了。」
沈蝶煙道:「我只是在想,難道我們之間的就要這樣再次重新開始一次?我不甘心,為什麼我們就不能保留一點點的回憶。我沒有能記住的過往,他可以記住。雖然我現在可以幫他記住一些回憶,但是,連我都不知道的更久遠的,究竟是該誰記住的?我為什麼沒有跟他一起去什麼鬼界,為什麼我沒有跟他一起去,我為什麼沒有把該說的話說給他聽,為什麼……」
沈蝶煙的哭聲漸漸響了起來,可是仍舊是很壓抑的。鷥庭說:「奴婢想,宗主大人必定也有許多話沒有跟夫人您說過吧。而且,夫人您怎麼能把宗主大人拱手讓給百雨金?」
「誰說我要把濮陽宗政給讓出去,他是我的。」沈蝶煙忽然唸了一聲。
鷥庭聽到沈蝶煙這般本能的話語,心裡就鬆了一口氣,朝著雀鳴使了一個眼色後,兩人就慢慢的退出去了。
沈蝶煙依舊是保持著那種安靜的蜷縮著的樣子,不知心中究竟在琢磨些什麼。
然而,不等沈蝶煙這邊有所行動,百雨金卻開始先制人了——藉著濮陽宗政的口御將沈蝶煙移出了三暉殿。沈蝶煙自然不滿不甘不願,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想法,而鷥庭與雀鳴可有了別的擔心。
三暉殿是宗主大人濮陽宗政的寢殿,這是眾所周知的。而能住進這三暉殿的女子,自然都不是普通尋常的。按著規定,各個殿的的殿君寢殿,除了本殿君的夫人以外,任何女子都是沒有資格留宿的。當初濮陽宗政讓沈蝶煙住進三暉殿,昭告整個十三殿,沈蝶煙將是未來的魔界帝后。而如今,卻在冊封大典前又讓蝶煙搬出了出去,這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預。
沈蝶煙不知道其中還有這麼一層意思,鷥庭自然不敢再雪上加霜讓她知道。但是,隱瞞也沒有隱瞞多久,沈蝶煙不久後就知道了這其中的含義。
沈蝶煙被遷移到了離著三暉殿很遠的百草閣。沈蝶煙一見那百草閣的模樣,荒草叢生,舊殿老屋,她忍不住問:「這是什麼地方,能住人的麼?」
雀鳴點頭:「自然是能的,前些日子,有幾房的夫人傷著了您,直接就被宗主大人扔到這裡來了。」
沈蝶煙琢磨了這話一會後,皺著眉恍然大悟道:「按你這話的意思,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冷宮?」
「雖然沒有人將這裡叫做什麼冷宮,但是意思卻是不差的。」鷥庭手裡拿著一些收拾出來的細軟,而沈蝶煙,手中卻捧著那個圓圓的的白色墨洗,紅色的鯉魚一直歡快的游著。
鷥庭有點擔心的接著說:「那被扔到這裡的幾位夫人,畢竟都是因為夫人而遭了這份罪,萬一,她們要是聯合起來欺負夫人怎麼辦?」
雀鳴反問:「你這麼厲害,還怕打不過她們這些弱致女流不成?」
鷥庭白了她一眼後,一字一頓的說:「雀鳴,你要記住了,這女人跟女人間的鬥爭,靠的不是功力修為,而是手腕與腦袋。你見百雨金動過一根手指頭沒有?」
「有,她可是扇過了我一耳光的。」
回這話的人是沈蝶煙,她眼睛盯著墨洗並沒有抬頭,語氣也僅僅是陳述一件事情的平靜,但是,卻不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