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你做什麼,閃開——啊——」
光是聽著李夫人的喊聲,沈蝶煙便已經覺得了痛徹心扉。更何況那聲整天動地的撞擊聲。聽那聲音,不像是拂塵抽在身上,而像是一根橫木砸在骨頭上。
李郎中整個身子蓋在李夫人身上,一口血順著喉嚨湧到嘴裡,怕噴到李夫人的身上,竟然硬生生的又嚥下去了。
「念卿,念卿,你怎麼樣?」
「沒事——」李郎中摸摸嘴,看著沒扎眼的顏色這才抬起頭面對著李夫人說:「沒事,這點小疼小痛你相公我還扛得住。」
「難說哦,這一下子就連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都扛不住,更何況是你這樣的?你何必為那妖孽擋這一下,總之我是要收了她的。你還是早早的退到一邊去,省的自己也跟著遭殃。」
李郎中不說話,一雙眼狠狠的盯著那道士。
「念卿,別管我——」
李夫人這話還沒有說完,李郎中瞪著她說:「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你說的話。」
「你打不過他的,你別逞能了,我們總不能兩個人都出事。你想想李越……」
「你——」李郎中只覺得胸腔內一陣氣血翻湧,剛剛嚥下去的那口血一時控制不住,又噴了出來,正好灑在李夫人的胸口。
「念卿,你怎麼樣?竟然吐血了……」李夫人哭的哆哆嗦嗦的,兩隻手去捂李郎中的嘴。沈蝶煙這時候才看到李夫人白玉似的臉上不知道被什麼燒出一個掌心大小的傷痕,上面坑坑窪窪的還夾著血絲與塵土。
「這口血不是被打出來的,是被你氣出來的,不准你再亂說話。你的臉怎麼了?「
「冥火燒的啊,她若是人類怎麼能燒著她?」那道士在旁邊看戲般說道。
李郎中卻捧著李夫人的臉心疼的說著:「沒事沒事,回去我給你調養調養,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你怎麼樣都不難看。一定很疼阿吧。」
「不疼不疼。」李夫人輕輕搖頭,一邊給李郎中擦著嘴角的血漬一邊說著:「你疼不疼?」
兩夫妻在這不合時宜的噓寒問暖,將那道士氣得暴跳如雷。手中的拂塵一翻竟然先朝李郎中的背部打過去。李郎中背對著那人根本看不到情況激變。李夫人翻從背後抱住了李郎中——
在以後無數個日子裡,沈蝶煙總會想起兩個人抱在一起模樣。四肢交纏,像是古樹糾結的氣根。
拂塵直接打進李夫人的身體中,別說是沈蝶煙,連李郎中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響。然而在那道士抽起拂塵的瞬間,沈蝶煙卻聽到了如氣囊破了一個洞,空氣爭先恐後湧出來的那種聲音。
李夫人緊緊的抓住李郎中的手,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恨不得將這個人印在眼中,刻在心裡。
「你——這輩子,我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