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李郎中,沈蝶煙原本見他來還是一臉的高興,可等瞧見他兩手空空的進屋後就拉長了臉說:「您是來給人看病的,怎麼連個藥箱都不帶。」
「他又沒病看什麼病,人家都是諱疾忌醫,有病沒病都掖著藏著的。你們家倒好,逮著不花錢的郎中就裡裡外外的瞧個夠本是吧。」李郎中坐到桌邊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端走的人參烏雞湯,「這不是沈老頭當寶貝養著的武山烏雞麼,看來老頭還是來遲了一步。煙兒,你爹呢,怎麼沒見著他給這寶貝念幾句悼文?」
「李郎中您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還是先過來看看病人吧。」看著濮陽宗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沈蝶煙連忙打住李郎中的絮叨。
「不用看,我說沒事就沒事,丫頭你要是信不過我的本事你就重新找人來看吧。大越,你沈爺爺呢?」
「李郎中,您別搞混了輩分,李越既然叫我一聲姐姐那他怎麼能喊我父親是爺爺?」
「你們父女可兩個真難辦,一個是不願意在輩分上低過我,一個是不願意讓小輩給喊老了。」
李越倒是聰明,在旁邊喊得模稜兩可:「沈夫子去廚房了,一聽蝶煙姐說什麼花彫酒就扔下這雞走了。」
沈蝶煙扯起李郎中的手將人拉到床前,因為長久被藥物浸泡所以李郎中手上的皮膚顯得稍微細軟些。
「你這丫頭也不知道輕點,我的這層老皮都快被你捋下來了。」李郎中站在離濮陽宗政還有半尺遠的地方,雙手背在身後,彎著腰勾著脖子看著濮陽宗政的臉。
濮陽宗政倚在床頭微微閉著眼睛,誰知李郎中雖然是瞅個沒完沒了可就是不動手。濮陽宗政睜開眼回望過去,李郎中一時沒有防備,表情猛的一愣,眼中的精光隨即散去。等過了會他才笑嘻嘻的挺直腰對等在旁邊的沈蝶煙說:「沒事沒事,你要讓我說多少遍啊,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大驚小怪。」
「可是——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他愛誰就是誰,他記不記得有什麼關係,別為了這點死不了人的事就總是來折騰老頭子我。」李郎中走向李越,「你說沈老頭聽到有酒後就扔下這寶貝雞走了?」
李越點點頭:「嗯,急急趕趕的,就差跑過去了。」
「我那個加飯酒都沒能留住他——大越,咱端著雞也去廚房,快點。」
「好勒。」李越伸手端起海碗先蹦出去了,李郎中跟在後面也跟沈明廉之前一樣急匆匆的大步跨出門。沈蝶煙看著這爺孫兩人的背影心中跟被貓爪撓了一樣:自己熬了一個時辰才熬出來的湯,為它差點還背上嗜親罪名,正主還沒有喝兩口就這樣被他們給端走了。
沈蝶煙轉頭看向濮陽宗政:「這湯你還喝不喝了,你若喝的話我立刻去把湯都倒過來。」
濮陽宗政盯著她顯得很堅定的眼神忽然有種脫力的感覺:「你——」
難得變得有些奇怪的梁大哥肯對她說話,沈蝶煙連忙湊上前兩步:「怎麼了?」
濮陽宗政收起冷冰冰的眼神:「出去,別吵了,我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