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天意（七）
「霍羽……我們……來晚了……」
琳娜看著眼前的景像有些發呆，嘴裡喃喃的說了一句。
此時的空氣中還帶著一股水氣，這時剛剛水車倒塌時漸起的巨大浪花所至，而琳娜，也親眼目睹了水車倒塌的一幕。
就在幾分鐘之前，琳娜和老法師雷德瑞奇以及執法隊的其他人幾乎同時到達了現場，這處水車的位置並不難找，而且它巨大的輪廓即使在夜幕中也非常明顯，只不過因為是即將拆除的破舊建築平常沒有人會注意它而已。
因為在趕來之前霍羽已經有過吩咐，所以在到達現場後老法師雷德瑞奇立刻將屬下佈置在周圍，只有他和琳娜兩個人慢慢的向水車走去，這是為了可以讓琳娜在現場沒有被外人破壞的情況下第一時間調查。
兩個人的速度一開始並不算太快，直到看清楚了緩緩轉動的水車和上面被綁著的人影他們才加快腳步，但還不等琳娜跑到一半時，那巨大的水車卻毫無徵兆的忽然倒了下去也許是存在的時間太長的原因，所以在水車倒塌後一接觸地面就立刻散了架，一塊塊腐朽卻粗大的木頭四散而飛，飛出去最遠的幾乎就落在琳娜腳下
還好之前琳娜兩人一直小心謹慎的前進，正是因為他們的小心謹慎才因此逃過了一劫，否則在水車倒塌的時候，雷德瑞奇也許不要緊，可琳娜至少也得受傷
看著在自己眼前倒塌的水車，琳娜連忙向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腳步，但眼神卻依然有些發呆，因為就在剛才她還隱約看到了水車上的一個人影，甚至聽到了他那微弱的呼救聲，可是僅僅一瞬間過去之後，一切卻都沒有了。
「琳娜小姐……你……沒事吧？」
這個時候，身邊的老法師雷德瑞奇趕忙問到，剛才這種突發*況也同樣出呼了他的預料，誰能想到他們剛一到這裡竟然就出現了這種事故呢？
對於雷德瑞奇的關心，琳娜勉強露出微笑搖了搖頭，然後就將剛才發生的所有情況通過傳音水晶和霍羽說了一遍，雖然這種突發狀況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但琳娜還沒有忘了自己來這裡的任務。
水車突然倒塌這種嚴重的事故自然也產生了極大的動靜，當時那巨大的響聲一直到幾里之外都聽的非常清楚，大街上的人們順著聲音的方向立刻就圍了過去，有的在橋上，有的在岸邊，全部在對著那剛剛產生的廢墟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而就在岸邊不遠處的一所小教堂中，一個人影正虔誠的跪在神像前，他雙手合十放在胸口，嘴唇微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默念著**，直到耳邊傳來了那聲巨響之後，他微動的嘴角才露出了一絲笑意，然後站起身慢慢離開了教堂。
「霍羽，我應該怎麼做？」
琳娜將之前的經過和霍羽說了一遍之後問到，但傳音水晶另一面的霍羽卻是久久沒有回答。
這個案件的發展實在有些太快了，尤其是在霍羽生病沒有辦法趕到現場的情況下，這就更是增加了調查的難度，兩起人命案件，卻都是用兩次事故的現場來進行偽裝和破壞，不得不說罪犯的這種手法絕對算的上高明，因為兩起事故的發生將他可能留下的大部分證據與線索都摧毀了，讓所有人都很難再從中找到有關兇手的蛛絲馬跡，而所能找到的東西很可能正兇手希望人們看到的，這就等於無論是霍羽還是執法隊其實都在被兇手牽著走，這對於破獲案件來說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罪犯的手法非常高明，已經算計好了一切，霍羽如果想抓住他的話就必須通過其留下的線索領先一步才行，可這有談何容易？
「琳娜，讓雷德瑞奇閣下保護你，你們兩個人一起調查現場，不要讓其他人參與。」許久之後，傳音水晶中響起了霍羽那虛弱的聲音。
「好的。」答應一聲，老法師雷德瑞奇對其他的執法隊員說了兩句後，水車倒塌的現場周圍就只剩下了琳娜和他兩個人「好了霍羽，其他人已經離開了，我們應該怎麼做？」
「先找找有沒有兇手留給咱們的線索，然後在去檢查屍體。」
「好的。」
按照霍羽的要求，琳娜和雷德瑞奇開始接近現場，也就是那剛剛形成的廢墟。
現在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不過在他們身後的執法隊員們一個個都點起了火把，將周圍照的通亮，而雷德瑞奇手中也拿著一個火把，這樣就讓琳娜他們至少在光線上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一步步走在潮濕的河道上，腳下是一踩上去就會發出咯吱咯吱聲響的泥沙，每一步落下都會留下一個不淺的腳印，琳娜低著頭，希望能從地面上找到一些證據或線索，哪怕是一個罪犯的腳印也是好的，不過可惜的是，在她腳下腳印到是有，但不只一對，而是很多很多
因為她雖然此時距離廢墟並不算遠，可其實如果將時間倒退到幾分鐘之前就會明白，如果水車還沒有倒塌的話，那麼琳娜現在距離它至少還有幾十米，這個距離並不能算真正的接近，而且在這個範圍內原來就有不少的腳印，不要說琳娜，就是霍羽親自來調查的話也很能從中分辨出多少線索。
慢慢的走在廢墟中，偶爾還要邁過那些體積很大的水車碎片，琳娜盡量讓自己的眼睛看清楚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細節。
她現在終於有些明白剛才霍羽的語氣中為什麼有些唉聲歎氣的味道了，因為這一次的對手真的很強這不是說對方有多麼強大的實力，或者多麼難以抓獲，而是這個罪犯確實太聰明了，他這種利用事故來殺人的作案手法可以說讓人束手無策。
在琳娜視線所能看到的地方中除了一片狼藉外幾乎什麼都沒有，到處都是水車倒塌後留下來的木頭碎片，想要在這裡面找到蛛絲馬跡的話簡直就是困難無比，如果霍羽能夠親自前來也許會有些不同，但他卻來不了，這樣無論是琳娜或是執法隊就根本不可能得到太多發現。
「琳娜，找到什麼了嗎？」正當琳娜一步步在廢墟中摸索尋找的時候，霍羽的聲音再度從水晶中傳了出來。
「還沒有，這裡到處都是剛才水車倒塌後留下的廢墟，很難找到什麼……」琳娜實事求是的回答到。
「不用在廢墟裡找了，罪犯一定早就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你們找不到什麼的，而且如果他要留下線索的話也不可能放在有可能會被破壞的地方，看看你的四周有沒有什麼別的地方，上周圍找找。」
「嗯。」
琳娜答應一聲就停止了腳步，她站在原地按照霍羽說的向四周望去，現在雖然說已經到了晚上，可無論是內河兩邊街道的燈光還是遠處執法隊的火把，都將琳娜所在的位置照的通亮，她幾乎不需要費多少力氣就可以看清楚很遠的距離，就是和白天相比也沒有多少區別。
「霍羽，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碼頭，我去那裡看看。」當琳娜向四周望去時，很快就發現了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碼頭，說是碼頭，其實就是供一些小木船停靠的地方，在天氣越來越熱的時候會有不少商家在內河租一些兩三個人就能劃的小船讓人們在河裡遊玩，因為之前注意力都集中在水車上的原因所以琳娜並沒有留意，現在在這一片廢墟中這個小碼頭就非常顯眼了。
琳娜和老法師雷德瑞奇一前一後的快步走到了小碼頭跟前，這裡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地面上鋪了一層一米多寬的木版，當踩在這些木版上時琳娜有些無奈，看來腳印是不可能會留下了。
一路來到小碼頭上，這裡就好像是一個斷了的木橋一般，河岸上的木版從一直延伸到內河中兩三米遠，有幾根大木樁在河中支撐，站在上面就連迎面吹來的微風都帶著河水的氣息。
「發現什麼了嗎？」
「稍等一下。」
琳娜說著開始檢查起自己所在地位置，這裡並不是水車那般屬於已經荒廢等待撤除的建築，每年都還會有人在這裡停靠小船，所以小碼頭上多少還放著一些木箱和木桶之類的東西，琳娜藉著雷德瑞奇手中火把的光芒仔細檢查著，不一會，幾樣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物品就被她找到了。
「霍羽，我應該找到了」琳娜趕緊和霍羽說到。
「是什麼？」
「一張油畫的碎片，一把匕首、一把鑰匙和一張……好像是建築圖。」
「知道了，把這些東西讓雷德瑞奇閣下收好，然後去檢查一下屍體後就馬上回來」
「明白。」
一個小時之後，琳娜和雷德瑞奇回到了偵探所中，和所有人想像中的一樣，在現場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罪犯的證據和線索，一是因為以對方的手段和計劃不可能留下太多的證據，二就是水車的倒塌將原來的現場全部都破壞掉了，就好像第一起案件時一樣，哪怕是有線索的話也都被壓在了廢墟下面，所有人對此都束手無策。
而當琳娜他們回到偵探所之後霍羽本來是要立刻開始調查的，但卻被琳娜和雷德瑞奇一同阻止了下來，一來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非常晚了，就算找也未必能找到什麼線索，二來就是霍羽的身體，如果是往常時他熬上幾夜是一點問題沒有，但現在不行，如果因為這個案件而讓霍羽再病成一個月之前那樣，不說琳娜會暴走成什麼樣，就連神聖教廷都的找執法隊算帳，所以雷德瑞奇是堅決不允許霍羽在工作下去的。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雷德瑞奇就早早的趕到了偵探所，原因無它，既然罪犯再次留下了線索，那麼就說明對方將繼續作案，所以雷德瑞奇也希望能夠盡快抓到這個傢伙。
「霍羽先生，您身體怎麼樣？」見到霍羽之後，雷德瑞奇自然是要首先問一下他的身體。
「還挺的住」霍羽笑了笑，然後請雷德瑞奇坐到了自己對面「雷德瑞奇閣下，我和琳娜剛才研究了一下罪犯這次留下的線索，您的資料帶來了嗎？」
「帶來了」
點了點頭後，雷德瑞奇那出了一份文件，這是霍羽在昨天晚上就交代事情，因為根據兩次案件的形式他們多少有了一些經驗，所以霍羽在還沒有調查前就讓雷德瑞奇將這次的受害人，也就是商人李奧波德的資料都拿了過來，這樣也省的他們在需要的時候浪費時間去找。
「好吧，既然咱們人都到齊了，那麼看看這一次對方又給咱們留下了些什麼。」說著，霍羽從老法師雷德瑞奇手中接過了昨天找到的四樣東西，油畫碎片、匕首、鑰匙還有一張建築圖紙。
依次將這四樣東西簡單看了一遍後，霍羽首先拿起了那張已經出現了兩次的油畫碎片「又是一張碎片……質地、顏色和之前的那張完全一樣，雷德瑞奇閣下，上次的碎片帶來了嗎？」
「在我這裡。」
霍羽接過雷德瑞奇遞來的碎片將兩張放在了一起，雖然它們的邊緣都參差不齊，可是放在一起後卻可以非常明顯的看出是同一張油畫上撕下來的兩個部分，不過它們卻拼接不到一起，中間似乎還少了不少。
「兩塊油畫碎片……」看著兩張巴掌大小的碎片，霍羽喃喃的說到，他雖然有些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可是卻還不知道其到底代表了什麼含義。
「霍羽，這兩塊碎片代表了什麼？」
對於琳娜的問題，霍羽搖了搖頭。
「這個迷題還不完整……我看不出來。」說著他將油畫放下，拿起了那把匕首「先來看看別的吧，其他東西很可能將咱們指引向下一個現場。」
說著霍羽拿著匕首看了看，這是一把十分普通的匕首，是在王城任何一間武器鋪中都能買到的那種，和霍羽那把通過琳娜家族請大師特製的匕首相差了很多，而且在其上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這到讓霍羽皺了皺眉頭。
「看來這一次對方留下來的迷題，比上一次要難的多。」
說罷之後霍羽就在來回仔細檢查了一翻後，將匕首放到了一邊，這上面什麼都沒有。
隨後他將那把鑰匙和圖紙拿在了過來。
「這上面還是能看出點東西的。」霍羽拿著鑰匙說到「很古老的一把鑰匙，樣式和現在的鑰匙有些區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五十年前的鑰匙，磨損的很嚴重，你們仔細看，無論是頭部還是尾部都有不少劃痕，說明這把鑰匙曾經被使用過很久，不過請注意，注意看這些痕跡，都是非常有年頭的痕跡了，幾乎和這把鑰匙一樣古老，可是它卻沒有任何一處新的磨損，這說明在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它應該沒有被使用過，不，不只是沒有使用過，而是被保養的相當好。」
「這都能看出來？」
「當然，這種金屬品上的磨損是最好辨認的，我能肯定上面的痕跡至少存在了二十年，而卻沒有一處是新留下來的。」說完之後霍羽又將那張圖紙拿了起來。
「這……」
當霍羽看到這張圖紙眉頭猛的皺成了一團，以他的能力和習慣自然是在第一眼就會將整張圖紙都看上一遍，可是就在他看到圖紙的一個角落時，卻是不由得一驚，因為那上面標注著一個日期，年份是二十年前，而日期，則是五月九號，正好是今天
就在霍羽、琳娜還有老法師雷德瑞奇研究罪犯留下的那些線索時，在王城清晨中第一縷陽光剛剛照到大地上時，一輛馬車卻已經飛快的駛向了城門口，當馬車來到城外後又走了一段距離，直到看不見王城才慢慢停下，隨即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者從馬車上下來，一擺手，讓身邊的馬車回到了城裡。
老者獨自一個人站在城外，周圍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色，顯得生機勃勃，可是他的臉色卻是慘白無比，目光更是無比警覺，哪怕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他都會急忙回頭，在確認沒有危險後才會松上一口氣。
他站在那裡沒有等上多大一會，就又有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停到了老者的面前。
「你總算來了。」看著停在自己面前的馬車，老者總算放鬆了不少，臉色有些好轉的與車伕說到。
「沒有人知道你來接我把？」
「我沒告訴任何人，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這麼著急離開王城？」車伕跳下來後問到。
「我昨天剛剛得到消息，康瑞德男爵和李奧波德都死了……」
「什麼怎、怎麼死的？」
「被人殺死的。」
「怎麼會這樣？」
「哎……」老者看著車伕歎了口氣「這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是我們年輕時的一筆舊債……」
「走吧，帶我離開這裡，然後不要和任何人說我在哪」
說著老者就跳到了車廂裡，而車伕也趕緊跳上馬車揮舞起了皮鞭。
馬車一路向著與王城背離的方向飛快行駛而去，但是逐漸的，它卻慢慢改變了方向，最終……竟然又駛回了王城
「舊債嗎？那你就要有還債的準備」
馬車上，揮舞著馬鞭的車伕冷笑了一聲，而在這個時候，那位老者已經全身癱軟的倒在了車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