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不安
待趙國棟和郭信聚過來。范燦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四人聽完面面相覷。
劉晨拍拍自己的腦袋,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小燦,你摸著什麼了?你確定是姑娘家的玉背?」
「廢話,你以為是什麼?難道是腳丫子不成?」郭信覺得范燦冤枉,大聲斥道。
范燦點了點頭,話裡頗有些無奈:
「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何姑娘的存在,若是知道,我寧願飛身縱起,也不會去冒犯於她!」
趙國棟搖了搖頭,道:
「這位何姑娘是在有些霸道,且不說小燦無心,即便真是有心冒犯於她,也不當死啊!」
「錯!」此話一出,范張劉三人同時喊道。
「若是故意這般冒犯美女,我第一個不願意!」劉晨大聲道。
「即便不死,也要他畢生難忘!」張存點了點頭。
「有心褻瀆者,罪屬不赦!」范燦搖頭道。
趙國棟聞言,呆立半晌,看著三人信誓旦旦的表情。一副妥協的樣子:
「好吧,就按你們說的!小燦這次怎麼算?無心冒犯,總不至於被追的滿城落花吧!」
「嘿嘿!依我看,小燦被追的這麼狼狽,已經付出了代價,此事應該到此為止!」劉晨判道。
「所謂不知者不罪,」若非牽扯到范燦,郭信懶得理會這等略顯香艷的事情,「雪山派的這位姑娘太執著了,小燦僅僅是碰了一下她身子而已,如何能算是壞她清白?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
張存頗以為然。
還是自己兄弟理解自己,范燦不由連連感歎。
風捲殘雲似的吃完客棧廚房裡送來的幾樣小菜,范燦搬椅子到了院子裡,和劉晨四人閒聊了一會,覺得身子有些乏,回屋睡了一會。
張存四人知他同三大高手過招,看似輕鬆,其實全身上下無時無刻不在全神貫注,心神一直緊繃,危險散去,將事情說與幾人,慢慢放鬆下來之後,必然感覺到疲乏。
一個時辰後,日斜西山之時,范燦從床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神采奕奕;劉晨見狀。不住地圍著他打量,連連點頭;范燦笑問道:
「看啥?我身上長花了不成?」
劉晨搖了搖頭,一邊打量一遍應道:
「你以為自己是何仙姑啊,身上長花,做夢!只是……嘖嘖!」
桃花眼裡帶著幾絲驚奇,讓范燦更是好奇,追問道: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說!」
這個時候,張存從旁邊走來,笑答道:
「小燦,你現在是不是真氣充沛,渾身充滿了力量?」
范燦轉身點了點頭,道:
「確實如此,你們看出來了?」
張存點了點頭,咳了幾聲:
「若非如此,你又怎麼能獨抗三大高手?」
「嘿嘿,小燦,」劉晨收回目光,插嘴道,「你好像恢復了幾分,出門的一剎那帶了些水氣,應該是你那傷有所好轉!」
范燦聞言不由驚奇地看著劉晨。這小子這兩天人品爆發,凡事往往都能猜個七八,這次又猜了個七八。
原來她被鳳飛飛趕入水中,心思連轉,便想用時間把何纖雪耗走;他自由玩水,一兩個時辰自然不在話下,哪知沉入水中一會兒,那股奇異的感覺再次湧來,全身上下經脈裡那股微弱的真氣像是和外界的潭水建立了某種聯繫,運行速度漸漸變快,暖意和清涼在體內交匯,讓范燦大呼爽快;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范燦感覺了一會,覺得體內的近乎乾枯的真氣慢慢壯大了幾分,雖然這種壯大是建立在目前的基礎上,與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可是這種變化帶給范燦的喜悅卻是無與倫比的;接下來他撇棄雜念,全身心地感受著體內的變化,心念同外力配合,試著恢復往日那種收發自如的狀態。
起初時確有幾分效果,外部的水韻慢慢地同體內的真氣融合,緩緩地帶動著它運行,慢慢地聚集,真氣又精純了幾分;可惜的是,事情僅僅止於此,一柱香時間過後,任范燦如何努力,只能使真氣更加的精純,想要恢復那種充盈的感覺依舊是遙遙無期;范燦試著調整了方法。依舊武無功;不過即便如此點滴的變化,已經讓范燦歡欣鼓舞;武功恢復的前方露出一絲亮光,實是意外之喜。
到了最後,試著運行真氣,真氣的運行加快了幾分;只要有合理的控制,不會出現衰竭的狀況,估摸著時間過得差不多了,心滿意足地付出了水面,這才有了下面的事。
同鳳飛飛交鋒讓他信心大增,雖然依舊不敵;但是落入水中之後,他的氣力便可以快速的恢復,所以才和三女連連正面交鋒;可以說那方圓十丈大小的水潭就是他的力量之源,只要水潭在,只要不受到壓倒性的打擊,他的真氣就不會枯竭,受的傷也能快速恢復。
可惜的是,鳳飛飛好奇心大增,用了瓶粉末將她逼出水裡,沒有了支撐,自然很快敗退。
這種變化,表現在外表上就是范燦整個人氣質的變化,楚月曾在剎那間感受到這種變化,從而確定了范燦的身份。
雖然變化細微。常人難以看出,但劉晨是他自由一起長大的夥伴,稍稍注意,便感覺到了這種變化。
張存聞言,稍稍扯身,仔細打量了一陣,連連點頭:
「小晨眼疾,果然如此,可喜可賀啊!」
他們幾人自知道范燦受傷之後,心急如焚,可聽到范燦專屬的於清的話。卻又知這事急不來,對范燦多了幾分的擔心,一直囑咐范燦遇事切不可戀戰。此刻范燦的功夫有了恢復的跡象,幾人如何不喜?
要知道范燦的內勁一旦恢復,整個人的武功不僅僅是恢復以前的狀態,而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前進一大步,只要有內功在身,精妙絕頂的玉山風揚劍還有那股子鬼哭神泣的刀法均可全力施展,將會所向披靡;幾人情同手足,范燦有此精進,劉晨張存如何不喜?
趙國棟和郭信飛快地湊過來,聞聽之後,不住地措手,欣喜之意溢於言表。
「嘿,嘿嘿,嘿嘿嘿嘿!」郭信嘿嘿直笑。
五兄弟回屋,唧唧喳喳地討論了一陣,同時趙國棟郭信和劉晨打算報名參加歐陽靜靜的比武招親——他們不想錯過一次和高手過招的珍貴機會;范燦和張存舉雙手支持。
「趙老大,萬一別個人都拼了個兩敗俱傷,只剩下你們仨,咋辦?」范燦笑道。
「額,」趙國棟愣了愣,禁不住給了他一拳,笑道,「做夢吧,真要是這樣,就把……咳咳,就把小信留下來,讓小晨代替他和我一起上少林學藝!」
郭信臉色一黑,劉晨嚷嚷道:
「萬萬不可,疙瘩留下來,不解風情,準會被歐陽靜靜那惡女大卸八塊,;再說了,人家女孩子當然會選個俊朗些的!」
「我敢保證,」張存看了看外面,信誓旦旦道。「如果這些話被歐陽小姐或者袁前輩聽到,你們仨將要遭受的絕不會是泡水潭那麼簡單!」
「嗯嗯!」郭信連連點頭,「依我看,這就是對人家姑娘不敬,你們三個罪過了!」
「阿彌陀佛!」
「罪過罪過!」
「善哉善哉!」
范趙劉三人接龍似的用佛號來清洗自己的罪惡……
和四人探討了一陣碎玉訣最後的那殘破劍陣,范燦離開楓林晚,趕往歐陽府;經過大堂時,很多的江湖人站起來打招呼,倒讓他有些意外,不過隨即便明白過來,笑著向眾人回禮。
到了歐陽府之後,向門人打聽於清的下落,聽聞於清回來不久,范燦急急地趕了過去。
見不過於清,范燦的心中總有些空落落的,不僅僅是習慣了於清的一顰一笑,更是因為於清有著張存四人無法企及的細膩溫柔。今天發生了恁些事,若在以前,他大可自己一笑而過或者置之不理;但現在,他的心裡清晰地多了一根弦,橫亙在其中,不可或缺;若事情不報這根弦得知,他很難安心下來。
向一個丫鬟打聽了之後,范燦知道於清回來之後,立刻就給歐陽靜靜請了過去;貌似另有幾位姑娘在場,至於在討論些什麼事情,這小丫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將范燦帶到那個性的「靜淨景」之後,小丫鬟飛快地告辭而去,甚至連進去通報都給免了;范燦看著小丫鬟迅速消失在門牆之後,心頭突然升起一陣不安的感覺。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間疑神疑鬼的?」范燦拍了拍腦袋,試圖驅散心頭那股莫名的緊張,「難道昨晚被歐陽靜靜嚇到了?奇了怪了!我怎麼會怕一個小丫頭片子呢?」
試圖從周圍經過的人身上找些感覺,但終是無用,深吸一口氣,范燦舉手敲門。
不一會,裡面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一個可愛的女聲傳來:
「誰啊?」
范燦識得這聲音的主人,正是昨日裡帶自己前來的小丫鬟小環,趕忙答道:
「在下范燦,不知於師妹可在貴處?」
吱的一聲,門從裡面打開,露出一個小腦袋,正是小環,小姑娘看了一眼范燦,笑道:
「原來是范公子,清姑娘在著呢,您稍等,我去通報一聲!」
「麻煩姑娘!」范燦拱手謝道。
小環笑了笑,蹦蹦跳跳地回去通報,看著小環可愛的笑容,范燦的心裡多了些許的坦然,整了整衣服,靜候消息。
過了一會,院子裡傳來兩個輕盈的腳步聲,步子甚疾,范燦立刻分辨出來人正是於清主僕;只是本來應該平靜下來的心情,卻被那略顯急促的聲音攪得更亂。
不一會,一陣淡淡的藥香飄來,房門打開,於清韻致的身影出現在范燦眼前,小神醫面色平靜,沒有往昔見到范燦時的巧笑倩兮;身後是小玉,小姑娘也失了活潑。
「師妹,小玉!」范燦趕忙招呼道。
「見過師兄!」於清微微欠身,眸子裡似乎閃過一絲失望。
小玉未說話,只是瞪著范燦,不住地打量。
范燦對於清的變化極為敏感,清晰地捕捉到了於清的變化,不解何事,心中微沉,趕忙問道:
「師妹,你有心事!」
於清點了點頭,讓小玉將身後的門掩上,走到范燦近前,看看左右無人,淡淡問道:
「師兄,你今日去了何處?」
范燦以為於清擔心他,趕忙道:
「師妹,愚兄此來就是向你討個主意!今天……」
未等范燦說些去,小玉已經哂笑道:
「今天范公子心情不錯,調戲一下女子,摸一下玉背,窺一下裙底,生活是何等的愜意!吾等小女子羨慕的很呢!」
「你們都知道了?」范燦聞言,呆立當場。
小玉撇了撇嘴,指指院子,道:
「苦主就在院子裡!人家姑娘找我們來搬救兵,我們正合計著如何將那小賊大卸八塊呢!」
「小玉,不要胡說!」於清輕叱道,話裡帶了幾分嚴肅。
小玉搖搖頭,堅決道:
「小姐,我沒有胡說!」
而後小姑娘轉向不知所措的范燦,沒有了往日的親近,有的只是失望和氣憤:
「小姐和我說你百般好,可終要看過才能知道,所以昨日裡將你留下,很晚才放你回去;為的就是讓靜靜姐和蕭女俠見見你的耐性,好證實我們所言不虛;可你倒好,剛建立一個耐性的形象,就迫不及待地給自己豎起一個輕浮浪子的形象,不但壞人姑娘清白,還要出言調戲,這不讓小姐寒心嗎?」
「不是這樣子的!」范燦大聲道;在於清面前,他很難保持平靜。
於清扯開小玉,輕輕道:
「師兄,何姑娘就在院裡;靜靜她們尚未猜出是你,所以我和小玉聞言後,立刻趕過來,就是想把事情弄個明白。師兄,你……」
范燦終於弄清了自己的那股不安來自何處,不是歐陽靜靜的責難,不是何纖雪的憤怒,而是於清的冷淡!聽了小玉的責斥,想想昨晚於清不時投來的溫柔眼神,心中的愧意更重。
「師妹,」范燦一把抓住於清的手,情緒激動道,「你不相信我嗎?」
范燦驚慌失措的時候寥寥可數,一是見到自己兄弟殺人的時候,二是見到血流成河的時候,這全因為對於生命的敬畏,對於天地的敬畏。
當自以為是的人類真正面對天怒地罰時,他們的心中只有恐懼和絕望。
眼睜睜地看著於清在自己懷裡倒下的時候——那是絕望,比驚慌更甚。
而如今,因為在乎,所以無措。
於清輕輕地將手抽回來,微微一笑:
「師兄,我自始至終都信你,可是不管有心還是無心,終究都是過錯。」
「我知道我知道!」范燦聞言,連連點頭,「所以我一直在道歉,極力避免和何姑娘交手!若非鳳兒和楚月這倆丫頭搗亂,我早就回來找你商量這事了!」
只要於清和自己兄弟能理解他,范燦就有信心去說服任何人!
小玉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猶自瞪著范燦,像極了不依不饒的何纖雪。
「師妹,事情是這樣的。」范燦快速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於清小玉聽完,對望一眼,小玉脾氣消去,嘟著小嘴不說話;於清眨眨眼,招呼范燦一聲:
「師兄!」
「幹啥?」范燦趕忙道。
「你真的什麼都沒看到?!」於清說完,自個俏臉先紅了起來,趕忙轉身過去,扯著小玉就要離開。
「額?」范燦呆立當場,半天沒緩過勁來,「師妹竟然問我這個……」
「沒有,沒有!我發誓,除了瞥了一眼繡鞋之外我啥都沒看到!」
「若是看到什麼,你就徹底完蛋了!」小玉看了一眼羞著臉逃走的於清,回身道,「就只有小姐還願意護著你,哼!快進去吧!好好向人家姑娘道歉!」
「小玉,你不生我氣了?」范燦笑著,就要摸小姑娘的腦袋,他知道小姑娘一門心思地為於清著想,當然不會在意她的不敬。
「哼!」小姑娘輕哼一聲,「不要得意太早,小姐說了,不管有心還是無心,終究都是錯。這頓揍是少不了的!」
「呵呵,只要師妹和小玉不生我氣,我甘願受罰!」范燦笑道。
小雨一把推開他的手,不依道:
「誰說我不生氣?姑娘我氣得連飯都不用吃了!」
未等范燦答話,聲音低了許多,接著道:
「何姑娘沒有提到鳳飛飛和楚月的身份,你確定她和楚月一塊進的城?」
「咳咳,我當時只顧著離開,哪裡有心思回頭看?只是這麼猜測罷了!」范燦苦笑道。
「哦,這就是了!」小玉點了點頭,似有所悟,小姑娘終究是向著范燦的,「小姐信你,我自然也是信你的,待會要好好表現,可別被人給戳穿了謊言!」
「沒有謊言,哪裡來的戳穿?」范燦搖頭道,「那位賣風箏的老伯可以為我作證,我確實無心冒犯於她!」
「有色心沒色膽的傢伙!」小玉嘀咕了一句,「你摸她一下又能怎樣?反正不要錢!」
「嘶!」范燦倒吸了一口涼氣,小玉的態度變化實在太快了,「小妮子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師兄我是那種人嗎?」
「嘻嘻,我站在小姐這邊!」小玉嘻嘻一笑,扯起范燦的手,往院子裡走去。
「小玉,昨晚上……那啥,真的是師妹故意安排的?」范燦試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