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百零六章關心則亂
「我我……我我……清姑娘。我錯了!」范燦聞言,俊臉發燒,嚅嚅道。
小神醫本是笑范燦傻乎乎的樣子,卻不料給小玉說出個這麼個理由,轉身狠狠地瞪她幾眼。
「小姐,我說的沒錯,這個傢伙果然是這麼想的!」
小玉見狀,更是笑的花枝亂顫;於清俏臉通紅,狠狠地瞪她幾眼。
於清攔著有些不知所措的范燦身前,強作鎮定道:
「范兄,你我有緣,於清以知己待你,范兄能為小妹著想,小妹不勝感激;但……但范兄切不可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胡思亂想!」
於清隨神醫夫婦已久,見過的大場面不計其數,素來沉穩,從未像今天這樣子窘迫過,給范燦幾句話說的又急又羞。
范燦見玉人羞惱,更是不知所措,連連施禮道歉:
「清姑娘勿怪,是愚兄唐突了!我不應該……」
於清聞聽。立刻不依道:
「你……你還說!呸呸呸,趕緊忘了,不許再有這樣的無稽念頭,否則……否則人家就……就不理你了!」
范燦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搓手撓頭,一個勁地傻乎乎點頭稱是,曾經的溫文爾雅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
這副樣子樂壞了旁邊的小玉。
「小姐,燦燦太可愛了,什麼都敢想!」
「死丫頭,還敢笑,看我不死爛你的嘴!」
「小姐,這不是我說的,是燦燦說的,要撕也得撕他的!」
「就是你胡說,別跑!」
「嘻嘻!不跑就要挨打!我才不幹呢!」
一個狂笑,一個羞惱,一個窘迫,三個年輕的身影點綴著雨後的清晨。
過了好一陣,三人之間的的尷尬情緒才慢慢地散去。
小玉扶著於清走在前頭,二女邊走邊嘀咕,范燦低著腦袋,背著兩個包袱緊緊地跟在後面,連大氣都不敢喘。
於清制止住躁動的小玉,深吸了口氣,頭也不回道:
「范兄,那位游公子或許是認真的,小妹對他印象也不錯。但僅此而已!」
范燦被自己和小玉鬧了個大大的紅臉,總覺得唐突了佳人,想要道歉可總是不敢開口,生怕再說錯話,惹惱了姑娘;終於等到於清主動給自己說話,不由暗暗地舒了口氣,連忙問道:
「剛才姑娘評價他,是因為……」
於清停下步子,回過神來,美目迎上范燦的雙眼,陳懇道:
「范兄,小妹所醫過的姐妹中,許多都是為情所傷,甚至至死不悟,所以每每遇到這般成雙成對的人,小妹和小玉都會忍不住替別人偵測一番!若男子是薄情寡義之徒,我們便會給些勸誡;若是男子有情有義,我們便會鼓勵一番!呵呵,我們倆忒愛多管閒事,讓范兄見笑了!」
「原來是這樣!」
范燦恍然大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面色慢慢恢復了正常。
「原來清姑娘是在為那三個女孩把關,並非……嘿嘿,好好好!嘿嘿!」
看到於清清澈的眸子裡充滿的威脅,范燦把話給吞了回去,嘿嘿笑了起來。
小丫鬟不由白了白眼,無奈道:
「又來了!范兄平時挺聰明的,這會兒咋就知道傻笑呢?」
於清見她幸災樂禍的樣子,伸手去揪她的耳朵,佯怒道:
「還不都是你個死丫頭胡說八道惹得禍!」
小玉腦袋一歪,伸手抱住了於清的胳膊,嬌笑道:
「小姐,我看這是關心則亂哩!」
於清拿小玉也沒辦法,只好輕輕地敲了敲她的小腦袋。
范燦本身就犯了錯,哪裡敢插嘴兩個女孩兒之間的鬥嘴,老老實實地看著。
路邊的鳥兒唧唧喳喳地叫著,開始新一天的覓食;東方的光輝灑在天地間,細雨浥輕塵,自然清爽溫暖充斥在三人的周圍,愜意非凡。路邊偶爾有行人經過,微笑地看著這三個不俗的過客,好奇他們的怪異行為。
小玉的性格和胡蝶一樣,若非有人管著,決計是一刻也不肯安靜的;路邊的鳥兒大都是被她引得嘰嘰喳喳歡叫的。
於清好不容易讓她安靜下來,微微沉吟之後對范燦道:
「小妹有些話說與范兄,希望范兄切勿多想!」
「啥?」
范燦瞪大了眼睛,只要是於清說的,有什麼聽什麼!
「小妹對范兄和那位游公子的些許看法!」
范燦聞言,趕忙緊走幾步,於清身上的淡淡藥香有沁入肺腑。心頭不由地一陣蕩漾。
「姑娘但說無妨!」
小玉鬆開於清的胳膊,慢慢退到范燦近前。
於清清了清嗓子,抬手引來路邊花叢中的幾隻蝴蝶,大聲道:
「若論膽子,游公子比范兄要大上一萬倍;若論功夫,他比范兄也要高出許多;若論大方,他依舊要比傻乎乎的范兄高出一籌;若論對女子的熟悉,他……」
范燦聞言,臉頓時黑了下來,慢慢地苦起了臉。
「不過呢!」
於清說了一大堆之後,偷偷看了范燦一眼,似乎話有轉機。
「啥?」范燦趕緊上前道。
於清面色微紅,扭過小臉不去看他,聲音也低下去許多:
「若論善良,他尚不及范兄萬一;若論樣貌,只怕這位游公子引以為傲的面目在范兄面前只是個笑話而已!若論聰明,認真的范燦絕對世間無敵!若說憐惜女子,范兄的尊重不帶一絲塵世雜念!」
聞聽於清如此誇獎自己,范燦心花怒放,差點就飛上了天,嘿嘿只笑,連連謙虛道:
「姑娘過獎了!」
女孩兒沒理他,誇了一陣後。瞥了他一眼,輕輕咬著紅唇:
「若論和小妹投緣,除了慕容大哥,只有范兄了!」
說完之後,於清俏臉通紅,轉身飛快便跑開。
范燦正要問慕容公子是不是慕容風,一邊的小玉卻走過來,把范燦轉向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道:
「范兄的樣子也對得起『子』呀,小姐怎麼會說是個笑話呢?怪哉怪哉。范兄,別灰心,我支持你!」
小姑娘聽錯了,但是堅定站在范燦這一邊,讓猶疑夢中的范燦陣陣溫暖。
「咱們走快些,否則小姐可就一個人跑了!」
小玉扯著范燦飛快地追上於清,又是一陣沉默。
於清不語,小玉不語,范燦只好找些話題。
「姑娘,這人身上散發出一股邪異的感覺,和楚仙子她們倒有些相似!」
於清正惱這個傢伙不懂女孩家心思,聞聽此言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范兄,邪異的感覺能吸引那些好奇的人;但是對范兄來說,只怕沒什麼感覺!」
「呵呵!」
范燦看不透,但能感覺得到,向於清提起此事,哪知於清已然看得明明白白;他自幼一雙慧眼,當然不會被迷惑;第一次見花若花時,更多的是震驚於花仙子的美麗。
「愚兄只是好奇。」
於清輕輕點了點頭,解釋道:
「魔教的某些功夫到了一定程度,都會產生這麼一種表象;或許是氣質的改變。」
「姑娘說這人是魔教的?」范燦驚訝道。
於清微笑不語,轉身向前走去;小玉湊過來說道:
「小姐醫術天下無雙,這點本事算什麼!那小子自以為很神秘,在我家小姐眼裡只是個笑話而已!哼!」
關心則亂,范燦只顧著提醒於清小心著道,卻忘記了於清本就有顆七竅玲瓏心。
「小玉,游公子是天塵派的人?」
小玉攤了攤手,撇嘴道:
「我哪裡知道?你問小姐去!」
范燦笑笑,不敢反駁:
「那人胡言亂語,你家小姐不生氣嗎?」
「那小子只不過一向情願而已,小姐念他還算光明,懶得反駁!」
「原來是這樣子,看來我真的唐突了!」
「這人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之前有兩個比他要堅決許多的的傢伙,最後還不是灰溜溜的滾了回去。哼,在我家小姐面前,一切都是土雞瓦狗!毫不客氣地說。就算是鬼見愁和遙星月來了,照樣得爬著回去!即便是蝶谷的上官姑娘和天塵的那個大徒弟,與我家小姐相比,也要相形見絀!何況他一個小小的魔教弟子?我鄙視的不是他的無禮,而是他的無知!」
小玉昂著頭,以自己的小姐為傲。
「……」
范燦無語,看來自己嚴重低估了於清的智慧。
「范兄,你不是土雞瓦狗,除了慕容公子之外,小姐就待你最好了!我都有些羨慕了呢!」
小玉一會范兄一會燦燦,混亂地稱呼著,范燦全部笑納。
慢慢地三人又走到了一塊,范燦心底裡有不少話想要問,於清從包袱地掏出塊乾糧,遞給范燦,溫和道:
「范兄,有什麼話不必藏著,問出來便是!」
范燦趕忙謝過,好奇道:
「歐陽姑娘能看得上這位游公子嗎?」
於清輕輕地搖了搖頭,並未正面回答:
「范兄,切勿小看了天下女子,否則徒增笑爾!」
范燦趕忙受教,他可從來不敢小看女孩子。
小玉在一旁給於清做著補充:
「燦燦,靜靜姐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內裡很細膩的!還有,我敢預言,這個游家小子若是敢出現在比武場上,肯定會遭人一致圍攻的!」
「你是說,游公子的魔教身份?」
於清聞言,輕輕搖了搖頭:
「這位公子的身份隱秘,幾乎沒人知曉;小玉說的是他得隴望蜀,帶著三個如花似玉的嬌妻美妾去打擂,實在有些……呵呵!」
范燦一拍額頭,恍然大悟。
「對對對,這哪裡是去比武招親,分明就是去搶親嘛!」
停了一會繼而道:
「我看這位游兄確有真本事!歐陽姑娘……」
於清微微一笑,打斷了范燦:
「你倒是又替他說話了!他是高明,不過……要看和誰相比,靜靜本人足可躋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各路的俊傑未必就比他差;還有,乾坤三絕三位前輩的弟子可絕不是吃素的!」
「左冷臉不見得會去!」范燦聞言搖了搖頭。
「小妹雖未見過左楓,但從范兄的介紹中也能猜得一二,或許這位左少俠和其師妹心心相印,但是未必就能忍得住比武的巨大誘惑。」
范燦啞然失笑,附和道:
「這個左瘋子真有可能忽略『招親』二字,只看到了『比武』!」
說著說著范燦不由皺起了眉頭。
「若真是那傢伙走到了最後,我怕他會打完就跑,到時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於清見他擔心這個,微微一笑:
「范兄,這個事你就不要擔心了,歐陽大俠肯定會請許多名宿前輩去做證明的,任他是誰也跑不掉的!」
小玉看看玉清,又看看范燦,低頭想了一會,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說道:
「小姐,我們倆都誤解范兄了!他這是關心則亂,他此去洛陽是有意去做歐陽大俠的乘龍快婿,人家是衝著靜靜姐去的!」
於清轉要回頭,聞言不由一把把小玉扯到近前,笑道:
「那太好了,范兄若是有意,我和小玉肯定會全力支持你!」
范燦啃著乾糧,苦笑不已:
「兩位可別再損我了,我豈敢有此非分之想!」
「這哪能算是非分之想?范兄和靜靜郎才女貌,實乃一對璧人!嘻嘻,回去洛陽後我們倆去找靜靜,讓他對你多多青睞!」
「對喲,燦燦兄,你若是和靜靜姐結成了百年之好,可別把小姐和我給忘了;否則的話,等你們有了小孩子,我就不幹別的,天天蹲在門口欺負你們的孩子!」
「……」
范燦徹底無語。
於清見小玉把范燦給噎的死死的,不由掩嘴而笑。
過了好一會,范燦嚥了幾口唾沫,艱難道:
「清姑娘,小玉,你們倆比小蝶兒還要難對付!」
「小蝶兒?誰?」小玉好奇道。
范燦連連歎氣,似是往事不堪回首,可眼裡露出的儘是溺愛想念。
玉清見狀,眸子深處閃過一絲詫異,輕輕道:
「是范兄江湖路上遇到的女孩兒嗎?能讓范兄如此的想念,想必這位妹妹與范兄相知頗深吧!」
范燦意識到自己失態,趕忙搖了搖頭,解釋道:
「姑娘誤會了,我們倆不止相知頗深,簡直就是相互瞭解的一塌糊塗!」
於清主僕更是好奇,范燦曾向他們說過自己的一些江湖事,但從未提過胡蝶,此刻如此的讚歎,定然並無虛言。
范燦示意於清二女小心腳下的積水,笑這說道:
「這妮子自小就跟在我後面,像小尾巴似的,天天哥哥哥哥地叫著,沒事就耍些小頑皮,不光我們五個無可奈何,連老夫子也拿他沒辦法;呵呵,除了師娘和老夫人之外,在本村她幾乎是所向披靡,見鬼殺鬼,遇佛斬佛,沒人敢惹她!」
小玉恍然道:
「原來是范兄青梅竹馬的玩伴,難怪會想得慌!」
玉清也問道:
「這位蝶姑娘怎麼沒有隨范兄一塊闖蕩江湖呢?」
范燦搖了搖頭,苦笑道:
「姑娘,這妮子若是和我們一起來,只怕是早就亂了天。師父允許我們闖蕩江湖,是想著我們能學得到精妙的功夫,然後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為武林的和平出一分力氣。可惜的是,功夫沒學到,麻煩倒是沒少惹,說來慚愧!」
於清見他有些沮喪,趕忙安慰道:
「范兄不必灰心,天下名師無數,以你之天資,絕對能出人頭地的!」
小玉也在一邊幫腔,范燦無奈地看了看二人:
「二位,關鍵的是,在下對功夫沒有太大的興趣!」
於清小玉微楞,同時笑了出來,於清點點頭贊同道:
「否則的話,范兄也不會以一百七十兩的價錢把江湖人夢寐以求的碎玉訣隨手給賣了出去,范兄的大手筆,小妹實在是佩服的緊!」
若是可以,范燦一定去摸摸於清的小臉!
「我更願意能和二位一樣,懸壺濟世,行善天下!」
於清俏臉微紅,沉默不語;小玉撇了撇嘴,不屑道:
「你這個傢伙醉翁之意不在酒,終於露出來狐狸尾巴了!」
「額?」
范燦不明所以。
小玉看著范燦,朝於清努了努嘴。
范燦撓了撓頭,轉過臉去。
三人邊說邊走,一個時辰後,洛陽城遙遙在望。於清二女要回自己的住地,她們同神醫夫婦住在城南的竹林裡,但是於清不想被城裡熙熙攘攘的人群打擾了興致,所以準備從西城牆繞過去,沿著一條林間小路趕去城南郊。
范燦無事,隨著於清她們一起走,一是為了護衛二女的安全,二是范燦的這副樣子已然為眾人所識,會惹來不少麻煩,所以隨於清去該換一下面目。
洛陽城西郊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陰涼清爽,中間有樵耕之輩踩出的小路,彎彎曲曲,別有情趣,小玉蹦蹦跳跳在前面引路,范於二人在後面說笑。
談及當日空文方丈驚訝於自己的內息時,范燦忍不住發問:
「姑娘,我體內的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麼樣的?我試著練了一下碎玉訣,結果根本找不到感覺,彷彿溪流入海,根本沒有半點的蹤跡。」
於清當日把范燦介紹過去,就有這個意思,讓空文和尚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結果老和尚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范兄內息精妙絕倫,小妹也不能完全明白,但是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那就是可以幫人療傷,而且效果奇佳!」
接下來於清向范燦介紹了一些內力療傷的訣竅,范燦懂了大半,正要詢問一些小細節,突然面色大變,幾乎和身邊的於清同時大喝出來:
「小玉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