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說,踩了章幫盛臉的就是郭信,而後面那位丟錢的苦主便是范燦。二人惱怒這小子太過霸道無禮,暗地裡下手的時候都比較重。郭信撞的時候,全身力氣都聚在了肩,只怕少說也得有四五百斤;章幫盛雖然有功夫在身,但是他長年酒醉靡靡,早就被掏空了身子,瘦的和猴似的,加沒有防備,遇此等大力不飛才怪。范燦搖的時候,先是把他雙臂暗暗制住,讓他反抗不得;而後指尖一股溫水似的內息從章幫盛肩巨骨穴暗暗潛入手陽明大腸經,章幫盛無所知覺,但是全身散架毫無力氣。而後范燦便不再客氣,卯足了力氣開始搖了起來。也算是給劉晨他們三個出口惡氣。後來他本是想把章幫盛給甩到樓梯下,但是被下面弟子擋住,就借口這小子吐血順勢把他塞給他們,只是暗地裡踩了踩這小子的腳面,讓他向後仰去,好使得那群弟子俯身去接;范燦壞水多,裝模作樣地去救他,其實一腳狠狠地踩在了章幫盛小腿,當時就把他的小腿給骨折了;後面更是把一群人全都給撞成了滾地葫蘆,他自己雖也滾了下來,但是他有輕功在身,只不過是貼著階梯飄下來而已,根本一點傷沒有。
他怕章幫盛不肯追來,知道這小子肯定還有色心,便故意說出了劉晨的消息。如此便可把這群孫子給調開,好讓劉晨三人從容離開。
這法子果然成功,只見章幫盛模模糊糊聽到了美女的消息,不顧身的劇痛,對著其他弟子嘶啞的喊道:
「快,追前面那小子,跟著他找到那兩個天殺的小子,還有我的美人。」
當真是色心不改,說著就要向門外爬去。
范燦不可謂不壞,他馬就要奔出大堂,聽到章幫盛如此說話,便又返身回來,一個箭步奔到章幫盛面前,仍是披頭散髮,看不清面貌,哭喊著叫道:
「章英雄,你是大仁大義的英雄,可不能見死不救。我一個文弱生,即使追也不是賊子的對手。你就陪我走一趟!」
說完就要扯住他的胳膊往外拉,可憐這章幫盛剛站起來,腳跟還不穩,手也沒力氣,被范燦一扯,哪能站得住?再次向地撲去。只是范燦走得急,還沒等他身子落地,范燦就抓住他的隔壁向外竄去,也不管章幫盛是何反應,只像是拖死狗一般就把這小子向外拖去!
他和瘋子似的,這番動作甚快,旁邊的看客和黃河幫弟子都看傻了。竟然沒一個來阻止的!被他當成死狗的章幫盛哭的心都有了,這是什麼事?我只是想要美女,就遭此折磨,大爺你能不能先讓我說句話呀?我不喜歡美女了,我也不是英雄,你就放開我!
二人過處,在茶館地劃了長長醒目的濕痕,茶館裡一股尿騷味——章小子失禁了。范燦連拖帶拽把章幫盛弄到門口,後面已經有黃河幫弟子回過神來大聲喝止,然後有人就追過來。范燦見下面就是茶館的鐵皮門檻,散發之下不為人知地嘿嘿一笑,大叫道:
「哎呦,章英雄,你不方便嗎?你靠門口歇會,我便自己一人去和那人拚命了!咱們後會有期,我去也!」
說完之後,雙手把章幫盛慢慢拉起來。旁人看來就像是要把他扶到們框邊,讓他歇息一下。章幫盛被他當死狗扯了一陣,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任范燦擺佈。這時見這人不再胡亂折磨自己,鬆了口氣。只是還沒等他挨到門框,范燦突然鬆開了手,甚至其中還加了股暗勁,章幫盛便不由自主地向門檻趴去,卡嚓一聲他的腰正好卡在鐵門檻之,當時就疼的他直抽冷氣亂翻白眼。等後面人趕過來,扶起章幫盛時,這小子已經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眾人趕忙把他抬回去急救。
范燦隨手把章幫盛丟下後,大叫一聲就竄出了客棧,向著郭信消失的地方奔去!
「哼哼,受我幾聲『英雄』,當然就要受我幾次虐了。」范燦在一處角落裡找到了手拿畫紙眉頭緊皺的郭信,把事情說了說,最後冷笑道。
「小燦,事情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嚴重,你看這畫像。」郭信聽完話後,勉強笑了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把手中的畫像遞了過來。
范燦隨手把畫接過來,一邊展開一邊笑道:
「我倒要看看畫到底是誰,能讓小信那麼緊張。」
郭信不語,只是拉著他到了一處還有些光亮的地方,四處張望著。
「啊,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會有我的畫像?難道他們要找的是我們幾個?為什麼?」范燦打開一看,只見面畫有三個人;雖不是很神似,但是大致仍能辨得出,就是張存、趙國棟和范燦三人。
范燦見到自己的畫像不由得吃了一驚。第一反應就是黃河幫眾人得到封丘分舵餘黨的匯報,震怒之下,讓人畫出他們的相貌,而後派出大批人手按圖索驥,追殺幾人。
他明白若尋人之事只為章幫盛一人所為,那麼他根本不需要張趙二人的畫像,因為這小子認識張趙二人;而且他沒見過范燦的面目,所以也不會有范燦的畫像。況且把三個人的畫像放在一起,很顯然把三個人當成一夥的;但是知道范燦他們是一夥的人並沒有多少。那麼他們被追殺便有兩種可能。
第一便是那神秘女子,她見到過范燦出手相救劉晨,並且跟蹤了老長時間,估計已經知道五人是一起的。她的身份並不明朗,雖非黃河幫中人,但也未必會是黃河幫的敵人;說不定會暗中會賣黃河幫一個人情,便漏了消息說范燦等人要對黃河幫不利;又或者看幾人不順眼,便想借黃河幫對付一下范燦幾人,而她自己則在暗處看熱鬧。想到此處范燦突然對這女子的身份特別好奇起來。
第二種可能便是范燦第一反應所想:封丘餘孽來了開封,畫出面貌,四處尋找。
范燦認為第二種可能相比較大。因為第一種情況之下,女孩的理由並不好;而且黃河幫堂堂開封第一大幫,決不會因為一個女孩子的幾句空話就如此搜捕幾個不明身份的年輕人。如若真是第二種情況,那麼五人在這開封城裡可就危險了。給人來個甕中捉鱉也不是沒有可能。
現在的一切都是猜測,必須要盡快弄明白對方的意圖。范燦打定主意,把手中畫像搓成一個團,雙手猛力一合,畫紙便成了一堆粉屑。
「小信,此事蹊蹺,也許比咱們想像的更為嚴重。我們必須先弄明白兩件事:這些人為何尋我們?他們的畫像又是從何處而來?你回客棧,接了他們三個去戴大嫂那裡稍微躲躲,行走時務必要小心!我去街探探虛實,之後去那裡與你們會合。」范燦思量了半天,看了看還在皺眉的郭信,沒有太多的言語,只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只能如此。」郭信回神過來,點了點頭,「他們手裡有你的畫像,你也要小心。」
范燦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而後把凌亂的頭髮整了整,身的青衫反了過來穿,看了看面前大街來來往往影影綽綽,無人注意這邊;一提丹田氣,原地騰起三四丈,向後一翻,如撲天大鳥一般消失在了郭信背後的夜幕中。
郭信知道范燦輕功出神入化,人又極其聰明,是幾人之中最適合打聽消息的人選;也就沒有過多的擔心言語。見他離開,便從角落裡出來,順著大街快速地向客棧趕回去。
范燦走得太匆忙,郭信只擔心國棟三人安危,他們都忘了一件事!
不提郭信如何,單說范燦離開之後,飄落到一個屋頂,穩住身形;而後藉著明亮的北斗星,辨明東北方向,一陣清風似的消失在了原地。
由於沒有名師教導,范燦這身輕功在步法招式還差一些,沒有詭異和莫測之感,近身對敵稍有不足;但是卻深得輕、疾二字要義,在追趕和跑路可謂鬼神莫測,翻山越嶺、渡江涉水、追風趕月均是不在話下。
比如現在,開封大城,萬家燈火可照夜空;但是范燦飛簷走壁之時,卻也沒人看得到他的身形。有那些個晚飯過後閒來無事之人,拿個板凳坐在院裡賞月鑒星,只覺得眼前一條影子閃過,頭頂一股清風拂過,自是心中驚奇,但是望眼看時,卻是蹤跡皆無,只好去撓頭自問。在數條大街之掠過之時,范燦不敢稍停,五六丈的跨度一息即過,眾人也只當是夜空中的飄渺孤鴻,哪去管他。開封城中當然有武林中人,也不乏高手,有那些個警覺的高手,見他掠過,知是夜行人,立即縱身房,抬眼望去,哪還有范燦身形,只能看到夜幕中若有若無的影子,不由的個個心中駭然!如此功夫絕對是江湖的絕頂高手,高手行事,不是這些小角色所能管得,所以大家只當長了點見識,沒有人會傻乎乎地向著跟去看個究竟——想跟也跟不呀!
范燦很快就到了清水大街黃河幫近處,俯身在清水園對面一間店舖的屋頂,向對面觀看。他卻是不敢現在就潛入清水園,老師曾教導「逢林莫入」,范燦怕園子外圈的那層樹木有問題,樹枝間有響鈴,樹下有弓弩;不能冒然涉險,必須先觀察一番再作計較。只見此時的清水大街和開封別處彷彿是兩重天,整個大街昏昏沉沉,不帶生氣;只有清水園門口幾個大紅燈籠照亮了近處十多丈地方,別處全是黑咕隆咚一片,那些黃河幫對門的店舖沒有一處開門的,顯得死寂沉沉。清水園裡面倒是燈火通明,但是輝煌的燈光全被那些濃密的枝葉給擋住了,只有透出來些微光,稍稍窺得一斑。范燦有些不解黃河幫為何不把自己的生意開在清水大街,反而把它弄得死氣沉沉的。不過沒時間想這些了,因為清水大街的盡頭傳來了急促的喧嘩聲。范燦掩好身形,抬眼望去。只見一群人抬了個擔架,面躺一個滿身是傷的人,仔細看去,正是被范燦連虐幾次的章幫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