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乍暖還寒時侯,偶爾的一陣北風吹過,也駭得人們禁不住扯扯身的棉裘,再裹緊一些,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捲回剛過去的寒冬。萬物生靈同樣和人一樣,也只是在試探著,比如那斑鳩偶爾的叫一下,然後便銷聲匿跡,再也不見了蹤影;那陌柳梢也只是微微泛黃,新芽似是要抽出來,有些讓人期待,但一陣冷風吹過,樹枝抖了幾下,便似乎抖掉了那剛積攢的盡頭,又耷拉了下來。
就在人們都還未從冬日的蕭條和肅殺中回過神來之時,黃河岸邊幾個小小的身影卻是為這餘威未消的初春增添了幾分活力。近處瞧去,原來由於此時水訊未到,河水夏日裡留下的那些個細軟的沙灘之並無水流經過,走在面,滑膩乾爽,慢慢就成了一塊適合戲耍的場地;此刻這塊場地之正有幾個少年在練習功夫,挪轉騰移,長踢短打,有的耍刀,有的使劍,時而單練,時而對打,好不精彩,好不熱鬧!
這四個少年都在十五六歲之間,粗衣布褲打扮,顯然並非大戶人家孩子,鞋子也已經被幾人丟到了別處,但一個個精神抖擻,乾淨利索,活力十足。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少年手持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正和另一個手持雙刀身體略有些單薄的年輕人鬥得不亦樂乎;只見那單刀少年偷得一招,正手一個「力劈華山」直直的從砍了下來,既快又猛;雙刀少年力有不逮,不去與他硬拚,而是側身一閃,左手刀從側面迎,想要把對方大刀給盪開,右手之刀也順勢橫掃過去,斬向單刀少年腰際;單刀少年不待招式用老,手腕用力,大刀錯開左手刀,然後把刀一豎,當下右手刀;然後身子向前一跟,大刀順著那右手刀向前滑去;就要從下向劈了過去,雙刀少年一看對方勢猛,扯刀躲開;而後腳下用力,躍起一張多高,在空中來了漂亮的鷂子翻身,落到了那單刀少年身後,穩定身子,雙刀呈十字形,如剪子那般向對方絞去。單刀少年也已轉身過來,見對方身法比自己靈巧,也不躲閃,來了個「撥雲見日」,大刀向下壓去,想要把雙刀給打散,雙刀少年眼看大刀要砸到雙刀之,突然雙手手腕一翻雙刀反把單刀給壓在了下方,然後依舊錯開雙刀,把單刀給絞住,身體提溜一轉,向單刀少年靠去,提腳就踹了過去。他身體靈活,出招快,這一連串動作也就在剎那之間完成,單刀少年刀被壓住,不及抽出,對方腳已到跟前,無奈向後一仰,來了個鐵板橋,只是一手支地未免有些不穩,加之那雙刀少年嘻嘻一笑,另一隻腳前滑,順勢一勾他的腿,單刀少年撲騰一下就仰摔在了地。雙刀少年不再進攻,只是穩穩地擺好了架勢,等待單刀少年爬起來繼續對打。
另兩個正在練劍的少年停下看了過來,抹了把眉頭的汗珠,其中一個面目清秀的笑道:
「小信,又輸了!早說你不是國棟的對手了,你還不服,現在服了沒?」
「這刀太輕了呀!根本舞不開,」被稱為小信的少年面色有些微紅,一個翻身從地爬起來,為自己辯解道,「老師說單刀最大的好處是沉和穩,可這把木刀根本把這兩點全丟了呀!要是給我把真傢伙,我保證打你們三個沒問題。」
原來這幾人手中的武器全是木製的,但是刻得十分細緻,而且二人使得快,看去與真的一般無二。
「呵呵,去哪裡找真刀真劍去?我和小晨不一樣用的也是木劍?而且老師說了我們本事不到家,真傢伙容易傷人。」
「小信,你真的能打我們三個?」使劍少年中的另一個瞇了瞇眼,接過話頭,笑嘻嘻地對小信說道。
「怎麼,你不信?劉晨,我告訴你小子,別看你小子長的了張桃花臉,可那和功夫沒關係,打起架來,我一個頂你倆,要不你試試?」小信氣沖沖地說道,說完之後就擺開了架勢。
「嘿嘿,沒辦法,誰讓咱天生麗質呢?你嫉妒也沒用。」劉晨只當沒看見小信,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臉,頗有些孤芳自賞地說道。
「嫉妒你個大頭鬼呀!那破臉長到我身我也得給自己毀容!廢話少說,看刀!」單刀少年而說沒說,直接橫刀朝這小子砍去。
劉晨似是知道這傢伙會動手,早就準備好了。木劍一挑,盪開對方的刀勢,然後劍尖順勢向對方刺去。小信側身讓過,舉刀反攻。二人你來我往就戰在一處。
原來這幾個少年都是附近一個村莊的少年,年紀相仿,而且自幼在一塊玩,早就是不分你我。這般開玩笑也是經常。
雙刀少年名叫趙國棟,今年十六歲,星眉朗目,十分俊秀,只是體態稍有些單薄,隱隱有些儒雅,在四人中最是穩重。
單刀少年名叫郭信,十五歲,小伙子濃眉大眼,雙眼炯炯有神;體型和趙國棟完全不同,他是長的虎背熊腰,結實無比,在幾人之中最是強壯,只是性子有些急。
和郭信對打的那名使劍少年名叫劉晨,十五歲,小傢伙直接就是一張桃花臉,在幾人之中最是漂亮,有些中性化,經常這麼孤芳自賞,讓郭信看不過去,二人經常說不到一塊去。
另一名使劍少年名叫張存,十五歲,眉清目秀,文質彬彬,在幾人之中最是清秀,有股生氣。性子穩重,和趙國棟有些相似,不過趙國棟平時有些酷酷的,張存則是比較溫和,二人差別與此。
四人和他們口中的小燦自幼隨村裡老夫子學習識文斷字,都頗有些文采。幾人也都尊師重教,對老夫子很是尊敬,,老先生也很喜歡幾個小子。大約三四年前村裡來了位俠客,名叫胡雲,是華山派的高手,因性子耿直,在江湖頗受挫折,心灰意冷,帶家人在村裡定居下來。五人遂纏著人家學武,就這麼學了三四年。華山派劍術名揚天下,張劉二人習得劍術,但郭信卻嫌劍不夠份量,耍起來不爽,就學了刀;趙國棟也是如此,只是他力氣不如郭信,學的是更為靈巧些的雙刀。胡雲在江湖闖蕩不少年,在刀法雖不如劍術那般精深,但也有些造詣,閒暇時間就傳與他們。
趙張兩人笑了笑,知道劉晨郭信二人肯定會打起來,這二人對對方的容貌都十分不滿,經常這麼鬥嘴,一句不合就會當場動手——就如今天這般。
「小存,咱們去看看小燦。他在水裡呆了有一個時辰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趙國棟見那兩人打了起來,便轉身對張存說道。
「嗯,走去看看。」張存同意,邊走邊說道,「國棟,你說這小燦如此折騰自己有什麼效果嗎?我怎麼覺著他在水裡了這麼長時間除了輕身功夫好了些,也沒見到什麼別的特別效果呀!」
「有同感,這小子自從聽了老師關於內功的說法後,冥想了兩天,就這麼開始在水裡開了。這三年來不管春夏秋冬,颳風下雨,一天不落。說是要練什麼內功。」趙國棟也細數道。
「是呀,夏天水訊的時候,他使個千斤墜,一口氣在這黃河裡呆個一兩個時辰;結果就是他的千斤墜比我們練得好,鳧水比我們強。冬天黃河結冰,他就砸開個口子,把自己放進去,結果就是他比我們抗凍,冬天比我們少穿件衣服。不過什麼內功也沒給他練成,倒是老師教我們的那套『華山歸元氣』讓他給落下了。」張存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老師也勸了他好幾次,他也不聽,倒是有些固執了。」趙國棟搖了搖頭說道。
「只是我聽說老夫子挺支持他的,理由是他練了兩年,身多了股山川靈氣。」張存笑道,「不過我實在愚笨,看不出小燦身有什麼山川靈氣。倒是身體的肌肉練下去了,比原來更勻稱了。」
「呵呵,夫子雖然琴棋畫四五經都無比精通,但唯獨對武功卻是一竅不通;而且對我們幾個練武功不大喜歡,多次勸阻我們。說不定是想借此阻止小燦練武哩!」趙國棟猜測道。
「嗯,老夫子精明的很,連胡蝶那個小丫頭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張存說到此,也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嗯,這點我完全贊同。能管得了小魔女那就是厲害的人,就是無比厲害的人!」趙國棟連連點頭贊同,似乎對老夫子的敬仰之情一下子多了很多。
「嘿嘿」張存笑了起來,似乎對那胡蝶有人制約很是高興,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估計這小子十分的忌憚那胡蝶。
「小燦,小燦」趙國棟站在河邊手做喇叭狀,喊了起來。
嘩,離岸約有五十米的水裡突然冒出來一個人來,這人出水之後晃了晃腦袋,把水濺了濺,然後用手抹了一把臉,看向岸邊。看清是張存他們,笑了笑。然後低頭一個猛子又紮了下去,等再出來時,已經到了離岸不到十米。
還沒等張存他們說話,那小燦已經開口的:
「等等,你們先看我這招怎麼樣?」
說著沒等趙劉二人答話,一個「旱地拔蔥」,蹭的竄起兩丈多高,帶起一大片水花,他在空中一個漂亮的轉身,而後身子快速旋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