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皇帝想回長安了
在接近傍晚時分,平壤城已經全部被唐軍控制。
對於皇帝李世民來說,與預想中攻擊平壤戰役戰況的激烈程度相比較,在實際攻擊平壤城時所發生的戰事規模要小上很多,高麗人抵抗的強度遠比想像的要小,我大軍付出的代價也比預計的要小非常非常多。
或許這一路征戰過來,所遇到的戰事都太過於順利,讓李世民沒有那種取得了非常重大勝利的成就感。在抵達平壤城下時,總希望最終攻取平壤時候,能正兒八經地打一場硬仗,將高麗人打得心服口服,這樣方能顯出他這位率軍親征皇帝所採取策略的英明,還有數萬漢家兒郎的英雄本色來,徹底地威服四夷。哪知道,平壤的守軍也是如遼東其他諸臣的守軍一樣,我在大軍攻擊時候,頃刻間就潰敗了,我大軍只要了不到一個白天的時間,就攻取了平壤,並將高麗王高藏及一幫高麗大臣擒獲,這在讓李世民得意的同意,又有些失落,彷彿是與一個病弱者對打,而取得了勝利,有些勝之不武的感覺。
李世民甚至都搞不清楚了,是敵人太弱小,還是大唐軍隊的戰力太強了?
但想到隋帝楊廣數次親征,舉百萬大軍都未徹底征服高麗,而他只是舉十數萬兵馬,不只攻取了高麗國都平壤,將高麗基本平定,甚至連百濟也一併給滅了,這樣的功績比楊廣不知要強上多少,付出的代價也不知要少上幾百倍,想到這,李業詡是止不住的得意。
「嘿嘿,楊廣,朕的謀略及朕所統御的將領,豈是你能比的,」李世民在心裡自語道。
在抵達平壤後,李世民接到了遼東契苾何力的報告,在獲取了新運送的一批火炮締彈藥後,遼東道的大軍向安市、建發城發動了攻擊,安市的守軍是他們幾戰以來最為頑強的,在我火炮的轟擊下,都不退縮,在進行了一個整天加半個夜晚的抵抗後,我軍終於攻上城頭,安市守將楊萬春無奈地率領剩下的一萬餘名將士,向我軍投降,攻取安市的戰鬥中,我軍也傷亡了近三千人,其中身亡者近千人,是幾戰以後傷亡最慘重的一次。
在安市守軍投降後,建安城的高麗守軍已經孤立無援,在我大軍抵達城下,開始攻擊後,守將即打開城門向我軍投降。
契苾何力在攻取了這兩座城後,再揮師向北進軍,沒費太多的力氣,將南蘇、扶余、木底等州都攻下,在傳報來時,契苾何力正率軍往倉巖、國內城方向進軍,準備將遼東高麗人所據守的這最後幾座城也攻下。
收到這樣的情況通報,李世民更是得意,高麗將被徹底地征服,東夷方向,只剩下一個新羅,還有一個倭國還未最終征服。對於新羅,李世民已經有了一定的策略,只是還需要與李業詡商量一番,倭國因這次出兵與百濟一道聯軍抗我大軍的進擊,有足夠的理由對其用兵,攜我軍大勝的氣勢,已經在百濟被我大軍痛擊而損失了數萬人馬的倭國,如何能抵擋得住我大唐軍隊的攻擊?
在接到各將使人送來的情報後,李世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帳中,他在等待諸將將俘虜的高麗王及其他大臣們押過來,以對他們進行當面的質詢,來表露一下作為戰勝者,作為諸蕃宗主國皇帝的那份姿態,求一份心理上的滿足感。
李世民破天荒地命人拿出了紙墨,準備揮毫潑墨,表露一下心情。
「陛下,李大總管已經押著高麗王及其他俘虜到營中,正在帳外待命!」一名侍衛進帳來,對李世民行禮說道。
「讓李大總管進來!」李世民頭也沒抬地說道,「將高藏也一併押進來!」
「是,陛下!」侍衛應聲而去。
在侍衛的帶領下,滿身硝煙味的李業詡昂首走進大帳內,身後是李業詡身邊幾名親衛押著的高藏,還有幾名李世民的侍衛跟著,在將高藏押進帳後,幾名親衛和侍衛都出帳而去。
帳內只有李世民、李業詡、高藏及幾名站在李世民身邊的侍衛,李世民還在揮毫潑墨,並抬起頭,對準備行禮的李業詡示意了一下,讓李業詡走過去。
李業詡對李世民在如今大戰還未結束時候在帳中表露這樣的雅興有些不解,這皇帝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有興致,心血來潮要賦詩,可千萬不要讓自己也作一一下感覺,以詩應和,那還一下子想不出什麼詩來。
李業詡走近了過去,看到李世民已經寫了滿滿一張,看過去,卻是一首五言律詩:
慨然撫長劍,濟世豈邀名;
星旗紛電舉,日羽肅天行;
遍野屯萬騎,臨原駐五營;
登山麾武節,背水縱神兵;
在昔戎戈動,今來宇宙平。
……
隨著李世民筆墨的遊走,李業詡在心裡默默地念著,也真是佩服李世民這位皇帝,發一通感歎就折騰出一首詩來,若是要他自己寫這樣嚴整的律詩來,恐怕殺了他都寫了不出。
「李大總管,你看朕此詩寫得如何?」李世民寫完,擱了筆,斜著頭問身邊的李業詡道。
「陛下此詩,氣度實在非凡,臣是萬分不及!」李業詡恭敬地說道。
這是大實話,李業詡自覺拍馬也趕不上。
「大總管過謙了!」李世民聽了很得意地笑了笑,看著在帳內呆著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高藏,並沒要求李業詡作詩相和。
李業詡這才抱拳說道:「陛下,此是高麗王高藏,臣領著大軍攻入王宮時,將其俘虜!」
李世民聽了不置一詞,離開擺放筆墨的案邊,走到高藏的身邊,李業詡跟在李世民後面一步遠的距離,不知道皇帝會如何羞辱這位已經成了降下囚的高麗王。
「罪臣高麗王高藏見過陛下…」讓李業詡很是意外的是,在李世民走到高藏面前時,這位被俘後沒有出過什麼聲的高麗王,竟然撲通一聲跪在李世民面前,以頭觸地,向李世民行禮請罪。
「遼東郡王,朕在年前曾使人傳詔於你,讓你與泉蓋蘇文一道,來長安朝見,可你竟不至,沒想到今日我們君臣這樣相見了!」李世民面露微笑地說道,「遼東郡王好大的架子,朕到平壤城下,竟然不肯出城來相見,還要求朕先回到長安,朕不得不動用這麼多人到平壤迎接你,你才肯來見朕!」
聽李世民如此的挖苦諷刺,高藏還是頭都不敢抬,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陛下,罪臣該死,不該違聖命,讓泉蓋蘇文亂政,如今謀逆弒君的泉蓋蘇文已經被殺,臣也在此向陛下請罪,臣以後原世代為陛下戍邊,並令子孫後代也唯大唐為尊,不敢違令!」
聽高藏如此說,李世民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一下子就沒有了,但站在一邊的李業詡還是感覺到了。
這高藏太不知趣了,剛剛李世民已經稱其為「遼東郡王」,而不是「高麗王,」那就是說明不會重設高麗國,而是要將高麗置為大唐的郡縣,高藏及原來高麗的這些官員,將不可能對這片土地再有影響力,高藏卻還說願世代為大唐皇帝戍邊,如此不知趣的行為,那不是讓剛剛李世民的挖苦都失去味兒了嗎?
卻聽李世民冷冷地說道:「遼東郡王,朕覺得一些事兒你需要好好地回想一下,待事情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朕,你可明白?」
「是,陛下!」高藏似乎聽出了李世民話中的意思,微抬了一下頭,但又不敢看李世民的面孔,連聲應道。
「來人,帶遼東郡王下去休息!」李世民怒聲喝道。
幾名侍衛應聲進來,將高藏帶了出去,可憐的這位已經成為高麗先王的高藏,出去前終於敢用那充滿驚慌的眼神看了看李世民。
「賢侄,這邊坐!」帳內沒有了其他人,李世民示意李業詡在一旁坐下。
「是,陛下!」李業詡應了聲坐了下來,聽到李世民對他的稱呼都改了,知道皇帝又要與自己說一大通事兒了。
李世民也在榻案的另一邊坐了下來,看了看李業詡道:「平壤城內已經全部控制住了?」
「陛下,已經全部控制了,所有平壤的守軍及原高麗的高官都已經被我俘虜,臣正令部下在打掃戰場,統計戰果,估計明日即可知道具體的戰況!」李業詡大恭敬地回答道。
李業詡在將高藏親自押解到李世民的帳中時,令原先自己所部都聽從蘇定芳的命令,與李世績的大軍一道,清除平壤城內外的一切異常情況,並統計戰果,清點傷亡情況。
「賢侄,我們君臣一別,快一年了,終於如當初朕與你說的一般,在平壤會師了,我大軍從長安出發,已經快一年了,天也將寒,朕也得回長安了,如何處置這片新征服土地上的事務,朕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李世民以探詢的口氣問李業詡道。
聽李世民如此問,李業詡也明白過來,原來皇帝想回長安了,不過想著如今天氣快入冬,若不趁早回長安,再拖一些時候,遼東進入冬天,那回程的路就不太好走了,無法在天氣還好的時候抵達關內了!
其實李業詡覺得李世民已經有了主意如何處置這片土地,今日在平壤的戰事還未完全平息時,就如此問自己,難道是想盡快做出決定,並詔告天下,使得御駕車隊能遲早啟程回京,還是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