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冷空氣來,天氣變得更加的寒冷,呼嘯的北風中,紛紛揚揚的雪花也開始落下,到了午後時分,雪下的越加的大了,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中。
長安城北,灞河西岸,大雪中,卻有數量不少的人馬,正站在一個山坡上,等候著什麼。
「業詡兄,會不會弄錯了,為何等了這麼半天還不來?」一騎上的人拍拍身上落下的積雪,對身邊的人說道。
「肯定會來的,如此天氣,行進速度不快,稍遲一些,也是正常的麼,」邊上的那人道,「我說恪弟,讓你不要來,你偏偏要來,等這麼久,這可不能怪我!」
此正是李業詡和李恪率一群人在這裡等候回長安來完婚的曼蘇一行。
從北州出發的回紇陪嫁團,在婆閏率領下,經過了幾個月的行進後,抵達靈州。因路上遭遇了幾場冷空氣,大雪遮道,影響了行程,抵達靈州時間也比原計劃遲了一個月左右。
而李業詡派出的人已經早上很多時候就到達了靈州,他們和回紇陪嫁團一道,在沿途州府的幫助下,往長安出發,並將沿路行進情況報告李業詡。
再過二十幾天就要過年了,李業詡接到派出去接應的這些人員傳報,說曼蘇一行將在今日抵達長安。李業詡也一早就率領一群親衛出長安城,冒著大風雪出城六十里迎接。而聽聞這消息的李恪,也一大早就到過來,向李業詡提出,要一道去迎接這位將成為李業詡平妻的異族女子的到來。
李業詡拗不過他,只得應允,心裡也明白李恪的八卦心態,這好色的傢伙肯定想早一步看看這位在坊間已經很有名聲的回紇女子長得啥模樣。
看著跟隨在自己身邊,冒著大雪出城的李恪,李業詡也有些同情這位可以說李世民最出色的兒子起來。這位飽學詩書和兵法,各方面才能都非常不錯的皇子,這幾年在封地上卻無所事事,將大把的青春年華消耗在遊戲與玩樂中,在李業詡聽了李恪所講的這些年在安州的事後,李業詡強烈地感受到李恪那番無奈的心理,這位曾率軍平定南方諸獠叛亂,且做出一番讓人稱道的善後措施的李世民兒子,一直渴望著能再有領兵打仗的機會,能再發揮自己的所學。
只是李恪還算有耐心,在安州這些年所做之事都是挺安份的,也很低調,甚至都沒向李世民奏請回到長安。但在聽聞朝廷在安西和安北接連取得大捷後,李恪終於按捺不住那份激動的心理,以身體有恙為由,向李世民提出回長安養病,在得到李世民允許後,也即回到長安。
李恪回到長安後,也明白如今太子李承乾已經覺得李世民的信任與寵愛,也不再顧忌太多,三天兩頭往李業詡府上跑,甚至李業詡到莊戶上去也跟著去。
這讓李業詡頗為不解,不過他也知道,李恪在不久後還是要回封地上去,這樣只是想與自己多聊一些事兒,多交流一些想法,畢竟自己這段時間要忙的事多,連李恪都沒太多時間一道相處,有空閒時間了,李恪跑過來找也算不過份。
原本李世民令李恪在年前回到安州,但李恪以要參加摯友李業詡的婚禮為由,請求年後再回到封地上,李世民最後也同意了,並指令李恪以皇子的身份,代表皇帝,主持李業詡的婚禮。
只是這傢伙生性喜愛八卦,特別是與美貌女子相關的事兒,更是有很強烈的好奇心,這不,連李業詡出城迎接曼蘇一行,這傢伙也要跟出來。
「業詡兄,恪可沒抱怨這個,只是擔心你著急,」李恪嘿嘿笑著,又指指身上所穿的,「這棉衣是挺暖和的,今日這般天氣也不覺得寒冷,業詡兄,你是如何想到這棉花能做御寒的衣服?」
「為兄對這些事有著天生的才能,只要一看到,就知道能作何用處!在安北時候看到此物,就知道可以用來製作御寒衣物,所以就帶回來了這麼多種子,」李業詡不屑地看了看李恪,只可惜風雪中這樣的眼神李恪也看不清,有些浪費表情的嫌疑。
李恪似也沒察覺到李業詡的神態,很有興致地說道:「業詡兄,恪已經和父皇說了這事,還把你贈於我的一件棉衣送給了父皇,父皇對棉花這東西很是感興趣,本想找問詢相關的事,只是知道你這些日子忙於準備婚事,也就不來打擾你了!」
「你與皇上說了!」李業詡有些洩氣,本還想什麼時候專門將這事向李世民匯報一下,並送上一件精心製作的棉衣,以博皇帝對他推廣棉花計劃的支持,沒想到這事被李恪搶先說了,失去了得到李世民當面誇獎,並趁機建言的機會,還真的有些可惜。
不過李世民既然認可了,並且對此大感興趣,李業詡覺得,以朝廷名義推廣種植棉花,那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
兩人正說著,這時遠處隱隱地傳來馬蹄聲,因雪天,戰馬奔跑發出的聲響並不會傳得太遠,聽到聲音了,也表明來人就在不遠處。
果然,風雪中很快鑽出幾騎來,跑近了,李業詡一看,是自己派出去執行保護任務的幾名親衛。
「老爺!夫人一行馬上就抵達這裡,小的本令先一步來報告!」領頭的那名喚作李九的親衛向李業詡報告道。
在鄭燕的強烈要求下,府裡所有的下人們都改稱李業詡為「老爺,」稱李業詡的兒子們為「少爺,」失去了「少爺」這自覺非常親暱稱呼的李業詡,在抗議無效後,只得認同這個聽起來讓人老上一大截的稱呼。
不過李業詡也知道,如今再讓府上人稱自己為「少爺,」是有些不太合適,少了些威嚴,自己是一府之尊,還是朝中的三品大員,「老爺」的稱呼是必然要接受的。
只是李業詡很是懷念「少爺」這稱呼,特別是雲兒那丫頭甜甜的聲音叫著的時候,那份舒坦感覺真的沒法形容,李業詡也只得在與雲兒單獨相處時,強令這年紀也不小的丫頭稱自己為「少爺」,以再體會這種感覺!
見這些親衛們來報告,李業詡也止不住心中的那一份思念,驅馬往前跑去,李恪也沒出聲即跟在李業詡後面跑了去,一大通隨從人員也都跟著上前。
風雪中,一大群騎在馬上的人出現了,還有一些拉著貨物的馬車,馬車數量還不少,有二三十輛之多,正是因為這些置於馬車上作嫁禮的東西拖累,一行人行進速度才不快,以致遲了個月左右才抵長安。
行在最前頭的正是婆閏,身後是曼蘇,再是其他的回紇隨從人員,還有李業詡派出去的一些親衛。看到這些人,李業詡飛身下馬,迎上前去,李恪也跟著下了馬,一道過去。
見李業詡幾人下馬過來,婆閏和曼蘇也跳下了馬,曼蘇卻是搶先一步,不顧腳下積雪的濕滑,向李業詡飛跑過來,嘴裡還喊著什麼話。
還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飛跑的曼蘇被腳下的雪一拌,滑了一下,身體沒保持平衡,向前摔去,此時已經快步上前的李業詡馬上一個急步,抄手將曼蘇抱在懷裡。
而差點出洋相的曼蘇卻不管邊上還有這麼多人看著,不顧一切的抱著李業詡,喜極而泣。
「郎君,曼蘇終於再見到了你!」曼蘇在李業詡耳邊大聲地說道,「我可是天天在想著你…」
聽此話,有些尷尬的李業詡也只得抱著曼蘇道:「我也想你,待回府我們再好好說…這麼多人看著,不要失了禮,還有吳王殿下呢!」
聽李業詡如此說,眼中滿是淚的曼蘇也只得鬆開李業詡的脖子,退後一步,伸手抹去淚痕。
「婆閏副都督,曼蘇姑娘,這是吳王殿下,今日與在下一道來迎接你們!」李業詡指著邊上看不清表情的李恪道。
「見過吳王殿下!」聽李業詡如此說,很是吃驚的婆閏領著曼蘇向李恪行了大禮,接著其他回紇陪嫁團成員也都向李恪行了禮。婆閏如何也想不到,今日會有一位親王來迎接他們。
「幾位免禮!」李恪擺手示意道,「小王今日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迎接,想看看李大將軍將要新婚的妻子是如何模樣…哈哈哈!」李恪說著得意地大笑著,又湊近李業詡身邊,低聲地說道:「業詡兄,你這位妻子挺有味兒…」
李業詡憤地瞪了李恪一眼,這位自詡飽學詩書,頗懂禮儀的皇子難道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嗎?今日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如此輕佻的話!
李恪無視李業詡的眼神,退後一步道:「李大將軍,今日如此大雪,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回長安再說吧…」說著,即當先跳上馬,和他的侍衛一道,站到一邊。
在外人面前,李恪還是擺出一副王爺的姿態來。
「婆閏,曼蘇,上馬進長安吧,這一路辛苦了,待進城後,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再好好細聊!」李業詡對婆閏抱拳說道,又對曼蘇溫柔地一笑,也跟著跳上了馬。
「一切聽憑殿下和李大將軍吩咐,」聽李業詡如此說,婆閏也抱拳應道,重新上馬,跟在李業詡一行人身後,往長安城進發…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