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站起來的正是李業詡。
李世民對李業詡站出來似乎並沒任何的意外,還似長舒了口氣般。
看著接二連三人軍中武將試圖馴馬,都以失敗告終,李世民感覺有些丟了面子,幸好沒有外蕃使團在,不然面子失得更大了。只是今日有數量不少的嬪妃和公主在,李世民本還想讓自己的這些後宮女子們看了場精彩的馴馬之戲,沒想到沒有人能成功。
剛剛李世民想在人堆裡找李業詡,想著以騎術高超著稱的李業詡當年在青海曾馴服一匹良馬,今日有可能也可以成功,卻一下子沒發現,讓李世民好一陣懊惱。見自己嬪妃群中站出來一位女子,口口聲聲能馴服這匹大白馬,但辦法卻非常的殘忍,不想失面子的李世民原本想照著這名武姓才人的話去做,卻沒想到李業詡這時候站了出來。
「哦?!李愛卿,馴馬之道,有千萬般,剛剛武才人所說的,為嘗不是一種方法,若馬在鞭子抽打,鐵錘擊打下,能被馴服,有何不可?」李世民故意想給李業詡一個難堪。
李業詡正眼也不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武才人,挺著身子對李世民說道:「臣素聞陛下愛馬有道,臣也是如此,愛馬即應善待它,而不是虐使。一匹與主人脾性相通的良馬在作戰時候,能充分地發揮它的作用,甚至一些時候能救人一命。而要做到人與馬的配合有道,那自是要有充分的耐心將其馴服,並愛護它,這樣好馬才會心甘情願地為你所用。若是用殘酷的方法折磨戰馬,即使讓其不得已被馴服了,也不會甘願為你所用。更不說一匹好馬,其脾性一定倔強,若以剛剛武才人之道待之,有可能毀了也無法將其馴服…」
「哦?!那李卿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將其馴服了?」李世民臉色有些放鬆下來,帶著笑對李業詡說道。
「陛下,臣沒有十成的把握,但臣想試試,只是臣覺得,若臣不能將其馴服,也不可如剛才武才人這般,用這樣凶殘的方法待之。我大唐武將不計數,天下間,勇猛之士更是數不勝數,待馬有道者更甚,定是有能力將其馴服者…」李業詡斜看了一眼在一旁低垂著頭已經滿臉通紅的武才人,繼續說道,「今日有多位娘娘和公主在場,若以如此殘忍之道馴馬,臣覺得實是大大的不妥…」
李業詡特意在殘忍,與凶殘字眼上加重了語氣,在說完這些話時,目光平視著遠處。眼角隱隱地看到端坐在一邊的長孫皇后投過來讚許的目光,還有長孫皇后身旁的長樂公主,更是一副敬慕的眼光。看到這母女倆如此,還有李世民也沒特別的表示,李業詡放下了大半的心。
「陛下,李大將軍言之有理,臣妾也覺得,不應用如此殘忍之道馴馬,陛下多年征戰沙場,極愛好馬,若以此道將此良馬毀去,那不是毀了陛下的珍物嗎?」長孫皇后在李業詡意料之外地站起身,開口說了這幾句話。
眾人的眼光又投向站起身的長孫皇后身上,只聽長孫皇后繼續說道:「陛下,臣妾還是想看看李大將軍如此將此馬馴服…剛剛馴馬如此精彩,想必李將軍也一定會有更精彩的表現…」
「好,既然皇后如此說,那朕就依了李愛卿所說,不以武才人馴馬之道待此良馬,」李世民說著,對武才人沉聲喝道:「武才人,你歸位吧…」
「謝陛下,」武才人聲音輕微地應道,身子都在微微發抖。
到底還年輕,也沒什麼得到李世民的寵幸,如今的武才人根本沒有那女皇的氣勢,在李世民、長孫皇后及其他朝臣們複雜的目光中,低著頭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只是李業詡分明感覺到,武才人略看他的一眼中,有幽怨的神色。
後來稱之為武則天的這位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能坐上皇位,還真是個奇跡,偶然的因素太多了,無論其中哪一個因素改變,武則天都沒有機會榮登九五之尊的。
這些對武則天不利的因素很多,現在更甚,長孫皇后沒早逝,李治有可能當不上太子,更重要的是,還有李業詡這個知道原來歷史的穿越人在。
李業詡也不在意武才人那般目光,脫去了外面那身朱紅色的禮服,露出裡面的刺繡胡服。這一身胡服非常的合身,將李業詡修長的身姿襯的更加挺拔,李業詡分明感受到了女人堆裡投來成堆的欣賞目光,那是女人對男人的一種欣賞,讓李業詡有些飄飄然。
當下李業詡對李世民行了禮,很得意地走下台階,往那匹白馬走過去。
那匹白馬照樣還在吃草,對邊上圍著的侍衛和馴馬師照樣不理睬。
李業詡快步走了過去,待行至白馬前,放緩了腳步。
很奇怪的事出現了,這匹白馬在李業詡還未近身前,就似乎感覺到了威脅,停止了吃草,轉過身,將馬頭對著李業詡,兩個大大的眼睛瞪著李業詡,不斷地揚蹄向李業詡示威。
李業詡心裡放了大半的心,從馬的氣勢上來看,這匹白馬還比不上當初自己的青騅,青騅在自己走近時候,還不為所動,眼前這匹白馬如此沉不住氣,就如人一般,氣勢上就輸了一截。
李業詡與這匹白馬保持著一定距離,任它揚蹄示威,屏息靜氣,尋找上馬的機會。
白馬跳躍了一會,見李業詡沒有任何動作,也停止了激烈的動作,走遠幾步,依然去啃食地上不多的草。
李業詡慢慢地走近白馬,在馬的面前幾步遠停了下來,白馬又跳躍示威了一陣,還想跑開到一邊,只是邊上都有人圍著,走了幾步也放棄了。
李業詡在白馬停下腳步,啃食草時背對著他的時候,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個快速側步,用力在地上蹬了一腳,翻身騰空而起,在白馬未做出反應時候,跨在了馬背上。
如此動作把邊上的侍衛們都看呆了,這上馬的動作難度太高了,以往從來沒有見到過,不過這些侍衛及馴馬師們也很快反應過來,馬上散開,以免被接下來肯定會狂跑一陣的馬傷者。
白馬受驚,在廣場上狂奔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提著心看著白馬上的李業詡,特別是長樂和高陽,都不顧禮儀,擠到前面圍欄處了觀看。
李業詡夾著腿,伏著身子,緊抓著馬鬃,任白馬前掀後跳,白馬見掀不下來李業詡,更是發足狂奔起來,只是廣場面積沒有如草原般那麼多,門也都關上了,沒多少地方跑,白馬在跑到離圍牆近處,一個急停,馬背上的李業詡,早已經料到這匹馬會來這麼一招,已經做好了準備,白馬只得轉身又跑,不斷地變換速度,後面那些追趕的侍衛們都是追不到近旁。
白馬在廣場上狂跑了幾圈,李業詡也數次用合適的力道拍拍馬脖子,以示懲罰。
白馬繼續做著各種動作,馬背上的李業詡身上已經有汗出來了,但還是很穩當地坐在馬上,李業詡已經感覺出來了,這匹白馬與自己當初馴服的那匹青騅,真還差了那麼一些。
這匹馬折騰了一刻多鐘,終於發現馬背上的這個人兒是弄不下來,只得甘願認服,乖乖地減緩了奔跑的速度,在繞了場上幾圈後,停了下來,還轉過頭對李業詡表示親暱。
在白馬還未完全停下來之時,李業詡一個非常漂亮的騰空,再轉身,並凌空翻了兩個觔斗,穩穩地站在地上,人群中又響起一陣驚叫,聽著都是女子的聲音,有幾個聲音還特別的尖利。
這匹白馬則上來,張開嘴,咬著李業詡的衣角,對李業詡又舔又親,李業詡也親熱地拍拍馬脖子,示意一旁的馴馬師上來給這匹馬套上韁繩。
白馬也沒什麼動作,在李業詡的撫摸下,任李業詡幫著馴馬師套上韁繩,在李業詡示意一番,拍了下馬屁股後,跟著馴馬師走到一旁。
這樣一匹烈馬,表現如這樣來,就表示已經被馴服了。
李業詡整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往露台上,對迎上來的李世民作了一禮:「陛下,臣幸不辱使命,將這匹獅子驄馴服!」
「好!李愛卿馬上功夫果然了得!」李世民說道,竟然下意識一伸出手拍了拍李業詡的肩膀,「你上下馬的動作,真的非常不一般…身手不錯麼!」
「多謝陛下誇獎!」李業詡再行一禮。他從李世民的眼中看出了一些疑惑,有些明白過來,以自己這般的騎術,當時馬受驚,如何會摔落下來?
只是幸好現在沒開口相問,不過若李世民質疑,李業詡也有解釋的理由,這皇帝也見識過火炮發射時響聲有多大,若是炸膛了,聲音更是嚇人,無論什麼馬受驚是情理之中,沒防備之時,被掀落馬下,也是正常的麼。
「今日李愛卿為朕馴得了一匹好馬,朕當有重賞!」李世民哈哈笑著說道,示意一名太監捧出剛剛許諾的賜物來。
李業詡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也接下了這雖然說並不是很貴重的禮物。
而此時,李業詡同樣接收到女人堆裡幾縷異樣的目光,好似有長孫皇后讚賞的目光,武才人怨恨中夾雜著哀憐的目光,也有長樂公主和高陽公主那狂熱近乎崇拜的目光。
在一片熱鬧的氣氛中,皆大歡喜,李世民終於宣佈了儀式的結束:「今日迎夏之禮就如此結束,朕很高興,各位愛卿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