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恪如此說,李業詡也不好再反對,眼前凡經是平康坊四,兩個穿著講究的貴家公子,在此拉扯要被人笑話了。
說實在,李業詡心裡也有些想再看看那顏如賓這次排什麼舞的念頭,有一份好奇心,會不會以自己當日所吟之詩,當下也說道,「那好吧。就當我陪你去!」
「這兩個公子,可有預定位置!?」怡香院門口的龜公迎上前來問道。
兩人身上的衣著還是很華妾的,氣度也不凡,龜公不敢怠慢。
「沒有,你給我們找個位置即可」李恪從錢袋裡取出一弔錢,扔進龜公的懷裡,抬著頭,傲然地說道。
「這位公子,位置早已經訂完」龜公小心翼翼地說道。
李業詡卻分明看出來,這龜公還嫌錢少。
「沒辦法也得有辦法」小李恪怒瞪一眼,氣勢逼人。
李業詡也跟著瞪一眼,這龜公被嚇了一跳,只得老實地說道,「是還有幾位位置,不過價錢」。
「少囉嗦,你帶我們去就行」。李恪繼續耍橫。
龜公不敢再吭聲,只得帶著兩人往裡去。
這次所坐的是一個極佳的位置,比上次李業詡隨程處默等人來所坐的位置還好,與舞台距斟良近,價格貴的有理由,確實不會給一般的人兒,定是給一些子孫公子預留的。只是也比較招人眼,場上的人很容易看到這個位置所坐的人。
怡香院內的很多伎女們站在過道上迎接客人,一些李業詡不知道身份的女子和男子忙著招待客人了,一會。即有人上來一些吃喝之物。
一會中,樂曲聲響起來,還是如上次來的一樣,先是其他一些人出來表演一些歌舞。
李業詡和李恪都沒說什麼話,如其他人一樣看著場上的表演,也沒有人特別地注意他們。李業詡一雙眼睛在場上暖巡著,沒現長孫沖的影子,也沒見其他一些相熟的官宦之弟或貴家公子,心裡稍稍的放心下來。
李恪雖然看多了宮廷的歌舞表演,但坊間的這些舞樂也還是次看到,幾支舞下來,也看的入了味,一副挺有興致的樣子。
原來這傢伙也不是常到這種風月場中來的。
幾曲完了,舞台上所有人都退場,接著依然是那位鳩姐扭著腰肢上來,對場下的諸人委身一禮,用她那甜得有些膩的說道:「各位公子,妾身女兒顏如賓這些日子在排一支新舞,所以好多天沒出來了,今日要把這支舞獻給在座的各位尊客,請各位多多奉場!」
一些場下的客人開始歡呼起來,鳩姐很得意地扭著腰身下去了,全場都靜下來,所有人都升長脖子在張望著。
幾聲清悠的簫聲在場中響起來,卻與上次聽到的大不一樣,聽著讓人覺得有一種肅然的感覺,一會簫聲隱去,清脆的琵琶聲在後場中響起來,聲音慢慢地變大,接著一群身著粉色服飾的女子懷抱著琵琶和琴、箏蓮步而出,其中的兩名女子輕拂著琵琶,彈奏著李業詡沒聽到的曲。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帶磁性的清靈嗓音響起來,李業詡一聽就知道是顏如賓的聲音。
隨著場外琵琶聲變調,一身素白裙衫的顏如賓飄然出來。
聽到顏如賓唱著自己當日所「作」的詩,李業詡已經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再看到宛若仙子般的這個女子飄飄然了出來,李業詡心內思緒已經在翻滾,今日這位女子所要演的這曲舞,所要表達的意思定非一般。
李業詡眼角餘光看著場上,其他人都是一副如癡如醉的樣子,眼睛都隨著場中舞著的顏如賓身子轉。這兩句詞連續地唱了幾遍,聲音婉轉,語調中透露出一絲孤傲,又有些落寂,接著場中的琵琶聲沒了,琴聲悠悠地響起來,一名女子跪坐在台上撫琴。
「忽然一夜清香,散作乾坤萬里春」聲音中帶著一絲渴求和嚮往,充滿了希望,語調也妾得高亢起來,還是兩遍,唱聲淡去,場上女子的琴聲忽高忽低地響著。
顏如賓如精靈一樣舞著,白色衣袂隨著身安飄飛。
一會顏如賓舞轉的身子慢慢地緩下來,接著另外那些女子也放把拿著樂器放在一旁,身姿慢慢地起舞,顏如賓的身子卻停了下來,把手中的簫放到嘴邊,悠揚的簫聲在場中飄蕩著。
在多位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子拱衛下,場中間吹奏的顏如賓更若是百花叢中高潔的仙子一樣。
簫聲如泣如訴,李業詡卻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寒冷的冬日裡,素潔的白梅正孤傲地綻放著,滿是清香,清新高潔,傲視群芳,自命不凡,隨著簫聲的變調,簫聲的意思又變成了梅花孤芳自賞的寂寞。很是無助地希望得到有心人的賞識,接著簫聲變得高亢,那是一種結遇知音的歡樂與興奮。
李業詡大驚,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能聽懂這簫聲中的意思,這是共鳴。還是」。或是自只的音樂素養很高了。李業詡忘記了掩飾口們…眼神,出神地望著人叢中的顏如賓。
簫聲漸歇,眾女子舞著身子從顏如賓身邊離去,重新拿著放在邊上的樂器,琴聲響起,顏如賓的身子又開始舞起來。
只是這次顏如賓的身子很慢了,眼光慢慢地掃過場上的每個人,她前面開始舞的時候已經現了場下有一束不一樣的目光看著她,只是一閃沒了,但潛意識地讓她感覺到,這目光就是她所期望看到那人的,而且還是會出現的。
像是有一種吸引力一般。把顏如賓的目光吸引到一旁,她看到了讓她震撼的事情。
那是讓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眼光,雖然只看到過一次,但卻銘記在心,雖然看到的面容不太一樣,但這目光卻是熟悉異常。
目光停住,顏如賓忘記了該繼續重複剛才的唱詞,怔怔地看著場下,連舞著的身子也停了下來。
場下的李業詡在片刻間變得有些迷茫。他看到與他對視的目光中,顏如賓那驚喜、大膽的目光,接著又變成了哀怨與無助。
兩人就這麼怔怔地對視了片刻,李業詡猛然驚醒過來,迅地把目光移向別外,心裡長歎一聲,要出事兒了。
場中伴舞的那些女子也有些吃驚,她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顏如賓沒有隨著樂曲起舞,這太不應該了。
相同的樂聲再次響起來,也是反應過來的顏如賓,卻沒有接著如排練時候出樣,繼續下面的舞,而是旋著身子,到那名手拿琵琶的女子身邊,接過琵琶。對著彈琴的女子示意了眼神,琴聲悠然停止。
琵琶聲中,顏如賓自彈自唱,「不受塵埃半點侵,竹籬茅舍自甘心,只因誤入風塵地,惹得良人自看輕」聲音中滿是無奈與悲涼。
顏如賓的眼光不時地往李業詡所處的位置看來,惹得場上的那位看客們也不斷把眼光移向這邊。
這像是自辨的唱聲悲涼中又有諸多的不甘,連唱三疊,聲音逐漸地加大,但最後一句卻是無奈地低落。
反應過來的李業詡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場中,他知道顏如賓認出了自己,用這或許她自己作的詩向場中的人,或者是向自己表明落入風月場中的無奈,只是看李業詡轉移眼神,而有些悲哀了,到後來,眼中竟有淚湧出。
顏如賓棄了琵琶,坐而撫琴。唱聲已經滿是哀怨,「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春愁將欲至,春鳥獨自吟;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那堪花滿枝,翻作獨相思,玉箸垂朝鏡,春風卻不知」
再遍,最後一句「春風卻不知」已經滿是悲意,隨著顏如賓眼中大顆的淚珠滾落,琴弦應聲而斷。全場寂靜無聲。
李業詡心內有些亂,顏如賓的琴聲和唱曲他都聽得明白,其中的意思更是洞悉,特別是後面所唱的長長詩曲,理是讓李業詡震撼。若這些詩都是顏如賓所作,那此女的文采高得讓人吃驚。
正想著,卻聽場上的顏如賓已經調整了情緒,款步移到台前,對著場下的所有看客施了一禮,「小女子今日所排之舞,不知是否入各位公子的眼,此乃小女子在怡香院的最後一支舞,以後,不會再編新舞,也不會再與各位品酒茶論詩。撫琴執棋,以後,平康坊就沒有顏如賓這位都知了!」
說著,顏如賓滿是悲涼的目光定定地看了李業詡一會,即轉身離去。
顏如賓的話音網落,場下響起「嗡嗡」的聲音,此話是何意,大多人都想不明白,連在後面聽著的鳩組也是大驚失色,這以前,怡香院的這位頭牌紅姑從來沒有過想隱退的意思,難道是想從良了?看中了哪家的公子了?
李業詡也有些不可理解,這樣的一位靈秀的女子,為何會對一位只見過一面,甚至沒看清面容,只是以幾詩相贈的陌生男子傾意這女的難道是這麼濫情,還是把自己編織在自己的夢境中,憑空想出一個中意的男子來。
正胡思亂想著,身邊的李恪卻是一臉凝重的神色,把頭湊上來,悄聲地說道:「業詡兄,此女對你還是頗有情意的!」
「你說什麼?」李業詡吃了一驚,臉上有怒意!
看李恪的眼神,李業詡明白過來,上次的事,李恪都已經知道,今日是特意拉自己來的,是誰告密的,李吉?只有他有可能!
正想問間,只聽李恪還是悄聲地說道:「業詡兄,我使人瞭解過此女子的情況,具體什麼以後再與你說」李恪一臉異樣的神色說道,「如此有情有意的貞烈女子,若被長孫渙等人所得,那太沾污她了你不把她收入房中,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