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神傳 第二十集 第三章 星眼
    一道白灰色的人影忽隱忽現由遠及近的飛了過來,感受不到一點能量的波動,一切都是顯得那麼自然。人影在靈虛正面不遠處聽了下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顯露出來,雪白的長髮沒有任何的盤飾自然披在身後,一個黑色項圈將頭髮束在了一起。刀削般的臉龐有絲絲魚紋,透露著陣陣神光,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飽滿的額頭中間有一道說不出顏色的劍痕,白色的劍眉斜插入鬢,雙目微睜,自然流露出威嚴而不可一世的氣概。

    身上隨意著了一件白灰色的布袍顯得十分高雅隨意,他身後背著一把別緻細長的神劍,是一把上品的神劍,靈虛有些意外,按照對方的修為絕對不會只有一把上品神劍吧,身後的混沌神劍無意中顫動了幾下,心裡已經隱隱感覺此人的來歷。

    丑神看著來人,雙眼放光正色道:「莫問劍?哈哈……這次真是眾神齊聚,大名鼎鼎的劍中之神也來了。」莫問劍朝著靈虛點了點頭,扭頭出聲道:「老醜鬼,你的脾氣還是沒變,本來就長得醜還不讓人說,讓你將容貌改一下也不願意,這不是存心為難嗎?」

    丑神扭曲的面孔抽動了兩下,低沉的聲音道:「注意你的語氣,不會叫一聲前輩嗎?我為難誰了?這位可是神域第一的百折書尊者,我能為難他嗎?」劍神單手背負在身後,傲然道:「能讓我叫前輩的除了尊者還沒有其他人,你充其量是比我先修煉前萬年而已,憑什麼讓我叫,我叫你只能說明你太笨。尊者可能是遇到了某種特殊情況修為全失,不然你老醜鬼早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丑神聽了莫問劍的話差點氣得七竅生煙,很久沒人在他面前這麼放肆的說話了,靈虛則在一旁偷笑,這個劍身還有點意思,修為奇高,傲氣十足啊。丑神咆哮一聲,身上氣勢微變,雙手煽動著,空間猛然間被扭曲到了極致,渾厚的氣牆佈滿了整個空間平面,像咆哮的風暴一樣襲來。

    莫問劍淡淡道:「老醜鬼,你不用這麼認真吧,禹正神力這樣運用,你想毀了這裡?」說完將靈虛拉到身邊,靜靜道:「不要離開我身邊,這力量非常霸道,沒有古神的修為是無法抵禦的。」

    莫問劍隨手拿出了一把尖刺狀的中品神劍,劍身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刺狀,在原地輕輕舞動起來,彷彿在表演一場劍藝,但是這不僅僅是劍藝這麼簡單,十丈之外,凌厲無比的劍氣凝聚成一道道劍罡四處縱橫,形成一個無形的劍的空間,劍氣和神力相互對峙,劍罡穿過神力散出一片片火花和刺耳的聲音。

    靈虛在旁邊看的聚精會神,莫問劍的一招一式似乎都蘊含著劍的至理,每一個輕描淡寫的姿勢都符合著某種規律,靈虛也是大開眼界,用劍氣、劍罡來構成一個劍的空間,這實在是太玄妙了。莫問劍似乎故意將動作放得很慢,讓對方看得更清楚一些。

    丑神見禹正神力奈何不了對方,氣得直咬牙,大喝道:「莫問劍,試試我的力旋流!!」他雙手成洗鍋狀,不斷的劃圓,空間中風雲突變,禹正神力從四面八方湧現出來,縈繞著莫問劍和靈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力量漩渦,扭曲的空間也開始撕裂出一道道黑色的縫隙,所有的佛障都跟著立場在瘋狂的旋轉。

    四周的壓力突然增大,莫問劍依然胸有成竹,隨手朝著身邊五個方位輕點道:「五行劍陣!!」他盤膝的腳底幻化出深紅色五金星形狀的圖紋,在慢慢的旋轉,成百上千的神劍體內飛出,這些都不是幻化的,而是真實的神劍,按著幻化出的形狀插在了四周,無形的劍氣在不斷凝聚,深紅色的五角星圖案在劍氣的加持下向上暴漲而起,直衝雲霄,形成了深紅色的五角星光柱,中間由部分神劍扭成的實體圖案在上下往返循環。

    五行劍陣裡屬於真空狀態,除了莫問劍、靈虛和劍氣以外什麼都沒有,任何物質進入都會被攪成粉末,化為灰燼。靈虛從七星天劍中領悟過劍陣,但是他從未見過這麼精妙的劍陣,渾然一體,無堅不摧,五點五線,能使用劍陣的劍者都是高手中高手。

    靈虛崇敬道:「前輩劍藝曠古爍今,已經達到了驚天動地的威能,讓人敬佩!」莫問劍回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靈虛,出聲道:「老馬帶信給我說尊者回來了,我開始還不相信,看來你的真的是尊者,還好我及時趕到。」莫問劍彎腰行了一個禮。

    靈虛連忙將對方扶了起來,連聲道:「百折書已經成為過去,我叫靈虛,以後不要再叫尊者了。我和風老哥都是以兄弟相稱,前輩不如……」莫問劍哈哈大笑的摸著鬍鬚,說道:「老馬性格豪爽,不懂規矩,我可不能學他,尊者是我的領路人,也是恩師,不能放肆。」

    莫問劍悠然的看著外面禹正神力肆掠的情景,問道:「不知道你老人家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是什麼險惡的環境一定要讓你轉世才能渡過?」靈虛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現在都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很多東西想不起來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禹正神力的漩力帶著一道道細小的空間裂縫刮了過來,這些空間裂縫的力量還是無法透過五行劍陣所凝聚的劍氣,被全部隔擋在了外面。靈虛身處在劍陣之中感到無比的安全,問道:「前輩是怎麼趕來的,還能在神陣裡準確的找到我。」

    莫問劍身上冒著劍光,與五行劍陣相互輝映,看著外面道:「以後叫我莫問劍就好,你以前都這麼叫的,我也是得到心劍領域的消息所以想過來見你,不過你的行蹤飄忽不定,弄得我一陣好跑,最後才找到這裡來。這個神陣叫回天挪移陣,其中和很多其他的空間相聯繫,不過這難不倒我,小塵他們正在另一面爭鬥呢。」

    靈虛現在對劍神是越來越佩服,見識和修為都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籌。莫問劍看著對方敬佩的眼神有點不自在,揮手道:「這些都是以前你教的,為什麼這麼看著我?」莫問劍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外面的原始神族都是你召集來的?尊者為什麼又幫助原始神族,這點我有些不明白,現在他們又有些蠢蠢欲動,這次羲人族很危險啊。」

    靈虛知道原始神族沒有那麼聽話,自己不在他們會有所動作,還是盡快救出古皇回去比較好,趁機問道:「你對原始神族怎麼看?如果我真要帶領原始神族,你會怎麼辦?」莫問劍略有深意的笑了笑,說道:「尊者是在試探我吧,呵呵,我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其實是很簡單的,老馬怎麼樣我不管,我只知道你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對方的回答讓靈虛感到驚訝,乾脆而直爽,沒有一點委婉的意思,原來以為古神這些老成精的人再怎麼也要圓滑思量一下,沒想到劍神是個這麼直爽的人,直爽中透著一股獨立獨行的傲然之氣。

    莫問劍看著靈虛驚訝的神態,問道:「怎麼了,難道我的回答還不太滿意?我只是擔心原始神族靠不住,羲人族如果一旦倒下,他們會對你不利,現在的神域真是越來越亂了。」靈虛聽後也有感觸,這次一定要好好整頓一下神域,玩笑道:「你的回答我很滿意,滿意得吃驚,哈哈……既然這麼擔心,為什麼後來又做出決定呢?」

    莫問劍看著靈虛半晌,笑道:「後來我想,我能想到的事情尊者應該都能想到,何必自尋煩惱呢,沒有你就沒有我,我只要偷懶跟著就好,哈哈……」靈虛沒想到傲然一世的劍神也有這麼輕鬆玩笑的一面,點頭道:「我不會讓羲人族垮,也不會讓原始神族爭鬥,讓兩族和平相處才是長久之計,消滅任何一方都不現實。原始神族已經答應我只要解決他們的繁殖問題,以後就不會和羲人族衝突,會到另外的地方修煉。」

    莫問劍詫異道:「尊者!此事萬萬不可,一旦真正解決了原始神族的繁殖問題,那不但是對羲人族的威脅,也是對神域的威脅,原始神族天生神力,不需要修煉,一旦會繁殖那今後神域就再也沒有羲人族的容身之地,而且這樣一來對宇宙蒼生都是不公平的。」

    靈虛摸著鼻子道:「其實原始神族根本沒有繁殖的可能,我當初答應他們也是應付一下,不過不排除混沌秘境有這種方法,畢竟自然的神秘是無限的。後來我也想到不妥,我想了一個公平的辦法。」

    莫問劍奇道:「什麼辦法?」靈虛心念閃動,輪迴神鏡飛了出來,莫問劍看著輪迴神鏡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頭道:「嗯……這個方法可行,讓他們做一個選擇,要神力還是要繁殖,不過這個時機一定要把握好,不然後果會很嚴重,還有就是原始神族數量眾多,你現在的修為能支撐到那麼多人嗎?……」

    靈虛將摸鼻子的手放下,吸了一口乞道:「到時候再說吧,現在也想不了那麼多了。」丑神幾乎用盡全力都沒有什麼效果,看見兩人在劍陣裡聊天,氣得直咬牙,大吼道:「你們太放肆了!!」

    靈虛看著丑神扭曲的面孔,說道:「劍陣這麼厲害怎麼不直接打敗他?」莫問劍微笑了一下,說道:「老醜鬼是最少的神隱者之一,修為非同小可,幾乎是不死的人物,只是脾氣有些不好,性格有些扭曲,屬於那種極度自卑而又極度自信,我就算能勝過他自己也要重傷。都是古神,沒有那麼大火氣,他自己也明白。」

    靈虛說道:「那你們既然都明白還鬥個什麼勁?」莫問劍回道:「這種爭鬥本來就是無聊的人在做無聊事情,除非他放出杏黃旗,那就表示問題嚴重了,平常這樣的爭鬥算不了什麼。」靈虛這才體會到古神之間果然都是大手筆,這種程度的爭鬥還算不了什麼,那能算得上的是什麼樣子?

    靈虛也不知道兩人要耗到什麼時候,想著外面的局勢,著急道:「問劍,我想去追周玄英,快點救出朋友,再這麼拖下去外面的形勢可能有所變化,能不能幫我?」靈虛雖然有劍陣的保護但是依然能夠感應到外界的壓力,只要離開劍陣就是找死。

    莫問劍點了點頭,拿出一把一尺長的銀光短劍,竟然是一件王品神劍,靈虛雙眼看著神劍,還是第一次見到王品神劍,這把短劍劍身寬而薄,上面沖刷著純淨的銀芒寒光,劍柄方正寬厚,顯得很樸實。樸實中帶著銳氣,這很像劍神的為人。

    外面看起來這把劍沒有那麼多的印咒和華麗的特徵,但是它所散發的銀芒寒光讓靈虛在遠遠的地方都有些割臉,其中的威力可以想像。莫問劍拿著神劍道:「這是我最厲害的天華神劍,等會兒我會放出它給你劈開一條道路,你跟著它就可以了,聽說周玄英還邀請了一位神隱者,一切小心,我會盡量趕來的。」

    靈虛搞不明白周玄英哪兒找來這麼多的神隱者,難怪他有恃無恐的樣子,看著天華神劍,有意思道:「我就是奇怪你怎麼只有一把上品神劍呢,原來好東西都藏著。」可能也只有靈虛敢和劍神這樣隨意的玩笑,後者的臉上也露出笑意道:「這是劍者的規矩,後面這把只是裝裝樣子,比較好看,哈哈……」

    靈虛有些擔心道:「你將天華神劍放出,萬一丑神放出杏黃旗怎麼辦?那不是很危險?」莫問劍用詫異的眼光看了靈虛一眼,感歎道:「尊者你變了,以前的你是決定什麼就會去做,不會想太多,也不會理會其他的東西,現在的你處處為別人著想,很好,非常好。你就放心吧,就算老醜鬼杏黃旗,沒有天華神劍我也能勉強應付的,劍神可不是吹出來的。」

    莫問劍在靈虛面前說話很隨意,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當初修真的時候。莫問劍單手輕輕一揮灑,天華神劍蘊含著純淨的銀芒寒光飛射而出,帶起一尾銀光大道,將禹正神力直接切開,縱飛而出。

    靈虛緊跟上去,踏在天華神劍上,感到一陣耳目眩暈,眼前的事物飛快的流逝,不知道已經到了哪兒,只聽到丑神的叫聲:「莫問劍,你沒有了天華神劍,嘗嘗我的杏黃旗吧!這裡就是劍神的墓地,哈哈……」

    靈虛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來到了一個神秘的星空,天華神劍已經消失不見,可能是回去馳援主人了。靈虛聽到丑神後面的話也很擔心劍神的安危,不過現在擔心都是多餘的,擔心也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靈虛定下神來,前面突然有一個疾馳的影子,居然是周玄英,立馬大喝道:「九方!你還跑!」周玄英有些驚慌的回頭看了靈虛一眼,他有點不明白對方是怎麼追上自己的,而且還能逃脫丑神的阻攔,難道丑神已經敗了嗎?

    周玄英像一顆流星一樣扎進了星空之中,突然消失不見,只剩下聲音道:「靈虛,你有本事就進來找你的朋友吧,你的朋友就在這裡面!」靈虛跟了上來,以前的星空讓他無比的震撼,無數的星辰結成了一個天然的星璇,一眼望不到邊際,中心處是一個諾大的黑洞似的東西,一片漆黑,隨著星辰的移動,整個場景就像一隻巨大的星辰之眼。無數的星辰在這裡聚集、消失,顯得異常詭秘。

    靈虛做事一向都比較冷靜和謹慎,暗捏佛眼印,現在的佛眼印已經到達了佛言的境界,眼中射出純白色的純淨佛光注視眼前的一切。佛眼能夠看透所有的幻境,但是看不透真實的自然之境,靈虛看出眼前的自然景像是一個巨型的神陣,這神陣的規模可能只比修真界的幻星神陣要小一點,是利用自然規律和環境再結合無數的大神通所構成,自然中有神陣,神陣中有自然,這是陣法的最高境界!

    靈虛感歎了一聲,要不是有佛眼,憑借自己的陣法能量根本不可能看到這麼多,這個神陣的規模和神通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陣法所學。其實靈虛不知道這個地方名叫星眼,是神域最神秘最危險星域之一,與水神的渭海和火神的焚谷齊名,本身就具有獨特自然環境,再加上神域陣法總是辰星神懷古上億年的佈置才達到了現在的樣子,但是自然變遷得太快,天道無常也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最後自然變化改變了神陣,將他自己也困在了裡面,再也沒有出現過,有神人傳說他已經在裡面形神俱滅了。

    靈虛知道一旦進去就真的凶險萬分了,神人最大的挑戰不是原始神族,也不是爭鬥,而是自然,這東西一旦變化,那就不是任何人能夠控制的,不過剛才周玄英怎麼好像無所畏懼的樣子,難道他明白了裡面什麼東西?

    靈虛現在也想不了那麼多,無論如何都要救古皇他們,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剛剛進入就停住了,眼前情景突變,好像被傳送到了其中的某個星系裡面,不過這個星系很奇怪,星球有序的排列在四周,並沒有按某種規律運轉。

    虛空中傳來一聲詩號:「縱橫一九成天數,森羅萬象盤龍鬥,運籌帷幄煞心機,星辰棋局誰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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