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諜 第二部 第八章 反目
    「你來作什麼?」

    看到林熠,金裂寒並沒有表現出絲毫驚喜,反而冷冷地問道。

    金裂寒的書房,看上去更像一間琳琅滿目的武器庫,厚重的紅木架上,陳列的都是奇形異狀的仙兵魔刃。而不論什麼時候,他的烈陽怒紅始終寸步不離,在身後露出半截黑色的槍柄。

    「大姐告訴我,你很可能活不過三個月。」林熠平靜地回答道:「所以,在我離開金陽堡之前,很想來見你最後一面。」

    「你要走了?」金裂寒手中把玩著一柄玉如意,淡淡道:「去哪兒?」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林熠說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安身。」

    「打算什麼時候走?」金裂寒放下玉如意,又拿起一隻翡翠杯用手輕輕擦拭。

    「今晚。」林熠回答說:「這樣可以盡量不驚動其他人。」

    金裂寒的嘴角逸出一縷譏誚,道:「知道我只剩下三個月可活,你可以走得很開心了。別忘了,到你娘親的墳頭上告訴她,那個傷她的男人最終惡有惡報,修煉《金典梵章》走火入魔,教魔意反噬滅魄。」

    「你認為她聽到這個消息,真的會很高興麼?」林熠靜靜地問道。

    金裂寒無語,書房陷入短暫的沉寂。

    眼前這個倔強的老頭,林熠即使想幫他,現在仍是什麼也不能說。

    「聽說,昨晚有人在金陽堡外的小鎮上刺殺你?」金裂寒開口道:「顯然,有人並不希望你留下。今晚你走了,很多人會在暗處高興。」

    「今天早上我還收到一壇毒酒。」林熠道:「很不幸,我沒喝,可惜了─」

    「你是在替那個人可惜,還是在替酒可惜?」金裂寒問道。

    林熠答道:「當然是可惜了一罈好酒。或許,那個人根本就沒指望用這東西毒死我,只是想藉此作個警告,讓我盡早離開這個充滿危險的是非之地。」

    「這麼說,你害怕了,所以趕緊連夜逃走?」金裂寒冷笑道。

    林熠道:「即使沒有這件事,我今晚同樣會離開。只當那個人是在為我送行吧。」

    金裂寒問道:「除了我修煉《金典梵章》的事,你大姐還和你說了些什麼?」

    「她希望我留下來,幫你對付金裂石和鄧不為,將來接管你的位子。」林熠回答說:「這樣,你就能安心的散功重修,避免魔意噬頂。」

    「笑話,我為什麼要散功重修?」金裂寒嗤之以鼻道:「難道在你們的眼裡,老夫已經和一個死人差不多了麼?」

    林熠道:「大姐這麼說,也是出於對你的關切。至少她並不希望你走火入魔。」

    金裂寒冷冷道:「她連自己的丈夫都管教不好,還來過問老夫的私事。」

    林熠接口道:「鄧不為會有今天,不是你一手造成的麼?」

    金裂寒猛然抬頭,眼裡爆出一團火花,犀利的目光凝視著林熠,緩緩道:「你說什麼?」

    林熠不卑不亢的與他對視,從容道:「縱使犧牲了大姐的幸福,你也在所不惜。那麼,又何必在我面前色厲內荏地掩飾否認?」

    金裂寒垂下頭,繼續端詳他手中的翡翠杯,說道:「我何須掩飾?鄧不為的確是我一手栽培起來,制約金裂石的。可惜,他的野心太大,居然不自量力到把老夫也算計進去的地步,否則,我也不會對付他。」

    「看來你已經胸有成竹了。」林熠悠然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真的除去了鄧不為和金裂石,將來的金牛宮又由誰來掌管?」

    「這是我的事。」金裂寒生硬道:「你既然要走了,就不需要知道。」

    「說的也是。」林熠不以為忤,道:「你的事我何必關心?反正堂堂的金牛宮之主戰無不勝,幾個跳樑小丑又能奈你何?」

    「你這句話到底是在恭維我,還是在譏諷我?」金裂寒問道。

    「隨你怎麼想。」林熠轉身走向書房虛掩的門,說道:「我要走了。」

    「你忘記這次回來最大的目的是什麼嗎?你親口告訴過老夫的。」金裂寒徐徐道:「現在你放棄了麼?」

    「我當然沒有放棄。」林熠站住身,卻沒有回頭,回答道:「但我知道,要想從你嘴裡說出抱歉兩個字,根本沒有可能。然而,在你的心裡,我已經能夠覺察到你的後悔和歉疚,這就足夠了。」

    「放屁!」金裂寒壓抑著他並不平穩的呼吸,說道:「我怎麼可能後悔?」

    「你可以自欺欺人一輩子,但最終也躲不過自己的心。」林熠平靜地說道:「那柄玉如意,是我娘親的遺物吧?原來是你收藏了它,這算不算睹物思人呢?」

    金裂寒沒有作聲,手裡的翡翠杯「啪」的一聲爆裂,翠色的粉末,從手心裡灑落成灰,灑在他的衣衫上。

    林熠走出書房,院中無人,月明風清。今晚,注定整個金陽堡一夜無眠。

    花纖盈走進大廳的時候,立刻生出一種自投羅網的感覺,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轉身就想往門外逃,就像是一隻撞上貓的笨老鼠。

    而這頭令她想轉身逃走的大貓,如今正坐在大廳裡,用深淺難測的眼神盯著她。

    逃是逃不了了,大廳裡,該到的人也都已到了,連那個從未見過的臭小子鄧宣,也垂手站在鄧不為的座椅後。

    花纖盈硬著頭皮邁步上前,低聲故作驚喜地問道:「姑奶奶,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還不是為了你的事情?」木仙子顯然對花纖盈十分寵愛,拉住她的小手,上下仔細打量,問道:「這些天你都在哪裡,是誰綁架了你?」

    花纖盈道:「姑奶奶,咱們先不忙說這個。我先給你介紹幾位新認識的朋友。」

    木仙子的目光落到楚凌宇身上,說道:「楚公子,多謝你一路護送盈兒,他日我們青木宮定有厚報。」

    楚凌宇淡淡道:「楚某只是受人所托,貴宮的厚報在下心領,卻不敢相受。」

    木仙子冷冷道:「青木宮恩怨分明,欠閣下的情不論你是否願意,都會償還。」

    金裂寒開口道:「既然都來了,就全都坐下來說話。不要讓人以為,我們金牛宮主怠慢客人,不識禮數。」

    銀衣衛搬來座椅,木仙子道:「盈兒,你就坐在我身邊吧。」

    花纖盈一搖頭道:「我要和楚公子他們坐在一起。」不由分說搶到楚凌宇身邊坐下。

    木仙子掃過楚凌宇和花纖盈,轉首望向金裂寒道:「金宮主,原先我來,是為了商議盈兒和令外孫婚事善後的問題。可盈兒已經安然無恙的回返,我們兩家之間,也可以重新約定一個婚期了。」

    金裂寒不露聲色,回應道:「這個日期就由貴宮訂吧,老夫和不為絕無意見。」

    「我有意見!」

    花纖盈突然高聲道:「我不要嫁鄧宣這個臭小子!」

    「盈兒!」儘管木仙子早知道,花纖盈並不願意下嫁鄧宣,但也沒有料到,她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金牛宮那麼多人的面大聲反對。

    鄧不為皺了皺眉頭,問道:「花小姐,是否犬子有什麼令你不滿的地方,才令你不願下嫁?」

    花纖盈道:「我都不認識他,有什麼不滿的?」

    鄧不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繼續問道:「那麼你是對鄧某和金牛宮心存看法?」

    花纖盈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大聲道:「也沒有!反正本小姐就是不想嫁人!」

    木仙子緊盯花纖盈,問道:「盈兒,你這麼說總該有一個理由吧?」

    花纖盈道:「要什麼理由,我為什麼一定要嫁人?誰想做那臭小子的媳婦就去做好了,本小姐就是不願意!」

    鄧宣被花纖盈一口一個「臭小子」罵得火起,一挺胸怒哼道:「像你這般口無遮攔的臭丫頭,就算你哭著求本公子娶,我還不要呢!」

    花纖盈怒道:「臭小子,你敢罵我?」兩人的視線,第一次惡狠狠地激撞在一處,誰也不讓誰。

    「宣兒,你胡說八道什麼?」鄧不為低喝道:「還不向花小姐賠罪?」

    對著父親的斥責,鄧宣一陣心虛,卻旋即暗忖道:「一個小丫頭都敢當面抗婚,我堂堂七尺男子漢,還不如她嗎?」

    一昂頭,一字字地道:「我說的是實話,我心裡早有喜歡的人了,根本不可能會娶她。」說出這話來,他雖然預知稍後必定是暴風驟雨,但心裡仍是感到痛快。

    鄧不為面色鐵青,剛要發作,那邊的木仙子已經問道:「盈兒,鄧宣至少還有一個理由,你呢?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可不能隨著你性子胡來。」

    花纖盈嬌哼道:「他心裡有喜歡的人,我就沒有了麼?」

    木仙子眼光一寒,沉聲問道:「好得很,你的翅膀也硬了。這人是誰,可否說來讓我開開眼界?」

    花纖盈秋波流轉,落到楚凌宇臉上,笑盈盈道:「楚大哥,小妹的姑奶奶想見一見你呢,還不快向她老人家行禮問安?」

    楚凌宇呆住了。這個丫頭,不想嫁人也不必拿自己作擋箭牌吧?

    沒等他開口,身邊的邙山雙聖已經七嘴八舌起哄進來。

    一個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不聲不響就要入贅青木宮啦。難怪要陪這丫頭來金陽堡呢!」

    另一個道:「哈哈,一個是不夜島的少島主,一個是青木宮的小公主,正魔兩道通婚嫁娶,可不是一段流傳千古的佳話嗎?」

    一盆渾水就這樣潑到了楚凌宇頭上,他就是生了兩張嘴,急切之間,也解釋不清這個倒楣的誤會。千不該,萬不該,稀里糊塗的接手了這項任務,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木仙子注視楚凌宇,嘿然笑道:「楚公子,原來你護送盈兒來金陽堡,是這個原因!可惜盈兒的婚事早已定下,不然以楚公子的人品才學,本宮做主將她許配給你又有何不可?」

    楚凌宇曉得,這時候再不出聲辯解,這口黑鍋就背定了。他朗聲道:「木仙子誤會了,小公主這麼說,不過是想找一個抗婚的理由。她的婚事與楚某毫無干係,楚某也絕沒有任何唐突花小姐的念頭。」

    「楚凌宇!」花纖盈叫道:「你是不是害怕金牛宮找你麻煩,才不敢承認?你還是不是一個男人?」

    楚凌宇歎道:「這不是麻煩的問題。沒有影的事情,你教楚某如何承認?」

    花纖盈眼圈一紅,泫然欲滴道:「好啊,你欺負我,你幫著他們一起欺負我!」

    在座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眼下的地步,金裂寒清清嗓子道:「小公主,你和楚公子的事,不忙在此解決。昨天你登門造訪老夫,說要找金牛宮的一個人算帳,這人是誰,你現在可以說出來了。」

    然後他向楚凌宇平和道:「楚公子,事關敝宮的內務,請你和幾位同來的朋友,到隔壁的小廳裡用茶歇息片刻。」

    楚凌宇深知其中忌諱,起身道:「楚某告退。」

    白老九不情願地咕噥道:「什麼嘛,聽聽又有多大的關係?」

    白老七附和道:「不就是綁架麼,幹麼弄得緊張兮兮的?」

    邙山雙聖一邊發著牢騷,一邊仍然隨著楚凌宇和黎仙子,在兩名金衣衛的看護下離開大廳。

    「砰」的悶重一響,兩扇正門徐徐合起,八名金衣衛肅然侍立,守在門口。

    木仙子冷哼道:「盈兒,大膽地說,是誰劫持了你?一切有本宮替你做主!」

    花纖盈眨眨眼睛,眼圈不紅了,忿忿道:「金宮主,我說出來了,你也未必會拿那人怎麼樣。」

    金裂寒木然道:「你信不過老夫?」

    花纖盈一咬貝齒,道:「好,說就說。劫持本小姐的幕後主使,就是你金宮主的嫡親兄弟,金裂石!」

    「血口噴人!」金裂石沉聲喝道:「是誰唆使你嫁禍老夫的?」

    金裂寒擺手,道:「裂石,不要激動。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如果這事不是你做的,又何必害怕別人嫁禍?」

    木仙子冷冷道:「金宮主,你這話似乎有些含沙射影的味道啊。盈兒和令弟素不相識,無怨無仇,好好的為什麼要嫁禍陷害他?無風不起浪,令弟心裡當真就沒一點鬼麼?」

    金裂石怒道:「老夫光明磊落,心裡能有什麼鬼?正如木仙子所言,這丫頭和我之間素無冤仇,卻突然莫名其妙跑出來陷害老夫,多半是背後有誰在教她吧?」

    花纖盈嬌哼道:「本小姐是那種聽人使喚的人麼?只是嚥不下這口氣,才來找你算帳。」

    鄧不為道:「花小姐,你指責我二叔暗中命人將你綁架,可有真憑實據?要知道,這事非同小可,絕不能捕風捉影,視同兒戲。」

    花纖盈瞪眼道:「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像他這樣的老狐狸,又豈會交給本小姐什麼憑據?但本小姐曾親耳聽到劫匪說過,他們是受了金牛宮某人之托,不希望我與鄧宣成親,才暗中下手綁架。難道,你還要本小姐把說這話的人找來對質?」

    鄧不為追問道:「花小姐,綁架你的人現在何處,你可曉得?」

    花纖盈叫道:「你在說什麼,我跑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難道還要負責跟蹤盯梢,讓他們再抓我回去嗎?」

    鄧不為失望道:「這麼一來,就很難驗證花小姐的話是否真實了。」

    花纖盈怒道:「你懷疑本小姐在撒謊?我為什麼要撒謊?」

    金裂石冷笑道:「這一點你心知肚明,就不需要老夫說破了。」

    木仙子道:「雖然那些綁架盈兒的人已經躲起來了,可有一件事情足以證明她沒有說謊。那天劫持盈兒的神秘人物,曾經和敝宮的護衛交過手,施展的正是『焚金神掌』.本宮很想知道,除了貴宮的高手之外,還有誰會這套掌法?」

    裘一展接口道:「更蹊蹺的是,小公主失蹤後,不為派出去追查的手下,第二天就被人將人頭割下送回來,其中還有老夫的至交好友丁鳴丁護法。

    「他們的行蹤、路線,只有金牛宮內部少數幾個人清楚。如果不是有內鬼,怎麼可能讓人如此輕而易舉的一一準確截殺?」

    坐在他下首的麻奉秉嘿嘿一笑,道:「裘兄,你指的內鬼是誰,不妨直說。」

    鄧宣突然大聲問道:「麻護法,宣兒想向您老人家打聽幾個人的下落!」

    麻奉秉抬抬滿是麻點的老臉,緩緩道:「大夥兒正在推敲青木宮小公主被劫之事,與此無關的話題,不說也罷。」

    金不堅道:「麻護法,宣兒還沒開口,你怎麼就確定他的話,一定和咱們討論的事情無關?宣兒,你想問什麼?只管說出來!」

    鄧宣道:「我想知道,麻護法去年從霧靈山招攬的呂巖等人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一連多日看不到他們的蹤跡?」

    麻奉秉道:「前些日子,老夫派他們出宮辦些私事,這也需要向孫少爺報告麼?」

    鄧宣朗聲道:「什麼私事?他們是受你指派來刺殺本少爺,可惜運氣不好,反把自己的性命丟了。麻護法,大丈夫敢作敢當,有種你就別否認!」

    鄧不為亦是首次聽說這事,目光森然凝視麻奉秉,徐徐道:「麻護法,這難道也是宣兒在含血噴人,誣陷您老?」

    木仙子咯咯笑道:「好得很啊,綁架盈兒、刺殺鄧宣,雙管齊下讓人歎為觀止。只是你們金牛宮內部紛爭,為什麼要牽扯上我大哥的孫女?金裂石,你也做得太過分了一點!」

    鄧不為望向對面的鐵律堂堂主金不徇,道:「你是掌管敝宮刑律的堂主,如果有人做了這些事,依律應當如何懲處?」

    金不徇是金裂石長子,當然不會幫著鄧不為反咬自己的父親。

    他搖頭道:「不為兄,截至目前,所有對家父的指責,都僅限於道聽塗說的傳言,沒有確鑿的實證,恐怕還不好定罪。」

    木仙子手撫血狸,哼道:「事到如今,還想狡辯?金宮主,今天貴宮無論如何也要對盈兒被劫之事,給青木宮一個交代!」

    金裂石驀然縱聲大笑道:「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鄧不為,你和青木宮精心佈局,陷害老夫,不就是垂涎宮主寶座麼?大哥,你英雄一世,能眼睜睜瞧著外人,嫁禍凌辱和你患難與共一百多年的親生兄弟?」

    金裂寒緩緩道:「不為是我的女婿,並非外人。宣兒和花小姐的話,也未必是在嫁禍。二弟,當日老夫讓你閉門自省,已是給了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為何你要置若罔聞,一錯再錯?實在太令人失望。」

    金裂石一寒,冷笑道:「我明白了。有人陷害我,其實最高興的人應該是你才對,你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現在萬事具備,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

    金裂寒稜角分明的古銅色面龐上,波瀾不驚。從他的眼眸中,更看不到對金裂石的憤怒與激動,只有高深莫測的冰冷,冷得像一塊冰。

    「你太激動了!」他的話彷彿是在宣判金裂石的死刑,語氣裡沒有透露出半點喜怒地命令道:「對你的事情,老夫會有一個公平的處理。」

    「公平的處理?」金裂石站起身,哈哈一笑,目光刺穿半座大廳,落在金裂寒的臉上道:「是想讓我自決吧?可惜,我不是傻瓜!既然你們已經決心要除去老夫這塊絆腳石,那我也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兒了!」

    如有默契般,坐在金裂石身後一排的金牛宮十餘名高層人物,包括金不徇、麻奉秉在內的所有人,也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大廳的氛圍,猛然從喧囂的爭執陷入一團奇異的死寂。

    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氛圍差異,顯得那樣強烈,以至於每個人都能從輕輕拂過的微風中,嗅到緊繃的火藥氣味。

    金裂石沒有動,他不相信金裂寒會這樣輕易的容許自己走出大廳,所以他在等。

    然而金裂寒的目光裡卻多了一絲奇怪的東西,好像是惋惜,好像是悲傷,卻同樣的一動不動,靜默地坐在椅子上望著他。

    風,從每個人的面前消失,空氣無聲無息地凝固,壓抑在各人悄悄跳動的心上。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許久之後,鄧不為掃視金裂石身後的十餘名金牛宮高手,冷冷道:「都坐回自己的位子。宮主沒有發話,誰教你們站起來的?」

    「鄧不為!」金不屈厲聲大喝道:「上回你暗殺金某的舊帳咱們還沒有算,你還有臉在這兒狐假虎威,搖頭擺尾?」

    鄧不為寒聲道:「沒有宮主的命令,誰也不准動!」

    金不徇嘴角上翹,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向身旁金不破傳音入密道:「二弟,準備動手!」

    金不破輕輕點了點頭,利用麻奉秉的身軀遮擋,將雙手悄悄插入腰間的皮囊。

    金裂石似笑非笑,望向鄧不為說道:「老夫現在就要從這裡走出去,你又能拿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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