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31日,又是一個開學日,此時的西北大學附近,每一處大門外到處都是手提肩扛著包裹,滿面興奮和歡喜的大學新生,每年會有超過1.2萬名新生進入這所中國甚至整個亞洲第一流的大學,進入這座被國人們稱為「精英學府」的大學,意味著他們為自己未來人生之路取得一塊響亮的敲門磚。
客車在這條不太寬的路停了下來,兩邊的房屋不高、也不新,客車停靠在一扇極為普通的鐵柵大門附近,門兩邊是經色的磚牆,車那些穿著各具民族特點服裝的異國留學生們有些詫異的看著這裡,如果不是的門口喧嚷的人群,還有那個小小的銅質銘牌,他們很難相信,這就是西北大學。
「各位,西北大學到了!」
外語系派來接待這群留學生的學生指著大門解釋了一下。
「從這裡進去,就能夠看到孔夫子的雕像和校園,這裡是西北大學的正門!」
而車內的一個僧侶打扮的年青人同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這座簡單莊撲的大門。
雖然大門可以被視為臉面,.但在西北大學,人們還真的很難找到一個像樣的大門,那些並即寬敞也不高大的校門,總會讓前來參觀的人們常常會誤解自己是從側門的進入這所大學,其實西大是有校門的,而且是一個校門密集的地方,幾乎每隔百米就有一個校門,但這些校門即不太度,也不太大,更於巍峨無緣,在都是一些三米左右寬的大門。
這扇有拱頂寬5米高不過4米多的.大門就是西大的正門,校門與周圍的建築融為一體,但與哈佛校園裡的其他建築相比,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從審美角度來看,反而顯得非常平常,這些校門的存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師生和參觀的遊客提供便利。因為太普通,西大的校門沒有給遊客可以拍照紀念的價值。
西大正是通過這些普通的不.起眼的校門,以平常的、坦然的、積極的、歡迎的姿態,接納每一個來求學的學生,來探討學術的教師,來獵奇或朝聖的遊客,偶爾經過的路人。而不會像一個暴發戶一樣,修建起高大的門楣,用以告訴世人。
「看哪!我們現在闊綽了,不信,就看一看我們的校門。」
「大學者,非大樓之謂也,乃大師之謂也!」、「大學的榮譽,.不在它的校舍和人數,而在於它一代一代人的質量!」。正因如此,西北大學根本沒想過耗費巨資建起高大的門楣,但這並不妨礙這裡成為中國最優秀的大學。
一大清早一身僧侶打扮的吳努山打量著這座陌.生的大學,自己將在這裡度過自己的留學生涯,校園中的樓房大都的紅磚樓房,那被稱為「西北紅」,看去不華貴奢侈,卻很敦厚、莊重,儘管是課時間,但因為很多新生都在等待著兩天後的軍訓,所以校園裡來往的學生很多,當有學生經過時,看到他的這身裝扮時,大都會投來好奇而善意的眼神,在他們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歧視之意。
走在西北大學的校園內內的吳努山顯得非常.另類,同時亦吸引著人們的目光,作為一名留學生的吳努山尚未結束自己的寺內修行,正因如此,他才會一身僧侶打扮,這身打扮讓吳努山從來到這所校園的第一天起,就引起了他人的興趣。
儘管剛進入這.所大學不過兩天,但在西大若大的校園內,有數千名學生都知道學校裡來了一個從緬甸來的和尚留學生,不過吳努山並不是和尚,只是一個沙彌而已,在緬甸佛教徒中,凡是男子都須出家做沙彌,出家的意義不在於終身受戒,而在於取得一種宗教儀式認可的做人資格。哪怕被准許在寺廟中當一天的小沙彌,你也就被認為完成了人生中必須的課。因為出生於虔誠的佛教家庭,已經做了一年的沙彌的吳努山要到一年後才會結束自己的修行。
從操場經過時,吳努山被場那群正在操練的「軍人」吸引了目光,在操場邊站著很多新生,他們大都興趣盎然的看著操場的那些「軍人」,操場認真操練的軍人引起了吳努力山的興趣。儘管來到這裡不過只有兩天,吳努山就意識到這所大學和他傳統認識中的大學有著很大的不同,就像這些「軍人」,還有簡陋的校舍以及嚴酷的校園紀律。
「到中國去留學!他們不會因你是黃種人而歧視你,去看看中國是怎麼樣崛起的,我們緬甸總有一天會獲得**的!」
父親的一句話,讓尚未結束修行的吳努山來了中國,來到了這座中國最出色大學。作為一名緬甸成商人的兒子,來這所大學就讀的代價非常簡單,一份成績單和10萬元的捐贈。
「很好奇嗎?這些軍人都是我們的學長!」
聽著耳邊響起的一句英語,吳努山回頭看了一眼,是名身穿西裝戴著眼鏡的青年,好像和自己坐一輛汽車來的,如同在汽車一樣,依然保持著微笑。
「全世界在這一代中國青年的面前都要給予崇敬的目光。我們的祖國需要的是具有強烈主動性、主人氣概、不膽怯、善良而具有良知、亦知性而有風度的青年。在他們身既不允許有懦弱。也不允許有任何不良嗜好。從他們的目光裡你能看到只是青年人驕傲的自信和戰士般的堅毅。未來屬於中國的這一代青年……這是他們的總理對青年提出的要求。」
身著西裝的年青人嘴唇中吐出了一連串的英文,他的臉依舊帶著先前的那種微笑。
「我叫吳努山,緬甸仰光人!」
「昂巴,曼德勒人!」
「看來你對中國非常瞭解!」吳努山打量眼前的這個青年,從他先前的話中可以看出來他很瞭解中國,至少自己並不知道這一切。
「我在曼德勒的中華學校學習了三年漢語,所以……比你知道的多一些,知道嗎?在我看來,這才是他們強大的根本!」
說話時昂巴用手指指向了操場中那些學長。
「槍?人?」
吳努山的一愣,旋即明白了昂巴的意思。如果沒有武力的支持誰會承認中國的強國地位,是武力在保障著一切,無論是過去的日本或是現在的中國,對於一個國家而言,只有擁有強大的軍隊才是保證一切的根本,當然還擁有強大的工業和先進的科技,中國之所以可以短期內擊敗日本,根本原因就在於他們擁有十倍於日本的工業、經濟。
「呵呵!槍和人!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聽一場演講!很多和我們一樣的留學生都會去聽。」
昂巴熱情的邀請著身邊的這位同胞,這個演講是昂巴聽一個朋說的。在西北大學有數百名來自南洋各地的留學生,這些留學生與南洋華裔留學生不同,華裔留學生被大學視為「本土學生」,而他們這些「土著」則被視為留學生。
「演講?」
「亞細亞主義與中國!」
人,總是有野心和**的,這是人類的本性。千百年來,人類追逐著食物、財富、金錢、美色,世間有著無數種物質刺激著人們的**與野心,為了得到這一切他們樂此不疲。
作為一名西北大學哲學系的助教,儘管每個月有240元的收入,這個收入足夠梅貺升過富足的生活,要知道在城郊買一處帶有後花園的洋樓式別墅,不過只需要3000元左右,買一輛335轎車不過僅只需要2000多元。但對於梅貺升而言,這並不是他所追求的。
「做一名出色的政治家!」
有誰能夠想到,西北大學校園內這位來自湖南的哲學系的助教,在內心世界之中竟然潛藏著這樣的野心。一般來說,絕大多數西北大學的教育對於政治的態度,大都選擇敬而遠之,但梅貺升這位西大旁聽生出身的助教,卻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的目標是成為一名國會議員!」
偶爾有人問起梅貺升有什麼目標時,他就會如此回答他們,但對於這麼一個既沒有財富、亦沒有影響力更沒有知名度的普通助教而言,成為國會議員無疑幾乎是癡人說夢。
成為國會議員有三個前提條件,第一擁有一定的知名度與影響力,第二擁有一定的財富或得到財團的支持,第三亦是最重要的,獲得某在野政黨的提名參選。
這一切,梅貺升都不曾擁有!
不過作為梅貺升卻為自己找到了一條獲得這一切的捷徑。作為哲學系的助教,梅貺升擁有在校園舉行學術演講權力,而在梅貺升看來這就是自己所有的資本,亦是最為重要的資本。
哲禮堂是哲學系內一座西式的會堂,很多哲學系的教授、講師都曾在這裡舉行過演講,但對梅貺生而言,這卻是第一次,在朝哲禮堂走去時,有些緊張的梅貺生一下撞到一個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儘管到西北已近六年,但梅貺生的那口「國語」中依然帶著濃濃的湘潭味,一抬頭梅貺生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撞到了一個和尚,從他的打扮來看,他似乎是一個外國和尚。
「沒關係!」
和尚旁邊的人用熟練的國語說道,同時彎腰幫梅貺生拾起地散落的資料。
「他是今天演講的講師梅貺生!」
看著梅貺生的背景,昂山隨口說了句。
「他?」吳努山一愣,那個唇下有痣的留著中分的人也太年青了!或許只比自己大六、七歲。在吳努山的意識中,至少應該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做演講,而不是這樣的人。
「嗯!我剛才看到他掉在地的資料了!有一份亞細亞主義與中國的演講稿。」
十幾分鐘後,在吳努山和昂山二人進入哲禮堂才看到會堂內已經擠滿了人,其中不乏那些身著黑色制服、系有武裝帶的學長,儘管只是剛剛入校,吳努山和昂山也知道這些人實際西北大學內最激進的「青年近衛軍」的成員,第一代青年近衛軍為中國的統一創造了機會,而傳承下的青年近衛軍現在則依然標榜著近衛軍的信條。
「一切為了祖國!」
在大學校園內經常可以看到這些行著舉行手以彰顯「祖國和人民高於一切」的信條,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加入這個團隊,因為他們只要最優秀的、最傑出的,這個團體絕對是一個青年精英組織。
望著台下前來聽演講的學生中有大半都是青年近衛軍的成員,梅貺生心頭一陣激動,作為西北大學的老人,梅貺生知道青年近衛軍潛在的力量,他們中很多人背後的家庭都是非常成的家庭,而第一代近衛軍的學生則散佈在國內的各行各業,如果自己倡導的亞細亞主義得到他們的支持,那麼未來自己出選國會議員的夢想無疑又多了幾分把握,多幾分助力。
梅貺生並不知道自己今天提到的亞洲主義之所以會引起這些青年的興趣,實際恰恰與目前中國所面臨的國內外環境有關,尤其是青年人所面臨著的一個困惑。
隨著中日戰爭的結束,似乎是一夜之間,億兆中國人意識到數十年來國人所追求的那個目標的實現,大國地位的實現,他們所追求的國家目標似乎變得的空洞起來,儘管人們依然在喊著為國家的復興奮鬥、忍耐、犧牲,但不可否認,原動力的目標實現後,一些人產生了一種迷惑,但是迷惑的同時,他們卻需要考慮一個新的問題,國家復興的根本,即恢復國家和民族榮譽。
千百年來,亞洲一直都是中國的勢力範圍,周邊國家更是中國的附庸,而現在呢?南洋被英國人、法國人、荷蘭人佔據著,曾經的屬國與附庸早已淪為了他國的殖民地,儘管國家贏得了對日戰爭的勝利,但是在歐美,他們卻仍然因膚色歧視著東方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中國人。
千百年來東亞領導者、統治者的榮耀,歷史與亞洲各國密切的聯繫、相同的膚色的人種,都使中國有著一種不可能割捨的亞洲情結,即便是在幾年前,高喊著富國強兵、國家復興推動強國方針的同時,在中國的朝野下就產生與東亞諸國尤其是日本共同抵禦西方列強的思想,但這一切隨著的中日之間的槍炮聲而化為影,但是的亞洲聯合的設想卻並沒有從國人的腦海中淡去。
無論是出於擴張思想或是恢復歷史榮耀,亞細亞主義這個由日本人開端的泛亞主義,開始漫漫的在國人的思想中滲透,數年來政府的宣傳和現實,讓絕大多數國人將英法等歐洲國家視為敵人,同時將保護亞洲視為一種責任,儘管這種思想不過僅只是呈現一種苗頭,但卻讓這些青年找到了一種思想的寄托以及奮鬥的目標。
「我想我們亞洲就是最古文化的發祥地,在幾千年以前,我們亞洲人便已得到很高的文化。就是最古的國家,像希臘、羅馬那些古國的文化都是從亞洲傳過去的。我們亞洲從前有哲學的文化、宗教的文化、ln理的文化和工業的文化……西洋文明之精神,對內則恃集中的資本主義以掠奪勞動階級,對外則恃國民的暴力主義以掠奪他國土地。質言之,西洋之文明,掠奪之文明也。西洋之主義,掠奪之主義也。吾亞細亞人對之,當為正當之防衛,於文化政治,均當植**自主之基,以抗彼西洋,拒彼白人,排除認亞細亞而不認亞細亞人之非亞細亞的勢力於亞細亞以外,俾亞細亞為亞細亞人之亞細亞。今也,亞細亞人之於世界,到處受人排斥,遭人厭惡,白人之所謂世界,不包涵黃人所居之亞細亞,白人之所謂人道,不以待遇居於亞細亞之黃人。」
當梅貺生有些緊張的在台侃侃而談時,在台下的那些身著黑色制服的青年則不住的點頭,「歐美豺狼之國,亡我華夏之心不死矣!」這種論調對於國人而言並不新鮮,而俾亞細亞為亞細亞人之亞細亞卻說到了他們的心裡,以至當梅貺生說到這裡時,台下的這些青年開始掌聲頓時有如雷動。
受到掌聲鼓舞的梅貺生此時已經全不見先前的緊張,恢復了那種課堂的自然。
「……吾人終認苟無中國即無亞細亞,吾中國人苟不能自立即亞細亞人不能存立於世界,自居為亞細亞之主人翁,亦終必為歐美列強集矢之的,而召殄滅之禍。誠以吾中國位於亞細亞之大陸,版圖如茲其宏闊,族眾如茲其繁多,其勢力可以代表全亞細亞之勢力,其文明可以代表全亞細亞之文明,此非吾人之自誇,亦實舉世所公認。故言大亞細亞主義者,當以中華國家之再造,中華民族之復興為絕大之關鍵!……吾人對於亞細亞之責任及於亞細亞之地位,而以亞細亞為吾中國人之亞細亞,以創造新文明,改建新國家,俾存立於世界,與西洋之文明之民族相對立。吾人非欲對於世界人類有何侵略壓迫之行為,即勢力之所許,亦非吾人理想之所容,此則征之吾人祖先之歷史可以知之。吾人但求吾民族若國家不受他人之侵略壓迫,於願已足,於責已盡,更進而出其寬仁博大之精神,以感化誘提亞洲之諸兄弟國,俾悉進於**自治之域,免受他人之殘虐,脫於他人之束制。」
「更進而出其寬仁博大之精神,以感化誘提亞洲之諸兄弟國,俾悉進於**自治之域,免受他人之殘虐,脫於他人之束制。」
當聽到的這句話時,台下那些南洋各地的土著留學生幾乎是跳起來鼓著掌,這些青年之所以來到中國,所圖、所為無非是為了學習中國之文化,學習中國富強之策,以為本國的**,而梅貺升的這句話恰恰說到了他們的心頭,在他們看來如果中國願意幫助他們的話,他們的國家無疑會從殖民統治中獲得解放。
「如果中國政府也這麼想就好了!」
相比於那些頗為激動的青年,昂巴顯得頗為冷靜,在昂巴看來這不過是民間的一種思潮而已,對中國政府並不會產生太多的影響,而且對於中國而言,他們顯然更願意和西方列強合作,而不是對抗。否則也不會在演講中提到那句「自居為亞細亞之主人翁,亦終必為歐美列強集矢之的,而召殄滅之禍。」
「此外,吾人所希望於歐、美諸邦者,則冀其速祛狹隘種族之見,而擴充其世界人道之內容,對於有色人種一視同仁,勿任此疆彼界,有尊卑貴賤之差,則未來之世界的革命可免,黃白戰爭之禍可不至實現。即此大亞細亞主義亦全為歷史過去幻見之物。此則望東西先覺之士,努力於東西人種之調和,而以消弭其嫌怨者也。」
在這裡梅貺升的話峰一轉,不過台下的青年對此到不覺得有什麼意外,畢竟他們雖然狂熱,但並不意味著沒有理智可言,現在的中國並不具備挑戰西方列強諸國的實力,自然需要高唱和平好。而這一切只是暫時的,未來中國一定會承擔起亞洲共主的責任,驅逐那些奴役著亞洲同胞的歐美殖民者。
「梅先生,請問你對早先的中日戰爭持何種態度,既然亞洲各國需攜手對抗歐美殖民者,那為什麼中日之間的會爆發戰爭?」
一個學生的提問讓的吳努山等人都豎起了耳朵,
而會場中傳出了「這個暹羅二鬼子」的之類的話語,顯然有人知道這個人的身份。那些身著黑制服的學長們則是滿面的不屑,暹羅這個以日本為師的國家,是中日戰爭爆發之後,唯一一個站起來指責中國的國家,也正因如此,暹羅人在中國並不怎麼受歡迎。
「中日兩國,其土如唇齒,其勢若兩輪,情同兄弟,義若朋,儘管的中日之間因領土問題產生了一些不愉快,但今中國與日本同居東亞,此為世界之劉楚,相合猶足以抗敵白人,兩國又均為自主自立之國,當相依相輔,然自明治維新以來日本迄今之外交,皆為英國保障遠東之守門犬。其國家富強之後,其矛頭直指亞洲兄弟之國,其心可見,日本一日不棄其大陸擴張之野心,相信中日之間實難……」
就在話說到這時,會堂內的吊燈毫無徵兆的晃蕩了起來,絕大多數人都感覺到陣陣頭暈目眩。
「地震!」
曾經在共和九年冬天經歷過那場震驚全國的海原大地震的學生們,頓時呼喊了起來,會場內的學生急忙朝著會場的三個出口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