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本企業面對著前所未有的市場所帶來的巨額利潤的時候,日本的企業主為了更快的建立新工廠、擴大工廠產能,在占昔國外利潤滾滾而來的同時,不斷的加大著對本國工人的盤剝。
日本的工人們並沒有從戰爭帶來的戰時繁榮中獲利,反而因為經濟增長物價指數上升的原因,導致他們的收入實際上嚴重下降。
對於鋼鐵工人而言,相比與戰爭前,雖說他們的工資提高了,但是同時他們的工作時間卻被加長到每天15個小時,雖然比戰前多幹了幾個小時,但是因為物價的上漲,他們的工資所能買到的東西,甚至還不及戰前。
小松原田不過是一個普通鋼鐵工人中的幸運兒,幸運的他抓住了機會,一舉成為了富人,也正因為如此,使得小松原田成為了許多鋼鐵工人眼中的偶像,必竟在小松原田的身上,他們看到了希望。
在希望破滅以後,數百名憤怒的鋼鐵工人們把中國人當成了罪魁禍首,而當他們砸掉那裡唯一的一個中國人的辦事機構時,這些群情激憤的鋼鐵工人,總算找到一個一直壓抑在他們心中的不滿的宣洩口。當已經趕到的日本警察,看到這些鋼鐵工人在那進而打砸著的是中國人的辦事機構時,並沒有像過去鋼鐵工人罷工時那樣,拚命的吹著哨子,用槍托和皮靴、警棍驅散這些鋼鐵工人,而是在那些鋼鐵工人的背後看著。好像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第二天,本地新聞地一個角落裡一篇標題為《鋼鐵工人憤砸支那辦事處》新聞報道,配發的新聞圖片可以看到那些瘋狂發洩著不滿的鋼鐵工人。和周圍圍觀日本警察形成了鮮明地對比。
北九州發生地這一切。就像是扔在湖中的一個小瓦片一樣,並末在日本引起什麼反響,對於日本輕工企業界而言,如何應對來自中國的大中小企業的競爭則是最重要的事情。
將希望寄於政府已經幾無可能,一個多月前,也就是1916年10月,日本大隈內閣因為強迫中國政府接受喪權辱國的所謂「二十一條」,態度過於強硬。最終引起元老派的不滿而被迫下台。
取而代之的寺內內閣吸取大隈內閣失敗地教訓,為爭取緩和中國政府和人民對日的情感,修改了前任的對華外交方針,盡力標榜「中日親善」與「經濟提攜」,並以支持段祺瑞的武力統一政策作為交換條件,謀求與北方政府的合作。
如果說在一個月多前,大隈內閣尚末倒閣之前,日本輕工業界還可以寄希望於政府通過國貨扶持運輸法案。以增加本國商品競爭力,但是現在指望寺內內閣顯然不甚可能。
必竟現在的寺內內閣的對華外交方針已定,不可能為了一群商人而更改,更何況日本船運業根本不可能支持這種利他不利已的扶持法案,必竟運輸中國貨已經佔到整個日本船運業地運輸總量的30%以上。
在這種前提下。船運業聯合了造船業,甚至鋼鐵業三者一體與日本輕工業界的抗爭,再加上寺內內閣的對華外交方針的擬定,便得日本輕工業界認識到了一個現實,想與中國企業在競爭只能通過合理地商業行為。
日本國內的爭執通過報紙傳到了中國。再通過中國的報紙。讓人們知道原來中國的輕工業界,竟然已經變的如此強大。一年之中產值擴大了十倍!
甚至於連強國之一地日本,都感受到了來自中國輕工業界地壓力,無疑這一切讓一年前在舉國上下反對日貨的國民興奮不已。
看到報紙上引用日本報紙對中國實業界地分析,也使得國內民眾第一次感受道,實業救國並不是一條可望不可及的路,再聯繫到大量的地主、富紳因為投資實業而從中受益。
在報紙媒體的炒作和推動之下,「實業救國」一下子成了國內的主流,就連南北政府都不約而同的,打起了實業救國牌子,一時之間,開辦工廠成了國內的主流。
雖說通過報紙宣傳,作為實業救國的典範的西北工業區,則成為了響徹全國的一個名字,那些報社的記者們總是拿著西北工業區來證明,實業救國是一條可行的道路。
在這種情況下西北工業區和工業區的核心西北公司毫無疑問的被推上了前台,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也正因為這些報社的宣傳,使得國人都知道了在中國的察哈爾有一家西北公司,有一個西北工業區,而這個工業區擁有全中國最先進的機器製造技術,並且還在建設著鋼鐵廠之類的重工企業。
得益於此,以至於國內有意創辦實業的財東們,在辦廠的時候,首先就會想到從西北公司購買所需的機械設備,一時之間使用西北公司設在各地的分公司、辦事處門前到都是咨詢機器事宜的財東、技術人員。
而其中一部分財東,在從報紙上得知西北公司以機械、技術參股的方式,在西北工業內與外界合辦企業之後,他們便有意在西北工業區內投資。
得益於這些國內的財東在工業內的投資,使得西北工業區,幾乎每天都有幾家工廠破土動,西北工業區好像迎來了一個井噴似的發展。
一直以來按照司馬和察哈爾都統府達成的協議,通過包稅的方式,包攬了整個工業區範圍內所有企業的稅款以及其它雜捐,而且另外每個月還額外提供固定金額的助餉。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前提,司馬才可以向在西北工業內投資的企業許諾,一年內免稅。三年內免捐之類地優惠,以吸引其在工業區內投資。
而為了保證這一切的順利實施,司馬還利用和周家比效親密的關係。派人在財政部、農商部上下走動。得益於周學熙過去曾屬理過兩部地原因,所以兩部一直以來對西北公司和西北工業區地所作所為都視做不見。
再加上有段琪瑞公子段駿良從中走動,可以說,無論是最初的西北公司,還是現在的西北工業區,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的發展著。至少從表面上看西北工業區的在保持著高速發展的同時又不失穩健。
西北的每個人都知道,西北工業地三個地標建築,一個是佔地超過四平方公里正在建設中的西北花園。一個位於實業路中心拐角路東的西北廣場,還就是正對西北廣場的西北大樓。
這座由西北建築事務所設計的高為八層的中西風格合併的大樓,就是西北公司總部,除了非其漂亮的外觀成為西北工業區地地標以外,同時這座八層大樓還是整個工業區內的最高建築。
雖說公司內四至五層的建築非常普遍,就是連工業生活區的住宅都是為三樓的樓房,可是能建六層以上地建築,還是得益於一年來公司建築技術力量的進步。還有就是西北建築事物所的成立。
西北建築事物所是劉季元一手創辦,除了擁有一批中國建築設計人員,還擁有從上海、天津等地請到的德國土工、建築設計師,工業區的詳細規劃正是出自西北建築事物所之手。這座外觀莊嚴地華洋風格混合地西北公司總部,就是西北建築事物所建成以來的得意之作。
「藕初!不過四個月和口內實業界簽定合同合辦地企業有300多家。再加上口內實業界引進技術獨資創辦的120多家企業,再加上公司自身的企業,整個工業區已經突破500家,這些企業僱用的員工接近十萬人,包括員工家屬以及其它商業人員。整個工業區的人口超過了三十萬人。照這麼發展下去。到明年年底,工業區內的企業至少會突破兩千家。工人突破二十萬人,估計到那時,咱們這個西北工業就會像小上海一樣,到那時這裡將是整個北中國最為繁華的城市。」
站在八樓穆藕初的辦公室之中,雖然說是因為冰雪的關係,入眼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可是看著窗外遠處成片亮著紅燈的建築工地,司馬不禁感慨到。
一年半之前,這裡不過是一個荒無人煙的礫石地罷了,就是在一年前,這裡也不過是一個擁有幾家工廠的工廠區罷了,可是現在呢?現在這裡正在變成一座城市。既使就是現在司馬都可以從實業路的兩側,看到向都市發展的跡象,甚至就是在些小路兩側,也開始出現了自發的店舖,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一個事實,西北工業區,已經完全擺脫了最初的定義,正在從一個工廠區像一個城市轉變。
最初這裡不過是一條公路一直通往最早以慶化廠的規劃為基礎建成的西北公司,可是現在呢?最早集中在一個大院、一條公路周圍的多家工廠早已不復存在,在原本西北公司周圍建起了現在西北工業區的核心區。
而現在的實業路兩側已經沒有了過去那種分散佈設著工廠的局面,只剩下了林立的正在建設中的商業大樓的,在這裡也不僅僅是只有一家西北公司還有他的工廠,而是包括著大量商舖、百貨公司組成的一個商業城市。
就是連《西北實業報》出發出了一篇《西北工業區之未來》的設想,在這個設想中,主張把西北工業區的建立西北市,按照現在西北工業區越來越像一個商業城市,而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工業區,所以建立西北市就是勢成必然,每一個西北人都可以從中看到西北的未來。
在其中還提出拆除核心區的舊工廠,在其原址上進行商業利用,修築環城馬路,開設大型百貨商場,主張將工業區、商業區、居民區、分區建設。
而正是因為這個建立城市的設想,在整個西北工業區引發了一場討論。尤其是在西北工業區的管理層中,因為這些人大都受過教育的原因,又都希望為西北工業區未來地發展盡一份力。於是各種各樣的設想、草圖就開始被送到了報社。而《西北實業報》也多次登出其中一些人的設想和其設計地規劃草圖。
直到後來,西北公司把一個西北工業區規劃方案拿出來以後,才算平息了這場整個關於工業區發展地討論,可是因為這場討論,也使得很多人不得不去想一些問題,一些過去忽視的問題。
「是啊!現在這裡越來越像個城市了,以實業路為基線,西北大樓為中心城這座城市向四周擴張。城市的周圍圍繞著連串的以工廠區為核心的副屬城,最終組成整個西北工業城,可是不要忘記現在工業區正碰到的問題。」
聽到司馬這麼說,穆藕初便開口說到,最近西北公司以及西北工業區碰到了一些問題,這個問題已經有影響到工業區發展的徵兆。
看著牆上的那個規劃藍圖,穆藕初知道這個藍圖費進了那些規劃人員地多少心血,至於之前的司馬那裡的那份規劃花費了人們多少心血。穆藕初不知道,可是這一份最終規劃,卻是幾十個設計人員耗時數月,才在司馬的那份規劃上對核心區進行修改得出的未來的西北城的發展規劃。
按照這份規劃,未來的西北城以西北公司為核心構成整個一個商業區。然後以這個商業為中心向四周發展,面在周圍分成了冶金、煤化、機械製造、輕紡四個大型工廠區,而在工業帶間分佈著大大小小地居民生活區。
而這個工業區又依靠著公路、鐵路把這些點串成一個完整的工業區,而這一切的規劃,根本就是一個城市。可正是因為如此。卻出現了一個新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管理上的問題,一直以來。在整個工業區之中,西北公司扮演的角度,除了一個商業機構角色之外,還扮演著政府機構地角度。
工業區的內的所有工廠,不論是合資還是獨資,都必須要遵守西北工業區的管理辦法,而管理辦法卻恰恰就是司馬最初制定的,以軍法管理公司地延伸以及擴大化。
按照這個管理辦法地規定,西北公司負責未來工業區內的稅務徵收,工基建、安全、治安、防衛、衛生、教育等等,基上就是西北公司地另一個身份就是一個西北市政府影子。
西北公司除了擁有維持工業區內外安全的保安隊、內何隊、民團之外,憲兵隊則直接作為警察力量在工業區執行著西北公司制定的規則,另外還擁有相當於法庭作用的仲裁委員會,當然也少少了監獄。
這個集合著公司、政府、軍事、司法於一身的公司,顯然已經超出了公司的範圍,但是無論是穆藕初,而那些投資者也因為如此省卻了一些麻煩,對這些都是持支持態度,
但是幾天前,國內各大報社同時登出的新聞連載,而把西北公司一下推到了風頭浪尖之上。
「你是說幾天前口內各大報社,同時登出的那份《西北記行》吧,挺抬興我們公司啊!直接用中國的東印度公司,西北的關東州、西北的租界來形容咱們公司,如果說咱們公司真的有這麼多特權,估計我早都偷笑了,那裡還用到處公關、滿地撒錢,用來換取政府對西北工業區的支持。」
聽到穆藕初這麼說,司馬就知道現在穆藕初還在擔心著那篇報道會引起的後果,可是引起的後果是咱們能左右的嗎?擔心又有什麼用。
「寫這篇報道的作者,雖說末屬名,可是卻一下卡住了咱們西北公司的命脈,一句以公司之名行軍閥之實,這個罪名一扣,就是連周家都不好說什麼,從京裡傳出的風聲,北方政府高層已經幾次談到咱們西北公司還有西北工業區了,在一些人的眼裡,咱們西北公司已經和各地的軍政府有一比了,更何況還有人在推波助瀾,如果不是為了想從中得到什麼好處。他們至於如此嗎?。」
強壓著心裡的怒意,穆藕初開口說,對於別人從報界對西北公司動冷刀子的事情。最為憤怒地就是穆藕初。現在的工業區匯聚了穆藕初太多的心血,而現在竟然有人為了自己地好處,想毀掉工業區,穆藕初怎麼可能不憤怒。
「藕初嗯……最重要地不是這些,這個報道裡,除了我下令槍斃那幾個吸大煙的人保安隊員外,還涉及到公司的一些機密,這事必須要一查到底。按照現在四石的調查來看,這件事牽涉面太廣了。」
聽物穆藕初這麼說,司馬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到,這些事情,原本按照司馬的意思,並不準備告訴他,但是現在司馬覺得還是應該說出來的好。
對於《西北記行》的報道,還有對西北公司以及司馬種種責難。司馬並不覺得奇怪,這些事早晚都會被翻出來,無論他是出於什麼樣的目地也罷。可是讓司馬憤怒的原因只有一點,就是其中涉及的洩密問題。
在最初剛剛看到這個《西北記行》時司馬不知道是誰寫的它,可是司馬看過那個報道之後。知道這個人絕對是非常瞭解西北公司,否則在報道之中,也不寫的那麼詳實,甚至於連民團每個月的開支都寫了出來。
而民團開支一直以來都是西北公司的機密之一,司馬相信作者的用意。無非是用西北每月高達幾十萬元地民團經費開支。在向人們,尤其是北方政府傳達一個意思。西北公司不僅僅是一個公司,他是一個地方政府,他還擁有自己的**武裝。
而且是對政府持有異心,否則也不至於維持如此龐大的民團開支,必竟生意人絕對不會如此這般,原因只有一個,西北公司另有野心。
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司馬第一次開始擔心起工業區的未來,司馬從這個西北記行的內容中已經看出了作者地意思,他的意思無非是想挑動政府對西北公司以及西北工業區實行直接管理,而這是司馬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正因為在報道中裡涉及到的內容,才使得司馬讓四石對此事進行了追查,昨天四石就給了司馬調查的結果,看到調查報告之後,司馬就收了起來,涉及面太廣了,司馬並沒有想好解決地辦法。
「已經查出來了?是什麼人寫地文章?涉及面太廣?」
聽到司馬說已經有了結果,穆藕初連忙開口問到,現在穆藕初只一個想法就是把那個人拉到自己面前好好的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針對西北公司。
「什麼人寫地不重要,重要的這篇文章背後,不僅僅只有寫這個的人,他背後還有很多影子,這些才是最生要的,按照調查部的現在調查的結果,這一切的背後都有日本人在操作的影子,滿鐵調查部、黑龍會、公使館、張家口領事館、日本企業,總之,能來的全來了,他們是想對咱們西北公司、工業區下黑手,這個報道不過是個前奏罷了!真沒想到現在咱們會有這麼多人想打咱們的主意,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想到自己所做所為竟引起這樣的後果,司馬不禁有些開心的對穆藕初解釋到,對於日本人想對公司以及工業區下黑手,司馬並不擔心,反而因此感覺有些高興,從這些日本人的動作中,司馬確信自己做到的自己最初想要達到的目的。
「藕初,不過不用擔心,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絕對不會發生任何問題。日本人絕對不會願意看到咱們中國富強起來,所以他們想對我們下黑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給公司的高層配有安保人員的原因。」
看到穆藕初聽到自己的話之後,臉一下煞白了起來,司馬連忙開口說安撫到,對於穆藕初會這樣,司馬可以理解,必竟這些事情不是一般商人所能意料到的。
「司馬,你誤會我了,我不是怕日本人,日本人的那些伎倆,我再清楚不過,在商場上競爭不過別人,就會下黑手,他們也是只有這麼點本事我現在更擔心的是咱們公司還有工業區,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件事應該還涉及到北方政府,其中必然也包括張家口的的那位田都統吧!」
聽到司馬這麼安撫自己,穆藕初定定神開口說到,因為知道了是日本人想下黑手,穆藕初才會更加擔心,以現在的北方政府和日本人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不用想像,穆藕初都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樣,恐怕現在的西北公司以及西北工業區所以面對的局面恐怕並不樂觀。
之所以穆藕初非常肯定田中玉會涉及其中,其原因再簡單不過了,任何人或勢力都不可能繞開察哈爾地方政府直接插手西北工業區。
「藕初!你所料不差,現在的中央政府還沒有蠢到冒天下之大不諱動我們,不過按我們現在掌握的資料來看其中涉及到多名中央政府高官,現在最讓人琢磨不透的就是田中玉的態度。」
想到調查部的報告中提到的,田中玉最近雖說頻頻與張家口日本領事見面,但是可是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田中玉好像還處在猶豫之中,而就是這種猶豫最讓人琢磨不定,也是最令人擔憂的。
對田中玉的最後的決定,司馬還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必竟一直以來,雙方大體上相處還算不錯,不過在希望之外總還是需要做一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