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廢柴 正文 第二十章 喜歡就無法接受失敗嗎
    下半場的形勢並沒有得到多少改觀,雖然中場休息最後陳濤要求所有人有球都盡量傳給前面的臧劍,但是臧劍和他們似乎缺乏默契,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配合。經常出現隊友把球傳向右邊,這發現臧劍還站在中路沒動這種情況。

    既然接不到隊友的傳球,那麼自己去搶呢?臧劍也毫無經驗。宋代的足球非常不重視身體接觸和競技性,所以和對手一對一的拼搶是根本見不到的。他看著對方拿球,也許動作在他眼中拙劣無比,但是他卻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伸腳去捅,便被對方輕易的晃開。

    當他好不容易拿到一次足球,對方馬上呼拉一下圍上了兩到三人,三下五除二,就給斷走了。他感覺那些人踢球手腳並用,而當他想要如法炮製反擊的時候,卻馬上會被裁判鳴哨判他犯規。

    布挺把守的球門成了被蹂躪的對象,臧劍無法給高二七班的門前造成任何威脅,高二七班的球員也就放心大膽的壓上進攻,這樣一來布挺的壓力陡增。

    經過半場的考驗,他的守門多少有些像樣了,可和高二七班的射手們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

    到比賽臨近結束的時候,他又丟了兩個球,如果不是對方運氣欠佳,恐怕絕對不止兩個球。0:5落後讓三班的隊員們都不想跑了,他們站在場上,機械的做著防守動作,內心期盼著丟人的比賽趕快結束。

    雖然表現拙劣,但是似乎只有布挺還在堅持。他站在門前張牙舞爪,竭盡所能的阻擋著對方的進攻。無奈實力相差太大,他的努力在旁人眼中看上去就好像小丑耍寶……除了給他們帶來歡樂,毫無用處。

    當裁判吹響了全場結束的哨音之後,高一三班的學生全都低著頭腳步匆匆的離開了讓他們傷心的運動場。

    場邊的記分牌上清楚地顯示著這場比賽的最終比分:5:0。高二七班5,高一三班0。一邊倒的屠殺。

    高二七班在慶祝自己的勝利,而失敗者卻低著頭準備離去。這其中情緒最低落的恐怕要數臧劍了,他一直低著頭,別人上來對他說什麼都不吭聲,要是拿一個詞來形容,「失魂落魄」恐怕是最好的了。

    就連對方隊長蘇偉上來打算和臧劍握手,他都好像看到空氣一樣旁若無人的從蘇偉身邊穿了過去……讓蘇偉一個人伸著手站在原地十分尷尬,他撓撓頭,看著臧劍的背影搖了搖頭。

    ※※※

    這場比賽臧劍的表現讓李靈失望透頂,完全無法看出他擁有的天賦和技巧,他在場上彷彿空氣一樣,三班其實一直都在八人打對方九人。當裁判吹響比賽結束的哨音的時候,他清楚,自己在這所學校的路也真正走到了盡頭。他起身,活像一個八十歲老頭子一樣慢慢移下看台。

    舅舅叫住了他。

    「別急著走啊,侄子。」

    李靈覺得這叫聲非常猥瑣,擺明了是要看他笑話,所以他故意把臉上的表情做的更加猥瑣,轉身斜眼看著他的上司,歪著嘴從牙縫裡面擠出這麼一句話:「幹啥呀,舅舅?」

    胖校長完全無視李靈臉上的表情,他笑呵呵的拍著他侄子的肩膀:「幹的不錯嘛!我已經決定了,你繼續留任,不需要理會其他老師的閒言碎語。」

    「啥?」李靈的大腦在這一刻負荷百分百,停止響應好幾秒:這事情轉變得太詭異了。

    「我從比賽的觀眾人數上就能看得出來你的努力了,你真的很有些想法嘛,竟然在我們學校裡面搞起了足球聯賽。」校長樂呵呵地說,「看來大家都很喜歡你這個活動嘛,不錯不錯。」

    李靈張著嘴巴,傻愣愣地看著自顧自說話的舅舅。怎麼回事?這明明演砸了,怎麼還會得到承認?

    「你知道我為什麼堅持要在每個星期四下午設置一堂自由活動嗎?」

    李靈機械地搖搖頭。

    「學習太好的學生往往壓力都很大,所以我希望通過這活動課給他們放放假,放鬆一下腦子。不過你看呢……效果似乎不太好,哈哈,他們都把這當作自習課來上了。」很多學校的老師和校長都還要為自己的學生不肯努力學習而頭疼,而他的舅舅則在為學生們學習太拚命而苦惱……這真不知道是該說煩惱呢,還是幸福。

    「我們先不說足球隊你能給帶到什麼地步。光是能讓學生們走出教室,走到操場上來,就很了不起了。上午的會議上你已經見識過那些老師的厲害了吧?不過我覺得你比他們更厲害……嘿嘿!」

    看著舅舅胖臉上的笑容,李靈從心裡湧出這麼一個詞:「笑面虎」!讓自己來制衡那些腦筋死板的老師,那麼早上的會議的局面早就在他心裡預料到了,也許最終決定也早就做好了,他和那個吳老師帶領的一群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演了一齣戲!

    好你個舅舅,算計到你侄子頭上來了!不行,獎金我要求加倍給,作為被你欺騙了感情的賠償金!

    「你很棒的,我很看好你!加油!」舅舅拍拍李靈的肩,他的第一反應卻是渾身一哆嗦——沒想到這個老不死的竟然也看超級女聲,好噁心……

    李靈卡著脖子在那邊吐,他的舅舅則施施然走下了看台,蠕動著他肥胖的身軀漸漸消失在視野之外。

    等舅舅真的走了,李靈一躍而起,扒住看台的欄杆往場下看去,高二七班的學生們還在場邊慶祝這場勝利,而高一三班的人已經走的一個不剩了。

    臧劍,那個妖人……難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

    晉靜的父母都知道臧劍布挺參加足球比賽的事情,本來他們打算在晚飯的時候詢問一下,但是看到女兒使勁兒給他們使眼色,同時臧劍低頭沉默不語,情緒不高的樣子,他們都知道大致是怎麼回事了,於是一個個知趣的沒有提任何有關足球的話題。

    高一三班的慘敗所帶來的沉悶情緒從學校教室一直延續到了家裡。吃完飯回到自己家中的臧劍立刻把自己關在臥室裡面,無論晉靜怎麼在外面叫門,就是不開。

    晉靜撅著嘴站在門外,轉身看著在桌子上努力抄作業的布挺。同樣是輸了球,臧劍傷心的幾乎連飯都吃不下,可是這個布挺卻一點是都沒有,就好像丟了五個球,在全校同學面前出醜的人不是他一樣。究竟該說他心理素質好,還是說他臉皮夠厚呢?

    她有些氣惱布挺這個時候的若無其事,很大動靜的拉開椅子,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了巨大的咯吱聲,然後又把手中的書用力放在桌子上。但是這一切都沒有讓布挺從作業本上抬起頭。

    終於沒法忍受這種令人尷尬的沉默,晉靜一把抓走了自己的作業本:「別抄啦!輸了球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想法嗎?你難道就不難過嗎?」

    布挺抬頭看著晉靜,有些奇怪地說:「難過有用嗎?反正輸都輸了。」

    「你!」看到布挺無所謂的臉,晉靜就氣不打一出來。「你永遠都不瞭解阿劍和楊煒的心情!難怪你一直一事無成!」她抓起桌上自己的書包衝出了大門。

    「喂!把作業留下來讓我抄啊……」

    「自己做!」

    開門聲,然後是巨大的關門聲,晉靜回到了自己的家。

    布挺無奈地看著還在晃悠的大門,咂了咂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說給誰聽。身後傳來一陣開門聲,布挺回頭看見臧劍一臉愧疚的站在門口。

    「實在抱歉,因為在下一時之任性,讓你們……」

    布挺揮揮手:「沒事,我都習慣了。過兩天就好了。」

    臧劍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桌面上凌亂的課本和文具,開始動手收拾。看著臧劍把課本統一放在一起,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右邊,又把文具都收進文具盒中,布挺問道:「阿劍……我確實不能理解,為什麼輸了一場比賽你會那麼難過?不就是一場比賽嗎?我們還有兩場比賽啊。」

    臧劍強作歡顏,「布兄,你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項……嗯,運動,所以無法理解,那是正常之事。其實在下是一個好勝心很強之人,在下在齊雲社之時就從來無法忍受失敗,說在下年輕心高氣傲也對。任何一個喜歡這項……運動之人,也許都無法輕易之接受失敗吧?」

    「但總要有失敗的呀,誰也不可能做常勝將軍。」布挺還是不理解。

    「這個……雖然在下也非常之清楚,清楚不可能做到人生未嘗一敗。但是,在下的內心就是無法接受失敗……」臧劍聲音越說越小,「其實布兄你的話在下師傅也曾對在下言過,他老人家告誡過在下不要太執著於勝負。但無奈在下就是做不到。雖然在下非常想要做到師傅的教誨……」

    他一定是又想到了那已經過世的師傅。

    其實讓臧劍如此情緒低落的不僅僅是因為他輸了,更重要的是他輸的不明不白,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輸。自從在齊雲社做毬頭以來,他就對自己的技術非常有信心,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反而輸的如此徹底。

    究竟是為什麼?他百思不得其解,正因為這樣才讓他第一次有嚴重的挫折感。之前被別人如此看重,卻讓他們失望,這不是臧劍他的作風。他不是不能接受失敗,而是不能接受這樣的失敗。一敗塗地,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布挺愣愣的看著又低頭沉默的臧劍,腦海中一句話在迴盪:「任何一個喜歡這項運動的人,也許多歐無法輕易之接受失敗吧?」

    在比賽結束之後他本來想和楊煒打招呼的,結果楊煒的表情就好像死了親人一樣瞪著他,嚇得他到最後也沒敢和同桌說一句話。楊煒是鐵桿球迷,這一點布挺是知道的。他當時的表情和臧劍一樣呢……

    也許自己真的錯了?難道晉靜那個丫頭罵的對?

    他雖然不討厭足球,但是也沒有喜歡過,也許真的無法理解那種熱愛足球的人的感情吧……可是為什麼連以前不接觸足球的晉靜都能感受到臧劍的心情呢?

    以他的智商,這還真是一道「難題」呢。

    「阿劍,你很喜歡足球嗎?」

    臧劍點點頭:「這是在下唯一會的東西了。」他已經把足球和蹴鞠劃等號了,但是今天的比賽之後,也許再說這種話的時候他會稍微猶豫一下。

    看著臧劍的表情,布挺自言自語道:「那不知道我會不會也喜歡上足球呢……」

    「會,布兄肯定會的!」

    看著臧劍認真的表情,布挺先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麼如此肯定呢?」

    臧劍有些尷尬,他剛才只是順著布挺脫口而出,確實沒有考慮太多。「呃……在下、在下想……如果布兄你真的用心去感受了蹴……足球的話,你一定能夠喜歡上的!」

    在布挺看來,這種解釋更像是敷衍,他不置可否:「也許吧。下午的比賽反正我還沒有特殊的感覺,就是覺得手疼。」他甩甩手。因為賽前沒有準備什麼,所以他是光手上去守門的,和對方那個全副武裝的門將比起來可寒磣多了。

    臧劍被布挺的動作搞得心情好了一些,「其實,在下在宋踢球的時候,也沒有布兄現在擔任之位置。在下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門將』的比賽,雖然無法評價布兄之表現,但是在下覺得布兄有一點讓在下欽佩之至。」

    布挺聽到臧劍也會誇他,來了興趣:「是什麼?是什麼?說來聽聽!」

    「那就是布兄被那麼多人笑話,而且還丟了五個球,依然能夠站在門前的勇氣。讓在下欽佩之至,自愧弗如……」

    布挺像洩氣的皮球一樣靠在沙發上:「你這話要是讓晉靜聽到,她會說那是因為我臉皮比較厚,神經比較粗。你的表現才好呢……」他根本什麼都不懂,信口胡說的,臧劍今天的表現無論如何不能和「好」字掛鉤。

    臧劍沒想到自己的誇獎沒起到效果,他驚訝的看著布挺:「怎麼會呢?在下是真的佩服布兄之表現……」

    布挺突然又大笑起來:「我感覺我們好像在互相吹捧哦!」

    臧劍承認自己說這番話就是想要安慰布挺,讓剛剛和晉靜吵過架的布挺心情好受一點。所以在看到布挺突然大笑之後,他也跟著笑了起來。少年畢竟是少年,不開心的事情轉眼間就拋在了腦後。

    「沒有道理愁眉苦臉嘛,反正我們還有兩場比賽,一定會贏的!阿劍你也一定會進球的!」

    「嗯!布兄你也肯定不會再丟球了!」

    「好肉麻,我們不要再這樣吹捧了好吧?」

    「好,哈哈!」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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