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兩刻多鍾之後,尹如意才幽幽地醒來。
一睜開眼,她就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寢房中,娘則一臉焦慮地守在一旁。從窗欞透入的天色看起來,她似乎並沒有昏迷太久。
「如意,你終於醒了。」尹曼芸鬆了口氣。
剛才龍靖揚突然抱著昏迷不醒的女兒到小館來,簡直快嚇壞了她。幸好這時候小館正好沒什麼客人,她便托店小二小李和新聘雇的幫手呂嬸幫忙顧著店,自己則守在女兒的身旁。
聽龍靖揚說,他已先帶她去看過大夫,而大夫再三保證女兒除了一些皮肉傷之外,只是因為一時飽受驚嚇再加上突然的撞擊,才會陷入短暫的昏迷,並沒有什麼大礙。
望著娘關心的神情,尹如意的眼淚不聽使喚地落下。
「別哭呀,如意。」尹曼芸連忙開口安慰。
尹如意趕緊眨了眨眼,努力地克制住淚水,孝順貼心的她,就怕讓娘再為她擔心煩憂。
「娘,我是怎麼回來的?」她輕聲問道。
她還記得當時有輛馬車朝她衝了過來,而她的腦子霎時一片空白,接著是一陣劇烈的痛楚,然後她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龍公子將你帶回來的,他說你們之間有誤會,還說他一定會盡快查明真相的。娘見你昏迷不醒,一時也慌得忘了問清楚究竟是什麼誤會,只見他一方面放心不下你,另一方面又急著想去查清事實的樣子,索性便要他先離開。他本來不是很願意,但你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清醒,他才先走的,不過他說他會盡快趕回來探望你的。」
聽娘提起了龍靖揚,尹如意的心掀起一陣刺痛。
「怎麼是誤會?」她哽咽地說:「他都已經當著我的面親口承認了,他就是龍家二少爺,杜榮就是他家的總管,他打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咱們,為的就是要得到咱們這間飯館的地契!」
尹如意強忍著心痛,將她和龍靖揚之間的對話全說了一遍,而聽完之後,尹曼芸也不禁驚訝極了。
「怎麼會這樣呢?」尹曼芸的神情透著疑惑,在她的心裡,龍靖揚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呀!
昨夜,段鈞賢已將當年龍靖揚救過他一命的往事告訴了她,而這也是她在這個時候選擇相信龍靖揚的主要原因。
對於已經被段鈞賢暗中「觀察」了六年並且大為讚賞的男子,她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她相信龍靖揚不是個陰險狡詐之人。
她想,這一切應該就如龍靖揚所說的,只是個誤會吧!
正當尹曼芸還想問個仔細的時候,店小二忽然前來通報——
「老闆,蔣老闆人在外頭,要讓他進來嗎?」
「蔣老闆?」
「是啊,他說是龍公子約了他在咱們飯館碰頭,而剛才他聽到我和呂嬸提起小姐受傷昏迷的事,便說想過來探望一下。」
「我不想見他!」尹如意立即說道。
見了蔣仲昊,她肯定會一再地想起龍靖揚,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在娘的面前猛掉眼淚。
尹曼芸思忖了片刻後,說道:「無妨,就見見吧,請他進來。」
「是。」店小二立刻轉身出去請人。
「娘?」尹如意既疑惑又有些懊惱,不懂娘為什麼要讓蔣老闆進來。
尹曼芸微微一笑,安撫女兒的情緒。
蔣仲昊很快被請了進來,而他一看見尹如意躺在床上,便關心地問:「尹姑娘還好吧?」
尹如意神情僵硬地別開臉,沒有答腔,就怕一開口便會忍不住哭出來。
「多謝蔣老闆的關心,如意的情況還好,沒有什麼大礙。不過,咱們倒是有些事情,想問問蔣老闆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尹曼芸將剛才尹如意所說的那番話轉述了一遍。
她之所以會讓蔣仲昊進來,主要也是想問清楚這件事。既然蔣仲昊是龍靖揚的朋友,或許會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儘管女兒說龍靖揚已坦承了一切,但她的心裡還是認為這件事應該只是一場誤會,畢竟龍靖揚對女兒的情意是那麼的明顯。
倘若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她們這間飯館,又怎麼可能會因為如意的昏迷不醒而如此焦慮憂心呢?
「蔣老闆,龍公子真的是為了幫他娘說服咱們出售『尹家小館』,才刻意接近咱們的嗎?」尹曼芸問道。
「當然不是。」蔣仲昊搖了搖頭,語氣認真地對尹如意說道:「尹姑娘,這個誤會可大了!」
「你是他的朋友,自然站在他那一邊幫他狡辯,可是他都已經親口承認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尹如意語氣激動地說。
蔣仲昊思忖了片刻後,說道:「根據剛才伯母所說的,靖揚所承認的,只是他知道家裡派了總管前來洽談買地一事,還有他一開始就是懷有目的而來到『尹家小館』的吧?」
「是又如何?」尹如意的神色僵硬,不懂蔣仲昊為什麼這麼問。
「尹姑娘,整件事和你所以為的完全不同,根本是兩碼子事啊!事實上,當初靖揚之所以會到這裡來,完全是因為我的提議。」
「什麼?!是你?你和龍家有什麼關係?」尹如意問道。
「我是龍靖揚的朋友兼合夥人,而除了他之外,我和龍家的其他人沒有半點關係。就讓我來告訴你們,關於靖揚的一些事情吧!」
蔣仲昊將龍靖揚是龍老爺的小妾所生,而他自幼就面臨家中大娘、大哥的仇視與敵意,甚至還將他們不顧龍老爺的遺囑,硬是不許他接掌家業一事全部說了出來。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靖揚根本不可能為他大娘、大哥辦事,肯定只是碰巧他大娘也想要這塊地罷了。至於為什麼我會提議要買下你們這個地方,純粹是認為這個地點很適合我們開設新客棧,但後來靖揚卻打算改變計劃,希望能和你們合夥經營新客棧,好讓你們母女倆可以不必每天如此辛苦勞累。」
聽完了蔣仲昊的話之後,尹如意的內心大受震撼。
她怎麼也想不到,龍靖揚竟是在自幼受到敵視、排擠的環境中長大,而她也想起了昨夜用膳時,龍靖揚確實提過他住奉陽城,原本打算在奉陽城再開一間客棧之事。
難道……這一切真的只是陰錯陽差的誤會?
尹如意咬了咬唇,心裡不確定了起來。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就是事實?畢竟,你是他的朋友,當然會幫他說話呀!」
相對於尹如意的遲疑,尹曼芸卻說:「娘相信蔣老闆的話,也相信龍公子不是你所以為的那樣。」
「娘?」
「關於龍家之事,只要探聽一下就不難知道事實,相信蔣老闆不會編出這麼蹩腳的謊言。況且,龍公子在六年前曾救了你義父一命,娘相信他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尹曼芸說道。
聽見龍靖揚曾救了義父一命,尹如意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而蔣仲昊接著又問:「尹姑娘,你所說的那些事情,是從哪兒聽來的?」
「是昨天晚上,龍家的總管告訴我的。」
「杜榮?」蔣仲昊哼了聲,他曾見過杜榮幾次,對於那個氣焰囂張的傢伙沒半點好感。「你寧可相信那個狗仗人勢的傢伙,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感覺,不願意相信靖揚?」
「這……」尹如意一愕,忽然有種一語驚醒夢中人的頓悟。
回想起這段日子以來,杜榮千方百計地想說服她們出售「尹家小館」、回想起昨夜杜榮慫恿她以地契來交換婚約等事,她這才驚覺這其中確實大有蹊蹺。
她竟然蠢得聽信了杜榮的話,而不相信一直在她身邊幫助、關心她的人?她真是大錯特錯!
「我真的誤會他了?天啊!我怎麼這麼糊塗、這麼愚蠢?隨隨便便就受到別人的挑撥,他一定對我很失望……」她懊悔莫及。
回想起龍靖揚在聽見她指控他是個虛偽、陰險的偽君子,並說她再也不想看見他時,他那一臉受了打擊的神情,她就不由得難過地掉下眼淚。
他會不會真的對她失望透頂,從此不想再看見她?
見女兒如此難過,尹曼芸趕緊安慰道:「如意,你別太自責了,這件事情要怪就只能怪那個狡詐的杜榮。」
「是啊,尹姑娘,這真的不能怪你。」蔣仲昊也跟著安慰。「畢竟就是因為太在乎,才會關己則亂嘛!我相信靖揚他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我一定得立刻去向他道歉!」尹如意說著,就想下床,卻被尹曼芸給按了回去。
「你才剛醒來,身子還有些虛弱,多歇會兒吧!飯館這時候不忙,有我和小李、呂嬸顧著就行了。」
「伯母說的是,尹姑娘還是先好好歇息吧!靖揚那邊,我會幫你去說一聲,告訴他這一切全都是杜榮那傢伙的詭計。靖揚在乎你、關心你,絕對不會怪你的,而他也肯定不會希望看見你身子還虛弱時就跑去找他。」
在娘和蔣仲昊的勸阻之下,尹如意只好勉強按捺住想飛奔到龍靖揚身邊的衝動,乖乖地躺在床上歇息。
強迫自己在房裡躺了一刻多鍾後,尹如意實在沒法兒再壓抑住想見龍靖揚的衝動了。
一想到自己對他的誤解,她心中就懊悔莫及。
他一直真心地待她,但她卻如此輕易地受人挑撥,隨隨便便就懷疑他,還對他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
這樣的她,實在差勁極了!
心中的愧疚自責,讓尹如意一刻也不願意再等待,就怕龍靖揚愈想對她愈失望,不想再見到她,那該怎麼辦?
心急如焚的她,跟娘說了一聲之後,便匆匆地出門。
來到城北,她先向附近店家問清楚龍家的位置之後,便立即趕去。
龍家的門房一看見陌生姑娘上門,好奇地詢問:「姑娘,你是什麼人?有什麼事嗎?」
「我叫尹如意,來找你們家二少爺的。」
「二少爺?」
門房愣了愣,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龍建武剛好從街上走來。
一看見貌美的姑娘,他立刻堆起了微笑,眼神輕浮地上下打量她。
「這位姑娘是?」
「大少爺,這位尹如意姑娘是來找二少爺的。」門房恭敬地說道。
「喔?」來找龍靖揚的?
龍建武瞇起了眼,又多打量了尹如意幾眼,問道:「尹姑娘?哪位尹姑娘?」
尹如意昂著下巴,說道:「我是『尹家小館』老闆的女兒。」
從剛才門房對這男人的稱呼,顯然他就是龍靖揚的異母兄長龍建武。
她忍不住暗中多端詳了他幾眼,就見這傢伙的神色輕浮,看起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一想到這男人和他娘過去這些年來一直敵視、排擠龍靖揚母子,尹如意就很難給他什麼好臉色。
「喔?原來你就是『尹家小館』老闆的女兒。」
「沒錯,我是來找龍二少爺的。」尹如意答道。
「找他有事嗎?」龍建武問。
尹如意沒打算多解釋什麼,只淡淡地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龍建武思忖了片刻後,眼珠子一轉,說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帶你去見他,跟我來吧!」
「有勞了。」
尹如意跟在龍建武的後頭,走進龍家。
她一邊走著,一邊想著等會兒要怎麼向龍靖揚道歉,根本沒有心思欣賞府內的雕樑畫棟、假山池泉。
走了一會兒,她跟在龍建武之後進入一幢樓閣。
一踏進房內,她便急切地四處張望,卻根本沒看見龍靖揚的身影。
正當疑惑之際,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關門聲。
她愕然回頭,看見龍建武正動手上了門閂!
「你做什麼?!」她驚呼。
龍建武咧開嘴,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嘿嘿,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怨不得人。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之後,還怕你娘不將『尹家小館』交給我嗎?」
尹如意倒抽一口氣,又驚又怒地瞪著他。
「你真是無恥!」
「哼,隨你怎麼說!」龍建武盯著她,一步步地逼近。
尹如意嚇得花容失色,她想逃開,卻被龍建武一把扯進懷裡。
「放手!救命!」
龍建武緊緊抱住她,懷中不斷扭動掙扎的嬌軀,讓他的慾火沸騰。
「省點力氣吧!這屋子裡全都是我的人,就算他們聽見你的叫嚷,也絕對不會來救你的。」
「不!不!」尹如意絕望極了,仍死命地掙扎。
龍建武伸出手,扯開了她胸前的衣襟,那凌亂開敞的襟口隱約露出了底下的兜兒和雪白的肌膚。
那美麗旖旎的畫面,讓龍建武瞪直了眼,體內的慾望更熾。
正當他打算更進一步地撕了她的衣裳,直接撫摸那片誘人的肌膚時,尹如意忽然張嘴,貝齒狠狠地咬了他的手掌一口。
龍建武痛呼一聲,被她的舉動惹怒了。
「混帳!」
啪的一聲,他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那力道之大,不僅讓尹如意粉嫩的臉頰立刻浮現清晰的掌印,還讓她的身子重心不穩地撞上一旁的櫃子。
慌亂之餘,尹如意瞥見櫃子上有一隻大花瓶,她想也不想地抓了起來,轉身狠狠地朝龍建武的腦袋砸下。
龍建武應聲跌在地上,雙手捂著淌血的臉孔,咒罵連連。
尹如意眼看機不可失,立刻捉著凌亂的衣襟,轉身奪門而出。
她臉色蒼白地奔跑,卻因為不熟悉龍家的地形,不知道該往哪兒跑才好,而她又不敢大聲呼救。
這裡全都是龍家的人,要是她喊了救命,只怕那些奴僕們反而會將她抓起來交給龍建武處置,那不是更糟嗎?
正當心慌無助之際,她忽然瞥見不遠處的迴廊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是龍靖揚!
太好了,她有救了!
「龍公子!」她喊了聲,淚眼汪汪地朝他飛奔而去。
聽見她的叫嚷,龍靖揚錯愕地轉頭一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稍早他將受傷昏迷的她帶去找大夫,而大夫再三向他保證她並沒有大礙,他才暫時鬆了口氣,並將她帶回「尹家小館」。
為了弄清楚她對他的誤會究竟所為何來,他特地又返回龍家一趟。
剛才他抓住杜榮怒聲質問,那傢伙原本撇得一乾二淨,直到他忍無可忍地動手教訓他一頓,鼻青臉腫的杜榮才終於坦白招認了昨夜對尹如意挑撥的一切。
弄清楚前因後果之後,他正打算趕往「尹家小館」去探望尹如意,想不到竟會在這裡看見她,更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狼狽!
他展臂摟住撲進懷裡的人兒,心疼地問:「怎麼了?如意,你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尹如意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龍建武就追了出來。
「你這混帳婆娘,想往哪兒跑?」
龍靖揚瞪著臉上血跡斑斑的龍建武,這下子不需要再多解釋,他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該死!」他瞇起黑眸,眼底迸出了憤怒的火焰。
這個下流無恥的傢伙,竟然意圖玷污如意?
他簡直不敢想像倘若剛才他沒有返回龍家,沒有正好遇見了她,那她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感覺懷中的人兒正害怕地顫抖啜泣,龍靖揚憤怒地握緊拳頭,指節發出了喀喀的聲響。
這混帳傢伙真是好本事,徹底挑起了他嗜血的衝動。生平頭一回,他有將人大卸八塊的衝動!
「該死的是這個女人,她竟敢砸傷我!」龍建武惱怒地嚷嚷,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快把她交給我!我要好好地教訓她!」
眼看龍建武還敢走上前來意圖強拉尹如意,龍靖揚驀地出手,一拳打得龍建武滿地找牙。
「該被教訓的人是你!」龍靖揚沈聲喝道。
就在他打算狠狠教訓龍建武一頓的時候,李鳳娘聽見騷動趕了過來。
「住手!」她又驚又怒,氣沖沖地罵道:「龍靖揚,你這是在做什麼?竟然連你大哥也敢動手?是不是哪天你連我也打了?」
龍靖揚動手幫顫抖不停的尹如意拉整好襟口,怒哼一聲,說道:「他意圖玷污尹姑娘,罪有應得!」
事實上,光是想到尹如意所承受的驚嚇,還有這對母子對尹家所做的一切,他還嫌下手太輕了呢!
「尹姑娘?」李鳳娘望向龍靖揚懷中的女人。「她該不是『尹家小館』那婆娘的女兒吧?」
「沒錯,就是她!」龍建武答道。
李鳳娘一聽,臉上沒有半絲愧疚,甚至還趾高氣昂地哼道:「建武瞧上她,那是她的福氣!」
聽見這番混帳話,龍靖揚的怒氣更是往上竄升。
過去這些年來,看在他們是爹至親妻兒的分上,他還可以勉強容忍他們囂張跋扈的氣焰,可是現在他已完全無法顧念任何情面了。
「這些話,你們留著去跟官府說吧!」他哼道。
「什麼?你竟想報官?!真是無法無天了你!」李鳳娘惡狠狠地瞪著他。
無法無天?龍靖揚冷笑了聲。「你們的作為才叫無法無天,早就該受到官府的制裁了!」
「我們做了什麼?哼,無憑無據的,你可別隨便含血噴人!」李鳳娘哼道。
「要證據有什麼難的?相信受你們收買的張山還有莊嬸會在官府中說清楚、講明白的。」
聞言,李鳳娘和龍建武的臉色大變,怎麼也沒想到龍靖揚竟已查出他們收買張山和莊嬸之事。
眼看龍靖揚打算帶著尹如意離開,李鳳娘的眼底掠過一抹狠戾的光芒。
「來人啊!把他們抓起來!」
在她的吆喝下,立刻有五、六名家僕全圍了上來。
「抓起來!別讓他們跑了!」
龍靖揚將尹如意小心地護在懷中,他的態度沉穩,神色沒有半絲畏懼,黑眸如炬地望著眼前的家僕。
「讓開!」他沈聲喝道:「倘若你們助紂為虐的話,就別怪我一併將你們送入官府!」
一聽見「官府」二字,家僕們個個面露懼色,遲疑地不敢上前。
李鳳娘見狀,氣急敗壞地喝道:「你們在做什麼?別忘了誰才是龍家的主子!把這兩個人給我抓起來,我重重有賞!」
果真是什麼人養什麼奴才,一聽見「重重有賞」,家僕們紛紛流露出貪婪的神色,再度圍了上來。
眼看沒法兒勸退這些人,龍靖揚先小心地將尹如意帶到角落,自己則挺身護在她的身前。
下一瞬間,家僕們一擁而上,試圖仗著人多一舉擒住他們。
龍靖揚的黑眸一瞇,沉著地應戰。
多年習武的他可不是省油的燈,他的身手俐落而矯捷,那些家僕們非但撈不到半點便宜,反而沒一會兒功夫就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你們……你們這些飯桶!」李鳳娘罵道,心裡不禁有些慌了。
她望著龍靖揚,表情有些扭曲,似是想向他求情討饒,卻又拉不下臉。
龍靖揚沒興趣理會她,逕自摟著尹如意揚長而去。
離開龍家之後,感覺懷中人兒還是不住地輕顫,他不禁心疼地緊擁住她。
「別怕,如意,已經沒事了。」他柔聲安撫。
尹如意依偎在他的懷中,眼淚克制不住地決堤。
回想起剛才差一點被龍建武欺侮的情景,她的心中不禁餘悸猶存,幸好現在沒事了,龍靖揚又再一次救了她。
自始至終,他都對她呵護備至,而她卻……一想到自己先前對他的誤解,她都不禁嫌惡起自己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是我誤會了你……」
聽著她的道歉,龍靖揚鬆了一口氣,原本他以為想澄清誤會可能得費上好一番功夫呢!
「都過去了,別放在心上。」
「你願意原諒我嗎?」她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我沒有怪你,也不氣你,畢竟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心疼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怪你呢?」他溫柔地撫著她的面頰。
見她的眼角仍帶著淚,他不捨地低頭吻去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最後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當他的唇覆上了她的之際,尹如意又喜又羞,卻完全沒想要抗拒,甚至還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眸、摟住他的頸項,生澀地回應他的吻。
她美好的滋味和甜蜜的回應,讓龍靖揚忍不住愈吻愈深,完全忘了這裡是隨時會有人經過的街上。
在這一刻,他們的眼裡、心裡,只有彼此的存在……